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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找!”
杨慕次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被震得掉落下来,一片泛着黄色的纸飘飘然落了出来,杨慕次的目光突然被吸引住,他把那张纸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是萧飒的个人档案。
杨慕次的目光定格在一行小字上,他抬头对刘阿四说:“去衡山路23号!”
那里是云晴的故居,也是萧飒第一次见到云晴的地方。
杨慕次不敢大意,他亲自带了人去,然而终究晚了一步,整齐的房间中纤尘不染,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杨慕次的目光中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阴鸷,刘阿四觉得自己身上冒出一阵阵寒意。他哆嗦着走上前一步,说道:“二少爷,其实照属下看来,您真的不必这么急。”
杨慕次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什么意思?”
刘阿四这么多年跟在他们两兄弟身边,可谓忠心耿耿,在很多事情上杨慕次并不会隐瞒他什么,也愿意听听刘阿四的意见,因此他示意刘阿四继续说下去。
“特高课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动作。”
这就是说,铃木清夫并不在意萧飒他们是否会引爆炸药——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铃木清夫根本不知道他手中的地图已经被萧萧掉包了。杨慕次早已想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他还是要阻止萧飒他们跳进去,毕竟萧飒和萧勉都知道他和杨慕初的真实身份,一旦他们被捕变节……杨慕次心知,自己必须让这个可能变成不可能。无论他们是要引爆炸药还是跳入铃木清夫的陷阱中,他都要阻止。
“阿四,继续找。”
“请问,你们在找什么?”
杨慕次话音刚落,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得突兀之极,杨慕次不容多想,一个转身之间已经拔出枪,正对来人面颊。
来人是萧飒。
杨慕次看着萧飒,知道门外守卫的兄弟一定是被他放倒了。
“你怎么回来了?”杨慕次冷冷地打量了萧飒一番,看他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是缓缓地放下了枪。一旁的刘阿四和其他两名金龙帮弟子则是严阵以待,唯恐萧飒突然发难。
“这是我家。”
“你家?”
杨慕次故意的反问和语气中的不屑让萧飒无中生起了几丝气愤,“我和云晴的家”,他重申了一遍。
“真难为你还记得云晴。”
萧飒既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在这里与杨慕次磨嘴皮子,他确实有事情找杨慕次。
“杨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当然不可能,杨慕次完全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他看了看四周,刘阿四会意地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说吧。”
萧飒把梅花密令的真相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杨慕次,杨慕次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慢慢放松自己连日以来不自觉绷紧的每一个毛孔,汗水渐渐从皮肤上渗出来,杨慕次感觉到自己后背上湿了一片,然而到底是放下心来了——就算他隐约已经猜到,然而到此前一刻,他依旧在担心,担心杜旅宁不肯给他,也不肯给自己一条退路。
“你为什么告诉我?”杨慕次猜到萧飒并不是专程违背纪律告诉自己真相这么简单。
“我需要你的帮助。”
地图上的炸药库有几个修建在民房下,虽然特别行动组有专业人员,但是还做不到让民房中的住户毫无声息地搬走。而杨慕次是76号的人,他一定有办法查封几栋房子。
“我可以帮你”,杨慕次点点头,然后继续说:“不过你想到没有,萧萧拿到的画一定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这就是铃木清夫的圈套,你要跳进去吗?”
萧飒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他还是决定去,“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去执行命令。”
这是他来上海的使命。
也是血酬的价值所在。
和杨慕次商定后,萧飒在离开前,突然问了杨慕次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处座会派我来上海执行梅花密令吗?”
杨慕次不知道,如同他不知道杜旅宁的初衷并不是引爆炸药一样,他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了解杜旅宁。
“因为处座说,我比不上你。”
“我想了很久,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杨慕次,你不了解处座,但是处座,比你想象地更加了解你。”
这是萧飒对杨慕次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惜杨慕次并没有听出萧飒话中的双关之意。
1942年4月1日,重庆罗家湾。
杜旅宁收到来自上海的密电,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梅花密令行动失败,参与人员全部牺牲。
全部牺牲……
杜旅宁拿着电报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办公室中很安静,只有钟表指针走过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萧飒、萧萧……
他忽然想起,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孩子,大概才二十岁出头吧。那时节她跟在沈致秋身边,自己看中了她眼中偶然闪过的决绝与狡诈,只是想不到,她竟然和沈致秋走上了同一条路。
这一封电报是俞晓江发来的,杜旅宁自嘲地笑笑,或许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萧飒和萧萧了,又或许,他在很早以前就失去了俞晓江和杨慕次。杜旅宁放下手中的密报,向墙边的书橱看去,书橱第二层正中竖立着一个文件盒,里面有另一封密报。人老了,总是别旁人更加洞明一些事情。杜旅宁走过去,拿出那个文件盒,将手中的电报放了进去。
与此同时,在上海黄浦江边,萧勉对着滔滔江水沉默不语,他的身体宛然如一尊被浇注未干的塑像,五内郁结,什么也说不出来。萧勉并不隶属于军统,因此在萧飒的阻止下没有参与行动。
大哥,为什么呢?
萧勉想问他的大哥和小妹,为什么他们最终会换来这样一个结局?然而没有人能回答他,一川江水,也只能寄托哀思而已。
“日本人的气数快尽了。”
杨慕次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萧飒和萧萧的牺牲太过突然又太过平淡,从民国26年至今,他见证了太多的死亡,有敌人,也有他的战友,他们中的很多人死于死于敌后隐蔽的战场,他甚至不知道他所知道的那些有限的字眼,到底是他们的名字还是代号。他只知道,他也在走一条与他们相同的道路,也许明天,他要面对的,便是自己的死亡。可这没有关系,等到敌寇尽驱的那一天,滔滔江水会记住,在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萧勉弯下腰,将手中的骨灰盒打开洒向江中,那是萧萧的骨灰。萧勉想起那一日临行前,萧萧一直在哼唱的一只曲子。
“荆轲刺秦易水清,嵇康奈何作广陵。陆相蹈海崖山重,不负于公死朝廷。千古兴亡多少事,几家歌舞复升平?大厦倒,楼台倾,烈烈血,梦魂惊,换得人间新颜日,念与亡人听……”
念与亡人听!
萧勉轻轻唱了出来,杨慕次只觉得异常熟悉,他突然想起,那一年他在大世界的戏园里,听到沈致秋唱的便是这支曲子。
杨慕次突然就释然了,棋局还在继续,除了继续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