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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好得不得了:“师兄,你再给我讲讲爹爹之前教的剑法呗。我睡了一觉起来,脑子晕乎乎的,都不记得了呢。”
狄云“诶”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拉起戚芳的手避到屋檐下,左右拿了些架子,罩上蓑笠。端详了片刻,又觉得不够,硬是跑回屋中抱了一床花被压在了戚芳身上才罢手。他前后忙碌半晌,直到确认自家师妹吹不到半点风,这才回到房中取出一柄木剑,边解说边舞起木剑来。
只见他先是将木剑自左上方斜劈向下,跟着向后挺剑刺出,其后保持着这挺剑向前的动作转头向好奇看着的师妹解释道:“这一招叫做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师父说啦,这一招是哥哥大伯挥手一叫,就算躺成横的也别想过!”
欸?戚芳的眼睛猛地睁大,这什么功夫?不是说这戚长发是湘中武林名宿铁骨墨萼梅念笙的三徒弟么?能得如此名号的侠士,自然不会是目不识丁之辈,又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徒子徒孙?
除非……
“那接着是什么呀?”戚芳水汪汪、黑黝黝的大眼睛满含敬佩地看着自家傻师兄,愣是把他给看得晕乎乎的,保持着挺剑前刺的动作僵立半天才想起来要接着舞下去。所幸他功底扎实,平日里没少被师父罚着练剑招,也不觉得四肢僵硬,顺着剑势就将长剑连连刺了三招,去势颇急:“这一招叫做忽听喷惊风,连山若布逃,你看,剑就这么像布一样地逃出去啦。”
戚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咱们家的这剑法可真厉害,又好记又好使的。”
“那是自然。”狄云从来最敬佩自家师父,自然对师父教导的东西推崇备至:“师父早说过,咱们这躺尸剑法,在武林中最是有名,每一招使出去,都必定让对方躺成一具死尸。咱们练剑的时候,虽不能那么当真,但躺尸二字却是必要时时记在心里的!”
“哈哈哈,阿云说的没错!”戚长发沧桑低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显然是对自己徒儿牢记师父教诲,时时不忘感到欣慰的很:“只是刚刚那招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却使得不算太妙。”
他说话间已是走到了狄云身边,长臂一探,就从狄云手中接过了他的木剑,摆出一个斜劈的姿势,接着却是在身前横削而过,在空中绕了三个圆圈,方才重回左肩:“这招既然叫做是横不敢过,自然要横着使,而不能直刺。”
狄云满脸愧色与崇拜,不住点头:“师傅剑法变化无穷,是我太笨了。我一定记住。”
以狄云的性子,他既然会用这招来教导自己师妹,自然是已经练过了千遍万遍,又怎么会出现这样连横削还是直刺,挽花还是斜劈都弄错的纰漏?又有那句师父的剑法变化无穷,戚芳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必定是戚长发这个师父每一次教导的剑法都有不同。
也只有那狄云这样的傻小子,才会这样满面赞同,认真诚恳地说回头继续练习他们江湖闻名的躺尸剑法。
躺尸剑法?骗鬼吧。
戚芳心里暗嗤一声,这一番试探和观察下来,她已是确定了这剑法的古怪。那两招乍听起来莫名其妙,可是细细一想,可不正是“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和“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两句唐诗。这剑法想必也是取自唐诗的唐诗剑法。而戚长发教导的剑法处处花俏,华而不实,有用的根本没有几招,又只讲求剑招变化,毫不教导内劲与剑法的配合,就算她往日于剑道并不擅长,也知道这种教法根本是误人子弟。
她行走江湖多年,见惯了人心龌龊,稍一细想就知道了为何戚长发要这样教导女儿徒弟。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想法虽不是人人认同,江湖上却也的确有那心肠狠辣的师父是抱着这个念头在收徒。故而每每授徒之际,总要藏下几招保命绝技,省的日后被自家徒弟反噬。更有那黑了心肝的,更会把实用剑招给拆开,添上些不必要的花招,将徒弟引上剑术的歪道上。
须知临敌之时使一招不管用的剑法,不只是无用,而是有害。这几招花招的功夫更是是虚耗了机会,让敌人抢到上风,生生地将性命交在敌人手里。故而江湖上大家也就心知肚明,这样耍了心思教出的徒弟,往往是师父与人争斗之时备好的炮灰,专用来牵制敌人力量,以供正主逃跑。
这戚长发倒的确不愧他“铁锁横江”的外号。果然狠辣至极。
戚芳心念急转,面上还是天真模样,对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连连点头,不断赞叹,语气里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与有荣焉:“我爹爹的武功肯定是最厉害的啦。爹爹对吧?”
戚长发把木剑还给自己的徒弟,从腰带里抽出短短的旱烟管,正要放进口中,就听到自家女儿那兴高采烈的欢呼,一张黑瘦的老脸都要笑成了菊花:“小丫头,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以后嫁出去,看你丈夫怎么收拾你。”
戚芳听了,俏脸微红,偷偷瞥了眼旁脸红的像番茄的狄云,正巧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却见狄云像是被撵的鸡一样跳了一下,连连退了两步,又自觉不对,停了下来。刚才只是通红的脸,都快胀得紫了,显然比她这被说的姑娘家还要羞窘。
戚芳看得好笑,故意做出一副赌气模样:“他要是敢嫌弃,我就不嫁了!”
狄云果然更着急,脱口而出:“不嫌……”
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家师父还杵在身旁,那双精光闪闪的眼正牢牢地盯着自己。虽然自己与师妹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但师父却从没有当面说过要将师妹许配给自己的话。这当着师父的面,说得这样直白,是不是不太好?
狄云一念至此,更加忐忑了。他攥着手中的木剑,只觉初冬的凉气里,手心里浸满了冰冷粘腻的汗,滑得他连剑都要握不住了。
谁知他师父却只是笑呵呵地看了看他们,转身又回屋里去了:“阿云,该做晚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是个好娃啊。
☆、用饭
戚家自家有菜地。
虽是自家吃晚饭,也是戚芳久病之后头一回上桌,狄云心中高兴,征得戚长发同意之后便到前村去打了半斤卤肉,摘了园中的大白菜和空心菜,满满煮了一大盘,又采了一大碗红辣椒浸在盐水之中。
戚芳看着眼前满满一碗,叠得几乎要跌下来的饭菜,又瞟了眼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干扒饭的傻师兄,心里高兴,也不说话,乖乖垂头挑起最上头的肉开始吃了起来。
戚长发吃得很快,戚芳碗中的饭菜不过消了小半,他已经是放下筷子拿起了那柄短短的旱烟杆:“芳儿啊,这些日子你在养病,阿黄也没人照料,看起来生生瘦了一圈。我看你的身子好了许多,歇上两天,后日和你师兄把阿黄带到西山去吃吃草,知道不?”
戚芳连忙咽下口中的饭食,认真点头:“爹爹放心,我晓得的!”
戚长发吐了个烟圈,对女儿的乖巧颇为满意:“趁着空闲的时候,把过冬的衣服鞋袜都给收拾下,别没事的时候老是去翻检屋子里的那口老箱子……女孩子家家,你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做事要有个成算。”
戚芳听得一头雾水,她来此也不过十几日,大半时间都是缠绵病榻,今天才第一天下地上桌,哪知道这个看起来颇多秘密的父亲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她别的本事没有,这装模作样、随机应变的能耐却是她赖以求生的本能。就算此刻她完全不知前情,面上也立马摆出一副坦然撒娇的小女儿态:“爹爹怎么这样说人家,人家才没有那样呢。老箱子里装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呀。”
她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自己父亲隐隐带着精光的眼神落到了自己身上,里面是自己从小到大看熟了的戒备、怀疑和试探。隐秘而凌厉的杀气在这貌不惊人的村汉身上缓缓外放,直指戚芳,似乎一旦确认就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少女抹杀。
这一瞬间的恶意,像极了当初逍遥侯第一次派给她任务时的模样,刺激得人背脊僵冷。戚芳心中一紧,心中暗暗疑虑,戚长发作为这具身体的生身之父,之前又不曾听闻这对父女有何矛盾,为何突然这样子试探?莫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戚芳心中警惕,双目却坦然对上了父亲的眼,目光里满是对父亲的孺慕与信任,似乎对那目光中的异常全无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戚长发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变回了那个老实得有些木讷的乡野老头,满脸的皱纹与满头白丝更是显出了几分慈祥。他咬着自己那柄不离身的短烟杆,时不时砸吧砸吧嘴,向空中吐出了一口烟圈。
若不是她自幼在这杀气中长大,只怕也要以为方才是自己眼花看错。
乡间自家晒得烟草闻起来微微有些辛辣,令戚芳鼻头微微发痒。可这身体却是自小在戚长发的身边长大,突然间表现的不习惯只怕会引起对方疑心。经过了刚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戚芳已将这看起来憨厚淳朴的父亲放在了自家师父一样的位置——都是需要提防的老谋深算之人,容不得一点疏忽。
她硬是压下了到口边的咳嗽,用力咽下一口饭,将那发痒的感觉给掩了下去。戚芳柔嫩的脸带着青春的靓丽,口中满满的饭菜令她本来的瓜子脸几乎成了个小包子,看起来可怜可爱极了:“爹爹吃得那么少,到晚上的时候肯定要饿的。师兄这辣子做的开胃,你再吃点嘛。”
这父女两看起来父慈女孝,暗地里却是各怀心思,虚与委蛇,拼的是各自的心机演技。而旁边坐着的狄云却是半点都没有看出来,听得自家师妹喜欢自己做的菜,笑得眼睛都要成了一条线:“芳妹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说着话,他就用筷子夹了一大把红油油的辣椒放到戚芳那刚刚消下了一点的腕里:“吃完了,我就再去做。天气冷,吃这个最好啦。”
戚芳本是满腔心思都在应付戚长发突来的试探,没留神就已经满碗都是通红的辣椒,那又呛又香的气味直直冲到她的鼻腔。垂头一看,这碗里饭菜叠得比方才还要多、还要满,生生就要沾到她下巴了。
戚芳心中不由称奇,这狄云看起来又壮又傻,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功夫。
可这一碟的辣椒吃下去,说不得明日戚芳就说不出话来了。就算这身体是在这辣椒堆里长大,她也没法子这么坦然地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啊。
戚芳眼珠子一转,捻着筷子的手一顿,就把满满一碗辣椒放到了狄云的桌子上:“嗯,可好吃了,我看师兄吃……我呀,先吃最喜欢的空心菜。”
她用筷子挑起了一条炒的喷香油绿的空心菜,却不放进口中,只是若有似无地在唇边轻轻碰着。说是吃,不如说是在吻。那菜叶在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上点了又点,将本来因病稍显无光的唇染得晶亮诱人,看得狄云的眼睁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娇嫩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里头如瓠犀般又白又齐的贝齿,轻轻地咬住那空心菜一端的叶子,缓缓拉扯,却不吞下,只用满含笑意柔情的眼瞟着自家兀自发愣,整个人如同煮熟虾子一般的师兄。
她那灵巧的舌尖正要伸出去触一触那饱受蹂躏的空心菜,就见饭桌旁的另一颗大空心菜腾地一下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满满一碗的辣椒就被那傻子一股脑地全倒进了口中,然后便抓着空碗,同手同脚地向着屋外走去。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僵硬,声音也因为突然之间的刺激而开始哆嗦,说的话更是语无伦次地厉害:“完,碗,空心菜,不,我去洗碗。”
戚芳前世勾引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假正经的有,扑上来的也有,就是没见过像这样被略一挑逗就吓得落荒而逃的,顿时吃饭的兴致又更高了。她动作轻快地将那空心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开始咀嚼,觉得这样吃起来果然比往日更香甜一些。
果然还是农家自己种的菜更新鲜可口。
戚长发嘬着烟,自顾出神,并不去留心自家女儿调戏徒弟的一场官司。倒是徒弟那闷闷的大嗓门把他从沉浸的心思中拉了出来,他看着若无其事乖乖吃饭的戚芳,突然间面上就闪过一丝烦闷,敲了敲烟杆:“你吃完和你师哥把桌子收拾好,就去把那招落泥招大姐再练一练,我回房了。”
戚芳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和急躁,也不说话,只听话点头,做出乖女儿姿态便是。
饭桌上只剩下戚芳一个人,她却更加自在。不必特地模仿乡间姑娘的举止,夹着菜优雅缓慢地咀嚼着,心中转着这些时日发现的事情。
狄云其实方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那样吃菜的师妹看起来让人脸红心跳,然后自己便出现了一些羞于启齿的反应。他一时间又惊又窘,只觉得自己身上必定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这才慌了手脚,抱着碗就扑了出去。
这一到外头,他就连忙拎了一桶冰冷的井水冲自己头上淋了下去,这才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给压了下去。幸而他年纪轻、火气旺,又因为练武的缘故身子比寻常人好得多,这才能这般若无其事地在初冬的天里兜头冲凉水。
冲完凉水,顺手把那碗筷也给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