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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之的心无端疼痛起来,他自幼受到的是西洋文化的熏陶,对未来的伴侣身体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灵魂的契合,而这种极致的心疼与爱怜的感觉只有陶夭才能带给自己。如果真的是那晚的轻薄,那么她的心绪不宁,郁结于胸都有了很好的解释,信之叹口气,终于转身离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静琬睁开眼,墨色的眼眸中是无神与慌张,只是月事来迟,自己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在那夜有了他的孩子,静琬的手抚上并没有变化的肚子,这样的联系,到底是千丝万缕的相思,如何也剪不断么?
这个孩子,她的眼眸里泛出了微弱的笑意——她一定要。这是她的孩子。
双桥官邸。入夜。华灯初上。
纯一一身艳红舞衣,芙蓉面柳眉腰,美得无懈可击。慕容沣眼眸中是说不出的笑意,任由纯一亲昵的挽着自己的臂膀,迎着出来的谨之面无血色,却依旧端庄得体。
“将军回来了。”谨之的话平静中带着一丝激动,纯一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何叙安领着一位西洋医生从一侧下楼,笑道:“恭喜六少,夫人有孕了。”
慕容沣身体一僵,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零星的笑意,“真是好消息。战事连绵,夫人有喜真是极好的事。”谨之面色一僵,一股幽怨的怒气从心底升起,却又因着并非在乌池而是在承州生生地忍了下来。最终嘲讽似的笑道:“将军说的是。若说真正能令您开怀的怕是那个人……”她的话说出一半却又巧妙地留下了一半,并没有说明却令所有的人沉默了下来。
尹静琬。这是整个府邸的禁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她,谁也不敢。慕容沣怔了怔,抬眸的瞬间看到了谨之眼角幽怨的恨意,不由心生了愧疚,只是淡淡地说:“夫人好生歇息就好。这是慕容家的长子。千万轻视不得。”说罢转身离去,将纯一尴尬的撇下。
谨之也不介意,吩咐人送走了医生后才仿佛注意到安静站在角落里的纯一,“妹妹。怎么了?可是舞得不尽兴?”纯一摇摇头,半晌才开口:“那个女人……”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谨之极快的打断:“可要管住自己的嘴。那个人在将军心里一辈子也是抹不掉的。”说罢便悠悠的上楼,一身墨绿色旗袍格外冷清,一身艳红的纯一呆呆的开着谨之走开,忽然笑起来,这多像戏台,她着绿己着红,唱尽繁华悲欢却唱不出他心底的那个纠缠。
纯一默然转身,一身银月洒遍红妆,她爱极了悲艳的红妆,可偏偏她重着红妆时再也看不到慕容沣那惊艳的眼神。为了那一眼的惊艳,她付出了一切她能给他的,只为换他浅浅的回眸——哪怕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与程家斗气的人物。
当真是爱到了痴傻,才会因为一个眼神而奋不顾身。
海蓝色的帘子,雪白的西洋薄纱,精致的摆设,没有生气的样子。谨之神色清冷的站在窗边,看着失落悲伤的纯一,不动声色。保养极好的手抚上小腹——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有他的孩子。谨之笑起来,有些时候,当危险不再存在之时,有些杂碎便应该清理了。
西洋的别墅,门前灿烂绽放的丽洛塔,森然肃静的脚步声,远方传来军号的鸣响,勾勒成这个时代的缩影。
距那次大火已经整整2个月了,静琬一直便在京野的别墅中疗养着,渐渐步入仲夏,静琬害喜害得越发严重起来,终日不得油荤,人也日渐消瘦了下去,唯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在苍白的面容上分外惹眼。
仲夏的京野,热得让人掌心都是腻腻的汗,静琬着了件无袖旗袍靠在美人靠上便再也不想起来了——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她的小腹也愈发明显起来,在无形中多了一分成熟的妩媚。 “夫人。该喝药了。”别墅中聘来的程婆因着来自中原,所以便被调来静琬身边服侍。这里的人见程信之给与静琬如此殊遇,便以为这女子怀着信之的孩子,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索性也就唤起了“夫人”。静琬曾略略说过几句,怕是人言可畏,影响了信之的声誉,不料那清俊男子却淡淡地笑了笑,反驳道:“信之心中已有了心仪之人,此人想必最是能够体谅其中缘由,人言有何可畏?”言罢,目光灼灼,让静琬不由回避,心中却慢慢染开一抹希翼,一种依赖油然而生。
静琬接过药,到了声谢后问道:“可是找到了当日火烧程府的扶桑浪人?”程婆微微蹙眉,似乎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最后才抱怨地说道:“这种事自然是找得到的,我也是听人说来的,似乎是有人着意针对程家所为,而且怕是藤原家族的人。”静琬一愣,那日的大火并非偶然,原本以为只是几个流浪的扶桑浪人无意之为,却偏偏有了这样的结果。
藤原家族——她的心里陡然一惊,慕容沣。若是慕容沣授意藤原家族着意针对程信之,那么会不会代表他早已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若是发现了那能轮到自己再呆在程信之这里,怕是针对程氏所为的吧。
她的脸色惨白起来,当日他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静琬。等我。我一定给你你要的全部。”要动手了么,不可能。结盟尚且短暂,一发而动全身,他不会把万载基业毁于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慕容沣这般无所忌惮起来。
喝下药,因着思虑过重,又因有孕而思困软,静琬便斜靠着打起盹来。一阵急促而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静琬睁开眼,一双上好的皮鞋映入眼帘,她扬起一抹笑,“信之。怎么走得这样急?”信之的眉宇间有着无法掩饰的欢喜,见她好奇不由脱口道:“长姐有了身孕,已怀上慕容家的嫡子。”——晴天霹雳,静琬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转瞬间便低下了头,掩饰着她的失态。好在信之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未感受到不同寻常的静琬,“而且似乎纯一也在慕容宅第有了一席之地,想她一腔痴恋,到底是好的。”静琬微微笑起来,眼角是说不尽的妩媚,一丝愤恨和冷凝一闪而过,“那倒是极好的,纯一是个好女子。”
信之点头称是,静琬温柔的接着话,窗外一片仲夏气息,光阴无限静好,只有静琬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的埋葬成了过去——他有了生命的延续,有了妻室,而她也将用她余下的时光,试着去爱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男子。
☆、紫陌屡盘骄马鞚
作者有话要说:小安然出生了~~~撒花~~~
京野是爱恋正浓之时,而京都却已经笼罩在了一片阴郁之中,伊藤由野拜上婚贴,想娶得现静养于藤原家族的慕容氏族贵客尹静琬。藤原家立即回绝,隔日便传出了藤原桂子与石川家嫡子的婚讯——至此,京都乃至扶桑四大鼎盛家族几十年间的和平局面彻底打破,藤原石川家族与伊藤家族的战争至此打响。而此刻的程氏也面临着风雨飘摇的政局,慕容府邸也有一首悲乐悄悄奏响。
京都街头,各氏族产业均采取了垄断霸盘的手段,一时间日用品价飞涨,许多临街小店纷纷倒闭,被两方人马迅速收购,不费一兵一卒,不见刀光剑影,只是金钱与物资在决定着到底谁才是这个京都的王者。
权位贵胄,富甲一方者依旧醉生梦死于宴会交际之间,朱门酒肉臭,四大家族之争如火如荼却又悄无声息,谁都知道,却没有人点破这个事实,往来间依旧寒暄问好,贵妇人华丽的和服点缀着每一个京都的夜色,宛如几个世纪前那浮华若梦的平安京。
仲夏到底是清浅若梦,转眼即逝,秋分过后,承州却依旧炎热得让人一身薄汗。双桥官邸,舒适的洋房内气氛却是格外紧绷——慕容沣冷冷的蹙着眉,俊朗的面容上是凝雪寒霜,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内——“转眼数月过去了,竟然还没有找到她……你们的胆子倒是学大了,敢伙同藤原家族一同来欺瞒我,说是找到后于藤原家中静养!”慕容沣的眼神锋利得宛如刀锋:“若不是我要再赴扶桑,你们可要欺瞒到什么时候!!现在她人呢!你们给我找了快达半年的人呢!”大手一挥,上好的青花瓷器跌落在地毯上,咕噜咕噜的滑到孙敬仪脚边,一时间室内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
“六少。当时静琬小姐逃跑后我便派人跟随她后面追去了,可偏偏在一个转角处就再也没有看到静琬小姐。而后的几个月我们也明察暗访,想看是否有流落街头或者是走失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发现静琬小姐的踪迹。”孙敬仪的冷汗一直滑到衬衣的领口上,“扶桑正直动乱,浪人四处游荡,静琬小姐怕是……”他的语焉不详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慕容沣听到后随手抄起一支墨迹未干的钢笔便狠狠掷了过去,一声闷响之后,再无了声迹。
何叙安见架势不好,这气势似乎下一秒就要办了孙敬仪,不由斟酌着开口道:“静琬小姐温婉贤良,随六少征战南北,乃世间一奇女子。可是六少您终究是与她情深缘浅,舍得天下便不能舍不下她。如今这样的结局,虽然可惜但是也比让她终日怨愤您要好,如今您应该投身大业之中,一统河山,而非沉溺于这儿女私情之中。”何叙安顿了顿,见慕容沣低头不语,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几分,却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况且夫人雍容华贵,纯一小姐娇艳多姿,也未尝不比静琬小姐逊色几分……”
慕容沣颓然的挥了挥手,示意这二人出去,半晌后,当年意气风发的将军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似是低语的说道:“溺水三千,曾应了她只取一瓢。娶程氏,本以是对不住她了,偏偏为了这权衡,还要接受那扶桑女子。就算再美再娇又如何,到底没有一个是她。”
英雄说到底不过是气短,美人再舞袖也不过是一场霸王别姬,伤的是谁,爱的是谁,早在历史的洪流中烟消云散——百年后,红颜枯骨,谁还记得谁。
转眼,以至深冬,静琬在京野众人期盼怜惜的等待下产下一女,信之小心的抱着轻若鸿毛的女娃,眉梢眼角都是一股浓浓的怜爱,仿若她的生父一般,走至床前,一盏暗淡朦胧的台灯散发着橘色的温暖,他看着努力争开眼的静琬,笑了起来:“这丫头你可想好了名字?”静琬点点头,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母性的光辉,“安然。”信之点头,“乱世之中能求得一世安然也是极好的。”
静琬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柔情——一首淡雅的和歌脱口而出:“春日花月浓,严冬一扫空。君心把我暖,冰雪也消融。”信之一愣,明明反映极快的他却似半晌才明白过来,顿时清俊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狂喜:“夭夭。你……”静琬微微垂下头,一抹殷红染上她的脸颊。
君心春日暖,屋外的严寒早已与他们毫不相干。若能珍惜住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好的。
是承州的冬。满天的大雪凄婉飘落,隔着被水汽蒸得模糊的玻璃窗看去,只能在朦胧间看见被大雪压得低矮的枝丫,厚厚的积雪不时地坠落在地。纯一莫名的寂寞起来,凝脂般的指轻触着玻璃窗,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下慕容沣的名字。她下意识的看向床上沉睡的慕容沣,英俊的面容埋在深深的阴影里,仿佛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抓住一般。
数月前谨之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都成为了这个寂寞府邸里最寂寞的禁忌。从来没有人能够有勇气提起。她不知道藏在他心底那个女人的面容,却明白她在他心底永远无法取缔的地位。不过,纯一的脸上泛起一丝甜蜜的笑,如此陪伴在他身旁,便是自己今生最大的福气了。
此时。此夜。
谨之侧卧在柔软的西洋床上,因着逐日大起的腹部而更显母性的光辉。她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一边的妇人,目光温柔而凌厉,“是时候让那个女人消失了,而惜之,年纪大了,也该找个好婆家了。”妇人微微点头,安静得走下去,布鞋陷入柔软的地毯中,寂静无声。
夜色正浓。那将军府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泛起寂寞的笑容。
千里外的战争。流血。死亡。在这悼念爱情的府邸中统统消失。唯一存在的便是里面愁缘寂寂的女子,长发幽怨了整个夜空。
☆、远山眉样认心期
作者有话要说:谨之死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女人讨厌但是也悲哀……不过整死了伦家绝不后悔T T
纯一小心的走入府中女眷的禁地——慕容沣的书房,轻轻合上门,随即飞快地翻开那些整齐的文件。那个女子。她迫切的想知道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那日无意间听府中的女佣说起关于那个女子的事情。原来慕容沣总是无意间翻动她的照片——并且似乎她的照片便在那书页之间,嫉妒,仇恨蒙蔽了她的心——此刻的她只想明白,为何自己深爱的男子要这样无情的伤害自己。
文件凌乱。她终于找到了那张被小心夹在书页间的照片。黑白的底色。一个清秀的女子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