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你们要带走的人是?”
“复仇者监狱最底层水牢内的六道骸。”
“明白。”
铁门自动打开,里面又出来了个从外表看和门口两人毫无差异的使者,绅士一样地伸出单手指引着一条漆黑不见尽头的路。
骸,再等一下,马上就来救你出去。
我终于克制住了指尖掐进肉里的动作,带着一个大概最没有感情的感情,踏入那仿佛每一步都会坠入地狱里的路。
然而事实也就如我所见所想。
视野内完全就没有任何事物,极目就是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这个空间究竟有多大,完全不知道前面是平路还是障碍亦或是陷阱,所以我们只能努力听着前方那个人如同水滴一样不真切的脚步声,跟着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害怕,我感到四周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像盯紧猎物一样盯着自己,明明寂静地都是腐败死寂的空气,却有种鬼哭狼嚎一般让人颤抖的声音在耳边盘桓。
害怕的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也只有我下意识抓住的弗兰和千种的手,才能给我那么一点点安全感,虽然都是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路途长的我连时间都忘记,精神重压到垮掉边缘,我连心悸的力气都快没有的时候,忽然前方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紧接着骤然亮起刺眼的灯光,眼泪一下子都快逼了出来。
可是我麻木到眨眼都不能。
面前躺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蓝色的长发散了一地,似乎刚从不远处那个全是水的地方捞上来一样,身上插满电击的管子,双手双脚都被套牢,脖子上锁着看着就沉重无比的铁链。
而忽然冒出来两个使者卸下那些桎梏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绝美瘦削,吹弹可破,可是在水牢终日不见光、不见空气的地方,让这张脸朦胧间仿佛被层看不见的膜覆盖,隔绝了一切。
然而再怎么模糊,再怎么不真实,再怎么包裹脱离我所在的世界,我仍然可以断定……
他就是六道骸,等了十年、想了十年、盼了十年就为了这么一个人。
他是六道骸。
我抓住弗兰的手,紧紧地攥着,在等到他回握的力度之后,我的眼泪就不由地涌了出来,鼻梁酸楚到我都想割掉,仅能做到的克制就是紧咬着嘴唇,不让这埋藏了十年的悲伤全部喷发。
不能过分……不能放纵……不能给弗兰、给大家添麻烦……不能对不起骸……
所以我嗓子生疼地吞咽着回流的咸苦泪水。
“这就是六道骸,依据约定交给你们,之后再无瓜葛。”一个人将骸托起交给了弗兰和千种后说道。
“恩,这个自然,白兰大人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用这样漠不关心的口气说出口的。
“那么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么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么……
一切都结束了。
此后那长长的黑道恍惚间变的只有几步路一般短暂,耳边全部都是一个微弱的呼吸声,再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叫。
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看到晶莹的冰,看到没有云没有太阳却有光的大地。
嚓……
丝丝崩碎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
温暖、崩碎、融化,最后是潺潺的流水。
那一刻开始,心与世间,都不再是冰封的极地。
第二十六章 只爱你
简陋的木质小屋,暖炉和和柴火的烟熏温暖着极地的偏隅一角,外间里充斥着风呼啸的声音,拍打着似乎并不坚固的木板,但是里间却被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封得严严实实,就像个最原始没有雕琢的温室一样,安全,安心。
骸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间的床上,虚弱地仿佛一个闭眼就再也感受不到呼吸,所以我整整一天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却连碰一碰他都不敢。
一个从未见过实体的人真切地在我面前了,一个十年都没有接触过的人执手可触,那才是世界上最不真实的事情。
就像雾一样迷迭,永远混淆着幻影与实体,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于是就再也不会相信,从而便远远遥望淡看风景。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距离才是赏心悦目。
所以,梦境中的他给我的真实,竟在现实中一点一滴都到达不了我心里。
我还记得弗兰半天前还对我说教来着。
他说:“师姐啊,Me真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教你幻术,更不明白师姐你那么有天赋居然连正常人都分得清的真假都分辨不清。梦境里的师父是假的,现在这个半死人师父是真的,多简单啊,Me真搞不懂师姐在迷惑什么。”
我在迷惑什么呢?
这么想着我都觉得可笑。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迷惑什么。
一天一夜后,迷惑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我隔着被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想去碰骸的手。
大概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但是我的脑子里混乱地思考了几天都想不通的事。
这是骸的实体么?
他的实体和常人一样么?
他的实体和虚影又是一种怎样的差别?
会不会我碰到之后整个人都不见了?
会冷还是会热?
到底……
但是,乱七八糟到最后,我终于碰到了床边那在白色被子下轻微凸显的骨节。
骨节分明,隔着东西也能感受到我掌心被轻轻咯到。那只手虽然瘦削,可是稍稍用些力度握着,还是可以柔软的触感在我手底里略微紧蹙。
那真的是和常人一样,有骨有肉的手。
六道骸,六道骸,六道骸,六道骸……
他就是六道骸,一个真实的六道骸,和千万人迥异却相似的六道骸。
“Kufufufu~”
就在我沉醉于自己碰触到他实体而欣喜的时候,面前已经换了一副光景,一个沉淀十年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
恍如仙境一样飘渺的花园内,迷蒙着白雾。
有花、有草、有树。
有阳光、有空气、有净水。
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的男人,仿佛天使般纯净的,笑着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应该有十年没见了吧,丫头~”
我瞪大了眼睛,唇瓣刚开,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木然地开合几次,结果却是眼泪先一步滴出眼眶。
“哦呀哦呀~怎么哭了呢?这可不是重逢该有的喜悦呢~”他恍惚间右手捏起我的下颚,让我躲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永远都多么夺目。
左眼依然蓝的纯澈淬炼,就像冰晶钻石一样波光流转,温润如玉,而右眼也同样十年如旧般淋染着狱火,赤红中浮现着墨迹的“六”字,渗人不已。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不会和初见时一样害怕了,反正有种深深的眷恋。
“骸,十年不见了。”眷恋着,我抹去眼泪,笑着和他打招呼。
“哦?”他蓝瞳闪动了一下,带着鬼魅的笑容松开了手,“果然十年了就不一样了,丫头……不,应该是流离。”
“呵,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啊。”
“Kufufufu~那是当然,这是我给你起的。”骸阴测测地笑着,“你这十年过的不错,没想到以前那个缩在自己壳里的丫头可以有感情地和常人一样过日子了,呵呵呵,而且还和小麻雀谈起恋爱了~”
“恩,我过得很快乐,所有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恭弥。”
“是么……Kufufufu……”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语气总觉得有些奇怪。
“骸,你是觉得以前的‘丫头’好呢?还是现在的‘流离’好?”我问道。
随后,我看到他那温和无波的脸僵了一下。
“Kufufufu~这还用说么?当然是……”
“当然是‘流离’好,是吗?”我在他告诉我答案之前截断了他。
“……”他愣了愣,又无害地笑了起来,“哦呀,这是和那只麻雀在一起太久了所以变笨了么?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我说的不对么?”
“当然不对了,在我心里,自然是之前的‘丫头’好。”
“骸,你知道恭弥和玛蒙对你心里那个‘丫头’说过什么吗?”我莞尔,换了个问题。
“哦,什么?”他有些期待。
“他们说我是个逃避的人,彻头彻尾只会逃避的人。”
“……Kufufufu……真是直白啊……”
“可是在我看来,你才是最逃避的人。”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
“……”骸听后,平展的眉微微扭曲,“再这么说下去,即使是你,我也会生气的哦~”
他的音调并没有滑落,却让我感到异常寒冷。
“是么,生气了……”我顿了顿,“生气了就代表我说的没错,不是吗?”
“……”他开始愠怒。
“你不光逃避,而且比我更甚。我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而你却在不停往后退,并且还想拉着所有人一起跟着你退回地狱。我也是、凪也是、犬他们也是、甚至连阿纲他们你都不放过,一个个地利用,用你自以为是的控制,可是我们对你是种什么样的心,你真的不知道么?”
“哦呀,果然跟沢田纲吉他们呆久了就变成这样的思维了吗?”
“你听我说完。”我并没有回复他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骸,不要自欺欺人了,那样你能得到什么?我们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木偶,我们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帮助你、在你身边或者奋不顾身,都仅仅因为你是我们重要的人而已。”
“明明那么多人都向你伸出手,为什么还要固执下去呢?”我抬手指了指他的心口,继续道,“骸,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逃避?Kufufufu~真是个可笑的词啊~”他忽然大笑了起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也叫逃避吗?”
“呵,摧毁黑手党?创造新世界?如果这就是你那个梦想的话,真是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去,更何况来骗我。”我讪笑,摊了摊手。
“……”
“你不过是想要幸福而已,何必逼得自己到这样的境地……”
我的话音刚落,他右手突然抓住我的左手腕,向着反方向扭动,恨不得直接掰断。
“你每次被说中了心事的时候都会生气,从以前开始就是。”我并不反抗,任由他拧着我的手腕。
“……丫头你变了。”他摇了摇头,松开了我的手,“真的变了。”
“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讲,“可是这样的我,你更欣赏些吧,作为苍井流离的我。”
“Kufufufu……我说不过你。”他又恢复了平静。
“呵呵,我就知道你说不过我。其实,骸,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可以幸福的。”
“Kuhahaha~幸福?从那天我被植入这只眼睛开始我就不知道幸福个什么东西了。”
他恨恨地用手使劲儿覆上那只猩红的眼睛,骨节突兀,指甲都发白,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
“我明白,你全部的记忆我都知道,那种痛苦真的很难去忍受。”
“所以你还坚持说我能幸福?”
“当然。”
“Kuhahaha~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话了……丫头,我该对你说过,我们不一样。”
“是啊,我们不一样,这十年里我早就想明白也就接受了。”我伸手拨开他快要嵌入他自己肉里的手,“用个比喻来说,我们最开始都站在一个起点,都是被抛弃的人,只不过你一直往左边走,没回过头,而我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后,被人牵着往右走……走了十年,你在黑暗里越陷越深,而我则看到太阳了。”
“这就是差距,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毕竟只要你一个转身,就能看到你身后那些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的人,就像拉我出来的恭弥一样。”
“呵呵,十年前是谁说爱我,可是十年后她又是在谁的身边睡着?你所说的不离不弃的人,恐怕最后都和你一样吧。”他竟开始苦笑。
“如果真的不管你了,我还来这里救你干嘛?”
“……”
“我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直到现在也没变过。我很爱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给我了一个新的生命,你教给我战斗能力让我有存在的价值,你温柔地陪了我五年让我接受了一个不同的存在,最后你残忍地推我离开,却让我真的看清了我们不一样这个现实,打破了我那个自以为是爱情的幻想,成就了现在这个只作为自己意识的苍井流离。”
“其实‘爱’不过是个自定义的名字罢了,没有谁能笃定地说‘爱’到底是什么。而我对你的爱就是这样,那仅仅是我自己的定义。或许有感激、或许有懵懂的青涩、或许有朋友亲人之间的信任、也或许有一种责任或者承诺。这种混杂在一起连我自己都不能完全理清的感情就是我的爱,对你六道骸的爱,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
“所以,对恭弥,我从没说过‘爱’,我对他只说过‘喜欢’。并不是觉得‘喜欢’就一定比‘爱’低了一等,因为那也是别人自顾自地定义罢了。我对恭弥的感情跟你不一样。我会为了你死,但是会为了他好好活着;我不敢碰触你,但是却喜欢被他拥抱亲吻;我现在不会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却希望和他相扶到老。”
“‘爱’对我来说是种不得不背负的沉重物,但是我宁可痛苦地被压垮也会抛弃。‘喜欢’则是轻松地一路携手走过,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