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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让我厌烦。难不成还真把我当成他小妹了么。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说罢,一使力,将竹竿从他手中抽离,转身便要走。
九幺十分客气,又过来执其我的竹竿道:“姑娘眼睛不方便,我来陪姑娘四处走走吧。”
我很少出村,村外的道路完全不能自己走,方才一转身做欲走状不过是为了告诉九幺我对他有那么些不满。
其实若不是九幺身份不明,他那温润翩翩的风度还是挺吸引女子的,在长辈眼中也是个不错的后生。只可惜我岁数大得离谱,对他又有警觉之心,才看他不顺眼。
然九幺虽然执了我的竹竿,我也不肯和他走,怕他带我去什么我不该去的地方,虽知道若是没有他,我定然不能在此地走出十步。九幺显然知道我的顾虑,解释道:“我一见姑娘就觉得亲厚,当然不会伤害姑娘半分,姑娘且放宽心。”
一见就觉得亲厚?
虽说我对他也是如此的感觉,竟然觉得他是我的血亲似的。但我深知我在这世上不会有什么血亲,怕这感觉是他下的混淆之术,便不敢对他表现得过于亲切,依然冷冷淡淡,好让他觉得他的混淆术对我没有效用。
“公子必然是相信缘分之说的人,可我倒不信。”
九幺却没有生气,反而引着我走了几步,边走边说:“夕峡城的人无一相信缘分。我与你亲厚,自然是有因的。”
这话说得,竟让我生出英雄所见略同之感,心下便对夕峡城产生好奇,却只道:“何解?”
九幺笑笑,却岔开话题道:“与你嫂子说过,我来给你讲讲我幼时的事情,姑娘可有兴趣?”
我知道就我这种活了快二十万年有十九万年做囚徒的人,与九幺是种不下什么因的,他要是真扯出什么因来,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现在他想要给我讲夕峡城,我倒是感兴趣得紧,便说:“公子不妨与我讲讲。”
“却不知姑娘芳名。”
这人!我心中有些好笑,听故事原来还是要用名字换的么。
于是便答道:“阿姑。”
这确实是我在人间这四年来的名字。刚到此处时谎称失忆,自然是名字也想不起来的,阿牛母亲一直叫我“他姑”,村上的小孩子便也跟着阿牛叫我阿姑,后来村上的老人也开始叫我阿姑了。
尽管老人叫我阿姑时也是对小辈的语气,而我却无比受用,论辈分,天上那些神啊仙啊的,除了像封飔那样的神君与我同辈外,连司川司晷都该叫我阿姑,洪迟是四万岁的上仙了,都叫我嬷嬷。而其他刚刚飞升的小仙,真要论起辈分来,叫我太祖奶奶都不为过了。
报出这个名字与他,更有一层气气他的意思在里面,让他方才不识好歹,用那种长辈的语气同我说话。
这也是陡然冒出来的玩心。
唉泡了四万年的日沦潭竟还是那么顽劣。
我暗暗批评自己。
九幺愣了一愣,竟然笑开,那声音温柔地如春风拂面:“这名字甚好。”
他是魔怔了么。
我刚谴责过自己玩心太重,日沦潭泡了四万年不过是为了修行淡定二字,怎能因为吃了四年多的人间烟火就破功?于是便没出口奚落。
他听了我的名字,便开始讲:“可曾听过洪荒时期,魔龙与天帝为了天妃大战的故事?可有何感想?”
又是这个故事,我如何没听过,村口的老嬷嬷最爱讲这个故事。
人间流传的这个故事与我所经历的版本相差甚远。老嬷嬷总是讲天妃为魔龙所杀,天帝气不过才斩杀魔龙的,但我知道那个魔龙是决计不会杀了天妃,天帝也没那个可能一招斩杀魔龙,天帝当年斩杀魔龙是使了阴险的手段的,天妃亦是为魔龙殉情而死。
我从不相信天帝封印那所谓孽种是出于仁慈。
我答道:“不过是故事,又怎知真假?”
“是了,”他说,“可知那魔龙的名讳便是夕峡?”
这我怎么不知,这我要再不知,便白活了这一世二十万年了。
可是这世上,竟然还有谁知道我父君的名讳?
而这夕峡城,竟真是用我父君的名讳来命名的么!
我按下心中疑惑,淡淡道:“这我真的不知。你们城主倒是神奇,竟然用魔龙的名讳。”
“阿姑竟以为这魔龙该死么?”
这一声阿姑叫得我极为受用。
“世上所传故事大多不辨真假,而世人懒惰便不愿去想,自然直接以为这个版本是真的。我原来想这世上的人都认为这魔龙是该死的。怎么,夕峡城还有另一个版本么。”
“对。”
他牵着我继续走,一边说:“我们相信君上是与末阳天女真心相爱的。”
他未称天妃,而是直接叫我母亲的封号,末阳天女,并且对我父君也换了称呼。
我不曾想到,十九万年前的旧事了,被天界打上魔龙劫妃的耻辱烙印那么多年,竟然在人间遇到了相信我不是孽种,而是真爱结晶的人。
“且我们相信,当年君上不是真的不敌天庭,而是受了暗算了。”
“而天女,也并非君上杀死,而是死于天帝之手。”
“而世子,被天界封印起来,在北冥受苦。”
我心中一滞,却不敢贸然问他是什么人。
四万年前的事情被天界藏得滴水不漏,四界八荒都认为那头小魔头仍然被关在北冥,更无从知晓九幺口中所称世子竟然已经化为女身。
北冥灵气充沛,结界强大,是当初牺牲十二位上神所铸,四万年前前任天帝领兵到北冥,光打开那个结界就已经耗费了他很多心力,最终却仍没能将我斩杀,反而丧失了几乎全部的兵力,他自己也在不久后就寂灭了。到最后还是用了那些早就用过的卑劣手段逼我就范,阿泽被他用计杀死后,我再无心战事,万念俱焚,自剜双目随天界的愿,回了落遐山。
我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更加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想法,对夕峡城的存在,越发觉得好奇。
看我垂头不语 ,他说:“所以,夕峡不信什么缘分,是因为天女与君上是真爱,天界若说神魔殊途,合该没有缘分,那么他们的真爱是从哪里来的。”
确实。凡人所谓缘分,不过是司命星君命簿上一些桥段,才子佳人,谁与谁相爱,谁该受情劫,谁该美满,都不过是一行字。
“你们夕峡城倒是有趣。”
“阿姑不愿去夕峡看看么?”
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想去,却疑心有诈,又不舍离开阿牛。
“阿姑不必那么快就回答我。”
“凡间的人大都认为众仙仁慈,你们夕峡城却不同寻常,我又不知夕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会跟你去呢?何况供奉魔龙,不怕天界降罚?”
九幺便说:“阿姑什么事情都想得通透,必然不是凡人。夕峡城是何处,阿姑难道还不知么?”
是了。敢供奉魔龙挑战天界权威的,必然是魔界了。
九幺继续说:“原我确实是来寻人的,恐怕她已经往生,见你不是凡间的人,却看不出你的本身,已经知道你不是她了。只是她同你必然有些渊源,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你如此这般诱我,倒让我看不出你本意了。”我笑道。
九幺却十分有诚意道:“我知道阿姑不会信我。”
说着便摊开我的手掌,将一枚温润的珠子递到我手上。我摸来,手感似玉非玉,极暖。
“阿姑拿着这个,便不会不信我了。”他将手覆在我的手掌上,我顿时感觉到了手中挂坠的温度骤然升起,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本命?”
天地万物修炼,必有本命之物,譬如妖之内丹,仙之元神。修炼之人往往将修为寄托在此物上,而此物的本身却是修炼之人的寿数,若全部毁去,则神形俱灭。此物在我手上,我能感觉到它对九幺有感应,说明它确实是九幺的本命。
九幺说:“这里是我两千年的修为,暂时放在阿姑这里做抵押如何?”
两千年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瞬,但对九幺来说大概并不是如此,看来他极有诚心,想要弄清楚我与他口中所说要找之人的关系。
“你就不怕我毁了它?”
“阿姑对夕峡城有兴趣,怎么会毁了它?”
心中防备顿时放下几分,于是道:“原谅我现下不能同你一道去夕峡城。”说着便要把珠子还给他。
九幺毫不介意:“阿姑无妨,你且收下,先去做你的事,有空了随我去夕峡城便好。”
我知道他的本命在我手里,我就算逃到北冥去也能被他找到,而我对夕峡城的好奇越发得深,便不再推辞收下了。
九幺见我收下,知道我是信任他了,便道:“方才见你出村,不知是要去哪?”
他终于是发现了么?
我抚了抚额,道:“九幺公子带我去山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JJ老是抽……
☆、哥哥
九幺御风速度极快,我们很快就到了阿牛放牛的山上。
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一个土坡,此间地形丘陵遍布,村边那条大溪注入这个土坡处的一个大湖。有了湖水的滋养,坡上的水草颇为鲜嫩。
大湖边的地形颇为平坦,视野也宽阔,郑家的牛正在岸边优哉游哉吃草,九幺领着我走向那处。
阿牛正靠着一棵树打盹,听见我的脚步声,腾地站起,竟然激动地扑上来抱住我的大腿道:“姑姑!”
我在天界从未见过那样激动的洪迟,下了凡封了记忆果然可爱了些。
我将他抱起来,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姑姑来了。”
阿牛便委屈地说:“我昨天也在等姑姑来,我以为在这里放牛姑姑一定能看见我的,姑姑怎么没来?”
“你姑姑眼睛不方便,怎么能总是来?”九幺突然走过来,伸手想摸阿牛的脸。
阿牛这才发现有旁人,有些惊慌,躲了躲。
我顺着阿牛侧了侧身子,避开九幺。阿牛有些怕生,揪着我的衣襟问:“姑姑,他是谁啊?”
“我是你姑姑的九哥。”九幺毫无尴尬地扯着谎,语气里十分自然而然地透着亲密。
阿牛便趴在我肩上细细打量九幺,看着看着,突然惊慌起来,死命往我怀里拱:“姑姑你要和你哥哥回去了吗?阿牛不会不听话,也不会吵着要姑姑来看我,姑姑别回去好不好?”说着说着,话音里竟带了点哭腔。
我抚着他的背,道:“姑姑不回去。”
九幺看他极依赖我,也说:“你姑姑不愿意回去,我不会强求他。”
他这才有些安顺。
阿牛长得快,五岁了,我都抱不太动他。抱了一会儿觉得腰有些酸,便想要放下,一边的九幺却说:“给我抱抱?”
我看阿牛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愿意,于是便将阿牛交给他:“你会抱小孩子吗?别硌着他。”
九幺笨拙地接过阿牛,问他:“为什么不要姑姑走啊?”
阿牛虽然在他的怀里,却不太愿意回答,扭捏了好一会儿,说:“你真的不让姑姑走吗?”
九幺说:“你姑姑什么时候想走,我才让她和我一道回去。”
阿牛便转来问我:“姑姑你真的不走么?”
“姑姑当然不走,你不要姑姑了,姑姑才走。”
“我永远不会不要姑姑的!”阿牛信誓旦旦道。
洪迟从小就被严格的天界礼仪束缚,极少露出小孩子的天真可爱来。到了人间这一世,阿牛在人间的小孩子里面算乖的了,大约是因为洪迟心性淡薄带下来的根,但是相比洪迟,阿牛也可爱得多了。洪迟就是太懂事太早熟了。
我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在落遐山上四处撒野,甚至放火烧山,父君和母妃都拿我无法,在北冥冻了十几万年才把性子冻冷淡了些。
一万岁上被俘的时候,雷神奉命对我惩处,用他的锤子狠狠敲我的脑袋,要报我用惊天破甩他的一箭之仇,我生生受住那上百道惊雷,待他敲得累了,张嘴吐出一个火球,将方才百道雷劈过的怒气都加成在火中吐给他。
他没防备被我烧个正着。我身上加了封印,又被上百道雷劈得体力不支,火球力道不够,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却气急,破口大骂道:“你如此顽劣,果真是魔头的种!我奉天命来降罚与你,你竟然不虚心接受!”
我又朝他呸了一口火星子:“一万岁不到就长成这种寒碜模样!小爷我比你还大呢!敢骂小爷!我|操|你奶奶的天命!”
心中却想着,父君平时也常说我顽劣,莫不真是体内血统的缘故。
后来在北冥看到所谓天雷是不需要雷神的锤子的,若真是天命降罚,根本没雷神什么事情,上天自会降下一道雷来。看到此,真想再骂一句“我|操|你奶奶的天命!”
只是那时的性子已经收敛了不少,此等粗俗的话语真心说不出口。
只是关于血统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