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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杨慕次的眼眶湿润了,“桥本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世间的不合理与不公平太多,我们的理想是用自己的双手推翻它们。”
桥本休明微笑:“改变世界,先从改变自己开始。”
杨慕次郑重地点头,他翻开了人生中新的一页,作为一个共_产主义革命者,他有了自己的信仰与追求,他的理想,在于桥本休明的那句话,在于公平、自由、正义、尊严。
杨慕初忽然开口:“以天下人之理想为自己的理想,阿次,虽然我还是不了解你们的主义与宗旨,但是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伟大的信仰。我想我要感谢那位桥本先生,他也是一个伟大的人。”
杨慕次的声音淡淡的悲伤:“如果桥本老师在天有灵,听到你这么评价他,一定会跳起来反驳你的,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杨慕初吃了一惊,“你是说他已经过世了?”
杨慕次点头:“我回国后不久,他遭到黑龙会狂热分子的暗杀,遇刺身亡了。”
他从日本学成回国后,拿着桥本休明给他的介绍信找到了老余,从此正式成为了一名j□j地下党员。
现在回想起多年前的事情,恍若浮生一梦,却异常清晰。那时候他带着简单的行李渡海远去,除了一个模糊的梦想与回忆之外一无所有。一路跌跌撞撞,勉力维持尊严。幸而他遇到了一个优秀的引导者,才得以成为今日的杨慕次。
杨慕初怔怔地听着,直到杨慕次拍拍他:“故事说完了。”
杨慕次意味悠长地说:“故事不好听,却是一个好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杨慕次向大哥讲述了自己的过去,心情渐渐沉重起来。从前的他不习惯于向任何人倾诉自己的过往,一个人在沉默中踽踽独行,即使这是生存必须的伪装。也依旧是一种悲哀。若得心事如常诉,谁愿一生扮疏狂?大哥说他们将天下人之理想视作自己的理想,殊不知天下人的愿望,最朴素的,不过是自由两个字。
杨慕初的心在以一种规律的节奏跳动,他感受到弟弟心情的变化,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对于他们的信仰,他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杨慕次自己调整了心情,忽然想起杨慕初刚才的话。“对了,大哥,你为什么猜浅野三郎是共_产党?”
杨慕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在英国的时候,他接触过一些激进的学生团体,他们偶尔会在马克思的墓前举办一些小型的会谈或者演讲,嗯,我看见过几次,浅野好像还是其中的领袖人物。”
杨慕次半信半疑,“看上去不像啊,这种活动大部分都是暗中进行,你怎么看到的?”
杨慕初止不住笑,敲敲弟弟的脑袋,“当然是偷看到的。”杨慕初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回忆,俊朗的笑容里,眉毛都要飞扬起来,一双眸子如同初生婴儿似的黑白分明,澄澈如秋水。杨慕次望着大哥,有些羡慕,有些妒忌,他没有那样五彩缤纷的回忆。
杨慕次想象大哥偷偷摸摸的样子,越想越好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原来你还有偷窥的爱好啊,大哥,你不干我们这行真是可惜了。”
杨慕初又想敲他的脑袋,刚伸了手又生生忍住,他笑容依旧温暖和煦,开口却是一句:“谁说我不干你们这一行了?杨慕次少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军衔可比我低。”
杨慕次哭笑不得,他大哥红口白牙地找了戴老板要军衔,戴笠竟然真答应了他,活生生又压了自己一头。杨慕次咬牙切齿地道:“那么请问杨慕初上校,您上过战场吗?”
杨慕初到底还是敲上了,阿次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往外走,“干什么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杨慕初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找领导汇报工作。”杨慕次一条腿迈到了门外,又转过身子向杨慕初道:“浅野三郎到底是不是共_产党,我去查肯定比你容易。”
杨慕次所谓的汇报工作,就是去找俞晓江“约会”,当他再一次捧着大把的玫瑰站在学校门口等待他的“情人”时,杨慕次开始感觉到疑惑,每次见到俞晓江,他的心情就忍不住轻快起来,仿佛乌云蔽日的天空中突然有一道闪电劈过,漫天的大雨洗刷掉所有的阴霾,天空在风雨之后泛起一种极致美丽的颜色。杨慕次心道,自己一定是入戏太深了,他烦恼地想,习惯了在各种角色之间转换,比起沈致秋,大概他更像一个戏子。
没过多久,校园里铃声响起,杨慕次的目光透过校园外铁质的围栏,远远瞧见俞晓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不过她只走了几步,就被几个学生围住了。一个女生手里拿着课本,似乎在询问上课时没有听懂的问题,其他几个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俞晓江讲解,神情专注而认真。杨慕次拿着花,向校门口的值班员打了招呼,缓步走进了校园。
俞晓江仿佛没有察觉到杨慕次的到来,她正悉心地给学生们讲述着英文语法。杨慕次的身子掩映在墙壁后,眼下正是黄昏时分,玫瑰金色的阳光沿着长廊一缕一缕洒下来,均匀地在墙壁的青釉上抹了一层金黄的颜色。这种灿烂的光亮又照在俞晓江如瀑的长发上,正衬出她温柔的气质。
杨慕次见围着她的孩子逐渐散开,知道她已经讲完了,于是捧着花走过去。俞晓江莞尔一笑,“你等了很久?”
杨慕次不自然地笑笑:“你怎么知道?”
俞晓江向那捧玫瑰努努嘴,笑道:“花瓣上蹭到了墙壁上的青苔,你都没有发现?阿次,你的观察力下降了。”
杨慕次一眼扫过去,果然,外侧的几朵花上蹭了一点青苔,一定是自己刚才没有注意。杨慕次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他把花递到俞晓江手里,挽住她的胳膊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女友,不是教官。”
“那我的话你听不听呢?”俞晓江的手拂过玫瑰娇艳的花瓣,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当然,女朋友的话要听,教官的话更要听。”他揽着俞晓江向学校外走,一边用傲然的目光回应旁人对他们二人的打量。学校里来往大都是穿着制服的学生,偶尔也会遇到几个老师。杨慕初细心注意着,却没有看到上次那个与俞晓江相谈甚欢的男老师。
俞晓江没有留意到杨慕次此时的神情,她穿着细长的高跟鞋,淡青色的长裙下摆在晚风中轻轻飘动,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俞晓江捧着花,却将臂上的手包拉得更紧了一些。“下次不要再送花了。”她清雅柔和的声音在杨慕次耳边响起。
杨慕次奇道:“为什么?”
“你每一次来都送花,不觉得奇怪吗?阿次,普通的情侣之间,难道也会这样?”俞晓江不客气地说道,指责他演戏过了头。杨慕次并不了解真正的情侣之间要如何相处,他的生命中,过从甚密的女子只有两个,他将和雅淑视作妹妹,而荣华,杨慕次强迫自己停止去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的时间太少,不,他们从来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杨慕次想了想,也觉得俞晓江说得有理,爱情并不需要如此高调,何况他们这种名不符其实的“爱情”。“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向普通人那样。”
听了阿次的回答,俞晓江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句,你大概不会知道,我不喜欢玫瑰,如同你不会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眼看要走到学校门口,杨慕次突然停住了脚步,俞晓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几个学生正坐在花坛边背书。落日渐渐从天边坠下去,在大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黑暗又要来临了。
“豆蔻韶华,无忌时光”,俞晓江静静说道,“他们不能以孩子的直觉选择自己的成长,这场战争,剥夺了所有人快乐的权利。”
“所以我们才会站在这里,努力不让天边的残阳就此坠落下去。”杨慕次接着她的话说,他悠远的声音仿佛在念一首古老的诗歌,一字一句,都隐藏不住悲伤与希望。
俞晓江诧异地转过头看他的脸,“阿次,你今天很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杨慕次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今天跟大哥聊天,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人和一些往事。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说话之间,天色已经暗了,沉重的黑色铺天盖地地袭来,家家户户的灯光依次亮起,给人一种微薄的安全感,用以抵御在黑暗中看不清方向的绝望与恐惧。他们二人快步走到门口,杨慕次拉开车门,等俞晓江上了车,他自己坐到驾驶位上,这才说:“今天大哥告诉我,他怀疑浅野三郎是共_产党,我们要不要查查?”
俞晓江坐在他旁边,依旧紧紧攒着手里的包,她不加思索地问道:“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杨慕次回答地更干脆:“我相信我大哥。”
俞晓江点头,“好,我会向上级报告这件事的。哎,你去哪里?”
杨慕次双手转动着方向盘,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当然是去情侣约会的地方。”
☆、第52章
事实证明杨慕次果然没有杨慕初的浪漫主义情怀,他带着俞晓江去看了一场电影,胡蝶主演的《乱世佳人》,明明是缠绵悱恻的爱情片子,不知为何,俞晓江却看得意兴阑珊,杨慕次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坐在椅子上直犯困,直到俞晓江拍拍他,杨慕次猛然抬头,才发现电影已经放完了。
两人并肩走出电影院,俞晓江打趣道:“上海滩第一美人的电影,都能让你看得睡着,阿次,你可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我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跟李沁红调情的?”
杨慕次难得的揶揄了她一句:“这可不能怪我,在军校的时候,俞教官和处座也没教过我怎么跟女人调情啊。”
微凉的夜风吹到他们两人的脸上,杨慕次很久都没有过现在的感觉了,轻松而惬意,他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突然断掉,杨慕次甚至来不及去适应这种久违的愉悦。
“不是所有男人都对美人儿感兴趣的。”杨慕次回头望了一眼电影院门口巨大的海报,“尤其是这种美人。”
俞晓江偏过头问他,“为什么?”
杨慕次的目光渐渐凝聚到海报上胡蝶那妩媚的笑容里,“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
俞晓江笑道:“据说这首《哀沈阳》当年曾轰动一时,现在时过境迁,你好像比当事人还要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的恐怕不是我,是咱们戴老板吧?”杨慕次走到车边开了车,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姿势,“我送你回去。”
俞晓江知道他在拿戴笠与胡蝶之间那点风流韵事取笑,也不说破,她将垂在胸前的长发轻轻拢在耳后,提起裙摆上了车。杨慕次无意中看到她的表情,诧异道:“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俞晓江坐稳了,等到他发动车子,才悠悠开口:“背后议论长官,阿次,从前在军校,就为了你这目中无人的毛病,处座是怎么罚你的?”
杨慕次心生警觉,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他转过头,认真地问:“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俞晓江见杨慕次敏锐的洞察力恢复了应有的水准,也不在跟他卖关子,“我接到通知,处座要回来了。”
杨慕次几乎瞪大了眼睛,处座为什么回来?
不止杨慕次吃惊,杨慕初接到消息的时候也很疑惑,杜旅宁挑这个时候回来,其中必有隐情。杨慕初坐在杨氏实业董事长办公室里,指尖无意识地在红木桌面上来回敲击,“哒哒“的声音并不好听,他却仿佛没有听到。
“老板”,刘阿四推门进来,“时间到了,您去会议室吗?”
杨慕初本来定了今天上午十点召开董事会议,谁知道一早接到情报说杜旅宁要回上海,他忙着思量这回事,竟然忘了早已定下的会议安排。
杨慕初站起来推开椅子,顺手接过刘阿四递来的西服外套,他抬头看了一眼,刘阿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出事了?”
刘阿四点头:“不算大事,公司运往汉口的那批货,船在长江上沉了。”他看似不在意地说完,偷偷觑了一眼杨慕初的脸色。
杨慕初长叹了一句,“船沉了,货没了,公司至少损失了五百万,阿四,亏你还说不算大事。”他挥了挥手,迈出房门,“我先去开会,这件事一会儿回来再说。”
杨慕初其实并不在意这件事,但是公司上下人多口杂,他总要给董事会一个交待。闷热的会议室犹如一个蒸笼,杨慕初坐在上首,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所有人的神情变化几乎如出一辙,从一开始的镇静从容到最后的烦躁不安。
会议开了一个钟头,杨慕初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那今后的事项就照此安排,现在,散会。”
杨慕初故意不让打开会议室的窗户,现在天气又热,围坐在桌边的人个个汗流浃背的,别说他们在杨慕初面前不敢有异议,就是有,现在也不想说了,谁知道一发言又要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