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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绝不是能够刻意伪装出来的,而是深入骨血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
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不二就从楼上跑下来,走到他面前,将手里捧着的影集双手递给他:“这一本是今年拍的,送给您吧。”
若江俊树疑惑地打开,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儿许久许久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悲喜哀乐。那些生动的画面无一不在提醒他,他错过了她最好的年华,长期压抑着的身为父亲的愧疚感在内心缓缓升腾。
他笑了一下,和蔼地说:“不二君,能够拍出这样的作品,我相信不仅仅是因为你出色的摄影技术。”
话中涵义不言自明,不二仍旧笑得和煦,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我知道您的工作很忙,也相信您作为父亲绝不可能真的就那么放心地让若江独自在外,有时候我们就是这么无奈地要去选择和取舍,但是时间是不会等我们的,错过了若江那么多年的成长,是您和她共同的遗憾,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愿意替您见证她接下来的成长。”
不二不知道,他淡静的笑颜和诚恳的话语带给若江俊树多大的震撼。
若江俊树觉得不可思议,几十年来他在商场所向披靡,不曾向人低头妥协,竟会在今天被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彻底折服。他自始至终没有表达对若江依奈的喜欢,眼角眉梢、言语镜头里却都流露着珍爱。他的态度一直那么温和,字字句句礼貌恭敬,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是因为喜欢得单纯而坦然,才能表现得这样从容自信吗?
“孩子,你知道跟一个严厉的长辈说这样的话是很大胆的吗?”
他勾勾唇角,笑得很是天真:“我相信您能在事业上取得那么大的成就,就一定拥有超于他人的智慧和豁达的胸襟。”
明明是恭维的话,却被他说得那么自然,若江俊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令他自己都意外的话:“如果我把依奈留在这里,你能向我保证一直好好照顾她吗?”
不二笑着摇头:“不,若江比您想象的独立得多,她并不需要别人照顾,但是她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我会在她身边。”
若江俊树沉默下来,他素来自信果决,对一切成竹在胸,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却因长期的分离而疏于了解,他望着面前笑颜温和的男孩,心想,这或许是对她最好的弥补方式。
“这个送给我没关系吗?”若江俊树抬了抬捧在手里的影集。
“没关系,这些都已经记在我心里了。”
若江俊树站起来,不二赶忙起身相送,他拍拍不二的肩膀,向他传达自己的信任。
“以后的照片,也请寄给我一份,可以吗?”
不二郑重地点头:“一定。”
第54章 云开月明(下)
家门口的巷子狭长幽暗,路灯阑珊地亮着,照出一地苍凉。
若江依奈不断回想着她和不二在这段路上并肩走过的美好年华,他们在四月樱花纷飞的清晨隔窗相望,她在星月疏朗的夜晚走进家门转身看到他凝望着她的眼眸明净如水,他们在夜晚苍凉的路灯下拥抱彼此……回忆鲜明而丰盛,填满了她的来路和去路。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向他坦露内心汹涌的情愫。
不二来开门,他刚刚洗完澡,穿着天蓝色的棉质睡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软软地贴在脸上,沐浴露的清香弥漫在夜晚清冽的空气里,干干净净的模样和温暖纯稚的笑颜令若江依奈的心跳骤然加速。
“叔叔走了吗?”他笑盈盈地问。
“嗯,是的。”
她有些语塞,正思忖如何开口,他便适时地请她进去,令她稍稍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还是整齐安静,被扯光扣子的校服外套放在沙发一边,若江顺手拿起来,摩挲着一根根露在外面的线头,喃喃自语地说道:“今天真是发生了很多事呢。”
“怎么了?”不二敛了敛笑意,“下午见到迹部了吗?”
若江摇摇头,怅然道:“芳子后天就要走了,他们大概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吧。”
“还是应该为秋野高兴吧,毕竟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现在能实现了,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呐。”
“可是迹部表面上看来满不在乎,其实也做了很多呢……”若江顿了顿,道,“芳子的画展也是他悄悄安排的,可是芳子完全不知道,他也不让我说。”
不二眨了眨眼,湛蓝的眼眸大海般广袤:“若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也许会更痛苦。”
“嗯,我明白,”若江轻声叹道,“只是为他们可惜。”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下个学期不二就是大学生了,芳子也去了法国,一下子觉得寂寞了很多呢……”
“若江你这样说的话,我会觉得你在想我哦。”不二笑得人畜无害地调侃道。
若江却莫名地心虚。方才迫不及待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才恍觉自己的冲动。她的确喜欢不二周助,并且似乎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她从未想过要告诉他,因为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把握。但就在刚才,在她终于能够为自己决定未来的那一刻,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甚至不曾想过,假若他对自己无意怎么办?
假若他对她无意怎么办?
她望进那双盛满天空的眼眸,前所未有地胆怯。她害怕自己今天的沉默会成为日后长久的遗憾,亦更害怕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失去身边这个不断带给她温暖的男生。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他,连手里的校服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不二俯身拾起校服,挂在手上轻轻拍了几下,一边说:“小心点,这个很重要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来的若江连声抱歉,“要不我帮你洗吧。”
“不用了,”他浅浅地笑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什么塞进她的手心,“我是说,这个是很重要的。”
若江怔怔地摊开掌心,映入她眼睛的,是一个略微有些褪了色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钮扣,可是她明白那颗钮扣所包含的重大的意义。
“是第二颗哦。”不二温柔地补充道。
若江依奈蜷起手指,握住那颗小小的钮扣,紧紧地握住它,就像握住了全部的幸福。钮扣嵌进掌心,咯得生疼,幸福如此强烈,如同内心深处澎湃而起的潮水,淹没她所有的思绪。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亦不曾幻想过,倘若相爱会是如何?
倘若相爱会是如何?
她将拥有那双眼眸里的整片蓝天,在初雪的季节与他共览盛景,在假面舞会上只做彼此唯一的舞伴,在他的镜头下尽情地快乐或忧伤。
幸福的潮汐漫进她的眼睛,在她的世界里连成一片水雾,一切都变得朦胧梦幻,美得不像话。
长久的沉默。她怕一说话,眼泪就会掉下来,击溃她长久以来的坚强。
“若江不会想要拒绝吧,”不二笑得笃然,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来不及了哟,你爸爸已经把你拜托给我了。”
“真是霸道呐……”她含含糊糊地嗫嚅道。
他轻轻笑出声,自然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温柔而宠溺地摩挲着她的发。
她伏在他的肩膀,嘤嘤地哭起来,像个没有防备的孩子。
不需要再逼迫自己坚强,不必再忍耐寂寞,从此,他的肩膀会为她分担所有忧伤,他的笑容会为她撑起整片天空。
泪水打湿他的睡衣,肩头传来一片温热。他收了收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漫长漂泊的无依,隐忍而独立的坚强,温和又倔强的笑颜,这一切都让他心疼。他轻柔地用脸颊蹭着她的发,心中那样庆幸,从此,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守护她,为她驱散恬静笑容里埋藏的阴影。
心跳和着心跳,她的坦诚他的宠爱,这一天似乎等了太久太久,又似乎来得如此顺理成章。
她渐渐平静下来,便愈加贪恋这份温暖,双手紧紧地环着他,撒娇般地赖在他怀里。阖着眼睛的她没有看到,他此刻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
“呐,不二,”她轻吟着,温婉的声线里蕴着哭过后淡淡的鼻音,“你是怎么说服爸爸的?”
他浅浅地亲吻她的发,语气又变得狡黠:“这是秘密哦。”
第55章 爱若别离
去机场的路上拂晓将至,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只在远方亮起一抹隐约的霞光。
大约是因为时间太早,机场大巴上乘客寥寥,秋野芳子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上,望着窗外难得沉静的东京在视线里不断倒退,这些日子努力压抑的眷恋之感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她总是把自己想象得太过淡漠,对一切不闻不问,对感情敬而远之。可惜自己偏又不够凉薄,于是面对离别,便是那样牵丝扳腾地难过。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大概是从在Last咖啡店泼了迹部一脸水开始?抑或是由第一次坐上他的房车开始?源头已无可追溯,终点却如此惨痛。
她闭上眼睛,车身轻微颠簸,让她有了翩翩起舞的错觉。她尚记得他手心的温热,透过她的手心一直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从此在那里根深蒂固。而现在,她所感受到的只有早春清晨冷冽的气息。
再次睁开眼睛,车行驶在临近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俯瞰机场星星点点的灯火,像一条浮在半空绵延悠长的光带。晨曦微露,整座城市即将苏醒,也将与她告别。
办完登机手续,她在航站楼的候机厅等待将要来为她送行的朋友们。清晨的机场很萧瑟,旅人极少。窗外已经开始亮起来,初升的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玻璃窗洒进来,一切都覆上了一层暖金,她却仍旧觉得有些冷,不觉地缩了缩脖子。
渐渐有了行色匆匆的人赶来,神情淡漠而倦怠,在与其他人遥遥相隔的座位坐下来,拿出笔记本或者手机把玩,旁若无人。这样的城市总是过于冷漠,九千多公里外的巴黎大概也不外如是。只是这里有她的朋友,而彼岸,有她的理想。她讨厌这样的无法两全,但她也明白,人生本就是场获得与割舍的对峙,她已经很幸运,因为有太多人穷尽一生仍然一无所获。
若江来得比她预想的早。她看到若江和不二牵着手走进航站楼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这一天的到来似乎是水到渠成毫无意外的,但她还是很高兴,能在自己离开前分享他们的幸福。
他们三个人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儿,鸣海和菊丸才风风火火地赶来,方才平静的气氛一下子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闹腾起来。
兴许是为了避免感伤,兴许是坚信重聚之日不会太远,他们都没有提到太多有关离别的事。鸣海和若江不停地叮嘱秋野,有新作品一定要拍照发给她们看不要再像从前那样藏着掖着;秋野则半认真半调侃地告诉她们,一定要好好准备升学考别光顾着谈恋爱。
机场渐渐开始人声鼎沸,广播里传来航班开始登机的通知。之前还嘻嘻哈哈的鸣海一下子就变了脸,看着秋野芳子背起随身包,上前勾着她的手臂呜咽着说:“芳子你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若是平时,若江定会上前把鸣海拉回来,但鸣海这一下,把若江心里努力收起的不舍也生生勾了出来,于是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两个男生也有些动容,同样只是沉默着。
秋野努力撑起笑靥,宠溺地拍了拍鸣海的脑袋,安慰道:“傻瓜,不过等多久我总是要走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一说反倒让鸣海更难过,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若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上前揽着鸣海的肩膀说:“别这样了小杪,这样会让芳子难过的,我们不是说好要高高兴兴地送她的吗?”
“是啊小杪,”秋野悉心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你也是人家的女朋友了,别那么孩子气了。”
“有点困难呐,”不二不紧不慢地插话,“人家的男朋友更孩子气。”
刚刚还情绪低落的三个女孩笑作一团,被揶揄的人狠狠地瞪着笑得天真无害的不二。
“好了,”秋野一手揽过一个,三个女孩抱在一起,依依不舍,“我真的要进去了,你们努力学习,一年很快就过去了,等真的考进大学了我会回来找你们的,或者你们也可以来看我。”
“一言为定,”若江道,“反正英国离法国也不远,也许我圣诞回去的时候就能来看你。”
松开手,秋野芳子向站在他们身后的不二和菊丸点点头,目光却突然定住,一向清冷的大眼睛里晃过某种强烈而复杂的情绪。
若江他们疑惑地循势回头,阳光的尽头,站着那个永远倨傲张扬的王者,灰紫色的发在阳光下镶上一层薄薄的金辉,锐利的目光锋芒尽露。人来人往,他却耀眼得仿若神祗,无法不引人注目。
他们遥遥相望,目光穿越人群,在早春明媚的阳光里无声缱绻。青涩却深刻的爱恋如绚丽的泡沫,碎裂成悲伤的形状。
时空就此定格,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