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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次不好意思地摇头,杜旅宁绕到他背后,掀起他的衣服看了一眼,声音中便带了怒意:“是杨慕初下的手?”
阿次转过来,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般朝老师眨了眨眼睛,“您看到了,打死我都不敢有下次。”
杜旅宁扬眸瞪了他一眼,“你就得意吧,这一次要不是你大哥先动了手,我一样饶不了你。”他话音刚落,刘阿四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杨慕次的一颗心怦然直跳,刘阿四找到这里,一定出了事。“二少爷”他看了一眼杜旅宁,欲言又止。杨慕次怒道:“直接说!快点!”
刘阿四一咬牙,“特高课的人,把老板带走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杨慕次和杜旅宁同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杨慕初被高桥石川关进了泷泽久保旁边的那间囚室里,他安静地坐着,暗自遥想着隔壁泷泽久保被折磨的惨样,想了没多久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日本人要对自己用刑的话,他肯定是扛不住的,还不如早点招供算了。
高桥石川知道杨慕初的身份非比寻常,虽然铃木清夫开了口让他把人请到特高课来,显然他对“请”字的理解不大一样。杨慕初生平第二次进刑讯室,此情此景十分熟悉,他忍不住想起当年进侦缉处时的情形,那个一脸凶样的杨副官估计这会儿正在外面着急,杨慕初促狭地想,就让那个小混蛋再急一会儿好了。
囚室里阴暗潮湿,杨慕初坐了一会儿,便觉得一阵阵发寒,他这两年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待遇。正在杨慕初准备发火的时候,高桥石川走了进来。
杨慕初挑衅似的看着高桥,闲闲地开口:“你是谁啊?”
高桥石川被他一句话噎住,不由怒火中烧,“杨先生,我记得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
“我忘了。”杨慕初平平静静且理所应当地回答了一句,对于眼前的人视若无睹。
高桥石川冷笑:“杨先生,我劝你不要逞口舌之利。”他说罢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拖着遍体鳞伤的泷泽久保进来,高桥手一指:“这个人,你认识吧?”
杨慕初脸色一凝,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人影退后了两步,“泷泽大佐?他怎么了?”
高桥石川似乎很满意欣赏此刻杨慕初青白不定的脸色,他虽然知道杨慕初是那种跺跺脚上海滩也要震三震的人物,不过在他眼中,这种人多半都胆小怕死。“杨先生,根据泷泽大佐供认,你与他合谋劫走了杜旅宁,是这样吗?”
杨慕初懒得跟他废话,也不再瞧地上的泷泽久保,“要审问我,你还不够格,去叫铃木清夫来。”
“八嘎!”
杨慕初这种盛气凌人的表现彻底激怒了高桥石川,他一脚向椅子上的杨慕初踹去,后者毫无防备,顿时跌在地上。高桥石川一步抢上去踩住地上的杨慕初,杨慕初挣扎了两下,却被狠狠的力道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索性放弃了反抗。
高桥石川恶狠狠地盯着他,“杨先生,你知不知道,进了这间屋子的人,最奢望地不是活着走出去,而是快点死在里面。”他环顾了一圈,对着杨慕初说:“我这里有七十二种刑具,就算是石头,我也能让他开口。”
杨慕初的眼睛也顺着他的目光在室内游走了一圈,角落里、地板上星星点点布着的暗褐色的血迹让他认清楚了眼前的现实,杨慕初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肯定熬不住你们的酷刑。你问吧,我回答。”
杨慕初的语调有些奇怪,似乎招供对他而言,是对高桥石川的一种恩赐。
高桥石川松开了脚,示意手下把杨慕初拖起来。杨慕初被两个日本宪兵架着坐回到椅子上,他喘了几口气,伸手拍拍衣服上被高桥石川踩出的鞋印。
高桥石川强忍住怒意开口:“这个人你认识吗?”
杨慕初点头:“我认识,特高课三课课长,铃木先生的得力助手泷泽久保大佐。”
“据他供认,他是你在特高课的内线,你承认吗?”
“我承认,他是我的人。”杨慕初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泷泽久保,又点了点头。
“他说你与他合谋,在押解过程中劫走了杜旅宁,是这样吗?”
“是,泷泽大佐事先将行动方案告诉了我,也是我亲自带人去做的,需要我说得详细一点吗?”
他的回答让高桥石川目瞪口呆,一般的犯人在招供前,多少还要做点宁死不屈的姿态来,而杨慕初竟然连场面上的样子都不肯做,他招供地太快,快得让人无法相信。
高桥石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狰狞,他阴森森地逼近杨慕初:“杨先生,我要听实话!”
杨慕初显得十分无辜,“我说的都是实话。”
“杜旅宁人在哪?”
“已经离开上海了。”
“不可能!”
“杨某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不可能的。”
高桥石川气急败坏,“你为什么要救杜旅宁?”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杨慕初显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答案:“也许因为我实际上是军统的人,还是因为我是中_共地下党?你想好答案没有?”
杨慕初似笑非笑地征询着高桥石川的意见,仿佛一切事情均与自己无关。“我都招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高桥石川说着一把揪住杨慕初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扔在了地上,这个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让自己处于一种劣势的状态。
“咳……咳”杨慕初咳嗽了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这么暴力?”
“看来杨先生是不会说实话了。”高桥石川沉着脸走向刑架,手刚触到一条皮鞭上,就听到囚室的门“咔”地一声被人推开。
铃木清夫的脸色比高桥石川更差,他一知道高桥把杨慕初关进了刑讯室,就紧赶慢赶地过来,生怕高桥这个蠢货坏了事。他走进来,目光触及地上的杨慕初,眸中顿时蒙上了一层深意。
高桥石川急忙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随即用日语解释了一番。杨慕初只听懂了“杨慕初”、“杜旅宁”两个词,便猜想是高桥石川在向铃木清夫汇报。铃木清夫听完勃然大怒,挥手甩了高桥石川一个耳光,斥骂道:“混蛋!谁允许你对杨先生这样无礼!”他说的却是汉语。
杨慕初冷眼在旁边瞧着,他知道铃木清夫是做给自己看的。高桥石川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脸,另一手将杨慕初那一纸供词交给铃木清夫。铃木清夫接过来,一目十行地将里面的内容扫了一遍,脸色顿时比刚才更差。
“铃木先生来晚了,没看到杨某两次被人踹在地上的好戏。”
“杨先生亲自搭台唱戏,鄙人可买不起这张戏票。”铃木清夫掂了掂手里那张纸,向杨慕初冷冷一笑,“这份供词是真的吗?”
杨慕初一耸肩,“你要相信就是真的,你不相信就是假的。”
铃木清夫品着他话里的意思,轻飘飘一张纸也仿佛沉重如千钧,“对于高桥君的态度,我感到很抱歉。”铃木清夫看见杨慕初外套上的鞋印,目光变得不自在起来。他看了泷泽久保的供词后,确实命令高桥石川将杨慕初请到特高课,但高桥是会错了意还是故意为之,便只有他自己明白。
“杨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谈。”
杨慕初和铃木清夫走出刑讯室的时候,还不忘瞥一眼立在旁边呆若木鸡的高桥石川,“我说过,在杨某身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包括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走出刑讯室,杨慕初恍然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铃木清夫很客气地把他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知道杨慕初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没有多安排几个守卫。总的来说,杨慕初对铃木清夫的态度大体满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雨点就从芝麻大小变为了黄豆大小,铃木清夫在玻璃窗前站着,看见外面雨落成幕水溅如烟的景象,目光渐渐凝煞起来。
“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赏雨本是件雅事,不过在这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时节,雅事也多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杨慕初算算时间,自己已经在特高课里耗了半天,也是时候跟铃木清夫摊牌。他端起刚才一进门时铃木清夫倒给他的茶水,用茶杯盖浮了几浮茶水,扬声道:“特高课打算怎么处置我?麻烦铃木先生给个痛快吧!”
铃木清夫转过身来,笑道:“你着急了?”
杨慕初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呆一天,上海股市要跌多少个百分点?”
铃木清夫笑得更大声,“你说得对,今天早上你前脚进了特高课大门,华商证券交易所里紧跟着就炸开了锅,杨氏旗下所有公司关门歇业,苏老的电话打了好几通,商会召开紧急会议商量着如何保你出去,慕初君好大的手笔啊!”
“杨某这点伎俩,还入不了铃木先生的法眼吧?”
如瀑急雨将天地模糊成昏暗一片,唯见丝丝闪电穿裂乌云,不时照出煞白的雨帘。杨慕初并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他知道铃木清夫没有证据,泷泽久保在酷刑之下说的话,以铃木清夫的城府,未必会相信。
“除了慕初君,上海没有人能做成这件事,你不觉得你身上的嫌疑大了点吗?”
“铃木先生抬举了,上海滩上藏龙卧虎,区区杨慕初,算不得什么。铃木先生若有证据就拿出来,杨某绝无二话。”杨慕初一扬眉,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铃木清夫看得清楚,杨慕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是大奸便是大智,无论出于哪种原因,他都无法断定这件事是不是与杨慕初有关系。他说得对,自己没有证据。
“难道泷泽久保的供词不算证据吗?”
“笑话!难道泷泽久保说是你们日本天皇干的,你也去把天皇陛下抓来审问一番?”杨慕初闻言怒道:“别怪杨某没有提醒你,泷泽久保这份供词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要不然你去把人弄来,我们当面对质!”
铃木清夫没想到杨慕初反应如此强烈,难道真的冤枉了他?铃木清夫转念一想,突然冷笑一声:“慕初君,你一直试图在诱导我的思路。”
杨慕初轻声说:“那是事实,我不过顺势而为。铃木先生,不要忘记,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泷泽久保能咬出我,难道我就不会咬出你?”
“你说什么?”铃木清夫心头一震,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你要过河拆桥?”
“不用我过河拆桥,你在杨氏有多少暗股你自己清楚,杨某今天若回不去,明天全上海都会知道你堂堂帝国特务机关长借着圣战之机大发横财,铃木先生,请问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帝国武士之荣耀吗?”
杨慕初一段话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丝清锐的光泽缓缓沉淀于幽深的双眸深处。
铃木清夫忖思了片刻,终于松口道:“杨先生多虑了,在下不过是请杨先生来做客,别无他意。”
杨慕初见好就收,“既然如此,杨某就不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boss是万能滴,欺负初boss的通通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第 64 章
打火机跳动的火焰在阴暗的日色下显得含糊不清,一注烟雾在杨慕次手中缓缓升起,他黯淡的面容在雨雾下愈加忧郁。
漫天风雨,萧瑟清秋。手中的烟头在不知不觉中被雨水打灭,落下些许烟灰,很快被风吹散消失不见。天幕中突然一道霹雳划空而过,隆隆的雷声令杨慕次瞬间惊醒。他转身走进去,独自一人来到了杨家的小祠堂里。
杨氏宗祠位于南京的旧宅里,而杨家兄弟两人为了纪念父母与长姐,特意在杨公馆里布置了一间静室,用以安放杨羽柏夫妇与杨慕莲的灵位,日日供奉,以念亲恩。
站在父母与姐姐的灵位前,杨慕次有些怔忡,有些茫然。点香时,他陡然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杨慕次的眉终于紧紧蹙起,背上的伤隐隐作痛,却怎么压不住心中的痛楚。他深深记得得知大哥被带走时,那一刻惊慌失措的心情。杨慕次发觉自己几乎习惯了由大哥来弥补每一次行动中出现的纰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脑子里形成了这样一种认知,大哥总是有办法的,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看他一次次深谋远虑,看他一次次巧妙设局,将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对付军统,对付日本人,这或许是他身边所有人潜意识里的想法,杨慕初,永远不可能对什么事情束手无策吧。
可杨慕初是人,他不是神,杨慕次无法想象大哥身陷囹圄的情形。世上总有他算计不到的地方,杨慕次害怕起来,如果日本人对大哥用刑……
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事,他百死莫赎……
后悔与自责一点一滴地在心里蔓延,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把大哥拖下水?
为什么……
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质问他,杨慕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要逃避那一声声无情的指责,是他害了大哥。
“阿次。”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杨慕次睁开眼,俞晓江静默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眸清似水,眉若春风,杨慕次恍然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来不及追究这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