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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亦不免生出些惋惜,她觉得像秋野芳子这般秀慧清冽的女孩,应当拥有更好的生活,至少不该是像现在这般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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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们玩得很尽兴。
鸣海看中了一个投掷游戏里的奖品娃娃,众人一起为她玩了好一阵子,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他们在小剧场里看各个学校话剧社表演的舞台剧,笑得捧腹;他们流连于各个小吃摊位,看着菊丸将所有东西吃了个遍然后直叫肚子要被撑破。
日暮时分,美食摊位前挤满了人。他们几个因为一路已经吃得半饱,决定早些去观赏烟花的河滨草坪占位子。
彼时河滨宽阔的草坪上寥寥无人,分外清静,斜下的夕阳将草地和河面染成暖暖的金黄色,晚风轻轻抚过,草地和湖面泛起阵阵涟漪,连成一片整齐的金色波纹。
经过了一天的闹腾,这样的气氛令他们无比惬意,席地而坐静静地等待烟花大会开始。
但是提前来到这里的不仅仅是他们几个。迹部一行走来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若江他们。他是来为即将开始的烟花大会做最后的确认的,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所以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第一个看到迹部他们的是菊丸,没心没肺地就叫起来:“呀,是迹部!”
其他人都本能地循声望去,恰好对上他们投来的目光,一时莫名地有些尴尬。
昨日舞会的事情秋野虽然没有多提,但若江也听鸣海描述了个大概,此时见到秋野倏然苍白下去的脸色,想她这一日是怎样努力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悲伤,不觉心疼,于是站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过去跟迹部说一下下周练习赛的事,马上回来。”
迹部看到若江向他跑过来,便站定在原地露出略微不耐烦的神色等着,还未等她开口就先发制人:“怎么,想为了昨天的事来教训本大爷?”
若江见他开诚布公,也直截了当地说:“迹部,你不该做这么没有绅士风度的事。”
“难道你忘了本大爷生日的时候,这个女人是怎么践踏本大爷的绅士风度的吗,啊嗯?”
“没错,那天她是表现得很糟糕,但她和你不同,那种众人瞩目的场合她根本不适应,即使如此,昨晚她也很努力地在配合你了,你不觉得这样对待她过分了一点吗?”
迹部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好地用倨傲的语气掩饰了过去:“没错,本大爷和她是不同的,现在游戏结束了,以后她的事与本大爷无关。”
这样的回答令若江愠怒,语气也不觉凌厉了几分:“是吗?你是在跟我强调出身和门第吗?就算昨天你完完全全出于报复,那么生日那天有那么多大小姐等着向你投怀送抱,你为什么会不顾所有人的看法邀请芳子跳舞呢?如果不是她临阵逃脱,之后你们是不是就真的这样无疾而终了呢?我知道她的确让你难堪了,也许你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但是她因为太过在意而表现出来的敏感和胆怯真的就这么不可原谅吗?还是说,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
迹部有些愣怔地望着若江。她向来温和,常常会被他气得语塞,而像现在这样对他咄咄逼人,似乎还是第一次,他竟哑然,不知如何回应,不自觉地抬手抚过眼角下的泪痣。
但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
迹部牵强地挑起嘴角,故作不屑地说:“本大爷没兴致跟你讨论这些无聊的事,你还是留着点力气给你的好朋友吧。”
他转身就走,若江想要叫他,却被忍足制止。
她有些不满地望向忍足,他却笑得云淡风轻,圆形的眼镜镜片上映着绚丽的霞光,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温柔。她稍稍平静下来,倒有些抱歉自己的失态,也不好意思地浅浅笑起。
忍足向身边的向日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地说要先去河边占个位子。
他目送他们走到远处,问若江说:“昨天的舞会没有来吗?”
“啊,来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若江有些心虚地回答。
“真遗憾啊,”忍足低声道,“虽然知道会很难,但本来还是期待和你一起等到十二点。”
这样的话令她愈加慌张,强撑着笑靥说:“你知道我对这样的舞会没兴趣嘛。”
他未察觉她的局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到她面前:“生日快乐。”
她先是惊讶,低头看着盒子上烫金的“Cartier”字母,赶紧推拒道:“谢谢你的心意,但是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忍足笑得从容,直接将礼物塞进她的手里:“既是心意,何必推却?我又不能自己戴,何况对你来说它实在不算贵重。”
若江知道不好再拒绝,唯有接受:“那么谢谢了。”
“都不打开看一下吗?稍微有点敷衍呐。”
她拗不过他,只好小心地打开盒盖,一根极为精致的铂金项链躺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吊坠很简洁,是由两个心形串联在一起合成一个心形,这条名为“Love”的项链,是Cartier项链里非常经典的一款,其寓意当然也不言自明。
若江对着这条项链愣了半天,懊恼自己太过鲁莽地将它收下。
夕阳仅余最后几缕霞光,天色将暮未暮,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燃起,在光洁的心形链坠上投出靡丽的光影。
忍足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若江,我可以帮你戴上它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庞,令她心跳一滞。缓缓抬头对上他沉静而充满期待的双眸,那一片幽深的墨蓝色,太容易叫人沦陷。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该给这一切做个了断了。20号夜曲也好,Cartier的项链也好,她不想再给他任何虚无的希望令他甘愿这般义无反顾。
她合上盒盖,郑重地递还给他:“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收。”
忍足一愣,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他始终是那样得体淡定的人,接过这份被退还的礼物,笑得不着痕迹:“那就不勉强你了。”
她知道如果就此结束这场对话,彼此都不至难堪,但他们之间漫长的牵绊将漫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她鼓起勇气,望进他幽深的眼瞳,认真地说:“忍足,我不能收的不仅仅是你的礼物。”
忍足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愣怔了许久,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落寞的自嘲:“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很难想象像忍足侑士这样的男生也会流露出这般不设防备的脆弱,这叫她内心的自责又无形地膨胀,但她默默攥紧拳头,狠下心说:“对不起,我早该对你这样说,就不会让你浪费了这么多无谓的时间和心思,我只是以为像你这样慧黠的男生并不需要如此直白的拒绝,是我的优柔寡断造成了对你的伤害,真的很抱歉。”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那微笑里少了一分从容,多了一份苦涩:“若江,你是第一个把我拒绝得如此彻底的女生。虽然很多余,我还是想问问原因,可以吗?”
“我虽然总是表现得很无所谓,但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其实内心很渴望安全感,我想要一个让我安心的人,也许我并不一定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但在我需要的时候,他总是会在那里让我依靠着。你是个很优秀的男生,你的成熟,你的深沉以及你的敏锐,总会吸引那么多女生,甚至我有时候也无法不关注你欣赏你,可是你那若即若离的感觉却恰恰与我所需要的背道而驰。”
她说得极为坦然,甚至连内心从未向他人坦露的软弱也未加掩饰地说给他听,她只希望他能够明白并体谅她的任性。
他知道她的坚定已让他无可辩驳,内心翻江倒海的不甘和苦涩,在她真诚而明澈的目光里统统化解,放手已是他能给她最后的温柔:“如果你这样说了,我还不放弃,那么我实在不值得被你欣赏了吧。”
她并没有十分高兴也并不惊讶,只是释然地微笑:“谢谢你。虽然知道这么说很没营养,但是我还是希望和你做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笑得狡黠,牵起她的手,优雅地欠身印上轻轻一吻,道:“我的荣幸。”
第44章 烟花落尽(下)
若江回到大家身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吃完晚餐的学生们成群成群地聚集到河边,方才幽静的草坪变得人声鼎沸。
“依奈,你不是说跟迹部讨论练习赛的事吗?怎么跟忍足在那里聊了那么久?”
若江还未坐定,菊丸就一脸天真地问,把她问得哑口无言。
“趁烟花还没开始,我们几个先合影吧。”不二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把大家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他们找身边的同学替他们拍了合影,又三三两两合了照。若江依奈的心情因为了结了一件心事而变得明朗,笑容也因此而又甜美了几分。
烟花大会开始的时候,四周亮着的灯火瞬间齐灭,一下子陷入黑暗的众人一阵低声地惊呼,而迹部景吾浑厚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欢迎各位参加今天的烟花大会,今晚的烟花一定会让你们终生难忘!并且,本大爷为某位朋友准备了特别的礼物。沉醉在本大爷带给你们的美好夜晚之中吧!”
张扬的余音袅袅绕绕,消散在辽远的苍穹之中。
世界陷入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幽深无际的天幕上。
随着一声轰鸣,无数光焰升上天空,以最绚烂的姿态瞬间绽放,如点点繁星般映亮整个世界。
第一束烟花清晰地拼凑出一个单词:Happy。
众人跟随烟花的节奏,发出阵阵欢呼。如此奇特的烟花,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见到,也只有迹部景吾才能营造出这般奢侈到匪夷所思的视觉享受。
若江依奈的心里,隐约生出一些不着边际的揣测,又觉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第二束烟花直冲而上,盛放成“Birthday”。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随着寂灭的烟花迅速消弭,四下散落的窃窃私语听起来格外清晰。
若江依奈依旧感到不可置信。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回顾她与迹部景吾有限的交集。即使他们勉强算得上朋友,他也不至于能为她做到此。
而第三束烟花为她解开了谜底,也带给她排山倒海的内疚感。
“Yushi”。
所有人整齐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中,若江依奈下意识地扯了扯不二的袖子,问道:“今天是忍足的生日?”
不二见她心神不宁,有些不解地答:“啊,是呢,我也才想起来,原来他跟若江是同一天生日呐。”
她就那么失了神,连拉着不二的袖子的手也忘记松开。她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机会可以拒绝忍足,可是她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时机。
不二略微诧异地望着她,不断升起的烟花在她脸上映出斑斓的光影,平日纯净透亮的眼眸染上了七彩的光华,本应神采熠熠,却因失去了焦点显得迷离而无措。
他没有去打扰她,仰头用相机记录这繁花掠空的盛景。
若江依奈回过神时,有片刻怔忡。
四下环顾,漫天灿烂之下,黑暗无边无际,密密匝匝的人群堵住了她的所有去路。她无法离开,无法移动,只能身在原地,与他们一起欣赏这场漫长而盛大的烟花。
******
这场烟花大会是她记忆里持续了最久的一次。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或者更长。
若江依奈只是近乎麻木地仰望天空,望着无数火花升上天空,盛开,寂灭。它们停留得太短暂,总是在她还来不及捕捉到它们最美的姿态时便已化作烟尘。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发烟花极为壮阔。无数火花一同冲上天空,又在到达顶点时一同下落,形成了气势磅礴的烟花瀑布,太过耀眼的火光几乎令人睁不开眼。
而就在一瞬间,光焰散去,幽深的天幕一片空茫,只余未散尽的烟痕影影绰绰,无比寂寥。
四周阑珊的灯光亮起,照出众人意犹未尽的神情。
曲终人散时已至深夜,凛冽的晚风吹来一阵凉意,若江依奈一个激灵,意识也清醒过来,迅速在四散的人群之中扫视,庆幸地找到了那个挺拔俊逸的背影。
她跟不二他们交代不用等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人群。
忍足侑士被她叫住时,以为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错,回身抬了抬眼镜看到若江依奈神情紧张地向自己跑来,身边的人识趣地先行离开,只他一人留在原地等她。
“怎么了,后悔刚刚说的话了?”开口即是调侃,把本就心绪不宁的若江噎得语塞。
“不……”她窘迫地使劲摇头,又觉自己反应过大,尴尬地不好自处。
忍足见状敛起调侃的笑意,低声询问:“怎么了?”
若江欲言又止,抬眼看看不断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迟迟未开口。
忍足意会,拉着她走回河边一处安静的地方。
烟花过后的天空格外寂静,星月疏朗,宽阔的河面一片漆黑,透着阴森之气。
她定了定思绪,诚意满满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