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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一扫周围的人后,便提步往里走。
杨家正主回来,也没有人敢阻拦,杨光一路往里,踏进摆满了花圈的小院中,入目皆是肃色的白,远远的就看见杨砚夫妻两人的照片摆在正厅之中,案前香炉袅袅,旁边跪着一身孝衣的杨希言。
小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背脊挺的笔直,身体绷的有些紧,黑色的发丝垂在额上,衬的皮肤惨白。
有那么一瞬间,杨光把他和十年后死在自己怀里那个少年的身影重叠了起来,脚步微微的一个停顿。
有人突然挡在了眼前,“你不能进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杨光记得,他好像应该称呼对方为‘姨丈’?
“你干什么?”赵东领着人也挡在了杨光身侧,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敢拦我们老大,找死是吧?”
这样的阵仗下,男人有些噤缩的后退了两步,却仍是梗着脖子想要阻止,“你……你是被赶出家门的,你哥也说过不许你来参加他的葬礼!”
他一开口,有人便连忙附合,“是啊!是啊!”“不能进去!”
杨砚当年赶杨光出门的事情,几乎是闹的人尽皆知,尤其是那句:就算我死,也不要你回来参加我的葬礼,我嫌你丢人!更是无人不知。
如今被人提起来,杨光的眸光越发的冷,却仍是没有说话,任赵东和其他人拦在身前跟那些人对质着,他的视线却远远的透过人群,落在灵堂里跪着的杨希言身上。
门口的动静似乎也引起了小孩的注意,他抬起了头,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大大的黑眼睛沉默的看着门口围着的人群,最后,与杨光的视线对上。
仍是那么清亮的眼睛,像是装满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装,只是看着你,不带有任何的情绪。
与他对视半晌,最后是杨光率先收回了视线,赵东他们跟那些人已经有些距离过近,一幅要打起来的模样,杨光皱了皱眉,淡淡的目光移到了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身上。对方仍是在一脸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杨光看着他,问道:“谁跟你说我是回来参加葬礼的?”
“那你……”
“你姓什么?”杨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姓人氏来插手?
不过一句话而已,却立刻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暴动,本来还在愤愤不平的人都有些心虚起来,连那个男人也是如此,脸上有了一些不甘,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杨光冷冷的一瞥。
带了些警告的凌厉目光,似乎实质的能戳伤人一般,那种视线下,即使是个大男人,也被吓得有点腿软。
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杨光的目光从那个仍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看的孩子身上一扫而过,越过他,杨光上前捻了三柱香点上,偌大的灵堂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杨光动了动唇,在旁人以为他会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伫立着,看着照片里的杨砚,面上波澜不兴。
对于杨砚,杨光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仅有的那点兄弟爱也早在被杨砚毫不留情的赶出家门时毁灭怡尽,上一次知道杨砚死询时他都没怎么难过,更何况再事隔多年之后。
杨光想,他会站在这里,大概还是与跪在那边的孩子有关吧。好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3、同样的选择
把香□案前的铜炉中,杨光回过头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基本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杨光说:“这是杨家的事,没资格插手的都退到外面去!”
人群中一阵喧哗,被杨光冷冰冰的视线一扫,又立刻安静了下来。
识趣的人听话的往外走,留下来的少部分人里,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了出来。
“杨光先生是吗?我是王华,是杨砚的朋友,也是他的律师。”
他上前递给杨光一张名片,杨光只是扫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到没怎么介意,推了推眼镜道:“本来关于杨砚的后事,我是应该通知您的,但是……”
他看了屋里留下来的那些人一眼,苦笑了一下,“确实如您所说,这是杨家的事,我也无权干涉,我有权利处理的,只是关于您侄子的去留和遗产问题,这件事您哥哥有留下遗嘱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拿文件给您。”
“不用了。”杨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杨砚确实留下遗嘱,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杨希言,关于杨光这个早已被他赶出家门的弟弟,他是提都末提。
“我对他留下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只是……”杨光瞥了一眼一直跪着那的杨希言,然后又看向王华,“你们打算怎么对待我的侄子?”
“关于这个……”王华笑了笑,“事实上如果杨先生今天不来的话,过两天我也会登门拜访的。”他也看了一眼杨希言,眼里带着一些怜悯,“不管怎么说,您也算是小言唯一的亲人,虽然……但是小言的去留是由他自己决定的,旁人无权干涉。”
杨光明白他的那句停顿是什么意思,看来王华也对杨砚这些不抱单纯目地的亲戚们有些反感。
虽说杨希言是正统的继承人,但是在杨希言成年以前,他并没有能力处理这一大笔的遗产,那么自然他手上的所有财产却是由他的监护人来掌管。
这也是为什么杨砚死后会蹦出来这么多亲戚的原因。
杨家虽说不是亿万家产,但是杨砚留下的东西并不少,而且杨家书香世家据说祖上还出过翰林,传下来的东西别的没有,笔砚字画倒是不少,如果拿去拍卖,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杨光面无表情的顺着把屋里其他人一个个的看过去,对上他有些压迫人的视线,本来已经想好要怎么反驳的理直气壮的人,也难免的心虚起来。一个个嚅嚅的不敢开口。
最后视线落到杨希言身上,小孩一直没说话,却从他进门开始就拿一双墨黑的眸子使劲的盯着他看。
杨光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他问小孩:“认识我吗?”
杨希言点点头,有些怯怯的叫了一声“二叔……”软软的,糯糯的,微不可察的声音,却让杨光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晖暗不明。
以为杨光是生气了,杨希言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脸上多了几分局促。
杨光俯□,双手掐在他的腋下,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杨光说:“站起来。”杨希言的身体一个踉跄,似乎是跪的有些久了,很不稳的样子。
借着杨光的力道,他勉强站住了,杨光斜了他一眼,突然腾出一只手去掀他的裤脚,却被小孩一只手挡住了。
“二叔……”
杨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把手拿开。”听出他话里的不容置疑,杨希言乖乖的收回手,低下头,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有些不安的眸子。
“你们就是这么欺负我侄子的?”不出意外的,掀高小孩的裤腿,杨光看到的便是两个青黑的膝盖,连带着小腿都是紫的,也不知道小孩跪了多久。
他回头带了些冷厉的环视了屋里的人一圈,“是不是当杨家的人都死光了?你们这么欺负他,也不怕杨砚半夜去找你们算帐!”
屋里静悄悄的,看到杨希言的惨状,再也没有人敢吭声。
赵东靠在门口,很是不屑的撇撇嘴,一帮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也不嫌丢人!
其实也不是说他们刻意的欺负杨希言,毕竟大家都在忙,谁也不会特意的去注意那个孩子到底跪了多久。
杨光又如何不知道,这孩子一向存在感就很低,又什么都不说,要不是他来,说不定杨希言跪断了腿,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上一次杨砚死后他见到杨希言的样子,难怪当时觉得小孩走路的姿势很僵硬。
杨光一直冷着脸不开口,屋里也没人敢说话,安静了许久之后,还是王华开口打破了沉默。
“杨先生。”视线移到杨希言身上,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愧疚,“抱歉,是我疏忽了。”好歹他也是杨砚的朋友,居然会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过,也因为杨光的举动,本来对他黑社会身份还有点芥蒂的王华,也完全放下心来。“把小言交给杨先生,相信您大哥也不会有意见的。”
“王律师客气了。”杨光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瞄了一眼那里挂着的照片。
杨砚有没有意见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好好的儿子都能给养出自闭来,也自然不是什么合格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来管他?
把小孩的裤腿放下来,杨光抱着杨希言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朝屋里其他人说道:“我侄子我带走了,你们谁有意见?”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办法把杨希言留给这么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虽然……他也有想过,如果把杨希言交给别人,就不会有曾经的那种事情发生了。
谁敢有意见?
一旁的赵东痞痞的看着众人,也不知道从哪抄来的一根棍子拿在手里甩啊甩的,十足的流氓像。被杨光瞄了一眼后,赵东连忙把棍子丢开,“嘿嘿,老大……”一脸谄媚的笑。
众人哪里再敢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乖乖的往旁边挪了挪步子,让出一条道来。
“赵东。”杨光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王华,说:“你留下来跟王律师把手续办好,这里的事情也给我处理好。”
“是,老大!”
王华一脸的为难,“杨先生,很多手续您亲自签字才有效的。”
“需在我签字的文件你整理一下,交给赵东,我签好后会让人给你送回来的。”这种地方,杨光怎么都不想多呆,虽然这还是他亲大哥的葬礼!
与怀里杨希言的视线对上,杨光问他:“跟我走吗?”
其实杨光是很希望他不要点头的,那样的话他还可以狠狠心,把杨希言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打算,小孩蓦然伸手扯住他的衣领,手指紧紧攥着,用力到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松开手一般。
杨希言又叫了一声,“二叔。”
“嗯。”轻应了一声,瞄了一眼被杨希言捏的皱巴巴的西装,杨光皱了皱眉,目光闪了闪,却是唤来另一名手下。
面无目波的把小孩的手从他衣领上扯下来,也不管小孩一脸不安的神色,杨光将人塞到了那名手下的怀里。
“好好抱着。”
都是大老粗,哪抱过小孩,还好好抱着,只吓的那名手下手忙脚乱的,就怕把杨希言摔着。
被陌生的人抱着,小孩动也不敢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黑色的背影,身体一直僵硬着。
出来的时候,又碰到杨叔,被人搀扶着,像是专门在等杨光一样。
看到他身后的人抱着杨希言时,杨叔脸上的皱纹一下了舒展开了,他对杨光道:“杨叔还以为要好好劝劝你,你才肯带着小少爷走呢,这下好,有你护着小少爷,杨叔总算是放心了。”慈祥的老者看着杨希言,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小少爷太可怜了。”小小年纪的孩子就成了孤儿。
对于这个小时候对自己还不错的老者,杨光态度和蔼不少,“我会找人看着这里,杨叔就留在这里好好养老就是,别的不要操心了。”
杨叔又是连连点头,“好,好!”
告别杨叔,杨光坐回车上,那名手下也连忙像摆脱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把杨希言塞了进来,然后一溜烟的就跑到了离杨光最远的那辆车上坐下,杨光皱了皱眉,对开车的人道:“去仁心医院。”
车子启动,杨光这才扭过头去看着身边一直表现的很安静的小孩,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他亲侄子,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最后却自杀死在了他的怀里,这件事会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杨希言看着他,表情始终怯怯的,唇动了动,似乎想开口又不敢。
但那个唇形,杨光又如何会不知道?
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小孩的脸,“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被别人欺负了吗?真没用!”他的视线越过小孩,仿佛又看见那十八岁的少年毅然绝然的扣下板机的模样,虽然明知道那一切跟现在才八岁的杨希言无关,却也忍不住迁怒于他。
杨光斥责道:“真是不教人省心的东西!”八岁,十八岁,都是一样!
他捏着小孩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跟自己的目光相对,杨光的脸色有些冷峻,“既然还认我这个二叔,我说的话,你就给我好好记着!你不懂,我可以教你,不明白,你可以问,但是要是再不声不响的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我打断你的腿,听到了吗?”
杨希言缩了缩,脸上多了一丝惶恐,估计他也想不明白,五岁时见到的二叔为什么会与现在的二叔差别这么大。
手上紧了紧,杨光依旧目光灼灼,又问了一句:“听到了吗?”
“听到了。”杨希言小声的回答道。
杨光这才松了手。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叫这个孩子重蹈覆辙,以前这个孩子的身边只有他,所以才会把亲情当爱情做出自杀的蠢事来,而现在,既然有机会改变一切,那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他不闻不问,再也不会自以为事的把他保护成一张白纸。
如果说这孩子注定要踏进黑道,注定要双手沾血的话,那也是由他来做为领路人!
4、朋友的诊视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