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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昼当然不觉得好笑,他握拳,冷冷道,
“属下是冷家旁系过继的养子,并非嫡亲。”
“这么说你也并不是刑夜的兄长了?”
苍岚说着,打量着这两兄弟,不说冷昼傲气中带有几分养尊处优,全不似刑夜满身腥风血雨中磨砺而出的锐气,光是肤白而下巴尖狭的外表就和刑夜迥异,原来根本就不是亲兄弟。
“家父母老来得子,属下一向视他如同胞弟。”
苍岚把冷昼下颚跳动的青筋看在眼里,已然明白,冷昼对刑夜的敌意绝非一朝一夕的积累。
不过他实在想象不出刑夜这么个闷葫芦,到底是怎么在‘兄长’的怨恨下长大的,按常理,亲生的儿子怎么都应该被惯养得更好,怎么这两人看起来完全相反?
苍岚当然也没办法从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看出如此复杂的过程,他眼中越来越冷,却只是叹了口气,
“还是说回我给你的好消息吧,拦截我车驾的刺客抓到了,已审定是逆贼浩轩广安派来暗杀我的。”
冷昼抬头看着苍岚,显然完全跟不上他的突然转变,
“只不过还有余党在逃——”
苍岚笑了,笑着揉了揉眉梢,
“冷家和逆党真的毫无关系的话,最好不要再有什么以下犯上的举动。”
虽然是警告,却是言明放过了冷家。这种时候,冷昼应该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苍岚的笑脸让他觉得遍体生寒,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实际上,他的预感对了,
“这次就从轻发落,你下去领杖刑三百吧。”
三百杖若是从轻发落,那死刑也可算做从轻的一种了。
冷昼几乎跳起来,他愤怒地看着苍岚,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雁翎刀。但是对上那对没有丝毫温度的银眸,他又感到了恐惧——对方好整以暇,似乎在等待,甚至期待他动手,就好像欣赏锁定的猎物踩上陷阱。
稍有反抗,他就要他死!自己明明已经屈服不是吗?!冷昼觉得苍岚的杀意毫无道理!他又惊又惧,却毫无办法!他只能无条件服从,接受苍岚的处罚,因为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然后死去,如果是杖刑,虽然他可能重伤,但自信还熬得下来。
苍岚看着冷昼的神情,就知道这个人以前必定也是善于忍耐,也许也是他的处境让他不能不有所忍耐,他的自傲,其实很大可能就是源于他在那种处境下积淀的自卑。苍岚对这种人说不上同情,如非必要也很少会去踩上一脚,有时为了利益还会刻意拉拢。不过这次不同,他已决定要么让对方俯首贴耳,要么除掉。
“你担心你这个大哥?”
苍岚开口,却是问的刑夜。
其实他不必多此一问,对方一直注视着冷昼被带下去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对你可没那么友善。”
“……主上,”刑夜顿了一下,毅然道,“冷昼武功高强,有他护卫主上更加周全。”
“说得也是,他至少不像你这么笨。”
揉了揉眉心,苍岚苦笑,瞄了眼刑夜的伤口,“我令他到你手下,可不是为了让你们硬碰硬,搞到身上都是伤——你就不能用点手段整治他吗?”
“属下……”
“别请罪了,”见刑夜垂下眼睑,苍岚一脸头疼地抬手打断道,“在考虑其他的事前,先要确保自己不会有事,你就把这当成命令好了。”
这一天,服侍苍岚的侍从忽然发现一件怪事,这件事的怪异程度不下于天上下红雨。那侍从先是以为自己眼花,到后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癔症。
影子一样的刑大人,居然会笑!
对统治者来说,发动一场战争重要的往往不是理由,而是时机,至少对苍岚来说是这样。
这一点,沈昊哲也是心中有数,当辛达完全收复临薛所占城池的文书递上去,他毫不意外地看出苍岚有意出兵北上。不过第二天到宣室议事,他却被苍岚头上裹伤的布条吓了一跳,
“陛下……”
他在家中久候不至,得到苍岚在宫中的传话,这才赶进宫,不由得怀疑对方在进宫途中又出了什么事。
苍岚见沈昊哲惊骇的样子,却是‘嗤’地笑出声,只笑得正在痛陈浩轩广安种种恶行的方弘耕一愣,期期艾艾地道,
“微臣所言可是有误?”
“你说得很好,”苍岚笑着冲沈昊哲眨了眨眼睛,摸着额头道,“浩轩广安几次三番谋害先帝与朕,更篡位叛国,至使生灵涂炭,罪不容诛,就这样告昭天下好了。”
方弘耕刚躬身应是,一抬头,苍岚已站起身,忙道,
“皇上,可要准备设坛场拜将……”
沈昊哲听到这,已明白苍岚是借着遇刺定下了与浩轩广安正面开战一事,这场战赢得顺利,那苍岚的帝位就再无人可以动摇,带兵的人选必不能马虎,既要有真材实料,又要能放心把大军军权交付与之。此次的统帅之人等同得到苍岚作为新帝的绝对信任,却不知选了谁……
不过沈昊哲虽将此事放在心上,但也不便问,直到苍岚又照旧和他共乘一车,他才听到答案,
“你更善于守,而且兵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可没人能接,就安心在‘军机处’办事吧。”
没想过要争此功绩,沈昊哲倒也不觉失落,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忙道,
“恕臣斗胆,此次北伐虽不算凶险,但毕竟是陛下已经是我大晅之主,还请切莫以身犯险。”他差点忘记这个主最爱做一些出人预料的举动。
苍岚乐了,这算不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像那么喜欢打战的人吗?”就算真有这个想法,在决定之前,他也不会说出来。
“臣以为不是‘像’,而是‘是’……”
“大将军倒很了解我,”
随口敷衍道,苍岚手指轻叩着马车上的小几,终是心不在焉地道,
“熠岩向我请命出战……”
“熠岩将军?”惊讶过后,沈昊哲随即有些明了。那日方弘耕言辞振振地教训自己,举出诸多君臣颠鸾倒凤,使得主上荒淫,而后无道亡国的时候,熠岩也在旁。
却没想到自己不以为然,熠岩倒听了进去,沉吟片刻,又觉得告诉苍岚这件事有点小题大做,只好道,
“熠岩大人确有将军之才,在军中必会有大作为。”
“不止将军之才,他本该是狼裔的英雄……”
沈昊哲一愣,忽然明了,苍岚说的不是要让熠岩随军出战,而是在考虑将大军交付于他。当下有些迟疑——自己可以不介意熠岩的身份,但军中其他将领,特别是从各州牧手中调集过来的军队可不见得会释怀,
“臣愚见,窃以为要统帅三军,熠岩将军威望尚显不足,”
看了苍岚一眼,沈昊哲若有所悟,看来对方也不是没考虑这些,
“陛下可让熠岩将军为副,想来将军也不会有怨言。”
没立刻回答,苍岚深思许久,才自言自语一般道,
“……我可能已毁了他一生,却做不到像他对我一样,至少……”
沈昊哲闻言,却是眼中异色连闪,皱了眉,沉声道,
“陛下是君,熠岩将军是臣,如何能一样。”
“……权力决定一切吗?”苍岚漫不经心抬了下眼皮,“假如我不是皇帝呢?”
“陛下已经我大晅皇帝,受命于天,岂有假如之理?!”沈昊哲顿时提高了声音,若说他有志报效明君的话,苍岚就是不二之选,哪听得下他轻飘飘地说什么不是皇帝。
“也对,”
看出沈昊哲急着想打消自己的‘杂念’,苍岚失笑道,“我有时会忘记现在还是君权神授……”
听出话里带了几分讥讽,沈昊哲更是不明就里,
“陛下……此言何意?”
“没什么,我头疼。”
懒得对这种愚弄民众用的粗浅伎俩再说什么,苍岚抬手,触到额头,自失地一笑,
“看来这伤伤得不轻,果然撞到哪也别撞到头。”
哪里知道苍岚是在自嘲患得患失,沈昊哲被唬得一愣,留神注视着苍岚几下拉下缠着的布条,却见刘海下面不足寸的伤口已经结痂,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对方心意难解,不由得又思忖起适才的对话,直待苍岚挑眉看过来,才惊觉失礼,忙道,
“上次拦路的刺客还没抓到,陛下以后还是少出宫的为上。”
苍岚心想,那刺客挨了三百杖,一时半刻还起不来身呢。也不解释,只笑道,
“大将军这是心疼我?”
“陛下九五至尊,做臣子自然担心……”
“担心和心疼可是两回事,大将军分辨不出,我不介意教教你。”
说着欺身上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显然已经把刚才的作茧自缚完全抛在脑后。
大将军这下算是完全清醒过来,霍地起身,又觉此举有违逆之嫌,越发对苍岚说变就变有些难以适应。
正进退不得,马车忽而停了下来,原来已到了将军府。沈昊哲立刻抢下车,站在一旁拉起车帘。
苍岚更是好笑,看来一向全神戒备的大将军分神的时候也是有机可乘,手忙脚乱样子,当真好玩得紧。于是乘胜追击,借着扶在沈昊哲肩头,俯在对方耳边道,
“真让我伤心,我头上可是你伤的,昊哲竟打算视而不见吗?”
“臣愿领罪……”显然是担心他又提出什么无理要求,沈昊哲这‘领罪’二字说得极轻,无奈又含糊。
这样一来,旁人自然听不清两人说话,只道两人轻声细语、耳鬓厮磨,关系真如传言一般,忙都低头,装作不见。
刑夜还好,大将军府上的侍卫一色在地上找蚂蚁,沈昊哲哪还能看不出不妥,偏又不能分辩,可真是哑巴吃黄连。
脸色变了又变,沈昊哲凝气一口气,刚要开口令人都退下,突然扫到门前一个熟悉的人影——
“昊瑾……?”
沈昊哲的声音传入耳朵,苍岚看向将军府门前,那个纤弱的青年一脸震惊地望过来,正是沈昊瑾。
“王爷!大将军!可见着你们了!”
说话的人当然不是会沈昊瑾,在旁人一步上前,跟两人见了礼,那欢喜的声音听来也是耳熟,不是何敬还会是谁,
“何将军?你怎么……”
沈昊哲皱眉,还没问完,何敬已经答道,
“属下进京述职,顺便送二公子回家。”说着又小声嘀咕道,“哪知大将军府上的人全都换了,竟不让我们进……”
声音虽小,沈昊哲也听在耳中,飞快看了苍岚一眼。最近苍岚总在他府上进出,所以他严令不准放外人进府,不过这个理由自不能说,只是点点头,又看着沈昊瑾道,
“我前几日才接到你在长州送来的书信,本想过些时日再接你进京……”一丝愧色闪过沈昊哲脸上,他犹豫了一下,道,“爹娘可还好?你在信中不曾提及……”
沈昊瑾却仍是直愣愣地看着两人,见到那个可恨之极的人和敬重的兄长同进同出,亲昵地谈笑晏晏,简直不低于平地惊雷!
他没反应,何敬自以为那是身有残疾,不能言语,代为答道,
“大将军,你刚一离开长州,二公子就到了,听说你在改做了京官,又回京来寻……”
沈昊哲却察觉到胞弟的异样,随即醒悟到苍岚还搭在自己肩上,心头一跳,忙挥开苍岚,退开一步。做完,又觉得自己的方才的举动太着痕迹,抬眼果见苍岚神色古怪地缓缓放下手,心中更乱,强自镇定地对沈昊瑾道,
“昊瑾,还不过来见过陛下。”
沈昊瑾终于茫然地上前两步,拜了下去,何敬这才后知后觉地咧嘴跪下,
“陛下……陛下恕罪,微臣刚才一时糊涂,搞错了称呼……”
“无妨,”示意两人起身,苍岚转身上了马车,“你们很久不见,朕就不搅你们相聚了。”
沈昊哲终没再去看苍岚脸色,只听苍岚淡淡下令道,
“去朕的离宫。”
适才的尴尬连同亲近都随着这一声消散一般,礼敬而疏离,但君臣之道,本该如此,若超过那条界限,便是变了本质。
沈昊哲目送马车起动,和调转马头的刑夜视线一碰,彼此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
就像沈昊哲所说,现在苍岚是君,而熠岩是臣。
只不过,苍岚没有要遵守为君之道的意思,而熠岩也不甚明了中原为人臣的诸多规矩。
“我已经拟旨拜你为大将军,领兵讨伐浩轩广安。”
所以苍岚对熠岩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在朝堂之上,而是在熠岩身上。
当然这种情形之下,苍岚的行为当然不止不庄重,还很恶劣地扼住对方的□,“出发之前你可要好好安慰我……”
因得不到舒缓的欲望而微蹙,熠岩胸膛急剧起伏着,下意识地想向后缩,却又忍住。苍岚轻笑,低头在微张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