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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安心的笑靥绽开于脸颊,点点梨涡浅绽,小雪点了点头,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下却安心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箫音谁知伊人意
这一住便是几日已逝,在公子彦熙的细心照料下,小雪的身子日渐好转。
几日来,公子彦熙都会亲自为小雪送来三餐和汤药,每日都会为她诊脉疗伤,再加上小雪本就是万花谷的弟子,对医术也是精通至极,加上自身的运气调养,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
这日,由于宫中的琐事缠身,公子彦熙很晚才能来给小雪送来晚饭。天已全黑下来,一轮皎月映天,高高悬于天际,雪竹林中,公子彦熙担心小雪会不会饿了肚子,正加紧了步子匆匆的赶往竹林深处的住所,可忽然间,只闻远处一阵悠扬的箫声遥遥飘来,公子彦熙一怔,不禁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这样静夜下的鸣鸣箫音,仿佛是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如此独孤清冷的夜晚,是谁的箫声拨弄风弦,宛若彼岸的花香跳着优雅的舞步,一起一伏,或抑或扬,由远至近轻轻飘过耳际,漫溢心间。
纯阳宫怎会有如此箫声?
公子彦熙蹙眉诧异,不禁再次抬脚快步穿过竹林,可只在这看清来源的一霎,却瞬时堪堪僵立在了原地。
月色皎洁下,一女子立于高高的山崖之上,一只皓白的玉箫轻抵于娇粉的唇瓣,曼曼箫声纷乱,若情人的细语在浅浅低唱,就这样缓缓地飞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微风轻拂起翩翩飞雪,勾起她长长的墨丝,紫色的裙裾翻飞,萦绕着夜中若仙的聘婷女子,遗世而独立,恐天上那宫阙中的九天玄女,大抵也就是如此这般而已吧。
“小雪……”眸神不自禁的开始涣散,公子彦熙唇下无意识的喃喃轻唤出声。
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谁发现了自己,小雪有些慌乱地转头望向皑皑白雪上的出尘道长,不知所措地低声说道: “公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低低语气中却似是夹杂着开心与忧郁的复杂情绪。
“怎么会不来呢?只是有些琐事耽搁些时辰罢了。快来吃饭吧,饭菜都要冷了。”伴着箫音已逝,公子彦熙也终于回过神思,他忙掩饰道,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妄自出神失了仪态。只是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异常的起伏荡漾,扰乱了自己多年来平淡无绪的心境。
“恩。”小雪如孩子般灿然一笑,脚下轻轻一点翻身自山崖上飞掠下来,若一片玲珑飘摇的青叶随风而落,轻巧的落在了公子彦熙的身前。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内,小雪似也是饿极了,顾不得其他,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看她有了如此的食欲与精神,公子彦熙安心地勾起了唇角,却还是惯例地拉过小雪纤细的手腕,阖眼诊了诊她的脉象,这才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
“公子你不必太过费心了,小雪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小雪调皮地咬了下筷子,开心的说道。
公子彦熙睁开眼点了点头:“确实,不愧是万花谷的弟子,果然要比常人恢复快得许多。这样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
小雪听罢,本笑意满盈的眸子却忽然间黯淡下去,声音有些低哑的喃喃道:“是啊,身子已经痊愈,也到了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按住小雪手腕的手几不可察的一震,公子彦熙并没有答话,小雪低下头继续默默的用筷子挑起几粒米送入口中,却咀嚼得及其缓慢,似乎再也不似刚刚那般的亟不可待,那香喷喷的白米在口中如石子般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你为什么会被天策府追杀?”阒静了良久,公子彦熙忽然开口淡淡问道,要这让人窒息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稍许的缓解。
小雪正抬起筷子的手蓦地停在了半空,她咬了咬唇,神色间挣扎着似乎不知到底该如何回答。
“若是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公子彦熙抬手端起青瓷茶壶在自己的茶盏中斟了满满的一杯茶汤,低眸淡然说道。
“是因为我要去找谷主回谷。”终于再也吃不下去了,小雪将筷子置于桌上,望向公子彦熙一字一字说道。
抬起茶盏的手蓦地一抖,暗色的茶汤禁不住外力浅浅漾出洒了自己一身,可公子彦熙却似乎并未觉察到一般,他猛然抬眸望向小雪,难以置信的扬声问道:“找谷主回谷?!你的意思是,万花谷谷主东方宇轩不在万花谷中?”
“不错,”小雪垂下了眼眸,默默道,“谷主五年前就悄然离开了万花谷,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万花谷这几年来一直在江湖上低调行事的原因,因为没有谷主的命令,谁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决策,”小雪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原本谷主不在的这几年来万花也一直中立于这江湖之上,虽无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作为,但这样的安和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可没想到的是,大师兄清持和二师姐墨徵却在这时起了分歧。清持师兄一直想要加入皇室的立场,而墨徵师姐却是死活不同意,认为万事都要待谷主回来才可定夺。原本只是他二人之争,可谁曾想事态竟越闹越大,整个万花谷都分成了两派,再这样下去,万花谷就完了!我没有办法,劝他们谁都劝不动,只能独自偷偷下山,想寻得谷主他老人家回来。”
公子彦熙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那……你可有什么线索吗?”
小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既没有线索,这江湖之大,凭你一己之力,你又该如何去找?”
“我一路上都在打听,一次偶然听说谷主似乎在天策府出现过,便想偷偷潜进去探听个清楚,可是没想到谷主没找到,却被天策府的将士们发现,一路被他们追杀,我慌不择路,才误闯入你们纯阳境地,才遇见了你……”
小雪抬眼望向彦熙苦涩一笑,神色戚然,眉宇间尽是哀伤。
“这是万花谷的秘事,按规矩除你门人外绝不可对外人道出,你就这样轻易地告诉了我,你就不怕吗?”
“怕?怕什么?若是其他门派也许我会怕,会怕他们趁机偷袭于我万花,可是一直以仁为规的纯阳是绝不会趁人之危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况且……。”小雪浅浅一笑,“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以公子这样的为人,我为什么要怕?不过公子放心,明天我就会离开纯阳,此事和你们纯阳无关,你们不必淌这滩浑水。”
“不,你不能走!”公子彦熙终于将手中端了半晌的茶盏放下,举眸深深的望着小雪,定定地道,“天策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若是走了,不但谷主未能找到,或许还会送了性命也说不定!我刚刚救下了你,岂有再次要你只身犯险的道理!”
“公子,你何必如此平添负累呢!暂且不说我本就有任务在身一定要走,仅私留外派弟子,这要是被你师父知道怪罪下来,又如何是好?”小雪满脸的无奈,“若是我当初有伤在身留在纯阳也情有可原,可如今我身上的伤已基本痊愈,再留下来,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小雪手下紧紧按住自己身上伤口的位置,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这伤口仍是疼痛难耐,至少,会比心中的那份挣扎与不舍舒服得多……
公子彦熙闻言并未答话,他只是默默起身步到窗边,月色朦胧,皑皑洒洒,打在他的身上,衬出他仙人般的出尘气质,此时清风夹杂着雪瓣铺洒而来,瞬时这出尘般的气质却有些隐隐的涣散开,那在月色映衬下的颀长身影似乎更多的是夹杂了红尘的牵绊与羁缘。沉默了半晌,似乎终于笃定了什么,公子彦熙突然正声道:“明天我会和掌门说你的事情,我定会劝师父留你在纯阳,要你有个安身之所!”
小雪一怔,难以置信地扬头望向公子彦熙。墨色的长发,青白的道袍,那样淡然飘逸的颀长背影,在月的映衬下是这般的好看。似乎有什么就这样赫然融进了脑际,心间,一点一滴,慢慢侵蚀了自己全部的年华与生命,恍惚间,一片柔暖在心间浅浅漾开,丝丝融化了某种繁复杂乱的情绪,眸间竟似有氤氲在层层上涌,小雪垂下了头掩下了略带闪烁的眸光,语间却尽是感激:“公子的好意小雪心领了,可小雪毕竟有重任在身,着实不好再待下去……。”
公子彦熙转过身去,望着她坚定地说道:“谷主的事你放心,我会暗中帮你调查谷主的下落,待外面的局势稍见安稳后,你便可继续去寻他的下落,我绝不拦你!”
小雪望着他那决然到不可违背的眸神,手下不禁再次暗暗的握了握,心下也终于有了结果。她苦涩的一笑,默默点了点头,却不知为何心下竟涌来一阵的酸涩。
见她终于肯点头同意,公子彦熙欣慰的笑了笑,“好,小雪姑娘不要多想,一切就等我明天的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却道月沉人已弥
日光初升,晨曦将夜的魅魇一片一片的撕扯而开,万物再次开始复苏,小雪却躺在床上来回的辗转反侧,终究是一夜未眠。
心中似有什么复杂情绪在不停的挣扎,扰得她一直心神不宁。她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窗边一把推开窗,阵阵冷冽的晨风灌窗而入打在小雪的身上,她深深地打了一个哆嗦,瞬时清醒了不少,心绪也渐渐安稳下来。
既然事已如此,烦恼又有何用?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吧!
想到这儿,迎着淡然日光的眸子瞬时一柔,点点笑靥再次绽开于唇际,精神也立刻抖擞起来。
一会儿彦熙公子就要来送早饭了吧,我不能要他看到我这般颓废的样子。小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赶忙回身去打了盘水,开始了一日的梳妆打扮。在一切刚刚收拾妥当之时,几声扣门声轻轻响起。
“来了!”小雪一喜,唇下边应和着,边忙奔过去打开了门,可在打开门后,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亦是与公子彦熙相似的一身青白道袍,看样子是与他同门下的纯阳弟子。
“你是……?”
“是小雪姑娘吗?”道长望着小雪问道,白净的脸上虽一片平和,但那冷淡而急躁的声音却泄露了他似乎正在极力掩藏什么的复杂情绪。
小雪诧异地点了点头。
“我叫墨霄,是受彦熙师兄之托来给你送早饭的,”说着,墨霄将手中的食篮递到小雪的手里,冷冷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墨霄道长转身便要匆匆离去。
“麻烦师兄等一下!”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小雪忙跑出门去叫住了他。
“小雪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墨霄并未回头,声线依旧带有一丝寒意。
“呃……。” 墨霄的冷漠要自己心下的不安愈发的滂湃起来。小雪稳了稳心神,强笑问道,“还请问墨霄师兄,彦熙公子他……今日怎么没来?”
语音未落,却只见墨霄道长身子一震,他沉吟了片刻,回道:“师兄他……他有点事来不了,这几日恐怕都要我为姑娘你送饭了。”
有事?
小雪一愣,心下却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眼见道长再次转身欲要离去,小雪下意识上去一把抓住他宽大的袖袍,慌忙问道:“真的是这样吗?看师兄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与彦熙公子有关?还请师兄你不要骗我,是不是公子彦熙他……出了什么事……?”
墨霄皱起眉头回身望向小雪,那急切忧心的眸神直直贯穿入目,墨霄道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语间充满了愤怨扬声叱道:“呵,小雪姑娘你不用如此假情假意了!若是你真的关心大师兄,你又何必害他!!对,你说的没错,师兄他因为你而被师父罚入紫霄宫,此时正在受真火焚身之苦!”
“你说……什么?!”只觉脑间炸开一记惊雷,震得她瞬时七魄分离,小雪脑间一片混沌,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脸色惨白如雪,不自觉的松开了那原本紧紧拽住袖袍的手,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墨霄道长望着眼前这位害大师兄的始作俑者此时这般模样,心中竟不由觉得好笑,他瞪了小雪一眼,继续冷冷道:“姑娘别装了!若不是你做了什么,以大师兄这般处事不惊的人,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大师兄这次可能连命都没了,这回你满意了?!”
“连命都没了…… 连命都没了……”墨霄的那番话似鬼魅般在自己的耳边徘徊不散,小雪怔怔的望着墨霄,嘴下一遍一遍地兀自喃喃,良久,她似突然回神般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语间毫无逻辑的大声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为什么会送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小雪此般的模样,墨霄出乎意料的一惊,他定定地望着这个他原本又恨又怨的女子,此时眼眸中她那慌乱而惨白的脸是这般的无助而无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