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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雍瞧她情绪低落,也听到些坊间的闲言碎语,只是自己却不是善于安慰人的,也只得跟着沉默半晌,才道:“我先送你回家吧,这山上总有些野物怕不安全。”
宝钗惨然:“何处是我家呢?我若是个男子,倒可如你一般四处游历,偏又生作个女儿身,这辈子便只如那纸鸢,线总在别人手中握着,半点儿都由不得自己。”
“便是身作男儿又有何用?照样是被重重束缚罢了。”秦雍叹口气,“这世间总有牵绊住你的东西,倘若只任凭着自己畅快了便不顾他人,又算什么真正的快乐呢!”
宝钗见他年纪轻轻倒似见惯世情,“你既游遍天下,莫非还有让你牵挂的东西?”
秦雍一笑,“自是有的。”
“我少时自负才华,便立志要四处游学,阅尽典籍。我家中是大户人家,因母亲只得我一子,而我父亲还有好几个庶子。母亲为了能早些让我定下来,没有过问我便替我做主定了亲,没有多久我就和她成了亲。”也许是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感没有地方发泄,终于在宝钗这个几乎陌生的人面前说起了往事,“我夫人是极温婉的大家闺秀,而我只觉得她困住了我,对她不过尔尔,时间久了发现她从来不干涉我,我有时出去游历一年半载不回来她也毫无怨言,我心中倒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愧疚。两年后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心中虽也高兴,但是仍是去了蜀中求学。我看出她有些不愿,不过只是安慰她一定在她产子前赶回来。”
☆、第 78 章
秦雍说起往事;声音开始低沉起来:“我执意去了蜀中;结交了许多志趣相投的好友,只觉认生好不快哉;想起家中妻子还怀有身孕;算算日子有七个多月了;便开始往回赶;只是等到我到家那日府中确是一片缟素。母亲告诉我宛眉早产;结果却一尸两命,难产而死。已经派人快马去给我送信;估计是在路上错过了。”
宝钗瞧他星目微闭,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她知道他现在并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倾听。
“我那一刹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在的时候我对她未尽到半分责任,如今她为了我们的孩子死了,我却没有在他们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的棺木。枉费我常自诩怀凌云壮志,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却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让她幸福,她把我当做一世良人,而我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罢了。”
宝钗见他双眼微红,本想将帕子递给他,一想又大觉不妥,毕竟男女有别。又想自己与他两人在这林中独处半日,早已于礼不合了,还怕多这一桩么?自己从前可不是样样克尽礼仪呢,可又有什么好处呢?成了一个木偶似的人,有什么趣味?往日自己实大误也,君子坦荡荡又有何惧哉?自己和他不过同是伤心人罢了。
虽想通了,却终究没有将帕子递过去,只问:“为何会早产呢?”
秦雍眼神一冷:“我当时也五内俱焚,整个人似木了一般,并未多问。及至她下葬后我才想起去母亲处了解情况。我母亲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只哭着拉着我的衣袖叫我不要再出门,好好在家里陪听。后来我下决心查才知道是姨娘下了药,她多年来极得父亲宠爱,替我父亲生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早就想将我母亲取而代之,更不愿意让我留下子嗣,不过是想着那份家业罢了。等我收集齐证据时,距宛眉去世已有大半年,我将她所做之事的证据放到我父亲跟前,他却只骂我无风起浪,心思歹毒容不下庶母庶弟。我当时整个人如同傻了般,从前父亲是极疼我的,如今我不明白为何证据在眼前了他却宁愿相信一个女人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我那时候犹对父亲怀抱期望去请他做主,最后他只是漠视了我,而我母亲早被冷落了多年,他和那个女儿还有那三个子女才是一家人。后来我便一剑杀了她,孤身一人离了那里四海飘荡,后来遇到了教我医术的师父,跟着他游历四方,及至去年他去世了。因此我现在唯一的挂念是我母亲,我知她定是不好过,自是她仍一力护了我出府,我很想回去又怕我回去了她反而失望,她是个温柔的人,只希望我能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秦雍平淡的说完这些,情绪也平复下来,见宝钗并未露出还怕或者鄙夷的神色:“你不怕我?”
宝钗叹道:“贫穷者为衣食劳,而富贵者犹不足。她既然当日害了尊夫人便应该想想会有何后果,只是你将此事说与我听恐怕不好,不怕我抱官?”
秦雍低叹:“不过是有些不平之气,想要吐出来罢了,你若要去报官只管去罢了。”
宝钗道:“你想报仇,方法有许多种,为什么要自己动手,脏了自己?”
“我那时气盛,心中怒极,瞧着她死在我剑下那种不敢置信的感觉,我心里只觉痛快。我不想去用什么阴招手段,我就想让她死在我面前。我并不后悔,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佑不了,有什么资格再去谈江山社稷?”
宝钗仍不免为他惋惜,想来能快意恩仇自然是极痛快的,若自己也能不顾一切潇洒一点好了。
秦雍见她仍是愁苦着脸便道:“便是再大的事情又何必在这里做出这些样子来,总要想办法解决的。”
宝钗起身:“受教了,烦请您送我下山。天不早了,恐家人担心。”
秦雍送了宝钗至山脚,未免坏她名声便不再送,宝钗如今却一点儿也不想回贾家,她想最担心和挂念自己的人是母亲和哥哥,自己应该去让他们安心才对,何必因为怕说闲话而再去贾家做面子功夫呢?
宝钗回了薛家小住,凤姐这边经了薛蟠这么一闹却执意要分家。她雷厉风行的请了族长来,也不管王夫人在病中,神智不清的,她早将财物分割清楚,本来家当也不多,因为当时置的全部是族里不能动的祭田一类为多。
凤姐如今也没有心思去精打细算了,只想赶紧将王夫人这颗烫手山芋先甩开。
总体来说凤姐还是有良心的,财物分得算平均,自己私下的后手自然不会摆出来,正好趁着王夫人昏昏沉沉的让她按了手印,这文书自然是为了防止王夫人以后再找借口赖上她们。
王夫人仍是要死命抗拒的,奈何生了病战斗力大有下降,且身边又无一个人帮衬,只得口里大骂:“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忘恩负义的畜生。”等语。
凤姐只当没有听到,分家第二日便找了马车开始搬家当去乡下的庄子,凤姐把这小院子留给了王夫人,平心而论,只要王夫人不作,留给她的东西也够她温饱的活下去,比大部分庄稼人还要过得舒服的多。
凤姐带着邢夫人平儿鸳鸯和两个孩子来到村子里,这一座农家院和周围的十多亩田地都是贾琏找了信得过的人在守着,知道凤姐她们要搬过来,早将院子收拾了出来,这等她们入住了。
凤姐瞧了还算满意,如今早不能比从前了,便只稍稍布置得温馨些罢了,邢夫人倒有些不高兴,嘟嚷道:“城里的好房子让给她住,咱们自己来乡下住这破房子。”
凤姐只作没有听到,笑眯眯的拉了她一起去帮她看萱哥儿,邢夫人因为亲自带过这个孩子,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倒有几分真心喜欢,因此便忙着去帮忙照看孩子去了,忘了那茬。
待一切收拾好安定下来,平儿才替凤姐揉着她发酸的肩膀,含笑道:“如今可才算得了个清静了。”
凤姐一笑:“谁说不是呢?我如今自身难保,那摊子烂事我可不管了。只可惜了宝丫头,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在姑妈手上只怕也难过。”
“宝姑娘想来是个有造化的,起码还有个真心回护的娘家在撑腰呢,再说了,我瞧若是真惹恼了她,二太太还不一定能拿得住宝二奶奶。”
凤姐一想有理:“我如今只想安安稳稳的守着两个孩子和你们救罢了,少不得狠心一回了,不过你明日瞧瞧去薛家送个信,若宝钗有什么难处,只管叫她悄悄儿的来找我,不管她承不承情,我总要尽份心力,也是我的意思。”
平儿应下。
第二日平儿果然换咯身素净的粗布衣裳,去了薛家,是香菱来应的门。
香菱还怕是贾家的族人来接宝钗回去的,一看却原来是平儿,忙侧身让她进来:“平儿姐姐您怎么过来了?”
平儿低声道:“宝二奶奶可在?”
香菱点头,领着她进了房。
平儿进去见宝钗这房内窗明几净,窗台下还插着支腊梅,宝钗穿着家常的旧袍子在炕上做针线,见了平儿进来,忙让道:“姐姐请坐。”
平儿忙摆手:“奶奶客气了。”当下又将和凤姐分家搬家之事说了,叹道:“莫怪咱们奶奶心狠,不顾念骨肉至亲的情意。实在是您是知道的,太太对奶奶积怨已久,上次又还得奶奶早产,险些一尸两命。今儿个奶奶叫我过去是想跟宝二奶奶说,姑娘若有事需要帮忙,只管去找奶奶,奶奶是诚心实意的,只是实在是怕了二太太,不想牵扯这才搬走了的。”
宝钗一笑:“无妨,我还不了解凤丫头么?她若说要帮我,必是真心要帮我,你只管回去和你们奶奶说,我若有事定会去求她。只是你如今叫她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也不要那贤惠的名声了,好歹娘家哥哥嫂子不弃,回来还有口饭吃,我等她好了,自要与她分辨归家的。”
平儿一惊,倒不想宝钗竟能如此坦诚说出这些话,倒不似她平日为人。宝钗瞧向来冷静的平儿都愣了,不由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若春花初绽,平儿瞧她如今虽荆布裙钗仍不掩牡丹国色,竟比从前更多一份灵气,不由暗自称奇。
平儿回过神来:“姑娘是蕙质兰心,既然已有决定,我这便家去了。”
宝钗笑道:“去罢,替我谢谢凤姐姐,难为她肯想着我,不甚感激。”
平儿归家将宝钗之言说与凤姐听了,凤姐也纳闷,这完全不是平日的宝丫头,只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和从前很不一样了么?宝钗若能离了贾家,倒还真比死守在那要好,果然是个极明白的人。
“她也极难得了,想来是突然想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我在月底这天给你们发了章黛玉的肉肉啊,是原先存下的,在61章
☆、自请下堂
过完年二月份;屋顶上旧年的积雪还残存着;黛玉牵着福哥儿到榻上,想着这已经是在华容过的第二个年了;想想自己在这里过得倒比从前不知要开心自在多少倍。
徐绍清随后从内室走出来环住黛玉:“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嗯?”
黛玉含笑瞟了眼在一旁趴在窗户边包得圆滚滚往外拱的小胖墩;“他醒了我也就跟着醒了。”
不一会抱香已经端了水进来洗漱。
一家三口用完早餐;徐绍清便要衙门。福哥儿见爹爹要出去了;像个小尾巴似的要跟着他后面一起出去,徐绍清抱起他放到榻上:“爹爹是要出去办正事;你乖乖在家陪着娘亲好不好?”
福哥儿只是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若是爹爹出去了;家里就都是女孩子了;都不好玩。他虽然小,但是觉得自己应该跟着爹爹一起玩才好玩呢,若是云舞姑姑在也就罢了,跟着她是极好玩的,可惜她最近不过来了,娘说她也有小弟弟了,所以不能出来。他虽然不懂,但是知道意思就是云舞姑姑不能陪他玩了,因此最近只缠着徐绍清不放。
黛玉笑问:“你为什么要跟爹爹出去?”
“我要跟爹爹一起玩。”福哥儿将脸颊鼓起来严肃的回答:“我们都是男人!”
黛玉夫妻两个瞧他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好不惹人喜欢,不由相视一笑:“鬼灵精,不能和娘一起玩么?”
福哥儿撇撇嘴:“你带着弟弟都走不动。”
徐绍清看看黛玉凸起的肚子,不由大笑,在福哥儿脸上亲了一口:“弟弟也是男人,你留在家里跟弟弟玩好了。”
福哥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真的吗?可是弟弟躲在里面啊!”
黛玉一笑:“弟弟和你捉迷藏呢,咱们在家玩啊,乖。”
福哥儿这才乖乖的让徐绍清走了。
云舞前些日子也查出来怀了身孕,黛玉叫她前几个月好好在家静养着,难得她扭扭捏捏的没有拒绝。黛玉再看侍墨欢喜不已,心里倒替她高兴,只是想起雪雁来又不由的叹息。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夫查了明明没有问题了,就是怀不上,如今虽然吴平护着,可是终究背地里要受多少委屈不为人知了。
吴婶子最近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当时本就不大情愿娶雪雁,后来儿子坚持也就罢了,只想着早点开枝散叶也是好的,谁知连晚一年成亲的云舞都有了,这媳妇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叫她怎么不气急。
吴叔在一旁瞧了:“你也莫急,这事情也是天命,难以强求的。当年咱们不也是三十岁后才得了这么根独苗嘛!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吴婶子听吴叔提起前事,虽然感激丈夫不曾为自己那时候生不出儿子来儿苛责,但是如今换到自己儿子身上,可不能这样啊。咬咬牙道:“实在不行,我准备拿积蓄去买个丫头回来给平儿做小罢,总不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