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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看见杨慕初大步从最里面的贵宾室迈了出来,第一反应是将手中的烟藏起来,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杨慕初一眼扫到了他手中还没有来得及掐灭的烟头。
“大哥”,杨慕次迅速转身,走上前叫了一声,顺便将手中的半截烟头丢在了地上。
“你不是戒烟了吗?”杨慕初望着地上的烟头皱起了眉头,“还是只在我面前戒呢?”
杨慕次尴尬地笑笑,跟他解释说:“我一时还不习惯。”
“你有心事?北边的任务很棘手?”杨慕初一眼看出他言不由衷,阿次在赌场逗留了好几天,万事反常即为妖,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我,我——”杨慕次小声支吾着,他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赌场是杨家的,大哥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从前的经验教训告诉他,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杨慕初的眼睛,但是没有夏跃春的允许,他确实一个字都不能说。毕竟大哥现在与重庆的关系扑朔迷离,他们不能冒险。
杨慕初笑笑,“不能说就算了,我知道你们的纪律。雅淑回来了,我带你去见见她。”
杨慕次踌躇着说了一句,“这样好吗?你把我赶出家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被日本人知道我们一家人团聚,你不怕铃木清夫怀疑你?”
杨慕初拍拍他,带着他走进贵宾室。屋里装饰地富丽堂皇,一派英式风格。杨慕初刚要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看见阿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慰他说:“不用紧张,铃木清夫是聪明人,跟他打交道,不能依着常理。我猜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信过我,你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如果我真的为了讨好日本人而跟你断绝关系,那他就该防着我了。”
“你是说,铃木清夫完全不相信你?”他十分惊讶,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徒劳无功?
“说不上完全吧,我也不需要他相信我会叛国投敌,他只要相信我心里根本没有家国的概念就行了。”杨慕初一点也不在意,他和铃木清夫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和杜旅宁也是如此,在这种残忍的猎杀游戏里,信任是最大的弱点。
杨慕次细想一番,也觉得大哥说得有理,人皆有七情六欲,兹有情义,才有弱点。以铃木清夫的城府,一个有弱点的杨慕初才更容易相信。
杨慕初继续说:“我想等到过一段时间事情淡了就接你回来,放心,铃木清夫那里我来解释。”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接。”杨慕次难得的别扭了一下,明知道大哥是心疼自己,但是不驳他几句就没有乐趣。杨慕初现在是长兄胸怀,不跟弟弟计较,“我们走吧。”
“去哪?”杨慕次有些糊涂,既然要走,怎么他刚刚又把自己带进来?杨慕初站起来走到一幅壁画前,变魔术似的在上面按了几下,整座墙突然裂开,杨慕次看到一条暗道展现在他眼前。杨慕次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哥,这是什么?”
杨慕初领他走进去,机关在两人身后合上。“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些天留在赌场要做什么,但是想必不简单,我把这个机关告诉你,说不定可以用上。”
从密道出来,杨慕次惊奇地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银鸿公司。出口设在公司后方一户私人院子里,由于中间隔了一条街,两者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这个院子也是你的产业吗?”杨慕次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慕初点头,“是我的。”走出院门,他们看见刘阿四已经驾车在外面等候了。杨慕初吩咐直接开车回家,阿次还是有些犹豫,“就这么回去?”
杨慕初一脸温暖的笑意,像是在安慰他。看见大哥这样,他也不再坚持。回到杨公馆,和雅淑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下,在杨慕初杨慕次兄弟的记忆中,这种美好的记忆是很少的。杨慕次看见和雅淑,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嫂子。”
和雅淑很想打趣他两句,看见阿次在阿初面前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也不忍心拆他的台。 “怎么不见荣少,听说是他送嫂子回来的?”杨慕次随意地问了一句。
“少爷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像你一样天天去赌场呢?”杨慕初放下筷子,横了弟弟一眼,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杨慕初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做人家弟弟不容易,做人家哥哥更不容易。
在杨慕初私心里,是不想弟弟与荣少见面的。他明白阿次与荣华的感情,看见荣升,他们都难以克制地想起荣华,他不想弟弟再伤情。革命者的爱情难以用甜言蜜语来表达,荣华给过阿次火焰一般的温暖,可惜他与荣华的爱情太过短暂,几如流星躲不过陨落的结局。杨慕初饮了一口红酒,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弟弟开口。他忽然想起俄国十二月党人的传说,即使他们革命者的意志挨得过风霜雨雪,杨慕初还是希望,他亲爱的弟弟,可以早一点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走回来。
杨慕次不知道此时在阿初心中有万千思潮起伏,他埋头吃着雅淑和阿初夹过来的菜,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大哥,我吃好了。”杨慕次放下筷子对阿初说。
“最近钱够用吗?”杨慕初莫名其妙地问,阿次与雅淑听了俱是一怔。
“大哥,我保证再也不赌了。”阿次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底气不足地解释了一句。
“你的保证我都听腻了,我不管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有事你吩咐老九去做,那种东西你不许碰。”杨慕初架子摆足了才发号施令,和雅淑听得云里雾里,嫣然笑道:“我好像错过了什么。”杨慕初于是低声跟她讲了几句。
和雅淑笑道:“阿次,想不到你这套骗人的本事日渐精进,我还以为这些年你只能骗倒我一个人呢!”
杨慕初无奈地摇摇头:“他糊弄人的本事大着呢,要说冤大头,你绝对不是第一个。”这番话的的确确是心里话,被杨慕次骗得最苦的人,当属杜旅宁无疑。
杨慕次看着大哥大嫂都拿他取笑,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不用这么得意吧?论起说谎造假的功夫,我可比不上你们。”
阿初与雅淑对视了一眼,眸中满是甜蜜,前者耸耸肩膀,自嘲了一句:“说得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顿饭吃得异常愉快,饭后送走了阿次,杨慕初回到卧室里,脸上的笑容立刻被沉沉的忧虑取代。和雅淑关切地问了一句:“阿初,你怎么了?”
杨慕初紧握住雅淑的手,将她搂在胸前,吻着她的秀发轻声说:“没事,你先去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和雅淑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无论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我知道,相信我。”
将雅淑送进卧室,杨慕初一人去了书房,适才在阿次离开的同时,刘阿四给他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他坐在桌前,展开一页电报细细看了一遍,不由怒道:“杜旅宁这只老狐狸,让我给他大变活人,他当老子是变戏法的?”
“大变活人?”刘阿四喃喃重复了一遍,他不解老板话里的意思。
杨慕初心中若有所思,看来阿次每天流连于赌场,是去找那个代号为“刺客”的中共特工无疑了。刺客,刺客,杨慕初在自己心中默默念了两遍,中共、军统都在找他,唯有日本人按兵不动,到底是谁在变戏法?他朝着刘阿四诡异地一笑:“你玩过魔术吗?”
刘阿四迷茫地摇头,杨慕初轻轻笑起来,“就是你们常说的戏法,通常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摆出一样东西;第二步,让它消失;第三步,让它重现。现在,这个魔术已经玩到第二步了。消失的刺客,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他在这边自言自语,刘阿四心里却渐渐升起一阵寒意,老板现在的神情,几乎与铃木清夫没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淮海路上的蓝山餐厅规模不大,却是上海滩为数不多的地道的俄罗斯餐厅之一,上海的俄罗斯商人、学者、奔赴远东的淘金者,经常会来此处聚餐,即使眼下日本人占领了上海滩,生意依旧红火。
中午十二点,正是餐厅生意最好的时候,杨慕次一身黑色风衣,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推门走了进来。餐厅内的桌椅都是白桦木所制,吧台边摆着几个巨大的木制酒桶,里面盛放着透明无色的液体,杨慕次闻到一阵阵刺鼻的酒味,那应该是俄罗斯最着名的“生命之泉”伏特加酒。几个俄罗斯小伙子穿着传统的民族服装,看样子是侍应生,他们正端着一种带着条纹的木盘给客人上菜,杨慕次环视了一圈,多数是俄国人在这里用餐,也有少数几个中国人,他们点的多半是酒、熏鱼以及一种用土豆、蘑菇和鸡肉制成的馅饼。杨慕次挑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竟然把联络点设在这里。
一个棕红色卷发的小姑娘过来招呼他:“Добропожаловать!Чтовыхотите?”
杨慕次顿时目瞪口呆,她在说什么?
小姑娘看出他听不懂俄语,脸上绽开一抹可爱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
杨慕次听清楚了她的问题,低声回答道:“给我一份烤鳕鱼吧。”
小姑娘微微愕然,目光迅速将杨慕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试探着问道:“今天的鳕鱼已经没有了,换成鲱鱼可以吗?”显然她对汉语并不熟悉,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但是杨慕次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然可以,我可以去厨房亲自选一条吗?”杨慕次礼貌地问道。那个小姑娘点点头,做了一个动作,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他们绕过大厅里的几张桌子,穿过一条通道就到了餐厅的厨房。杨慕次看见厨房门口一个蓝眼睛的俄罗斯老头正端着一杯酒,含笑注视着他。
杨慕次跟着蓝眼睛走进厨房后间,一个厨师正用刀切着猪腿上的生肉,嘴里哼着含糊不清的俄罗斯民间小调。杨慕次看了蓝眼睛一眼,随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厨师身上。蓝眼睛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用俄语跟大厨说了两句话,厨师依旧哼着小调,提着刀走了出去,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是‘飘风’?”蓝眼睛操着流利的汉语问道。杨慕次点头,“伏特加?”
“呵呵”。老人笑了一声,“我以前叫瓦西里,不过现在都叫我伏特加,你冒险来这里找我,是因为找到了‘刺客’吗?”
杨慕次神情平静,按照夏跃春的说法,这个蓝眼睛的俄罗斯老人是共_产国际派驻中国的高级联络员之一,一直潜伏于上海主持情报搜集工作,“刺客”失踪前最后出现在沪西的一家赌场,这一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
“或许我们得到的情报并不准确,我在赌场并没有查到‘刺客’的踪迹。”
瓦西里沉思了几分钟,缓缓地说:“情报不会不准确,‘刺客’一定去过赌场。”
“但是去过,不代表他会在那里留下痕迹,这样的寻找是盲目的,瓦西里同志,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杨慕次急急地说,几天的徒劳让他心急如焚,如果没有确切的线索,想要在偌大的上海滩寻找一个人,几乎犹如大海捞针。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资料。值得庆幸的是,据我们的内线传回来的消息,‘刺客’应该是接触到了日本人的某种秘密,因此被日本人识破,但他并没有被日本人抓获,所以我们的情报组织目前还是安全的。”
“他知道了日本人的什么秘密?如果他已经逃了出来,为什么不跟组织联系?”杨慕次疑惑不解。
瓦西里摇摇头,除了“刺客”本人,谁都无法回答杨慕次的问题。“我只知道,他在失踪前,只留给我们另一个内线两个字——赌场。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一番话说到最后又绕回了原地——赌场,杨慕次陷入了一个疑惑中,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是“刺客”的踪迹,还是日本人的秘密?
他离开蓝山餐厅后,直接去了俞晓江家,这些天行动虽然毫无进展,但是他必须及时将情况向上级报告。
“赌场?”杨慕初坐在杨氏实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敲了敲桌面问眼前的人,“消息准确吗?”
丛六点头哈腰地陪笑道:“当然准确,杨老板,您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呐!”
“很好,去找阿四拿钱吧,但愿你的消息给我带来好运。”
丛六得到杨慕初的首肯,再三向杨慕初鞠躬道谢,一副十足的小人模样。杨慕初挥挥手将他打发掉,自己窝到了靠椅里。“刺客”究竟掌握了什么,才会招致日本人的追杀?如果他只是j□j方面的特工,杜旅宁为什么也急着找他?赌场,赌场,赌场里的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这两个字到底代表什么?
杨慕初头枕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将自己脑中的疑点一点一点放大。无论是棋局还是游戏,在很多情况下,判断一件事情并不困难,多问几个为什么,一个一个追问下去,问不出来的地方就是答案。
他猛然睁开眼睛,拿起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