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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放得开的。
罗纱便有些纳闷语芙这样局促不安是为了什么。
她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因了老夫人身边的陌生女子。她投向语芙的目光那样冷,又带着警告的意味,饶是罗纱,看到后也脊背寒了下。
看着她坐着的位置,罗纱便明白过来她就是那填房了,在看清她容貌后,也瞬间知晓了叶之南为何会选她……
说起这邱氏,样貌上虽然不及沈秋意漂亮,可眉眼却与后者有两三分的相似。
其实,最能让人将两人联系到一起的,反倒不是样貌了,而是她们的气质,都是冷冷清清的,带着股子生人勿近的傲气。
或许旁人瞧不出,但在熟悉沈秋意的罗纱看来,她们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沈秋意的傲气,是来自于她的博学多才,因而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当她对着熟悉的人,比如罗纱和叶颂青时,也是言笑晏晏极其随和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打趣她们几句。
但这邱氏显然不是这样。
她的神情冷冷,神态睥睨,有种瞧不起身边所有人事的自傲,偏偏她缺了沈秋意的那种才华底蕴,就显出几分的浮躁,单单在神韵上,就已经比沈秋意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到她这副样子,再看语芙她们此刻一个个正襟危坐板着身子的样子,回想起以前几人笑作一团的样子,罗纱心中懊恼。
这人怎么搞的?
这才几天的时间?大家怎的就被她吓成了这副样子!
老夫人怎会容许她这样呢?
见到邱氏回答老夫人问话时转而柔顺的目光,罗纱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这时老夫人也发现了罗纱,笑着朝她招手,“过来见见你母亲。”
母亲?
罗纱被这两个字激得心中起了波澜,脚步都微微一滞。
她母亲是谁?
是记忆中那和蔼娴静的女子,是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微笑地看着她们兄妹的母亲!
绝不是眼前这个满脸“骄傲”的人!
望着虽然貌似神色淡然,但听到“母亲”二字后,眼中得意之色越发强烈的邱氏,罗纱心里头一阵厌恶。
就在罗纱心中恼意难以平息的时候,老夫人又唤了她一句。
在邱氏得意的淡笑中,罗纱努力平复了下心情,缓步走上前去,静静施了个礼,却是一言不发。
邱氏静等了片刻,发现罗纱居然什么都没喊,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怎的不说话?你应该叫我什么,应是心里有数的吧。”
她的声音出乎罗纱的意料,居然不是冰冷的,而是细细的,柔柔的,这与她看着孩子们时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纱还是静静地不说话,却是有些明白了叶之南为何会选她了。
这人在叶之南的面前,恐怕不是这副样子的吧!就像她方才对着老夫人,不也是目光柔顺的吗?
两人在这边对峙着,老夫人一看苗头不对,思及这次罗纱是被安国公府接去的,又是又定国公府的世子派人送了回来,忙笑着打哈哈,“这丫头刚坐了几天的车,许是还没歇过来。你此时最是动不得气,何必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再朝了罗纱道:“你去和你姐姐们坐一起吧,好生歇一会儿。”语毕,又好生问着邱氏,可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弄些吃的来。
罗纱丝毫不去理会邱氏那带了明显敌意的样子,只是看到老夫人神色动作间对邱氏很是小心照顾,就有些奇怪。可她此刻也不方便询问,就只默默去了语芙身边坐下。
语芙悄悄朝她撇撇嘴,意思是很看不惯那邱氏,但她也只是这样动作了一下下而已,就忙端正坐好了。
看看一旁友好地朝自己微笑的语梦和怀墨,罗纱暗暗叹气。
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几位兄姐拘谨害怕成这副样子。
这个邱氏,看来比较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大姑娘语诗、二姑娘语蝶和大少爷怀瑾他们也来了。
语诗和语蝶自小就极其要好,虽然成长过程中摩擦不少,但也没怎么影响她们的感情,两人向来是同进同出。
可这次却是明显不一样了。
虽然也是一同前来,可显然两人之间生出了些嫌隙,并行着走路之时中间隔了个叶怀瑾不说,还一个微笑着一个面色淡淡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远不如罗纱离家前那般亲密。
进门后,两人也是分开行动的。
语诗同怀瑾一起向邱氏行了礼叫了“母亲”后,就在语梦她们前面坐了,也是挺直了脊背丝毫不敢放松,坐姿端正。
而语蝶,却是在规矩行礼问安后,坐在了邱氏的身侧,同她说笑起来。
她本就生得漂亮,加上近几年她总有意无意地学着白启正的样子,气质越发地温和雅致起来,这样轻笑着说着话,就也现出了大家女儿的派头来。
罗纱在赏花会上看到的贵女那么多,因此虽然语蝶现在看起来比起以又出众了些,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好奇为何语蝶能同邱氏那样熟络——
这邱氏明显就是个不容易亲近的,愿意主动接近老夫人就也罢了,怎的语蝶还能得她青睐?
眼见叶怀瑾绷着脸看上去很不耐烦地坐着看都不看邱氏和语蝶,语诗也只是偶尔扫一眼她们那边,其他几人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罗纱心中疑惑更甚。
难道语蝶有什么不同之处,刚好入了这邱氏的眼?
她暗想了会儿丝毫没有头绪,这时语蝶唤了她一声,说道:“五妹妹,你是去过了那赏花会的,看过的听过的自然比我们多、比我们好,不如给我们讲讲现在流行的衣裳样式吧,也好让我们开开眼不是。”
看着语蝶面上带着的明显的挑衅意味,罗纱有些明白过来。
敢情这邱氏是想同语蝶一起来对付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看着那两人在那边两人做张做势地聊着衣裳和吃食的话题,还不住地扯上自己,罗纱敷衍了几句后觉得无趣,寻了个借口,跟老夫人说了声,也不去看邱氏那难看的脸色,先行告退了。
她实在想不通,父亲怎么会寻了这样一个人回来成亲!几个月前过年之时,还一点都没提起过呢!
不过这疑惑在心里搁了没多久就也解了开来。
“……你是说,她有了身孕了?”
罗纱正在晴夏院的屋内用着点心,听到红笺的话后,由于太过于讶异,一个好好的杏仁酥就被她不小心用力掰成了两半。
红笺很肯定地点点头,说道:“虽然老夫人没有明说,但是大家猜都猜出来了。老爷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大夫回来,如今就住在外院,每天都要给夫人看诊把脉的。”
红笺不是随口乱说的人,她这样讲,那此事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了。
罗纱讶然,但记起很多人都要等过了头三个月才会说出有孕的事情来,就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感叹这件事来得真是太快了。
红笺见罗纱还没注意到最的点上,就又重复道:“那大夫是跟着老爷和夫人回来的。”
见她如此,罗纱心头忽然跳出个念头,可又有些不敢置信,就低声问红笺道:“你是说,那大夫是父亲特意带回来给她诊脉的?”
红笺用力点点头。
罗纱真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既然特意带了大夫回来,那必然是回来成亲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
那邱氏还真是个厉害的,竟然能让叶之南做出这种事来……
都有了身孕了,叶之南和老夫人肯定会让她进叶家门的,只是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又是先有孕后进门,这样都能一跳成为继室,就连罗纱也不得不赞一声,此人好本事。
方才不知她有了身孕,有些问题就没想明白。如今知道了这一出后,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自从几年前孙氏产下死胎后,家中再没添丁,如今继室有孕,她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嫡出子女,老夫人自然是小心对待。
可是……邱氏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罗纱盯着桌上装着点心的碟子愣神细细思量半晌,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忙唤来红倚说道:“你帮我去寻钱管事和沈先生,请他们去书房一见。”
红倚赶紧领命下去了,跟着她一同进来的红绣见状,忙问罗纱道:“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她们不得不多加提防。
罗纱见了红绣紧张的样子,笑道:“没什么大事。”她望着金秋院的方向,缓缓说道:“不过是有些人见不得我好罢了。”
66要准备好
当罗纱告诉钱管事和沈秋意;希望他们夫妻俩能搬出叶府;去到她给他们置办的那个宅子里住时;钱管事一句没多说一句没多问,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罗纱看着疑惑的沈秋意和笃定的钱管事一同走出书房,微微笑了。
沈秋意虽然不解;可还是回到他们所住的跨院中;方才问道:“前两日罗纱回来的时候你就让我收拾东西;说是准备搬走……你是怎么想到她会如此安排的?”
钱管事为她拂去肩上的一片落叶,温和地笑道:“你没发现,红月和红丹没跟来吗?”
见沈秋意点了头;他负手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叹道:“紫环紫艾如今跟着姑娘;定然是公子的意思;而今阿隐也跟了来……”顿了顿,他想起沈秋意并不知阿隐是谁,又道:“依着公子和夫人的性子,若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不会如此小心谨慎。想来是有人盯上了姑娘,他们怕有人对姑娘不利,故而作此安排。他们的用意,姑娘自然能明白。”
“如今金秋院里又进了那个女人,还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为给少爷和她自己留条后路,姑娘必然会将先夫人留给她的物品以及晴夏院中的之物暗中转走。”
他口中前面的“夫人”,是指的长公主,后面的“先夫人”,是罗纱的母亲程氏。
沈秋意听到他的解释后依然有些担心,“可罗纱身边也没个妥帖的长辈跟着,我总归是有些不太放心。”
“如今她身边能做成这事而不留痕迹的可信之人,只有你我。左右离得不是很远,我们平日里多看顾着些就是。”
沈秋意的心思本是全然放在群书之上,平日里不会去想这些个弯弯绕的东西。如今经钱管事一点方才想通,虽然依然放心不下,可钱管事说的也在理,这事儿还真得她们夫妻去办,就只好颔首答应了。
罗纱倒是没想到和他们夫妻俩一提,两人并不问缘由,即刻就收拾着要搬走了——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了解沈秋意,知晓定然是钱管事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不由就笑了。
穆景安身边的人,总是让人十分省时省力,需要他们做什么,根本无需多言,往往是几句话,甚至几个字儿就好。
罗纱心知那邱氏一味为难她想让她同那几个兄姐一般顺服,不过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好处罢了。
她这儿能吸引那人的,逃不出三样:自己晴夏院里的东西,母亲留下的嫁妆,还有就是叶家的家产。
前两个,罗纱根本就不会让那女人沾到;最后一样,她也绝不会让那女人都占了去。该是她们兄妹俩应得的,一丁点儿也不能少!
至于宋家人那边……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能防则防,防不住,那好好应对就是。
罗纱单手托腮正想得出神,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忙急匆匆跑了出去,叫了红蔻说道:“你帮我将钱管事唤回来,我有事要问他。”
钱管事本已快到了大门口,就又转了回来。
到了晴夏院的书房,他本以为罗纱会问起院内的东西怎么运到他宅子那边的事情,哪知道罗纱一开口就是他没想到的事情:“你这易容之术是从哪儿学的?可有师兄弟吗?”
她曾经问过穆景安,可穆景安从来不关注这些个琐事,自然也不知道,只说等她回来后再问钱管事便好。她这几日光想着和穆景安有关的事情,差点就把这个给忘了。
钱管事一听罗纱的问题,沉思了下问道:“姑娘可是见到了其他会易容之术的人?”
“是,那人技艺高超,景安当时若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没有认出他来。”
一句话说话,罗纱才发现那个少年的名字已经滑过了自己的唇齿悄悄溢出了嘴边,不禁稍稍失神了下。
她说的,自然是那日在银楼中遇到盛家兄妹的那次。
当时六皇子易容后隐在了他们带来的青衣人中,若不是穆景安要伤到盛永娴时六皇子出声阻止了下,就连穆景安都没有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