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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那血刀老祖被四人重伤,必定无力反抗,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本事。今日只怕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就着月光和火把,背靠着背,一步一顿,打起了十分精神进了麻溪铺。刚进村口,就看到地上有数道剑痕,剑势柔中带刚,自左而右,显然是刘乘风的太极剑法所致,顿时心下俱是一沉,脚步也越发谨慎起来。
顺着那脚印和剑痕,两人到了一间泥土砌成的民房之外,只见那房门半掩,暗淡烛光透过门缝映照出来。
就在他们对视犹豫之际,屋中传来一道女声:“爹爹,今日你和刘叔叔杀了这个为祸武林的恶僧,在江湖上的声名必定大震,落花流水的排名估计要改成流水落花了吧?”
这是水笙在和水岱说话。
两人听了这话,顿觉心头一冷,却不好这当口冲进去,只等四弟水岱呵斥女儿的失言。
却听水岱声音嘶哑低沉,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很是虚弱:“笙儿,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陆天抒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后退两步大声招呼义弟,表明自己二人已经赶到,就听到水岱话锋一转:“就算要改,也该是改成花落流水。你花叔叔的武功品行比起你陆伯伯,那是好了许多,这件事整个南方武林都是心知肚明……咳咳,当初排名……咳,排名也就是冲着你陆伯伯的年纪大了点。”
陆天抒的脚步当即僵在了原地,就算是在梦中,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从来视如亲生骨肉的兄弟会在背后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中又痛又恨,扭头向身边的二弟花铁干看去……
这一看,却是怒火更炙。
原来此时花铁干听到多年来只敢在夜深人静之时自己想一想的念头居然有人共鸣,还是同为“落花流水”之一的水岱,顿时心头欢喜。他以为黑暗之中,陆天抒未必会注意到自己,也就没有特意收敛自己的表情。
所以陆天抒扭头看到的,就是自己二弟嘴角带笑,眼中放光的模样。
“你也是这么想的?”陆天抒用的是鬼头刀,人也是直来直往的率直性子,心中不痛快,当即就压低声音质问了出来:“你心里也计较这南四奇的排名?”
花铁干就算真这么想,他也不会这么说啊。当下就收了唇边的笑,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
“你花叔叔其实早就对陆伯伯不满了。”屋中的水岱咳嗽之后声音更是沙哑,可偏偏还在向自己女儿解释,听得陆天抒怒气更加汹涌:“他虽然没说,但咱们兄弟多年,除了你陆伯伯是个莽撞性子,眼大心空,我和你刘叔叔早都看出来了。”
陆天抒听到此处,也顾不上进去质问水岱,而是先对身边的花铁干发了难:“好你个中平无敌,我,我真是看错了人!”
花铁干此时真是欲辩无言,刚刚那一瞬间的真心反应,让他此时不管如何辩解都显得虚伪。可要是任由陆天抒误会,日后会如何他真是想都不敢想下去,当即就想将陆天抒拉回村口,两人私下商量此事。
他手刚刚抬起,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力量在他的手肘上一撞,举在掌中的中平枪就向着陆天抒的方向撞了过去。
看在陆天抒眼中,就是自己这个倾心相交数十年的兄弟的确居心叵测,贪图名利,此刻被他撞破了真相,居然想要突然动手,杀人灭口。
他当下便气极而笑:“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中平枪厉害,还是我的鬼头刀快!”
说着就将方才戒备之时取出,拿在手中的鬼头刀反手一刀向着撞过来的中平枪抢行而上。枪身沉重,鬼头刀势大,两相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各自都是虎口微疼,俱都退了一步。
花铁干方才确实是无心之中没有握稳了枪,可这枪尖送出,又被陆天抒的话语一激,他心底的阴暗不知怎么地就蒸腾了起来。
如今他的小心思已经瞒不住人,眼看着三弟、四弟又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让大哥彻底闭嘴。只要他以实力击败了大哥,想来凭着大哥的脾性,也不好再到江湖上去宣扬他贪图名利、背后诋毁自己兄弟的错处,说不得还要主动让贤,把这南四奇之首的位置交给自己。
只要这么想一想,花铁干就觉得心头火热。辩解的话也就不再说,而是专心使出拿手的中平枪法,只见那枪上红缨随着精钢打造的短枪不断地拦、拿、滑、扎、撩、挑、绞、砸而上下飞舞,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就是百招。
到底都是数十年的兄弟,对彼此的武功招式都是心知肚明,又都心中有计较,不愿狠下杀手,所以这一打就打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无力再继才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此刻双方已经是内力用尽,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只能互相瞪视着盘坐在地,各自调息。
小屋中方才只有暗淡烛光,此刻却突然光芒大作,一阵拍手声自门内传了出来:“好好好,这把戏耍得有意思极了。比我之前在你们荆州看得耍猴把戏要好看多了,我说你们两个干什么还要做大侠呢?只要拿上两个铜锣到街头上敲一敲,挣口饭吃可是绝没有问题的!”
这声音……
花铁干同陆天抒猛地转过头去,果然看见站在小屋门前的正是他们一路追杀大半个湖南的血刀门僧人,血刀门第四代掌门人,血刀老祖。
陆天抒年长,内力也更浑厚扎实一些,此时倒还有余力说话:“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笑话!”血刀老祖嘿嘿冷笑:“你们落花流水都死光了,你祖爷爷我还活着呢。”
陆天抒觉察到自己兄弟二人似乎是中了这挑拨之计,顿时胸中愤懑,险些让内息走岔了道:“那先前那女子是谁?不是水笙侄女?”
他们追杀这和尚已经许久,心知这僧人身边并不曾跟过会配合他演戏的女子,这仓促之间,除了水笙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也正是因此,方才“水岱”的声音听来低沉沙哑,同平日里并不相同,可是他们却没有多想。
“当然不是那黑妞,而是我的好徒孙媳妇!”血刀老祖此刻对戚芳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徒孙有胆量,找的女人也很对他胃口。
今日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血刀老祖实在是得意极了,觉得这就是上天在保佑自己:“好啦,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祖爷爷就送你们上西天,让你们落花流水四个人凑一块再做兄弟!”
陆天抒心中大恸,知道另外两位义弟已经遇害,可他们此刻早就没了内力,连动都动不了,又能如何,等死罢了。
血刀老祖即是重伤在身,也是享受这种临死前折磨对方的快感,便把玩着自己的血刀,慢吞吞地向着二人走去。
生死之际,本已经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花铁干居然讨起了饶来:“大师傅,今日追杀我实在是却不过兄弟情义,方才随同他们一起前来。您佛门出身,慈悲为怀,又何必再杀了我造这杀孽……我保证,今日走后绝不踏入西藏半步,见到有您老人家的地方退避三舍!”
血刀门一门俱是j□j掳掠无恶不作的淫僧,可偏偏花铁干居然可以说出“佛门出身、慈悲为怀”八个字,连血刀老祖自己都是一愣。
见到之前把自己追得像丧家之犬一般乱窜的武林豪侠这般无耻求饶的模样,谁都会觉得有意思,更何况血刀老祖本来心胸也不如何宽广:“你要求饶?”
花铁干一看血刀老祖话中似有转机,绝处逢生,连忙叠声应道:“是是是,我求饶,我要求饶。”
“懦夫!”陆天抒说了这么久的话,又被花铁干的软弱投敌给气得倒仰,当下肩背一塌,倒在了地上,只是心中对自己这位义弟的品行算是彻底失望:“你就算逃生,又如何面对中原武林的天下英豪。花铁干,与你同为南四奇简直是我和三弟、四弟生平之耻!”
花铁干自知理亏,只望着血刀老祖,并不理会陆天抒的叫骂。
血刀老祖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才还并肩而战的双侠此刻反目成仇,叫骂不断,当即嘿嘿笑道:“要讨饶也容易得很,只要你叫上三声好爷爷,再说三句南四奇是猪,我就放你回家。只要六句话,就得了一条性命,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得很吧?”
事已至此,他背弃道义、苟且求生的事情算是已经坐下了,若是仍旧丧命,未免枉做小人。花铁干想到此处,终于狠心咬牙,按照血刀老祖的话将这六句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陆天抒自然睚眦欲裂,血刀老祖却是仰天大笑。
漆黑的夜色里,这笑声和吼声传得极远,却在突然间,那狂笑声猛地一顿。
☆、除恶
花铁干与陆天抒愣愣地看着眼前倒地的血刀老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一盏茶过去,陆天抒才对着那血刀老祖背后双手染血默默发愣的年轻和尚开口询问道:“你……你是何人?”
这人明明是和尚装扮,又身着血刀门僧服,照理来说应该是那血刀老祖的同伙,可方才就在这血刀老祖得意忘形之际,此人却猛地在背后出手,将这恶贯满盈之人给杀了,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陆天抒与花铁干对视一眼,都猜不透这年轻和尚是不是因为与血刀老祖内讧,方才出手。
到底花铁干身为一门掌门,机巧应变之能要胜过陆天抒不少,故而他迟疑片刻后顺着陆天抒的话,就对那年轻和尚,也就是狄云试探道:“小师傅,这恶和尚为祸武林,作恶多端,你杀了他是做了件大好事,日后我和陆大哥将你的善行义举传扬出去,江湖上仰慕你的人只怕要挤满了这沅江呢!”
狄云心中厌恶血刀门众僧的恶行,不愿再看见两名大侠死在这恶人手中,急迫之下出手偷袭,居然一击即中,杀死了那极为厉害的血刀老祖!
他此时也是怔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血刀老祖死得突然,万万没想到最后自己没有命丧在这些自命侠义的中原侠客手中,反而死在了他一心看好的徒孙刀下。此刻他虽然咽了气,那双浑浊狠戾的眼睛却已经死死睁着,盯着狄云的方向,看得狄云一阵心虚。
虽然今晚上是头一回见到,这血刀老祖也的确是穷凶极恶之人,可自从见到之后,血刀老祖对他狄云却是没有坏心恶意,甚至还教导了他武功刀法。他们之间别说是没有仇,只怕还是他承这血刀老祖之恩要多一些。
狄云心里有些内疚,就想着要将血刀老祖的尸身好好收殓,权且安一安自己心中愧疚。听到花铁干此时的说法,不由摇了摇头:“我就是个乡下小子,没啥本事,也不是大师。之前我和师妹怕老和尚杀了我们,才装和尚的。你们是水姑娘的叔叔伯伯吧?”
陆、花二人资历何等丰富,听了这话音就猜到了来人是敌非友,当即各自松了一口气:“水笙侄女儿此时却是在何处?汪贤侄呢?你和你的师妹又是怎么碰上这血刀门的恶人的?”
陆天抒一口气说完,已觉头疼欲裂,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再不运功调息只怕是要损耗大元气,便不等狄云解释吩咐了一句:“罢了,等我缓过这口气你再同我细说吧。如今我们真气耗尽,手无缚鸡之力,小兄弟可否帮我们护一护法?”
“没问题!”狄云对这些正道大侠从来都是怀着敬佩向往,此时自己不但救了两个武林最一流的侠客,还有机会替对方护法,顿时觉得肩头沉甸甸,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那陆天抒、花铁干当即便屏息闭目,运起功来。
狄云抱起血刀老祖的尸身,寻了阿花婶屋后的空地为其立了一座新坟,又削了木板歪歪扭扭地在板子上刻下“血刀老祖之墓”几个大字,姑且算是免了血刀老祖曝尸荒野的下场。
他做完这些事回到花、陆二人身边想要继续为他们护法,却看到一脸黑沉的师妹手中卷着一个小花布包袱,不知从何处牵来了白日里见过的那水笙和汪啸风的两匹极为神骏的骏马。
方才他拿了刀就闯了出来,也没提前同阿芳打个商量,此时看阿芳严肃冷然的面容,狄云顿时就有些心虚。还好那血刀老祖已经死了,他们二人的危机也算是解了,这样阿芳或许就不会那样生气了。
狄云这么想着,才敢慢吞吞地踱步上前,站到戚芳面前乖乖低头,等着戚芳的臭骂。
但戚芳却没有骂他,只把黄色骏马的缰绳往他手中一放:“我们马上走。麻溪铺不能留了。”
“马上走?”狄云拿着缰绳却没有动,而是迟疑地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地打坐的二侠:“可是陆大侠和花大侠此时内力全失,若是我们走了,有坏人或者是野兽来了可怎么办?”
戚芳俏脸一板:“我让你现在走,你走是不走?”
“阿芳……”狄云犹豫许久,到底不愿让师妹伤心,只得折衷道:“那咱们把两位大侠扶到屋里和水姑娘、汪公子他们放在一处吧?这样把门关起来,咱就走,好不好?”
戚芳看了看地上两人,见他们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确实是一时半会不能收功,又见狄云满脸坚定与期冀,只好点了点头:“把他们放下,我们立刻就走!”
不管狄云是不是真是血刀门的和尚,今日他们和南四奇都算是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