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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伤眼睛的老东西对少恭一往情深,左一句“生是青玉坛的人死是青玉坛的鬼”,右一句“少恭!可还记得当年是谁令我看到从未想象之力”,安然在心里给配了个邓丽君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作为BGM,唔还挺带感。
少恭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时候,老家伙突然爆发出一阵经典反派笑,然后故作神秘地喝令弟子“带上来,让少恭见识见识他想不透的究竟为何!”
戏肉来了。
【第十四章·清泉小径·完】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血溅五步】
雷严令弟子带上来的,正是安然暗自揣测的寂桐。
才不过旬日未见,寂桐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大大加深不说,还生出了以前没有的褐色老年斑。她的背佝偻得更厉害了,举袖咳嗽的时候,简直要把肺咳出来。满头银白的头发失了光泽,成了憔悴枯槁的苍白,双眼也没有初见时那样清澈,看起来浑浊不堪。
安然怔怔瞧着她,只觉触目惊心。在这位芳华已逝的老人家身上,任她如何仔细探寻,除了能看到老太太年轻时面貌姣好,完全找不到老太太曾经是处尊养优的一国公主的痕迹。
她这厢只是惊讶,少恭那里确实暴怒。他渡魂这最后一世,多亏了寂桐自幼的照顾。在他心中,确实是视之为母的,甚至比这具身体的生母欧阳娘子更敬重。依他的智商,判断出是寂桐将他的行踪主动透露给雷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他伤心,他愤怒,他绝望,在安然看来,突然觉得好笑。
声声质问,声声泣血:
“……寂桐,是你将我行踪通报雷严?”少恭明显是不愿相信的,他恳切地望着那位苍老的妇人,希望她能摇头否认这一猜测。
然而他没等到,于是有多少期待便有多少绝望,少恭喃喃自语:“……早该知道……早该知道……除了你……枉我因你收留安然,她为救我尚不惜性命,你竟……”
寂桐痛苦地闭上眼睛,顺着少恭的低语看向安然,极慢极慢地吐出含在口中仿佛一个世纪的话:“此时再以‘安然’相称,你怕是不会应了。李姑娘,老身这辈子没求过人,如今老了老了,到底是身不由己。少爷自幼主意极正,轻易左右不得。他如此一意孤行,他日恐不得善终。姑娘是福泽深厚之人,念老身援手之谊,假若异日少爷穷途末路,还请姑娘相助一二。挟恩图报也好,沽名钓誉也罢,老身生前名声都顾念不得,身后名不提也罢——姑娘若为难,权当老身实乃挟恩图报之徒,请务必应允!”
果然是老了,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云山雾罩。安然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看看面色苍白绝望的少恭,再看看老相毕露的寂桐,叹了口气,直言不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桐姨与少恭本非陌路人,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说开,何苦巴巴地要我这‘外人’传话?”
少恭转身望向雷严,语气之间,极为不善:“近日心中仅存一事疑惑,望掌门不吝赐教,敢问究竟如何说服寂桐背叛于我?”
雷严哈哈大笑:“不足为外人道也!”
少恭对“外人”二字极为不满,蹙眉瞧着寂桐,悲伤道:“寂桐若是愿意,仍可留下,我既往不咎。如安然所言,我们仍是一家人——若是不愿,便走罢。”
“一家人?”寂桐讽笑,唇齿间慢慢咬着这个短语,又重复一遍,“一——家——人——?谁和他是一家人!我家破人亡、子孙凋零,全因此人!与此蛇蝎心肠之人为‘一家人’,恕老身年迈、愧不敢当!”
等等!这可不像巽芳会对少恭说的话!
察觉到剧情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发展,安然简直要醉了。贸然插#入他人之间发生的、本人对前因后果毫无了解的对话显然不是什么理智的举动,她果断闭嘴,选择了静观其变。
少恭瞪大了眼睛:“寂桐何出此言?”
寂桐举袖掩唇,咳嗽片刻,满目凄然,对雷严道:“劳烦掌门与诸位弟子予我们一个清净地方,老身所言,干系甚大,少爷便是决意为此灭口大开杀戒亦非难事。”
她这样卖关子,雷严兴趣反而更大。挥退了青玉坛诸弟子,魁梧的老爷子双臂交叠,摆出了经典围观姿势,充分表明他围观党的身份。
“执迷不悟!”寂桐轻骂一声,也不知道是骂少恭、雷严还是她自己,“少爷贵人多忘事,想必已不记得寂桐是如何到府上当差的。”
少恭回忆片刻,迟疑道:“寂桐祖籍渔村即墨,家遭水灾,流离失所。恰逢欧阳家招工,你便卖身我家,因勤勉精巧,得主母赏识照看小辈,我便是其中之一。近些年来,寂桐体虚,望闻问切可知,你早年飘零经历中吃了不少苦头,狠狠伤了底子才会如此……”只是这些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寂桐颇为意外,她倒没想到少恭记得这么清楚,脸上的表情愈发凄楚。连声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少爷竟然记得这些老身编造的细枝末节,委实令人动容,只是老身须得说明一二——”
快说啊!断在这里不厚道!听到有八卦,安然差点儿也摆出两臂环抱交叠胸前的围观标准姿势,目光炯炯地盯着寂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吊人胃口,寂桐又咳嗽几声,看了看袖幅,默默双手背后,娓娓道来:“我本是三岛十洲之蓬莱仙岛新婚妇人,一日你潜上岛来,岛中人好客,热情款待,熟料你狼子野心,窃我岛上机密,盗我岛中藏书,打死打伤数十人,飘然远去。你甫一离去,蓬莱便因失了世代看守之秘籍得遭天谴,数千载繁衍生息毁于一旦。我侥幸逃得性命,到了中原四处寻觅你之踪迹。”
……这盆狗血略酸爽啊~安然瞬间脑补到了《王子复仇记》那里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人海茫茫,好在蓬莱人寿命悠久,终究教我找到了你。你这寄生在他人灵魂躯壳上的怪物!当真以为,害我新婚夫婿陨殁的凶手,会得我真心以待不成?”
“不是雷严,也有霆严、霜严,让你一人偿命还不够,我要等你成家以后,以你全家,为我族人故土陪葬!可惜功亏一篑,不曾亲手送你归西,生平大憾呐!”
少恭惨白着脸问道:“十数年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我视你如母,寂桐依然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寂桐“呸”了一声,转身向着承重柱,拼尽全力撞将过去。
她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安然觑着这副“肝脑涂地”的景象,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强压住了呕吐的欲望,忘记了惊讶“寂桐竟然不是巽芳”,忘记了思考“巽芳到哪里去了”,直直望着表情扭曲,脸色瞬息万变的少恭,只觉黑云压城,危机感疯狂报警中。
为之奈何?
【第十五章·血溅五步·完】
☆、【番外一】
【番外一·海客寂桐】
正如寂桐最后所说的那样,她本是三岛十洲之一,海外仙岛蓬莱人士。蓬莱人寿命悠久,她国破家亡后飘零中原数百年,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具体年岁,依着朝代变换推测,约莫是三百岁有余。
她的原名不是寂桐,而是一个很热闹的名字,——按取名的父亲的说法,她五行属金,八卦中的震,即风雷对应金,她出生时又在下雨,所以叫震雨。
震雨和其他蓬莱岛上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出生,成长,从黄口小儿,到垂髫稚子,再到豆蔻梢头,终于及笄许嫁。期间蓬莱岛上如过去的千万年一样,并无变化,发生的最大的变故,不过是她插定次日,国主因失了长女而震怒,令彻查出海船只。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为人新妇的震雨听厨下娘子们聊天,得知岛内岛外查了大半年,公主巽芳依然杳无音讯。
这似乎还是与她无关。
中原人的船只失事,唯一的幸存者是位翩翩少年郎。问及年岁,竟比公主巽芳幼妹还小。王后思及想是遭了不幸的爱女,触动愁肠,说法国主,允了这孩子从此生活在岛上。
岛上少见外人,王子巽茝等人钦服外来者年少多智,日日相随,读书习字,俱在一起。王后乐见儿子们高兴,并不阻拦,于是外来者一日日与藏书阁守将相熟,借阅藏书再无禁忌。
那孩子风流俊朗,谈吐出尘,引得无数少女掷果示意。连已为人妇的震雨,都在闺中密友的拉扯下,见了不少次渐渐长成风华绝代的好儿郎的外来者。
当了十三年新妇,震雨竟而有娠——蓬莱人口稀疏,生长极慢,婴儿极其难得,进门三五十年无子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全家人喜不自胜,震雨之夫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快要当爹。
妊娠反应千奇百怪,震雨突然想吃凉拌海带丝想得无以复加。震雨之夫草草戴上斗笠披上蓑衣便要潜入深海采集海带,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风云变幻,天地变色,雷霆万钧,蓬莱遭遇前所未有之大灾。
震雨的婆婆从外面闯进来,告诉她外人引来大难,拉着她将她塞进一只大海螺——海螺壳子里住着的,是震雨婆婆的好友,寄居蟹精。寄居蟹精冒着生命危险来襄助好友,震雨婆婆毫不犹豫地将逃生机会让给怀着儿子骨血的儿媳。
两袖空空,身无分文,震雨就这样离开了生她养她铭刻着她全部记忆的蓬莱。
天灾天谴,哪里是那么容易逃过的?震雨终是遭了一记雷击,寄居蟹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拼死代她受了这一击,身死道消。大海茫茫,远远看见有一抹黑色绵长墨迹,震雨撑着强弩之末的身体,勉力向海岸线游了过去,甫一上岸便失了知觉。
失了国,失了家,失了新朋旧友,失了腹中胎儿。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位“名士风流”的好儿郎所赐。
滔天的恨意煎熬着一无所有的孤苦女子。灭族之恨的生死仇雠,如何能忘?那人哪怕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在好心收留她的即墨渔家养好了身体,震雨从东部沿海的这个小村出发,一步一步,走遍天南海北,一走就是三百年。
琴川欧阳府,她见到了四岁的欧阳小少爷,一眼就认出了与当初迷倒千百蓬莱少女的海外佳公子一般无二,那淡漠出尘又深蕴疏离的眼神。
找到你了,呵~
扶着身边的梧桐树,貌如中原四十余岁老妇的她为自己取名“寂桐”,几日后寻了欧阳府的招工单子,以女工身份卖身进府。
多年相依为命,对这个伪装成乖巧的孩子的怪物似是也生出了几分真感情?
怎么可能!不,绝不会!
翻云寨相遇的那位眼神中同样带着对整个世界的排斥与疏离的小姑娘,她做主留了下来,总觉得会派上大用场。负负得正那是相乘,假若相加呢?
未来的发展是不是如她所愿那般,她已是顾不得了。本以为与虎谋皮,孰料竟假戏真作。
也罢,这一生怀着仇恨度过大半生,煞是熬人,她已累得不堪。不如驾鹤西去,是早登极乐也好,是堕入地狱也罢,她只盼着能与故去的亲友族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安然的骄傲不容折辱,少恭的固执无法改变。
寂桐却已经不好奇,应下她托孤请求的安然,究竟会与少恭走到何种地步……
【番外一·海客寂桐·完】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无可奈何】
安然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不过在这里不得不提醒一句: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少恭双目尽赤、杀气涌现,面部表情从【扭曲】逐渐定格为【扭曲的温和笑意】,恨恨一拂袖,眼见接下来的动作就是“仰天长笑”,安然的职业病应激发作。
于是少恭的前三个“哈哈哈”刚出口,还没到换气的时候,只见冒充了大半天“一个安静的美女子”的低眉顺眼等待事物发展的“温柔表妹”花容失色,小碎步踏上前来,挽住少恭衣袖,柔情似水般唤了一声“表哥冷静!”
话音未落,堂堂八尺男儿应声而倒,直直砸在面带忧色的表妹身上。表妹徒劳地扶了一把,却挽不回一起倒地的颓势,被重重砸了一下,闷闷咳了几声,心道“妈蛋计算角度有误,倒地方向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砸死劳资了——雷严那货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个人把这具死沉死沉的琴灵遗体抱走?”
……咳,强调一点。安然和少恭被强行“请”到青玉坛,先关了两天让他们冷静一下,又关了一天多来等雷总裁排出档期,总共是四天。而安然上一次进食还是获得解救后,路过姜离看摊的茶寮,为脱队的襄铃践行,至今将近五天。
青玉坛的食物不知道加了什么“特殊的食材”,安然哪里敢吃?少恭暗自送她充饥的行军丹一是味道难以下咽,二是唯恐魂魄入药,她亦是不曾入口。也就是说,由于种种原因,本文女主禁食多日,已濒临饿死边缘。
换做满血状态,接住少恭对安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红条估计连四分之一都不满的时候,被昏迷的少恭这么直接一砸,简直可以算作暴击,可怜的快被饿死的女主好悬没当场跪了。
雷严没有死,短短瞬息之间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