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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从车中钻出个青年,直直地向这边走来,到苍岚跟前一站,颐指气使地道,
“殿下万金之躯,这几日路途劳顿,不能只用干粮,你去猎些野味来!”
冬季还未完全过去,要人在这样的荒芜的季节去捕猎,绝对就是找茬。
而且说话的人还声音不小,周遭的人大半是苍岚的侍卫,闻言立刻齐刷刷盯了过来。这青年是商家派来‘迎接’青岭的武士,当下全当自己八面威风,扯出一丝狞笑,等着苍岚回话。
对上那张阴测测的笑脸,苍岚挑了挑眉,有些不想理会,刑夜已出声道,
“主……浩侍卫不是随从。”
“有何分别?”
青年冷笑一声,垂下手来,袖筒里短刀隐隐露出,黑色刀柄的暗纹翻丝丝亮红,格外惹眼,
“难道不是伺候仁王殿下?”
这人有武功在身,说话间竟准备出手。刑夜将对方滑出的短刀看得分明,厌憎之色一闪而过,扫了眼远处青岭的车驾,已暗暗蓄力,却见苍岚站起身来,淡淡道,
“为仁王殿下效劳,在所不辞。”
苍岚解了弓箭翻身上马,径自走了,刑夜一滞,随后跟了上去。在旁的冷昼冷哼一声,也忙追上两人。
这样一拳打在棉花上,寻衅那人只觉说不出的别扭,又发现三人放马款款而行,哪里像去猎野味,倒像去散心,心头更难受得紧。回头望了马车的缝隙,找回颜面般骂了声,
“装模作样!”
悻悻地回了去。
苍岚早看出这人是被寥落雪撺掇着来生事,打算在雪地走一圈了事。见刑夜低着头默不作声,显然心中不忿,只是自己没有发难,也只能隐忍不发。他思及此处,遂向对方低笑道,
“反正也是无所事事。”
“主上……”
苍岚被人呼来喝去,刑夜自然不觉得是小事,虽然面前的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察觉苍岚有意出言宽慰,他抬头望去,淡然笑容映入眼中,再对上此刻温和的银眸,一瞬间把什么事都抛到九霄云外,脖子上腾地出现一抹可疑的红色。
苍岚见状,眼底异色闪动,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只是一句,
“何况有人刁难也好,以免被识破。”
他借口找得再勉强,刑夜也不会反对,冷昼却是不敢有异议。
于是三人无话,信马由缰地晃荡了一个时辰,眼见天色渐暗,仍没碰到半个活物,冷昼究竟沉不住气,上前道,
“那商家的侩子手就是想逞威风,他已达到目的,皇上,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着却一停,偷眼看了看刑夜。
苍岚看在眼里,按下不提,勒转马头,淡淡道,
“你认得他?”
“不认识,不过属下认得他刀柄上的图案,那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杀手组织‘行冢’的标志,”
冷昼策马跟在身后,言辞笃定,说着,又瞅了眼刑夜,
“他们暗地里还为京国商家卖命。”
“你好像很清楚。”
觉得出冷昼有话要说,而且此事多半与刑夜有关,苍岚没察看刑夜的反应,把话接了下去,果听冷昼道,
“这些是冷夜……刑大人查出来的,皇上也知道一二。”
“我为何要知?”
在苍岚的默许下,冷昼一股脑又道,
“皇上可记得以前得皇上垂青的庶人女子,那丫头可并非一般的孤女,她是‘行冢’出身,暗中负责联络商家。”
“有这种事?”
苍岚这次真是怔住,这什么时候的事?
冷昼见他确是记不起的样子,心头说不出的憋屈,也不管刑夜脸色难看,提醒道,
“刑大人还因此遭了牢狱之灾。”
回头望向刑夜,苍岚绞尽脑汁,终于‘想起’那件‘陈年往事’,
“那个我抢来的丫头?当年就是你因为她,将我抓进大牢那个?”
也因此得罪‘熠亲王’,差点连累家族,最后还被迫做了他的侍卫。
刑夜根本不想提此事,几次想阻止冷昼往下说,但找不到理由,又不善言辞。现下被苍岚问起,更不知怎么回话,憋了半天,还是一个字,
“……是。”
好像没感觉出刑夜的回避,苍岚想了想,道,
“她死在我的画舫上,所以你推断是我杀人灭口?”
这下刑夜又不说话了,冷昼却接过话,颇为不平地道,
“那事与当时的兵部侍郎叶大人有关,叶大人一向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谁能想到他和京国的商家有来往,还欺瞒皇上,都以为他是听皇上之命……”
这显而易见的挑拨,苍岚勾了勾嘴角。
但‘熠亲王’之所以留意那丫头,确是因为无意撞见这少女和青岭同游,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非要‘请’来看个究竟。现在想来,此女就是商家与青岭联络人,刑夜追查此事,有人怕露出蛛丝马迹,杀人灭口恐怕是真,而后……
苍岚犹自沉吟,刑夜在一旁听到这,却又开口道,
“那件事主上并不知情。”
“我又没说……”
冷昼哼了一声,心道,当年的‘熠亲王’那般报复刑夜,不见得不知情吧。
他哪里知道以前的苍岚比现在更不讲理,没理还搅三分,何况有人敢在太岁头山动土。
刑夜当初追查‘行冢’时,的确误以为背后的主使是苍岚,但这几年跟在苍岚身边,早推翻了原先的判断,他甚至有些忘记以前的苍岚是何形象。是以,对冷昼如此了如指掌倒更觉警觉,冷着脸道,
“这些事你从何处得知?”
见刑夜不肯领情,冷昼顿了下,愠道,
“父亲虽然面上将你逐出家门,其实派人暗中留意,怕你又……”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冷家没有干系。”
“你……!”
冷昼又被刑夜平静无波的话怄得半死,随即一阵沉默。
苍岚揉了揉眉角,忽然想起两人以前争吵时提起的只言片语,他若有所觉,探询地抬眼看向刑夜。
对方这时已翻下马,正蹲在地上察看什么,然后弓身缓行,在一个隐蔽的地洞停下,又半蹲在地上,闭上眼顿了片刻,一边丈量着什么,一边小幅无声移动。
苍岚正要上前,只见刑夜突地抽出佩剑,往地上刺出!
长剑一下没至剑柄,与此同时,一声尖细的惨叫从地下发出——什么动物被刺中的惨叫。
还真没见过这样狩猎的。
这冻土坚硬,要刺进去绝对困难之极。能轻易刺进如此之深,出剑精准,无声无痕,刑夜的功力似乎又见长。
苍岚在暗中有了定论,冷昼也是一呆,半晌才想起上前帮忙,也抽出腰刀,用刀鞘两下扒开土,很快挖出只兔子来,还颇为肥硕。
“这样回去,那人也无话可说……”
冷昼喃喃说着,随即又抱怨道,
“你能抓兔子倒是早点下手,非要等到天黑。”
说完又自觉有点丢脸,他虽是江湖中人,但娇养着,根本会这些野外求生之道。
刑夜更懒得理会冷昼啰嗦,两下将剑擦净,提着兔子回到苍岚跟前,却没出声,似乎想苍岚高兴,又怕伤了他面子。
那提着猎物,期待又有点紧张的模样,像极了某种动物,苍岚闷笑出声来,刑夜更加不知所措,
“主上……”
“回去吧。”
苍岚当然不会解释自己冒出的联想,眨了眨眼,笑道,
“幸亏有你在。”
他随口一句戏谑,见到刑夜发亮的眼,嘴角的笑却不觉一点点扩散。这人如此好骗,叫他怎么放心……
三人也算完成任务,回到车队停歇的地方,冷昼便去将那猎物交给伙夫,低声吩咐了两句,才神色自得地寻了火堆坐下。
苍岚早在篝火旁暖着手,接过侍从乘上的粥,见刑夜如常站在身后,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坐下。
刑夜一怔,本觉僭越,但附近的人都在篝火旁团团围坐,自己反而惹眼。低头默了一会,比苍岚靠后半尺的地方坐了下来。
苍岚侧头,扫了眼危襟正坐的人,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喝骂声起,很快看见之前寻衅的‘行冢’大踏步冲来,怒气腾腾地一指苍岚,喝道,
“你!竟敢在殿下面前多嘴,说我指使你?!”
苍岚挑了挑眉,目光投向冷昼,对方已站起身道,
“既然是殿下想吃野味,我叫伙夫问下殿下想吃什么,让浩侍卫下次去猎。”
“你们别以为抬出殿下就能没事!”
那人怒极反笑,阴沉地看过三人,却不再多言,转身走了。
对方由挑衅变成威胁,刑夜再不能忽视,正要悄然起身,苍岚有意无意往后退了退,将粥递了过去。
大概是苍岚的动作太过自然,刑夜想也没想就伸手接下,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苍岚再取了一碗,见刑夜仍捧着碗发呆,勾唇道,
“你可别悄没声地走了,我还有话要问你。”
刑夜起身时的断然的杀意,可不像临时决定,似乎有什么东西促使他对这个人格外提防,甚至不惜要先下杀手。
在窄小的马车中,苍岚和衣而卧,仍是觉得冷。他脑中整理着事情的头绪,一时却是拿不定该从何问起,毕竟,他看的出,刑夜一点也不想提起过往。
苍岚正自迟疑,一旁静候着刑夜忽然一晃,脸色变了变,目光暴长投向刚刚命人送来的炭盆,一撩车帘,将它整个挑了出去。
炭盆落在雪地的声响之中,另一阵几不可闻的破空声入耳。
有人在炭盆里动了手脚,然后窥伺在外……
苍岚心念急转,伸手扣住起身欲追的刑夜,
“那人既然是商家的爪牙,没了他,商羽会起疑心,先放着他吧。”
随行的侍卫众多,冷昼和刑夜都是耳目果人,对方的手段虽然麻烦,尚不足畏惧,比让商家警觉要好得多。
苍岚瞬间已权衡利弊,同时感到刑夜的手臂微颤,难以克制的怒意和激动少见地浮现在脸上。
他肯定其中潜藏着更深的隐情,收回思绪道,
“炭盆里有什么?”
“加了迷乱心智的药物……”
很快察觉刑夜面色异常,苍岚目光一沉,一探对方的额头,
“你中毒了?”
刑夜屏住呼吸,还没说话,冷昼压低的声音隔着车帘急急响起,
“皇上!冷夜他是不是去追……”
他显然发现刑夜仍在车内,松一口气又道,
“恕属下无礼,只因刑侍卫以前曾中过此类暗算……”
刑夜依旧低头不吭一声,苍岚看不到他的表情,视线落在抿紧的唇上,片刻,到底问道,
“怎么回事?”
话音并不高,命令的口吻却不容规避。
“主上降罪,”
刑夜一僵,语调毫无起伏地飞快道,
“属下幼时曾在‘行冢’待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折返
这是什么意思?刑夜做过杀手?
苍岚皱了皱眉。
杀手虽然也有武功不俗的,不过名声和武林侠士可是天壤之别,以冷家在江湖中的名头,是不可能让嫡亲的儿子去做杀手的,除非……
“冷家扬名江湖,歪魔邪道都视如眼中钉,家父早年与一贼人交手,不慎让他逃脱。”
在皇帝面前当差的人,历来都是富贵出身,做过杀手如此不光彩经历,难免引人猜疑,冷昼久不听见两人说话,却是急了,替刑夜解释道,
“那贼人敌不过家父,便设法让冷家丢脸,伏伺许久,直到刑侍卫十岁那年初离家门,用迷药虏了刑侍卫卖给‘行冢’,从此销声匿迹。”
“你好像很清楚他怎么下手?”
苍岚淡淡道,刑夜脸上看不出什么,冷昼一停,道,
“属下与刑侍卫同行……”
“然后你就看着他被人抓走了?”
冷昼闻言,嗫嚅着道,
“当年属下年仅十五,技不如人……”
“是技不如人,还是你心中不喜这个幼弟,选择袖手旁观?”
车帘外没有了声音,苍岚回头,刑夜正用奇特的表情看过来,显然早知冷昼当年为何见死不救。他有些失悔当着刑夜的面责问出来,笑了笑,故作轻松道,
“难怪你出手那般凌厉,真是练的杀人的剑。”
听见苍岚的话,冷昼又想起刚才担心的事来,硬着头皮道,
“四年后父亲抓到贼人,才知刑侍卫并未遭毒手,不过‘行冢’驯养死士,不惜用药物控制,刑侍卫为此吃尽苦头,万不能再沾此药物。”
苍岚已推测出冷昼口中的药物,就是类似于迷幻药这类的毒品,他以前没少见过因为毒品生不如死的人。
心头一沉,将刑夜拉到身前,扶住对方的脸颊,仔细看着他的瞳孔,问道,
“可有哪里感觉不对?”
刑夜被兄长背弃,十岁便身陷囹圄。‘行冢’弱肉强食,驯养死士更是残酷,身手稍差的,即使没有在竞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