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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不会变老呢!永远都不会老!变老的是我!”谢廖沙挥动着肉呼呼胖嘟嘟的小手强调着。
“好了,宝贝,我们要去人民剧院看戏了,做个安安静静的小绅士。”
话音未落,谢廖沙立刻站得笔直,他学着爸爸的模样挽着妈妈的手臂,目不斜视、一板一眼的踏上了剧院的台阶。
她套着暖手筒,拿着五号包厢的票,走过翻修一新的长廊,一个身头戴炭黑色帽子、身穿塔夫绸旧裙、围着褪色披肩、自称“吉里太太”的领座员把母子二人送进包厢,她愁眉苦脸的说:“二楼的五号包厢从不对外租用,夫人。奈何剧院换了老板,还不太清楚这个规矩……如果您执意留在这里,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意外都不要慌张……”
“比如?”谢廖沙的眼睛闪闪发亮,小男孩爱冒险的天性被激发出来,“您不必担心,吉里太太,”尽管法语是俄国贵族的第二语言,七岁的小男孩说起来仍然十分吃力,“我会保护妈妈的!”
卡秋莎微微一笑,再次吻了吻男孩吹弹可破的脸颊,把小费递给领座员后,就挽着儿子入座了。
吉里太太忧心忡忡的探头探脑,最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卡秋莎摘掉帽子脱下皮毛大衣,黑丝绒长裙勾勒出她丰满迷人的曲线,脑后和鬓角一圈圈蓬松的卷发显得活泼动人。她坐在椅子上——椅子早已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张——她的姿势十分随意,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优雅弥散开来。她的风韵并不来自于服装,甚至并不来自于美貌——她的美已经超脱了服装和外表,重要的是她这个人,成熟,温柔,活泼,乐观和聪慧。
她轻轻的转过头,给谢廖沙讲起舞台中上演的剧目……
这时,一阵低低的音乐铺陈开来——不是舞台上喧嚣滑稽的乐声,而是媲美天使的吟唱……
歌声逐渐上扬,每一个音符,每一次呼吸都把握得臻于完美。音域宽广,音色雄厚而曼妙,高亢壮丽而婉约,激昂之处不失细腻,细腻之处又见激昂,融汇众家之长……
歌声像润物无声的细雨,融入卡秋莎的耳中。
这时,一个低沉甜美的男声,在五号包厢里回响:“还记得您最忠诚的奴仆吗,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开大了……
第41章
Chapter41 好久不见了,艾瑞克;
“艾瑞克……艾瑞克;”卡秋莎笑逐颜开,“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请进。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包厢的门没有开;背后华贵的丝绒窗帘也没有丝毫抖动;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戴着最正式的白色领结;披着把全身都包裹住的黑色斗篷,戴着一副白色的面具。他全身都是黑的;白色面具好像凭空漂浮在虚空中一样。
“除了比过去更丰满更端庄之外;您完美无瑕的外表没有任何改变,夫人。”他天使一样优美的声音飘飘荡荡,好像畅饮了美酒,整个人都微醺了,“您乌黑的卷发还是那么活泼,您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仍旧是那么闪亮和活泼,您百合花般的脸上焕发出一种安详、皎洁、纯净而又透澈的光芒,透过您的眼睛,透过您的脸庞,能看到那颗金子般的、历经烧灼却仍旧愈发纯净的心在熠熠闪光……而曾经围绕着您的迷茫和忧伤,就像薄雾消散在晨光里那样无影无踪了。”
谢廖沙的胆子大得异乎寻常,他没有害怕,反而上前一步说:“您好,您是歌剧院的幽灵吗?”
“如果您愿意这样称呼的话,那么我就是歌剧院的幽灵。”艾瑞克的声线像三十多年前一样,美妙得难以形容,却更加成熟了,就像贮藏在橡木桶、存放在湿冷地窖中的葡萄酒那样,经过漫长的发酵,变得更加醇厚动人。
他上前一步,在卡秋莎铺展的裙裾旁跪下,亲吻着她黑丝绒的裙边,高大瘦削的身影有一丝颤抖。
“您为什么要跪下来呢,幽灵先生?”谢廖沙好奇的问。
“因为我是夫人忠心耿耿的奴仆,先生。”他温顺得像绵羊一样,抬起被面具笼罩的脸,声音发颤的喃喃的说,“您没有骗我,夫人……这么多年,您终于回到巴黎,您终于……”
“八年之前,我在巴黎停留了整整一个月,听说你去东方,给权势滔天的君主们修建宫殿了?”
艾瑞克诚惶诚恐的说:“让您白跑一趟,艾瑞克心中不安极了……”
卡秋莎连忙摆了摆手,幽灵惶恐不安的话语戛然而止——好像她套在黑色长手套里的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嘴那样。他像一条硕大的、无辜的、驯顺的牧羊犬,金色的眼睛里,委屈和思念满的要溢出来了。
“你的言辞愈发像外交官了,艾瑞克。”她没让幽灵站起来或者坐下来——他绝不敢跟她平起平坐,这一点卡秋莎在三十多年前就再清楚不过了——她拍了拍谢廖沙淡黄色的小脑袋,“给我讲讲你在东方的经历吧,让我们的小男子汉也开开眼界。”
“是的,夫人。”他匍匐下去,再次亲吻了卡秋莎的裙摆,然后笔直的挺起了腰板,“您离开之后,艾瑞克等不到您回来,只好走遍欧洲去找您。在这段时间里,您的仆人学了些类似腹语术的雕虫小技和杂耍把戏。当时,波斯国王的宠妾苏丹小王妃正在王宫里闷得发慌,闲得无聊。一位从尼吉尼·诺维格罗德集市回来的皮货商,向人谈起您仆人的才能,然后可怜的艾瑞克就被召进了波斯王宫。随后,艾瑞克就在波斯王宫布置了许多捉弄人和吓唬人的机关,国王在宫殿里四处游走,却可以不被人发现;人在其中可以随意消失,别人却不知他是从何处离开的。当国王突然醒觉,只要艾瑞克活着,就能建造出另一座魔幻般的宫殿。只要他活着,就表示有人知道这座宫殿的全部秘密。所以,有功无过的艾瑞克必须死!国王的心思自然瞒不过无所不能的艾瑞克,他离开波斯,越过小亚细亚,来到君主坦丁堡为苏丹国王效命。伊尔兹·基沃斯克王宫内颇负盛名的暗门、密室以及各种神秘的保险箱,都是您仆人的随意之作。最后,当初迫使他离开波斯的原因,再度逼您可怜的仆人离开了苏丹。他已经极度厌倦自己漂泊冒险的生活,决心让自己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正常人,过正常人的生活。艾瑞克当起了土木匠,他承包了巴黎人民歌剧院的翻新工程。当他看见剧院底下有一大片可供利用的天地时,艾瑞克不甘寂寞的艺术天性再次萌动。他决定在地下建造一处世外桃源,避开人们异样的眼光,在这里等着他的主人回来……”
“您会变魔术,这么说您一定是一位伟大的魔术师了!”谢廖沙兴致勃勃的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您能表演给我看吗?”
“只要夫人允许,先生。”他仰着头,像一具脖子和膝盖都用大理石做成的雕像那样。
谢廖沙拉着母亲饰着缎带的袖口,眼巴巴的无声祈求着。
卡秋莎扑哧一笑,对仿佛膝盖上自带“跪得容易”的艾瑞克说:“来吧,艾瑞克,让我检验一下你的技艺到底有多少进步。”
“如您所愿,夫人。”
一刻钟后,小谢廖沙被眼花缭乱的、在一双手指细长的手中展示的魔术彻底惊呆了,小小年纪的他头一回体验到了何为奇迹。
卡秋莎看着儿子亮晶晶、水汪汪、眨巴来眨巴去的蓝眼睛,心中暗叹:又一个粉丝诞生了……
“这只是开胃菜而已,宝贝。”卡秋莎理了理裙摆,从座椅上起身,“幽灵先生接下来会带我们去他的地下宫殿参观。”
谢廖沙欢呼起来,蓝眼睛中的崇拜更耀眼了。
但愿你长大后别进化成一枚痴汉,亲爱的儿子……
“地下宫殿是属于您的,夫人,正如您的仆人也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属于您的一样。”他敏捷的从跪姿转换成优雅的站姿——艾瑞克的膝盖一定是石头做的——他高大纤瘦的身影,像展开膜翼的死神那样压下来。
三十多年了,细瘦的男孩终于成长为……同样细瘦的大叔。而她,除了多长了几磅肉之外,就再也没有变化可言了。
时间真是一种最操蛋的存在。
幽灵的身体裹在黑色斗篷中,幽灵的面容隐藏在白色面具下,可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恍惚的洋洋喜气还是感染了她。
他指挥音乐的魔术师的手指,在包厢的墙壁上轻轻敲打出节奏和韵律。
丝绒窗帘悄无声息的移开,一面镜子似的东西呈现在三个人眼前。
“哇,太棒了。”谢廖沙呆呆的说。
艾瑞克退向一侧,深深的、优美的鞠了一躬,修长的手臂伸展着做出邀请的姿势:“请进,夫人,地下宫殿的入口为您敞开。”
人民剧院中,如果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诧异得大惊失色、认定自己白日撞鬼、再不就是眼花了出现幻觉:一个裹着斗篷的男人、一位身着华服的太太和一个乖巧可爱的男孩,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二楼的五号包厢里。
他们沿着狭窄的环形走廊,通向巴黎人民歌剧院地下的迷宫。
“哇,幽灵先生,您的地下宫殿这么大,是不是能把整个巴黎装进去呢?”谢廖沙被地下的气氛诡异而阴森的气氛迷住了,他沉醉的看着走廊的石壁上错落有致的铜制烛台,洁白的蜡烛散发着明黄和橙红的光,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愚蠢的巴黎人可没资格来到这里。”幽灵傲气的说,“这里是艾瑞克的游乐场和创作室,也是为夫人准备的可以偶尔用作娱乐的殿堂。”
“你花了多久建造了这座地下迷宫,艾瑞克?”卡秋莎抚摸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她戴上帽子,从艾瑞克手中拿过自己的大衣披在儿子身上——黑色的皮毛大衣盖住了脚面,长长的拖在地上,谢廖沙忍不住笑起来。
“六年,夫人。”他随意一挥手,一根木棍状的物体就出现在手中,朝着棍子顶端吹了口气,火把就熊熊燃烧起来,换来谢廖沙的合不拢嘴的惊讶和崇拜,“地下并不湿冷,夫人,您柔嫩的皮肤不会受到寒气的侵蚀。”
“六年……剧院老板每个月付你两万法郎的薪水的话,六年下来可是144万法郎呢!”
火把顶端,白得耀眼和蓝得梦幻的火焰在跳动,燃烧。他白色的面具和金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掩映下,同样熠熠生辉。
艾瑞克垂下头,低声说:“因为我有些需要耗费巨资的小爱好,夫人,况且我会给剧院写剧本,帮助他们做出更夺人眼球的特效,以及帮助他们排除水平不达标的演员,一个月两万法郎实在是物超所值。”
“你的小爱好可真够奢侈的……啊,好漂亮的黑马! 我敢打赌,这匹马在巴黎的拍卖会上,至少要卖出四千法郎。”卡秋莎是对付马的老手——正如当过弼马温的孙悟空对凡马具有天生的威慑力那样,这匹黑色的骏马也老老实实的垂下了头——她一把拉住马笼头,抚摸着它经过仔细刷洗的鬃毛说,“看来剧院老板得给你加工资才行。”
“这匹马是从波斯买的,夫人,最正宗的阿拉伯马。请夫人上马吧。”
卡秋莎敏捷的翻身上马,接过手舞足蹈、咯咯乱笑、被艾瑞克抱着的谢廖沙,把他放在自己怀里,任由艾瑞克在前面牵着马,在巨大石块砌成的洞穴中缓步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歌剧魅影原著小说与电影和音乐剧情节还是差的很大的 小风把二者结合了一下。
PS:感谢【尼罗粉】妹纸的手榴弹~破费了咩哈哈~
不过尼罗大大在JJ解约了,妹纸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吗?
第42章
Chapter42 幽灵也需要吃吃喝喝;
“看起来你经常锻炼这匹马;至少它不像上流社会的马厩里膘肥体壮的懒家伙。”她一边随着马的步伐;轻轻的摇摆身体;一边随口玩笑。
“我每天都会骑着它,在地下跑几十圈的,夫人;马儿需要锻炼;而您的仆人需要巡视领地。”
……我为不得不在黑暗中夜夜奔波的可怜马儿,点一支照亮前行道路的蜡烛。
“人民歌剧院换了经理;你打算怎么继续盘剥他们,”
“哦,夫人,我只是收取合情合理的报酬,我给经理们写了信,要求他们支付剩下的二十三万三千四百二十四法郎零七十生丁年薪,本月十号晚是支付的最后期限。”
“如果他们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玩笑呢?”
“那么会死人,夫人,直到我的薪水到位为止。”艾瑞克考虑到谢廖沙的存在,他换了英语回答。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释迦牟尼向信众传道一样。
“我不是禁止你拧人脖子了吗?!”卡秋莎也从善如流的换成英语。要不是骑在马上,她一定要狠狠的掐着艾瑞克的脖子质问。
“我早就听从您的指示,不再采取这种方式了——虽然它方便快捷,但需要自行动手。我会把猎物引进酷刑室,让他们在干渴、燥热和幻觉中,自动把脖子套进绳索里。”他详细的给卡秋莎讲解了酷刑室的原理。
……泥煤!
三人一马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