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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知晓。”阿史那尽量忍着眼泪,多少年,她都没哭过了。她都快以为自己的眼泪在上一世就已经哭干了呢。
“天快亮了,朕必须趁着天未亮,躲开宇文护的耳目,离开皇宫。”宇文邕伸出手,替阿史那拭去眼角的泪,安慰道。
“嗯。”
“神举,朕离宫的时间,你便听从皇后的指挥,与宇文护周旋。尽量隐藏朕离宫的消息,为朕争取时间。”
“臣尊旨。”
看着宇文邕带着几十个禁卫军,消失在夜色的灰暗中,阿史那眼泪终于决堤。皇上,臣妾多么希望能将你绑在身边,不要离宫。这样,你就不会遇到杨雪舞,就永远只属于臣妾一人。虽然,这一次,皇上待臣妾不同,皇上的心里终于有了臣妾的一席之地,也许是臣妾贪心了。阿史那苦苦的笑着,臣妾恨杨雪舞却也羡慕她,因为她得到过皇上毫无保留的爱。
“娘娘?”宇文神举看着一向端庄的皇后此刻居然犹如一个孩子一般,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哭泣。他不明白,她为何哭。但是他知道,她是为了皇上哭。
“神举,你说,如果知道送走他,会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本宫是不是很傻?”阿史那感觉回到过去上一世,皇上驾崩以后,她只能依仗神举,在他的帮助下,一个人维持着硕大的周国。宇文赟荒淫无度,不理朝政,迫使她一个女人不得不接触自己一向不喜的政治,卷入权力的争夺。可以说,神举是除了阿离亚见过她哭过次数最多的。
宇文神举实在是一头雾水,因为他听不到皇后的话的意思。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后娘娘似乎对他莫名的信任?
“算了。起风了,走吧。”阿史那掏出手绢,擦干眼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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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离开,半月已过。果然,事情如阿史那事先知道的那般,神举带来的是皇上行踪不明的消息。
“娘娘,微臣已经派人去寻找皇上——”神举半月以来,与皇后接触。一次又一次解决那些宇文护派来的,意图查明皇上到底是不是在宫里的探子。有一次,宇文护干脆直接在朝堂上质问,使他无力招架。幸好皇后机智,居然一身华丽艳服出现在朝堂,声称皇上无心朝政,日日宿语凤仪殿,是在为皇家子嗣做努力。顿时,朝堂鸦雀无声。自此,他便对皇后的睿智和气概所佩服。
“神举,立刻派兵渗透进入齐国边境。皇上若是在周国,那便还好,他一定会联系当地的地方官,与我们取得联系。倘若皇上流落齐国,要是身份暴露可就危险了。”阿史那不便直接告诉神举皇上应该是在齐国的边境,“还有,严密监视齐**队的动向,如果皇上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流落齐国的消息被泄露——”之后的,阿史那连想都不赶想。
“是。臣立刻去办。”宇文神举再一次感叹皇后心思缜密,自叹不如。
看着棋局,阿史那实则担忧万分,希望别处什么变故才好。
“娘娘,尉迟迥大将军求见。”阿离亚见自己娘娘和宇文神举谈话结束,才进来通报。
“让他进来吧。”放下手里的棋子,阿史那吩咐道。
尉迟迥是个难得的帅才,是当今为数不多能和兰陵王大军对抗的大将。为人忠诚,只可惜,上一世死于皇上和宇文护的争斗中。要是他没死,那里轮得到日后杨坚独揽兵权。
“是。”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尉迟迥低着头,压着身子向皇后请安。
外男不便见后宫之人的,隔着帘子,阿史那仍然能看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上,一条鲜明的新的伤口。原本作为将士的戾气,因此显得更重。
“平身。”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尉迟迥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让人给他传达的密令居然是凡事找皇后商议。但是,他仍然遵从皇上的旨意。
“尉迟将军,今日来找本宫可是为了前些日子诱捕兰陵王不成的事?”阿史那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发问。
“微臣无能,请皇后娘娘恕罪。”尉迟迥完全没有想到,居深宫的皇后娘娘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以为皇后主动提及,可能是要问罪,只好立刻下跪请罪。
“尉迟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本宫只是听神举将军提起过而已。此事,也不能全怪尉迟将军。”
“娘娘明察秋毫,微臣原本能将兰陵王等人一网打尽的。没想到,有个什么天女的居然会知道什么东西,一人杀我将士数百人。”
天女,不就是杨雪舞喽。阿史那冷笑道,杨雪舞,你不是善良吗,不是心系天下百姓吗?还不是用那个什么火药杀死我大周这么多的士兵,天女,本宫看,称作妖女都不为过吧。“只是个会写奇能异术的女子罢了,天女,不过是有心人利用辟谣罢了。在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人。有何畏惧?”不过是个人,上一世,多少人为她而死?而她呢,从头到尾,不过是救了兰陵王一个人罢了。
“娘娘英明。”
“尉迟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本宫代我周国的百姓谢过了。若无将军,何来我周国的和平。”阿史那想着,尉迟迥是个可用之人,要不想个什么办法,将他拉离即将爆发的皇权争斗,待皇上铲除宇文护,好委以重任。
“守护边疆是微臣的职责。”
“嗯。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退下吧。”阿史那估摸着,惠儿和贞儿的该下课了吧。还是要早日回凤仪殿。
“是,微臣告退。”
第6章 修文
离开正殿,阿史那便带着大堆宫女去了梓兰殿——周国皇宫公主居住的宫殿。皇上有子却无女儿,故而梓兰殿只有先皇宇文毓的遗孤贞儿,以及襄阳长公主和当朝大司马窦毅的小女儿惠儿而人居住。
皇上将贞儿和惠儿交由阿史那照顾,刚开始,只是为了责任,闲来无事,好有个寄托。但是,后来,人待在一起久了,是会生出感情来的。阿史那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两个多大的孩子,总不能一直戒备疏远,而且她们二人也确实可爱。
贞儿活泼,调皮,好音乐舞蹈;惠儿聪慧,安静,喜好诗书。这不,阿史那才向皇上建议,为她们请老师好好教导。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大喊,阿史那迈着步子走近梓兰殿大门,远远就听到孩子们的戏耍声。也不知是在乐些什么。
“贞儿,惠儿参见皇后娘娘。”见到阿史那过来,上一秒还在打闹的2人,立刻并排站好,齐齐行礼。
“好了,快点起来吧。”阿史那俯下身,亲自扶起她们:“远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啊?”
“皇后娘娘,贞儿是在打趣惠姐姐呢。每天拿着一本书,都开变成榆木脑袋了。”7岁贞儿,五官还没张开,但是大大的眼睛,肥肥圆圆的脸带着肉肉,极其的可爱。她高兴地拉着阿史那,述说自己的战绩。
“贞儿,别乱说。‘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就喜欢看书。”惠儿平日不喜多言,此刻反倒是费了不少口舌解释。
“还说没有,一天到晚就喜欢掉书袋子。”贞儿躲到阿史那身后,露出个脸,对着惠儿做了个鬼脸。
“好了,不要闹了。”阿史那其实并不讨厌她们闹腾,左右出不了大事,而且这两个人越闹关系越好。二人性格迥异,细想却正好互补。“今天的课,学的怎么样?”
“贞儿今天又很认真的学的。”
“回娘娘,惠儿也有认真听师傅授课。”
“那就好。走吧,先进去。本宫让御膳厨房准备了糕点,给你们填填肚子。”大部队跟着阿史那以及二位小主子,齐齐进入大殿,然后在左边桌下。
“啊,真好。皇后娘娘,贞儿真实太爱你了。都是我爱吃的耶。”贞儿一边拿起糕点,狼吞虎咽地忘肚子里塞,一边发挥特长,拍足了马屁。
噗,阿史那实在是不明白,难道是自己养成出来什么问题。为什么前世那个在自己面前颤颤兢兢,有些畏惧的贞儿,变成这般没大没小?话说这么说,但是看着贞儿的眼神,却仍然还是宠溺。
“就爱拍马屁。你个吃货。”惠儿终于找着机会,回击,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一般一脸的对着贞儿讲到。
“我哪有拍马屁?难道你想说你不喜欢皇后娘娘?”小样,敢打趣我,水平还不够勒。
“我。。。。。。哪有,我也喜欢。”惠儿脸皮薄,一句话说的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是红着脸,头低着快贴着肚子说出来了。
“你啊,不要总是欺负姐姐。知道没有。”阿史那伸出手,刮了刮贞儿的鼻子,出来解围。
“哦。”
“好了。快吃吧。”拿起一块桂花糕,阿史那递过去给贞儿,这可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了。“怎么了?”
“我想小马儿了。皇后娘娘,小马儿好久都没有来看贞儿了。”贞儿微红着眼睛,看着阿史那。一脸的委屈。
“是啊,皇后娘娘,皇上舅舅为何一直不来梓兰殿了?他说过要来考察惠儿学习的进度的。”惠儿再老成,总归还是孩子。被贞儿一提起,也开始想念一直对她很宠爱的舅舅。
是啊,皇上离宫已近20多日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皇上近日有要事处理,本宫保证,等皇上回来,一定第一个先来见你们,好不好啊?”阿史那摸了摸二人的头,安慰道。
“好。”听到是有重要的事,二人也不再多计较。毕竟皇上,本来就有很多事要处理了,忙是正常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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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之时,阿史那一个人坐在床头,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刚刚神举将军派人送来信息,说是皇上已经找到了。”阿离亚收到消息,几乎说跑着过来通报。她是最清楚自己的皇后的,别看平时一副淡定,操纵全局的样子。其实她心里边比任何人都要担忧皇上。
“找到了。真是太好了。”阿史那瞬间从床上站起来。“皇上如何,可有受伤?”
“没有。一切安好,娘娘这下您就不用担忧了。可以安稳的睡个觉了。”阿离亚笑着,回答道。她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是啊。下去吧,本宫是该好好的睡一觉了。”
心中一时没了心事,顿时就放松起来。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入睡了,进入梦乡。“一片大雾茫茫,阿史那毫无目的的朝前方走去。这里是那儿,本宫为何会再次?”
“有没有人啊?有人吗?来人啊。”
阿史那走着走着,似乎被什么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抬起头,看到隐约,前方似乎有人的身影。是她日日牵挂,朝思暮想的皇上。阿史那正打算起身跑过去,却忽然发现,皇上的怀里,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她嫉妒了一辈子的女人——杨雪舞。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完全不看一眼自己。
“皇上,皇上。”
努力跑着,喊着。但是宇文邕和杨雪舞却一点都没有听到的样子,越走远远,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皇上!”阿史那瞬间睁开眼睛。此时,天已经是微亮。原来是做梦啊,擦了把汗,阿史那干脆就坐在床上,思考那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懂的。正是因为懂得,所以才更加的在意。难道,重活一世,她就只能这样一个人傻傻的等待所有即将发生的事发生,等皇上爱上杨雪舞然后抛弃自己吗?
不,绝对不行!阿史那紧紧的握住拳头,修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露出一道红色,但是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第7章 (捉虫)
“娘娘,您真的要出宫吗?神举将军不在,要是您也。。。。。。”阿离亚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稳重的主子,怎么忽然会做出这个决定。本以为带来皇上安全的消息,皇后娘娘会安心的待在宫里主持大局,没想到——
“本宫有自己的打算,记住,就让蝶衣穿着本宫的衣服,躺在床上。任何人不得靠近,对外声称本宫病了,知道吗。”阿史那也是犹豫很久,但是,她真的不能冒着皇上的心被夺走的危险,傻瓜一般的在宫里等待。这里是后宫,宇文护就算是疑心,也不敢明目张胆派人过来查探。“至于前朝的事,要是王有才过来了,就让他转告宇文护,就说皇上有旨,万事交由大冢宰决断,皇上非常放心。”
“是。”阿离亚应承下来。按着皇后娘娘的布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蛾子。
“随行的禁卫军可准备好了?”阿史那一边换下凤袍,一边对着伺候的宫女问道。今夜,还留在她身边伺候的,都是她的心腹,自然不用担心会有人走漏风声。
“回皇后娘娘,已经准备好了。”蝶衣此时已经换上了皇后的凤袍,由于身形相似,远看,还真可能误以为是阿史那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