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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再等一等,等到他们走了,师妹就安全了。
他不断地以此激励自己来承受这自身体内生出的巨大苦痛,突然之间,他只觉胸腹间剧烈刺痛,体内这股气越胀越大,越来越热,直要裂腹而爆。整个人都仿佛被铁钎子重重穿过,蓦地里,狄云觉得自己前阴与后阴之间的“会阴穴”上似乎被热气穿破了一个小孔,随后丝丝热气从“会阴穴”通到脊椎末端的“长强穴”去。
须知人身“会阴”“长强”两穴相距不过数寸,但会阴属于任脉,长强却在督脉,两脉的内息本不相通。只因他体内的内息加上无法宣泄的浊气,在经脉中不断交迸、撞激,竟在危急中自行强冲猛攻,替他打通了任脉和督脉的关卡。
紧接着,内息由长强穴而起,登时自腰俞、阳关诸穴,一路沿着脊椎直冲而上,过背上督任各要穴,随后经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痖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而至顶门的百会穴。
方才几乎要将狄云憋闷至死,烧灼成炭的闷气此时随着这一下,迅速从狄云身上离开。此时他虽然依旧不能用口鼻呼吸,却感觉到一股清凉舒适之气在身体内游走,最后扑在面上,与方才相比,简直是如入仙境。
这是他因祸得福,经此一事,终究将神照经练至大成,自此内息自成循环,就算此时在这潭底再呆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丝毫妨碍。这本是常人穷尽一生都不可得的大机遇,狄云却没有因此而忘形。
他甚至无暇去细细感觉自己身体在这一瞬间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是迅速抬头将口凑到面色涨红、双眉紧蹙、极为不适的戚芳唇边。体内源源不断的清气,正好可以帮师妹缓解不适。
这是狄云在这一瞬间,唯一想到的事情。
直到又度了三次清气,狄云才小心地扶着戚芳游到深潭下游处,静听许久,才探出水面。
“阿芳,咱们逃出来了!”狄云确认四周安静无人,连忙抱住戚芳就要下山:“你别怕,师兄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咱们都会好好的。”
戚芳只觉四肢发冷,浑身无力,尤其后脑部分隐隐作痛,十分难受。只是想起记忆最后那一声短哨,就已经足够她串起昨夜的前因后果,不外乎就是她的猜测成了真,她这个一味淳朴良善的傻师兄当了一回被蛇咬的东郭先生,带累了她今天尝一尝被马摔的滋味罢了。
“别从大路下山,他们就算不搜山,对这条路也会多留意几分。”戚芳脑袋昏沉,只能强打精神交代道:“先到山后采些马马草,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一下,等晚上再从后头小路进镇子。”
这马马草是他们当地最最常见的草药,因为性子温和,平日里食用药用都可以,往日戚芳、狄云二人但凡有个破皮跌撞,伤风感冒没少用它来救急。这也是狄云最熟悉的一样药草。
戚芳简单交代了几句,就重新陷入昏睡。
饶是如此,师妹一醒,狄云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先前的惶恐茫然顿时全消。他按照戚芳所说,一步一步做好,直到采好草药,要给戚芳换下湿了的衣服之时,才有些犹豫起来。
虽然自己和师妹早就两情相悦,也必定是要携手一生,可是往日里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最多……最多也就是度气。
狄云想到此处,只觉面红耳赤。当日在桃花山村瀑布边的那一幕再次在脑海中翻腾,弄得他几乎要不敢看此时躺在石床上昏睡的师妹。可是如今,师妹受了伤,又陷入了昏迷,如果不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只怕撑不到晚上就要大病一场。
狄云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师妹的身体,决定把眼睛蒙上,然后来替师妹换衣服。
他此时内力大成,听声辩位的功夫已经是不须再练,而戚芳发热之时,呼吸急促,让狄云辨明她的所在更是容易。只是这找人容易,解衣可就不简单。
狄云估摸着师妹鼻下一掌半长的位置正好该是腰带所在,谁知道这手一碰上去就感觉到触手绵软浑圆,带着发热之人特有的体温,简直是要烧掉人的手掌。
他当即吓得把手藏到了身后。
侧着耳朵再听,发现师妹呼吸没有丝毫变化,应该还是在昏睡,才把那闯祸的手掌从身后伸出来,狠狠地用自己左掌把右掌拍了两下。狄云再次深吸一口气,又加了半掌长的距离,这一次才算正确找到了戚芳的腰带……
女子衣服本就比男子要繁琐许多,狄云又从没有见过女子亵衣,还蒙着眼睛帮戚芳更衣。可想而知,这一场衣服换下来,狄云已经成了烤熟的地瓜,外头虽然一层黑皮看不清楚,里头已经是通红熟透冒起了烟。
换下戚芳的湿衣服,狄云连忙把它架到火堆旁边的木架子上去烘烤,顺便还把自己满头的汗给擦掉。
这实在是比和人打一场架还要累。
☆、大夫
马马草的效果比戚芳和狄云预料得都要好上许多,至少狄云先前在凉水中泡得发白的伤口在敷过药泥,歇息了几个时辰之后,已经是明显好转,甚至有些地方都开始发痒结痂。
他也不知道是身体里那股清凉无比的气体的功效,还是马马草的作用,只是看到师妹后脑上的伤口不再往外涌血,心中悬着的大石才算是放下了一些。
巴巴等到天色将暗,狄云就驮着戚芳顺着后山峭壁一路攀爬下山。本以为这会是极为艰辛凶险的路,却因为此时狄云内功大成,五感灵敏,身轻体健,居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下。
直到站在山脚,抬头看着笔直陡峭的险峰,狄云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边抱着戚芳一路奔走,一边在心中纳闷自己身体的变化。怎么这么过了一天,自己就像是天神附体一般,变了个模样?
这个念头直到进入麻溪铺,他才稍稍止住。
麻溪铺本来就是个偏远小镇,到了晚上,赶集的村人各自归家,铺子也都关了门,倒是比村庄里头还要更安静一些。李大夫是麻溪铺唯一一个医馆,回春堂的老大夫。
方圆十里但凡家中有些闲钱的,生了病都爱到这回春堂来问诊。只是狄云之前囊中羞涩,又有些乡下人常用的土法子在,长到这么大唯一同这李大夫的交集就是之前戚芳重病之下托人进城来买的药丸子。
狄云按照之前刘大哥曾和他描述过得回春堂的方向位置边走边留心四周。
经过那所谓的江湖大侠花铁干、汪啸风等人上的这一课,狄云现在真是明白了师妹先前所说的好心要分人来用。这些江湖人,刀剑舔血,尔虞我诈,也别管是正道还是邪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姓花的老奸巨猾,在山上没有抓到自己和师妹,难保不在这镇子上再动手脚。他是不怕这些恶人,真碰上了,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一场,也算是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可师妹此时只有他,他不能不为师妹考虑。
这一留神,果然发现了些异样的地方。
要知道,麻溪铺可没有青石板的大路,这镇子上的道道路路,都是乡人们用混土垒起来的,人人踩,日日踏,踩成了如今模样。只要留心看,自然能够看出来往人群留下的足印子。
而此时回春堂前就有四枚足印并两匹骏马留下的痕迹。足印分三男一女,两个轻而平稳,足尖至足跟用力均匀,显然是身负精纯内功的高手留下。狄云心头一紧,当即想到了花铁干同水笙一群人。
麻溪铺哪里来那么多会武功的三男一女,还正正好出现在这李大夫门前。十有八、九,就是那老贼猜到师妹和自己受了伤,到这个地方来捉现成的!
戚芳这一次劫难,倒是把狄云给砸开了窍,一改往日看谁都是好人,待谁都恨不能掏出心肺,此时的狄云真是谁也不信,看人想事的时候脑子里都绷上了一根弦。
他此时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自然不能白白带着师妹进那虎口,只得停在原地琢磨起来。
师妹现在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后脑上的伤虽然不再涌血却不能掉以轻心,这是一定要找大夫来看一看的。可此时种种迹象都说明那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此时正在回春堂里守着,想把他和师妹一网打尽……
怎么才能在不惊动这些坏人的情况下,为师妹寻到可以疗伤的药和大夫呢?狄云双手牢牢地将戚芳箍在怀里,那力道仿佛要将师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这世间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两人分开。直到昏迷中的戚芳难过地皱眉哼出声来,狄云才猛地将双臂放松。
顿时,他就有些沮丧泄气。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阿芳、丁大哥,甚至是像霜华姑娘一样的聪明,如果现在处在这样进退两难境地的,是他们三人,必定眼珠子一转,就能想出万全之策。可偏偏此刻就只有他。
狄云想到此处,顿时恨得狠狠砸了自己脑门两下。
大约真的是脑子砸出的灵光,正在敲着自己的头,狄云却突然顿住了手。对啊,如果是别人在就好了……只要来请大夫的不是自己,那不就成了。
想到此处,狄云真是觉得豁然开朗,先前遮在眼前的迷雾一瞬间就散了。他欢喜地抱住戚芳,脚不点地就向着麻溪铺最大的富户家——王员外的院子奔了过去。
麻溪铺里头最威风、最说一不二也是最为富不仁的人家,自然就是整个麻溪铺三姑六婆说嘴最多的人家。狄云就算从没进过几回镇,也知道镇子中心装潢华丽、修了个偌大花园的就是那不讲道理的王员外所在。
狄云的轻功并不好,带了戚芳就更不济事。要是在平时,王员外的高门大户,狄云这样的乡下穷汉,那是一辈子也别想进去瞧瞧。
可此时的狄云已不是昔日的狄云,他的轻功虽然不济事,可内力却好得很。就同先前飞身下悬崖一样,此时的狄云只足尖在墙面上轻轻一点,就能借力向上凭空蹿上数尺,三下两下,就从院墙外进了院墙里。
也合该是这王员外倒霉。本来狄云是第一次进这王宅,就算是有心寻衅,也未必能找到这正主。可坏就坏在,这王员外吧,不但喜欢敛财,还好享乐。
王员外最近听说了京城里的贵人总爱在自己常走的路上洒满名贵香料,取的是步步生香,春意满地的意思,他这麻溪铺第一人自然也不能落了后。狄云刚刚跳进这王员外的家,就见到满地香料在小道上密密撒着,铺出一条小道。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引路人,狄云连脑子都不用费,只顺着那撒了一地的香粉香末走,就走进了王员外的房中。正撞上了抱住小妾翻雨覆雨来回不断地啃的王员外。
那小妾被比自己两倍大的胖子压在身下,本来就有些呼吸不畅,再看到凭空出现的一人两头的怪物,当即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倒让背对着狄云的王员外误以为是自己今日的雄风大展,更加得意地起伏下去。
狄云将被褥子裹成一团,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戚芳轻缓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榻子上,然后拎起博古架上装饰用的短刀就架到了耸动不停的王员外脖子上:“现在派人去请李大夫来。”
王员外身上抖动的肉顿时就僵了,半抬起的身子不知该继续下去还是爬起来。不过他的身体很快就替他做了决定,撑在小妾脸颊两侧的手臂终于支撑不住这样的重量,重重地带着满身的肥肉砸了下去,把下面浓妆艳抹的少女生生又给砸醒了。
刀尖在那肥得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痕,不深,只微微有些见红,却足够将养尊处优的两人给吓老实了:“大,大侠,您要多少金银财宝,只管开口。”
“派你的家丁,把李大夫请来。”狄云回头看了一眼面颊潮红,烧得厉害的戚芳,有些不耐烦地用刀背敲打着王员外的脸。
当即把王员外给吓得彻底软了:“请来,请来干啥啊?”
狄云皱起眉头,视线正好在颤颤巍巍整个人缩到王员外阴影下的女子身上扫过:“请来给她看病?”
女子被狄云一句话给吓得几乎哭出来,当即向王员外身下更躲了躲。早知道今天就不从那黄脸婆手里把这只猪抢回来了,为了一枚金簪子,这命都要丢了啊:“可是,我,我没病啊?”
狄云担忧戚芳,又素闻王员外为富不仁,最是可鄙,当即也没了心情,只将刀尖一扬:“你现在没病,我划两刀就有了……你请是不请大夫?”
都这样了,王员外哪里还敢不请,当即用力拉扯床头吊铃——这也是为了方便淫乐之时无人打扰,云雨过后有人服侍特意想出的布置——过了片刻,果然听到有仆人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老爷,您可是要水?”
“水个屁!”王员外看着正正指着自己鼻尖的刀,几乎成了对眼:“十八姨娘病了,快把回春堂的李大夫给老子绑过来!要是那老头敢唧唧歪歪,就让我姐夫把他抓到牢里去!”
王员外之所以能横行乡里,仗着的不单单是他的豪富,更是因为他姐夫就是管着这一亩三分地的县令老爷。民不与官斗,这道理整个麻溪铺都明白。
也正是因此,王员外此前是绝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敢来在老虎头上拔毛,还只为了请个大夫……这莫不是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