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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zuno不予回应。他沉吟片刻,依旧这么站立在楼道中,抬起头直视红发少年的双眼:“你生病了吗?”“没有,Mizuno先生。”他的眼神平寂,那是科扎特熟悉的、值得信赖的眼神。科扎特同样眼光无波地注视着他,酒红色的眼眸里光彩黯淡却笃定,“我只是担心自己不小心惹上瘟疫,所以出去买了些感冒药以防万一。”
听完他的话,男人点了点头,对警察吩咐道:“把他放回去,他不需要被隔离。”
“可是Mizuno先生——”
“你们不能把一个健康的居民送进隔离区。”打断矮个子警察的话,Mizuno抬眼望着他,眼神不容置疑,“我相信他的话。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责任由我来担。”
两个警察因此噎住,杵在原地几秒,最终只得放开了科扎特,服从指令对Mizuno鞠躬行礼,而后离开了公寓楼。待他们的脚步远去,站在楼道的窗边目送着他们的Mizuno才收回视线,再一次瞥向红发少年。
“好久不见,科扎特。”他说。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你,Mizuno。”科扎特从三楼的走廊朝他走下来,疲惫地将他端详了一番。自三年前开始,他就再也没见到过Mizuno——失去联系之后,他一度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福罗伦萨,从没想过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他。而此时,Mizuno的出现对科扎特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他与好友重逢,并且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救助:“谢谢。”
“我现在也算是政府要员,在这种事上还能偶尔指挥他们。”看着少年停在自己面前,嘴边牵起一个倦怠却真诚的笑意,Mizuno也微微回他一笑,“我听说了你的工厂的事。卡列琳她还好吗?”“十二月份的时候她就得了感冒,因为前段时间很忙所以一直没有好好治疗,才会拖到现在还没痊愈。”摇摇头,科扎特颦蹙着眉,认真地对他保证:“我很确定那不是瘟疫。”
“政府派遣了医务人员到罗马取回治疗疫病的药剂,那里的疫情已经利用它受到了控制。”Mizuno颔首,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沉声告诉他,希望这能给他带来一些鼓励——“熬过这几天就不会有事了。”
科扎特点头,略微垂下了脸。他没有告诉Mizuno,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能熬几天——又或者,他和卡列琳,和他们的工厂,能熬几天。
Mizuno离开的时候,科扎特看到了他宽厚的背脊。这个背影让科扎特想起来,原来那次平安夜的晚宴上同博尔恩公爵交谈的人就是Mizuno。
科扎特回到了他在二楼的公寓里。卡列琳还跟他出门前看到的一样,将自己全身裹在厚重的被褥中,蜷缩在床的一角。科扎特在厨房倒了杯温水,拿上药来到她的床前,拉了拉她的被子,轻声说道:“卡列琳,先把药吃了,会舒服一点。”
把脑袋捂在被子里的褐发少女没有吭声,纹丝不动地缩在那里。这个反应使科扎特有点不安。他放下水杯和药,攀上床,稍稍用力踩将她紧紧卷着的被褥拉下来一些,露出卡列琳闷得通红的脸。伸手覆上她的前额,科扎特发
现她烧得比他下午离开时还要严重。
惊了惊,他搂住她的后颈把她抱回枕边,小心地让她枕好枕头,又扶着她的腿好令她躺平。卡列琳浑身冷汗,早已由于高烧而神志不清,在好容易躺平之后缩了缩肩膀,表情难受地偏过头,张合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新给她整了整皱成一团的棉被,科扎特端起水杯攥着药丸,缓缓扶起她喂她服下了感冒药,才重新让她躺好,跑到盥洗室用湿毛巾替她擦了擦手臂、颈部和脸上的汗渍,再准备了一条湿毛巾贴上她的额头,又把另外两块湿毛巾置于她腋下。做完这些,他坐到床沿,握住了她的手。
湿毛巾每隔一阵便需要换一次,科扎特几乎整晚没合过眼。接近凌晨的时候,卡列琳在不见消退的高烧中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她模糊地看到床边的椅子上红发少年的身影,嗓音干哑地发出了点声音,字音却快要分辨不清。
“科扎特……”那沙哑的声音惊醒了一只手托住脑袋小憩的科扎特,他动了动,在昏暗的光线中见到褐发少女微微睁开了眼:“工厂怎么样了……”
声音轻得像要消失。
“工厂很好,不用担心。”并没有告诉她工人已罢工两天的现状,科扎特稍稍俯身小声说着,替她拨开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拿下她前额上那块已微热的毛巾,轻轻抚了抚她发烫的额角,“你好好休息。很快就会过去的。”
卡列琳本就只是恍惚之中恢复了一点意识,听得他的话便合上了发热的沉重眼皮,没有力气再发出一点声音。科扎特拿着毛巾到盥洗室将它用凉水打湿,盖回了她渗出不少汗珠的额上。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从兜里取出怀表,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眼时间。他不知道黎明何时会到来。
第二天,科扎特去了趟工厂。
车间里还留有两批生产到一半的发电机,它们原本该在五天后完成并送出,却因为工厂的停工而没有了下文。提货方已经两次找过科扎特,质询工厂停工的问题。其他与他们工厂订货的厂家也纷纷要求退款,为了维持作为底线的信誉,科扎特只能不顾已进购的大批原料,在给他们道歉的同时将订金原数返还。
仅留下了这两批,不知会逾期多久才能交货。而在那之后的违约赔偿金更是不敢想象。
科扎特已经快要身无分文。他蹲□,坐到工厂二楼的围栏边,看着阒然无声的生产车间,感到孤立无援。许久,他站起身。
他来到车间,开始动手组装发电机需要的零件。
第三天,科扎特在买下一袋面包的时候花光了剩下的最后几枚硬币。
他回到公寓,将面包撕成小块,和着温开水一点点喂给连续几天都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卡列琳。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好几晚眼不交睫。安顿好卡列琳以后,他出发前往工厂,直到晚饭前都一直待在车间里工作。
夜幕降临后,他向福利院讨了一块三文治,带回家作为卡列琳的晚餐。
深夜里替她换毛巾的时候,科扎特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做工时磨破,血迹不小心留在了毛巾上。他竟然半点未察觉。
拿出药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他坐回卡列琳的床边,支着脑袋疲惫地浅眠。
第四天,科扎特去拜访博尔恩公爵的庄园。看门仆人塞给了他一些钱,不让他踏进庄园一步。他揣着钱步行回到工厂,跟前两天一样,默不作声地进行组装工作。不管他进度多快,两天以来都没有完成半台机器。
他尝试着找厂家把用不到的原料卖出去,可并不成功。
到了晚上七点,科扎特用衣袖擦了擦干涩的眼睛,离开工厂。他在街边买了药跟食物,回去公寓给卡列琳吃下,自己则是在厨房吃了点辣酱,喝一杯水。他冲了个澡,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还像过去的两天那样,科扎特给卡列琳擦汗,替她换毛巾,几乎一整晚不休息。
卡列琳终于退了烧,但始终没有醒过来。
第五天,科扎特再没有钱买早餐。好心的邻居给了他一瓶牛奶,他喂给卡列琳喝下,就出门去了工厂。他疲乏不堪,但他别无选择。他还是走到车间,仔细的组装零件。
三个小时以后,他听到车间的门被打开。
科扎特转过头,看见褐发少女逆着光伫立在门边,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卡列琳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过了很久,她走进来,走到他跟前。科扎特这才看清了她还是很憔悴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过她看上去十分镇定,她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他:“他们罢工多久了?”
嗓音还很沙哑,却比几天前的夜里他听过的要精神得多。
科扎特不回答。他放下手里的工件,侧过身,紧紧抱住了她。
卡列琳怔了怔,也不再说什么,回拥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脊。或许是这个动作起到了一定的效用,科扎特更紧地搂住她,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这天中午,卡列琳找出备用的钱,让挨了几天饿的科扎特填饱了肚子。下午他们回去公寓,正准备商量对策,就遇上了急匆匆地赶过来找他们的艾迪尔海德。原来这些天她跟着她作为医生的母亲一起赶去了罗马,取治疗瘟疫的药剂。早上刚抵达福罗伦萨,她就从父亲那儿听说了他们工厂停工的事情以及一些关于卡列琳病况的风声,于是急忙跑来寻找他们两个。
了解到卡列琳刚刚退烧清醒过来,艾迪尔海德便找来了私人医生替她看病,确认科扎特跟她都相安无事才大大地松了口气。由于和卡列琳住在一起的科扎特并没有感染上什么疾病,医生很快就认定她患上的并非瘟疫,仅仅是普通的感冒。作出书面证明以后,他们决定翌日就以这份证明为凭证,把这件事通知给几位工人代表,让他们召集其他工人回工厂继续工作。
事态在一天之内就得到扭转,科扎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松,抑制了太长时间的筋疲力尽的感觉顿时席卷而来,他还来不及多跟卡列琳说些什么,就在艾迪尔海德和医生离开后摇摇晃晃地来到自己的床前,瘫软在床边昏睡了过去。
卡列琳听闻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飞快地赶过来察看,见到的便是红发少年半倚着床沿歪着脑袋沉沉地睡过去的模样。他回来几个小时,连帽子都忘了脱。踱步上前,卡列琳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脱下了鞋袜和外套,掖好被子。
科扎特睡得很沉,紧阖的眼皮下有一圈不浅的黑眼圈,此刻倒是被灯光投射下他眼睫的阴影遮去了几分。他双唇随着呼吸微微张合着,皱了好几天的眉头总算是松开,毫不设防的表情暴露了几日的疲惫后那来之不易的安心。
褐发少女在床边坐下来,低眼看了看他两手全部磨破的手指,迟疑了两秒,最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科扎特在第二天中午醒过来以后,看到了床头柜上泡好的一杯红茶。
他盯着它许久,笑了。
百余年后,他的后人古里炎真紧挨着车窗坐在火车车厢里读着记录着这段往事的日记,在满满三页边缘泛黄的纸张最后找到了这个事件的结局。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日记本上那些清秀的字迹,炎真还是依着习惯,将它们默念了出来。
“一八七三年四月,福罗伦萨的瘟疫已基本得到消除。工厂终于恢复了正常运作,三个工人代表向我们致歉。
我认为工厂在这两个月里的亏损应当由他们承担一部分责任,但科扎特说服了我,没有因此缩减他们的工资或是减少他们的福利。起初我觉得这非常不可理喻,直到科扎特告诉了我在那最困难的三天里独自一人在工厂工作的情形,我才决定尊重他的意见。
很多时候我都相信他太过仁慈,这会带来许多麻烦。但经过这一次的灾难,我想他的仁慈还是不可否认地带来了正面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或许是,工人们变得更加信任他这个厂长了。
与之相应的,我感觉到我心中仅存的疑虑也已经彻底消失。
另外,还有一种东西似乎正在滋生,我不大确定那种情感可以被称之为什么……可我希望,它不要为我带来麻烦。我们离开西西里一年有余。在我看来,就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种想法不能让我安心。
有时候,我甚至无法想象在福罗伦萨这种大城市的时间行进时,西西里的时间也在向前走。在交谈之中我们尽量回避关于西西里的话题,不过我看得出来,科扎特跟我一样。
我们都在等。”
☆、秘密与矿洞坍陷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十万字了~感谢八叽、亲爱的的地雷,有你们在真好~
谢谢一直以来留言支持的大家,最爱你们了~
本章BGM:
小波折二号。
其实看到这章的标题跟内容提要,大家大概都猜出了什么了……
咳咳,你们总是不为科扎特担心,觉得他有主角光环庇佑。这一卷就姑且继续甜,下一卷肯定狠狠开虐,虐哭你们!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厉害的虐功……
说起来终于有一点儿卡列琳过去的眉目了,还是那句,大家可以发挥想象力猜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w
嗷今天拉肚子所以更晚了一点,就先不调戏大家了我要去茅厕|||【等
“煤矿?”褐发少女从报纸中抬起头来,重复了一次这个新鲜的词汇。
“嗯。”坐在她对面的红发少年点点头,顺手拿起盛着沙拉的瓶子,给手上三文治里的蔬菜涂上一点儿奶白色的沙拉,“也许是因为上次的金矿最后差点亏了本,博尔恩公爵不太甘心吧。”
“那是他不懂得见好就收的结果,”将手中的报纸搁回餐桌上,她端起茶壶替他倒了杯红茶推到他手边:“这次矿源在哪儿?我记得煤炭资源在意大利一直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