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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眼药
王善保家的到底不是蠢人,经邢芸这么一点拨,也明白了过来,只忙笑道:“太太说的是,瞧奴才这愚脑子,倒把这茬给忘了。”
邢芸一笑,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忽又想起一事来,转过身来,问着王善保家的道:“先前琏二媳妇来了一趟,我见着她,倒想起一个事来,如今林姑娘进了府里,不说她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单看在那过了世的姑太太面上,咱们也该对她好些才是。我想着,是不是让人打些素净的首饰,让人送过去,也表表咱们的心意儿。”
王善保家的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心里一动,恍然的笑道:“还是太太有主意,老太太最疼的便是姑太太。如今林姑娘进了府里,老太太心尖子上又多了一人,太太对林姑娘这般关切,老太太焉有不知道的?”
邢芸听得王善保家的这话,不觉有些哭笑不得,她哪有这样的心机谋算,不过是想着林黛玉进了府里,王夫人都让凤姐拿了缎子出来给林黛玉做衣裳,她这个大舅母,自然也得表示一番。
怎知道这贾府里的人素来勾心斗角惯了,明明没什么意思的一番话,也能附会上一层深意去,倒教她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不过邢芸想了想,又觉得让王善保家的误会了也好,横竖在这贾府里有心思会算计,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想着,邢芸嫣然一笑,从梳妆匣子里取了一对珊瑚耳坠出来,一边戴着,一边侧头笑道:“我倒不在意这个,只是瞧着林姑娘那么小小一个人,先是丧母而后又离父进京,着实是个可人怜的,心里难免多疼了她几分,能多关照些也就多关照些。”
王善保家的一听,也满含同情道:“可不是如太太说的,林姑娘却是可怜的,才这么点儿大便没了母亲。俗话说,宁要乞讨的娘,不要做官的爹,林姑爷如今做的官儿不小,将来定是要续娶的,这林姑娘……唉!”
邢芸闻听,一时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的丫鬟们道:“老爷过来了。”
邢芸皱了皱眉,只对着王善保家的道:“且不说这个了。只是我想着,如今迎春也大了,也该添些首饰衣裳什么的,再着,我也有些首饰,颜色老旧不说,花样也不大时兴,想拿去炸炸,又觉得没意思,还不如让匠人们融了新打的好。这么一来,正好趁着给林姑娘打首饰的机会,一并儿让匠人打了,也省的日后又忘了去。”
王善保家的一听,便有些诧异,思量了一番,方期期艾艾道:“入冬的月例前儿已是发下去了,太太如今要打首饰,只怕公中……”
邢芸把嘴一撇,翻了个白眼,只说道:“谁说要走公中的例了,打首饰的这点银子我还拿的出,你只管着命人筹办就是了。”
王善保家的刚点头应下了,就见着帘子一动,贾赦打起帘子进了屋来。
贾赦这一进屋,邢芸就嗅到了一丝酒气儿,心知贾赦必是去和小老婆喝了酒,当下心里暗自鄙夷,面上却丝毫不露,只笑着站起身来,一面服侍着贾赦更衣,一面笑道:“老爷回来了,可用了膳没有?”
贾赦来瞧邢芸,不过是遵贾母的话行事罢了,若依他本人的心思,哪有空闲来看这个不受他待见的填房,抱着小老婆喝酒是正经。
说到底,邢夫人只是个填房,家世不好,性情也不好,就算平素对贾赦百依百顺,可这荣国府里顺着贾赦多了去了,贾赦瞧不上邢夫人也在理儿。
只是今日,贾赦听着邢芸这温和平静的话语,这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略生出了几分愧疚了,再一瞧邢芸的模样,贾赦心里的愧疚就越发深了几许。
只见邢芸的衣着打扮不似平常暮气沉沉,很有几分清妍秀雅之气,妆容也比以前温婉柔媚,只是额上的华胜遮掩下的一道红痕,看得人叹惋不已。
贾赦本就是个好色如命的人,瞧在眼里,心里的怜惜愧疚难以描绘,一时只拉住邢芸的手道:“你的伤可要不要紧,唉,我也是一时气急了。”
邢芸心中冷笑,气急,一时气急就能打老婆了,果然是能为几千两银子卖女儿的货色,老婆儿女都不放在心上,只他自己逍遥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虽鄙夷不已,但邢芸这面上却绽开了温柔的笑容,只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养上两日便好了。”
贾赦见状,越发怜惜不已,只忙忙道:“可请太医看了没有?”
邢芸低了低头,轻声道:“已是请过了,也开了方子了。”
说了这话,邢芸低垂螓首,替贾赦解了腰带。
贾赦张了张口,还待说什么,可惜他和邢夫人平日着实不大亲近,这一时半会也寻不出话来,屋里的气氛瞬时有些僵硬。
过了好半会,贾赦才问道:“屋里的丫头去哪儿了,怎么不见进来?”
邢芸笑了一下,只说道:“先前我和王嫂子说话,打发她们出去了。”
贾赦换了家常衣裳,一面解冠一面问道:“说什么话?”
邢芸一面唤了外头的丫鬟泡茶进来,一面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笑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议议林姑娘的事儿罢了。”
贾赦皱了皱眉,只说道:“外甥女既来了咱们家,自有老太太照管着,有什么好议的?”
邢芸眉心微蹙,眼神不自觉带出几分幽怨,只强笑道:“虽说是有老太太照管着,可到底咱们家不是林姑娘自己家里,底下人想的也未必周到。不说别的,只说前儿,若不是二太太提起,我也险些忘了,林姑娘尚有母孝在身,这穿戴上也与别的姐妹有所不同。所以,今儿我才特意和王嫂子商量,要让人给林姑娘打些素净的首饰送去。”
贾赦听得邢芸这话,心里如同被微风拂过一般,极是熨帖,看着邢芸叹道:“你费心了。”
邢芸笑说道:“什么费不费心的,不过是分内的事儿罢了。再说,林姑娘是姑太太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老爷就这一个亲妹妹……林姑娘身子又弱……”
说着,邢芸这眼角便湿了几分,邢芸忙忙拿帕子擦了擦,只笑道:“只看在姑太太的面上,咱们也该多照看着林姑娘一些……”
听得邢芸这话,贾赦不觉也叹了一叹,端着茶盏半晌也不说话。
邢芸瞧在眼里,心里一动,只看着贾赦略带几分迟疑道:“今儿我听说,薛家太太也要进京来了,瞧这样子,咱们家可要热闹一段时日了。”
贾赦闻言,只放了茶盏,随口道:“这都是内宅的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不必与我说。”
邢芸瞅着贾赦的脸色,心里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一时只微笑道:“若是旁事儿,我自是不敢劳老爷操心,只是今儿我倒听人说了些有关薛家的事儿,有些话儿倒不得不告诉老爷一声。老爷不知道,这薛家太太这番进京,虽说是为了薛家姑娘备选的事情,但也是为了进京来避避风头,那薛家大公子,在金陵和人争买丫头,竟是打死了人了,如今还有官司尚未了解呢。”
邢芸说这话,倒不是针对薛家的人,不过是想借着薛家的事儿给贾赦提个醒儿罢了。
薛蟠打死了人,冯家的人告了一年的状也没人做主,贾雨村一上任,这事情就抹平了,难道是以前那些当官的都是蠢人,不懂这些蒙人的法子?
邢芸看着不像,一个小小的门子都能出个和稀泥的烂主意,那些当官的又不是傻子呆子,哪儿想不到这点去,细究起来,无非是人家做事谨慎,不似贾雨村这般蛮干罢了。
要知道,冯家的人死了人,薛蟠进了京,这薛蟠是抓不得的,可冯渊又确实死了,这案怎么判都不好判?
偏着薛蟠判了,日后万一被翻了旧账,岂不冤枉,偏着冯渊判了,薛家又得罪不起,似书里一样,胡乱和一和稀泥,查起来也是个徇私枉法的罪名,倒不若压着案子不管,来得便宜妥当。
只要不过问,纵是冯家告上几十年的状,也担不上什么大的干系。
可笑那贾雨村,一上任便心急火燎的断了案,巴巴的写了信来,上赶着奉承贾王两家,这样的小人,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该远着些。
贾赦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不过他既然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对于小人自然也是深厌之的。
邢芸赌的就是这点,她倒要看看,贾赦知道贾雨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之后,会怎么做?
第5章 鹦鹉
贾赦倒不知道邢芸的想法,他听得邢芸说薛蟠打死了人,这心头便惊了一惊。
毕竟贾赦这人虽是个糊涂种子,但到底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没见过什么血腥,骤听得薛蟠打死了人,这心里便不自觉生出几分不适来。
当下贾赦只沉下脸儿朝着邢芸道:“有这样的事儿?”
邢芸一笑,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而后方说道:“我也是听底下人说的,这事儿府里都快传遍了。”
贾赦听了,知道按邢夫人的脾气,既然敢说这话,必然是没有假的了,当下越发不自在,只斥道:“薛家是咱们家的亲戚,今天这些人敢拿薛家的事儿说嘴,焉知以后不说咱们家,你不管管也就罢了,怎么也跟着嚼起舌头来了。”
邢芸哪不知贾赦这话为何,心里禁不住暗暗冷笑,只是面上却露出些许愁容来,蹙着眉看着贾赦欲语还休道:“按理,我本不该多嘴,只是,这薛家哥儿一进京,少不得要和咱们家来往,琏儿那性子,我也是因为担心才说给老爷听。”
贾赦瞧着邢芸这眼含清泪,眉蕴轻愁的模样,越发心动不已,心里的不满也都淡了去,只握着邢芸的手道:“是我错怪你了,你担心的也有道理,这薛家哥儿如此性情,若是带坏了琏儿……”
贾赦这话还未完,外头便有丫鬟报道:“老爷,贾先生递了帖子求见。”
邢芸先还觉得这名儿陌生,而后一想,恍然大悟,这贾先生可不正是送林黛玉进京的贾雨村,这两日正是贾雨村得了贾政的优待,忙着四处卖好的时候,难怪会递了帖子上门求见贾赦。
邢芸感叹了一番,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对着贾赦道:“既是外头有人求见,想来必是有要紧事儿,老爷快出去瞧瞧罢了,别为了我这点小伤反误了正经事去。”
邢芸这话可是真心诚意,她演戏已经快演不下去了,巴不得贾赦立刻从她眼前消失,谁让贾赦老是一脸色咪咪的看她呢。
要说起来,贾赦也算个中年美男子,虽说气质有点草包,但是相貌,能生出贾琏这个俊俏儿子和迎春这个美貌女儿来,贾赦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这相貌再俊,也架不住表情猥琐。
贾赦做出的表情,在宝玉脸上是可爱,在贾琏脸上是眉目传情,在贾赦脸上就是彻头彻尾的猥琐,看得邢芸寒毛倒竖,恨不能一脚踹在贾赦脸上。
邢芸这话一出口,贾赦看邢芸是越发的顺眼,他这位填房夫人自从受伤之后,这说话行事倒是很有些条理了,不知是不是被撞开窍了,看来他这顺手一推倒是推对了。
这么想着,贾赦不禁抚摸了一下邢芸的手,微露笑容道:“那我便去了,你好生歇息着,不要太过劳心了。”
邢芸被贾赦一摸,心里犯足了恶心,只是面上却装出一副羞涩温顺的表情来,低声应答着,看得贾赦越发满意。
好不容易送着贾赦出去了,邢芸转回身来,正暗自唾弃着,抬头却见王善保家的站在月洞门前,邢芸不禁蹙了蹙眉,没好气道:“你不去办事,在屋里发什么呆儿?”
王善保家的一听,骤然一惊,忙忙的朝邢芸应了一声,便打起帘子欲出去。
邢芸瞧着,忽又想起一事来,忙吩咐王善保家的道:“你先下去传个话儿,让人把那些首饰图样送过来我瞧瞧,若有外面时兴的首饰册子,也一并儿拿过来。”
王善保家的听了这话,心里倒落了块大石头下来,她还道邢夫人变了性子呢,不过从这话看,还是那个小气吝啬的邢夫人,这打小养成的性子是改不了的。
她可是邢夫人打娘家带来的陪房,对邢夫人的行事最是清楚不过了,邢夫人一说要首饰图样,她就知道,邢夫人这是要从首饰图样里挑着那些不费料又不怎么花银子的首饰打呢。
王善保家的笑着应下了,一溜烟的出去传话了。
瞧着王善保家的出去了,邢芸蹙眉往外望了望,便吩咐丫鬟打水进来,服侍她净手,刚才被贾赦摸了几把,邢芸现在只觉满手都腻腻的,难受死了。
用香胰子洗了几次手,邢芸方才觉得手上干净了,从丫鬟手中接过铜胎珐琅手炉,邢芸懒洋洋的往软榻上一靠,闲闲的发起呆来。
发了一阵呆,邢芸忽听见廊下嘎的一声,不禁吓了一跳,只问着丫鬟道:“外头哪来的声响?”
桂叶打起帘子瞧了瞧,只回身笑道:“是笼子里的鹦哥在作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