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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藤原桂子待字闺中,只等着藤原家与程家结下秦晋之好,这样既能够牵制下慕容家族,又能够使得藤原,慕容,程氏家族亲上加亲。程信之握紧了拳头,当年远走他乡,便是想脱下这显贵姓氏带来的外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偏偏身在这乱世中,身不由己的卷入时光的洪流……
正在这般想着,却感觉车子猛地止住了,惨白的车灯下一个纤细的身影被撞得老高,让后狠狠的坠落在地上,程信之愣了几秒,不可置信的看向前座的司机老张,这是他用惯了的老司机,怎么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他冷静的说道:“快送去医院——等等,请浩昌来一下家里即可。”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他断断不可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
老张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抱起,程信之连忙下车接过,夜色朦胧,隐约只能瞧见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白皙的额头上鲜红粘稠的血一滴一滴的滑落,程信之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怜惜,忙道:“快回家去。”老张得命,也知这会是出大事了,忙将车开得飞快,只求这位小姐平平安安便好。
扶桑,程宅。
这是一座扶桑战国时期某贵族的别院,后程信之一见倾心,便买了下来,虽然略有些装潢上的增加,却也是古香古色的布置,在这三月的夜里,依旧是清淡素雅的模样。此刻,整个院子里却是忙忙碌碌的充斥了人的脚步声——几个婢女们端着盆子搭着湿毛巾正进进出出于里屋之内,厚厚的竹帘挡住了夜色的寒气,更挡住了里屋中人们凝重的表情。
安倍浩昌一身西式白褂站在雕花木的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陷入昏迷的女子,最终抹了抹发髻的汗滴,淡淡地冲一边沉默不语的信之说道:“她暂时没有大碍,其余的事情是要看她醒来后的情状了。信之,医者父母心,我劝你还是尽快将她送到医院进行治疗,我这只是简单的检查,其余的必须到医院才能够知晓。”
程信之艰难的看着床上那苍白的面容,困难的摇了摇头,“如今正是扶桑个大权贵争权夺利之时,他们拼命的拉拢程家和慕容家,便是看好了两家人在内陆滔天的权势,亦是看清了两家人相互牵制之态——我是程家人,虽然想要归隐南山,却还是不能不顾及舆论的影响,若是这种事情被拿来大肆宣扬,于程家,定是一次打击。”
程信之微微不忍的看着毫无知觉的女子,她黑亮的长发此刻正零散的铺在天鹅绒的枕头上,更加衬得面色如雪,仿佛瞬间就能够羽化成仙一般。不知是哪家女子,等她醒来,他程信之定加倍的赔偿。
静琬的头沉浑浑的,感觉自己身出于无尽的灰色漩涡中,眼前全是一个女子端庄而优雅的面容,她努力的想要不去看,她努力的闭上眼,却见那张脸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天涯海角,我永远是他的妻。她的声音平缓如绸缎,名正言顺的妻。静琬难过得抱住头,夜夜夜夜,这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出现自她的脑海中,她在幻想着那个女人如何端庄,如何优雅,如何有着她所没有的一切,所以她在痛恨慕容沣的同时才想要远远的逃开——这样她的好便会永远留在他心里。静琬看着那笑得温婉的脸,心里讽刺着,你如何争得过一个离开的人。
她到底是自私的女子,可是天下为爱而自私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可怜的女子。
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她终于渐渐摆脱了那个噩梦,睁开眼,是烛光摇曳的内室,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和她吃力的扭过头,看着纸糊的窗外沉沉的夜色回想起昏迷前那刺眼的白光,应该是被车撞了吧。她吃力得勾了勾嘴角,能够逃脱慕容沣便好,虽然如是想着,但是微微眨眼,泪珠却依旧滚落在了枕头上,晕染开青色的痕迹。
“小姐醒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静琬扭头看过去,看见一个身着西式女佣服的女子,她哪是什么小姐。静琬自嘲的笑笑,点头示意。“先生已经坐立不安了很久,我这就去请先生。”那女子忙放下手中的银盆,转身跑了出去。
先生。她想,应该是个好人吧,那样的情况,明明可以丢下她独自离开呢。
信之走得极匆忙,仅着一件白色长衫便走了过来,屋里倒是暖和,他掀开帘帐,做了个揖道:“在下程信之,深夜驾车撞到了小姐,是在下的疏忽,小姐若是有什么要求说便是了。”
静琬正欲答话,却突然怔住了,他是程信之,程信之……是夺取她毕生幸福的程家人,多可笑,偏偏他撞伤了她,却又救了她。她恨眼前这个人,因为他是程家人,若是她是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也好,还是旁的,可是那一刹那,她的心中除了恨意只有恨意。
她侧过头,在烛光中打量他的面容,灯光昏暗,却依然能够看出眼前的男子有着青松白雪般的面容,从骨子中透着一股清俊儒雅,静琬沉思半刻,才斟酌着开口,“我来扶桑寻亲,却遇上了这样的事……”程信之见她秀眉微蹙,眼波流转见当真是我见犹怜的风采,不由心软了,口气也更加客气地问道:“可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信之不才,却定是能帮小姐寻到的。”
静琬摇了摇头,道:“寻到了,可早已人去楼空,怕是,也离开了京都吧。”她说完,便侧过头,雪白的瓜子脸上还有几滴未落的泪珠,信之突然有了想要擦拭着无端伤感的冲动,却又想到不妥,遂道:“小姐,那便在这住下吧。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陶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她笑,她或许便是那伤情的女子,千年前曾有人问过自己,你可是要当那宜其室家的女子。可是,她终究是去国离乡,只待重返时体味人去楼空的伤感了。而且,她笑,逃之夭夭啊……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陶小姐?”信之见她无端微笑,那笑竟带着勾人心魄的绝望,不由叫了出声。静琬回神,柔声道:“叫我夭夭便好。”信之见她芙蓉面柳如腰,惹人怜爱不已,道:“你唤我信之便好。”静琬依言点头。转头的瞬间却是恨意弥漫上她的眼眸,信之,程信之……她定当记他一生一世。
☆、冷雨敲窗不可听
作者有话要说:信之总算是出场了哈~~
又是如此漫漫过了几日。静琬除了偶尔有些贪睡头晕之外,外伤倒也慢慢的好了。她不知道外面有多么的风声鹤唳,藤原祖宅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个人是否会激起千层浪,她也不知道慕容沣是如何对外解释的,解释她这个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光阴如同流水一般漫过她的生活,她如同深闺中的女子,有着大把的光阴去胡思乱想,告别了世事变迁,宁愿只活在这一个小小的院子中。
寂寞就像是春日的藤蔓,原来蝴蝶也不是不能飞过沧海。静琬斜斜的倚在窗边,窗外是四月的春光,彩蝶纷飞,明媚的好似迷乱了人的眼。——“陶小姐……”一边的碎雪怯生生的说道,“春日困乏,陶小姐可要午睡歇息?”静琬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唤自己。陶夭。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自己并非多么尊贵的客人,可是她们依旧以礼相待,可见是程家家风甚严。那么,那个程家小姐是否也会如这般温文尔雅,如同江南水乡的柔情女子,百转千回?她嘲笑起自己来,笑了笑,回道:“还好。不算累。这几日也躺得厌了,看看这春日景色倒也是好的。”碎雪点点头,却依旧踟蹰着不肯离去,静琬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由道:“还有事么?”碎雪支吾了一阵后才慢慢的说:“公子曾有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女友,可是却不料好好的一桩婚事到了临头公子不肯了,这才损了面子退了婚,可是今日公子不在家,那位小姐却找上门来,上秋最最看不惯那小姐的骄横样,就说公子早已有了女友,那小姐却偏偏要看看,这……管家也为难了……陶小姐,上秋人真的很好,您就帮她圆了这个谎吧。”
静琬听了许久才弄明白——原来是要她假扮程信之的女友。她一笑,转念间便有了计较,道:“若是程先生怪罪下来,我可不是白白担了罪?”碎雪间她有了应予之意,忙说道:“怎么会?管家先生也会帮小姐澄清的。”静琬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原来这位骄横的小姐是扶桑人,自幼于程家长大,虽然没了背景却好歹与程家人有了几分感情,这才有了婚约与后来的悔婚之事,听说在程信之悔婚前往扶桑之后一气之下竟也随之回归故国,因着有几分颜色,变成了有名的歌星。
这个动荡的年头,歌女与歌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让人瞧不起的角色,也就不怪她再次回来找程信之了。岁月终究会磨平年少的棱角,静琬边走边想,自己是否也有乞求慕容沣爱怜的那日?
刚刚绕过庭院,还为到主厅便听见里面娇俏俏的女声,静琬走进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那身着一身火红色洋装的女子豁然转身,一双凤眼直直的看向自己,嘴里道:“奈良纯一。姐姐多多指教。”说是姐姐却未见她有半分尊敬的颜色,静琬也不与她计较,笑着说道:“先别叫姐姐,莫叫错了辈分。”这句话柔中带刚,生生的噎住了眼前的美人,奈良纯一肌肤似雪,又着红装,不得不说是少有的美人。静琬一笑,不语。
程信之眼光倒也不差。如此佳人,为何让人沦落风尘,到底是红袖沾惹上了俗世的尘埃。
奈良纯一细细打量静琬片刻,方才展颜一笑,“信之哥哥倒是好眼光,这位嫂嫂当真是位清秀佳人。”静琬一听此言,心中微微一阵,双颊泛起了红晕,才觉得应该辩解辩解,哪料管家却接过话道:“那是,陶小姐与先生情投意合,是神仙眷侣呐。”纯一却未理会他后面的言语,只是骤起细细的眉,道:“这位可是大陆北方陶家的小姐?那可是世代的书香世家。”管家也拿不准,却依旧点头应是。
纯一一笑,豁朗地说道:“既然有了嫂嫂,纯一也就不打扰了。纯一告辞了。”一身红衣似血的女子蓦然转身,风中似乎都传来了她魅惑的香。静琬突然觉得她似乎不是什么招惹不得的人物,不由开口道:“纯一小姐若不嫌弃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这些时日倒也是无聊极了。”此言一出,管家等人虽是无奈,却碍着说了静琬是未来的少夫人而只得点头附和。
纯一显然也愣住了,却极快的反应过来,道:“我纯一当然是有时间的。”笑着便挽了静琬的手,进了□院中。管家等人只得无可奈何的看着。
纯一这几年都周旋于大小酒会之上,听到的传闻轶事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她见静琬是初到扶桑,不由细细讲了扶桑四大家族的事。
原来扶桑自战国后便是军阀统治着,一如内陆中原,当时的扶桑石川家族最为壮大,名声显赫,而后便是伊藤家族和以阴阳术胜极一时的安倍家族。而如今扶桑最为显赫的藤原家族却是在伊藤家族一次内乱中分裂出来的一房,几经沉浮,渐渐走到了三大家族前列,最终成为扶桑贵族的领军人物。
纯一说到这儿不由一叹,“可惜这一辈的藤原家子嗣稀薄,也正是如此,连个女儿都视若珍宝。”静琬点点头,她也是亲眼所见藤原枢田对桂子的溺爱。“如今内陆也是动荡不安。”纯一忧虑地说道:“我前些日子看见了内陆报纸上关于谨之姐姐成婚的消息,所以才来问信之哥哥的。”纯一一句无心之言瞬间刺痛静琬的心,静琬脸色一白,不由问道:“她美么?”纯一一愣,不明所以。静琬自知失态,重新问道:“听说程家百年门第,想必女子皆是少见的美人。”纯一笑笑,“许多女子莫不以身为西式程家女为荣,只因嫁了那风流英俊的慕容将军。报纸上的将军,真的是玉树临风顶天立地的模样。”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眉梢眼角都含了一丝的娇怯与柔情。静琬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注意。
“谨之姐姐端庄娴淑,定是当得起这慕容夫人的称号。”静琬突然抬头,挽起的发挂上了樱花树的枝芽——“陶小姐?”静琬勉强一笑,泪水被疼痛勾了出来,“瞧我这不小心的。”纯一忙帮其将发丝绕开枝丫,絮絮的又说了些事,却是再未提内陆和慕容家族了。
说着一些有的没的,已经到了点灯十分,她们便在□中点上烛灯吃晚餐。无酒不欢的纯一提议浅饮几杯,静琬欣然同意。两个女子便趁着夜色撩人轻轻的品起酒来。扶桑的清酒是蒸馏出的酒,浓度可不低。她俩贪杯,没过多久便有了薄醉,又过了许久,天黑透了,纯一见入了夜便也跌跌撞撞的告辞了。
整个庭院因为主人未曾回家的关系而显得冷冷清清的,静琬拿着小巧的清酒瓶斜卧在回廊上,月色入户,潭下如积水空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年少读的诗词此刻如同大雾般涌上她的脑海,她迷醉的饮着清酒,任由那酒顺着脖子流到衣裳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