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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差点被人欺负了?”
“哦?”云安然扬眉轻笑,道:“谁敢欺负我的晚晴妹妹?”
说这,清冽的眸悠悠然一转,环视众人。
“还能有谁?就是这个混蛋!”慕晚晴手臂一转,指着周继顺,神情愤愤。从小到大,她可从没受过这种侮辱,想起来就恨,咬着牙,洁白如玉的脸胀得通红,恨恨地盯着周继顺,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想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云安然原本没当一回事,但见慕晚晴神色有异,心中惊觉,再看看周继顺微微颤抖的身体,察言观色,立刻猜出原委来,脸顿时沉了下来,原本的慵懒闲适,一时间都化成满身的锋芒,冷冷地盯着周继顺,许久,勾唇凛冽一笑。
“周统领,好久不见呀!”
那声音倒很是温和,听不出怒意来,但映着那寒天雪地的神情,却更令人生畏。
见慕晚晴跟云安然相识,周继顺心已经微微地提了起来,待到看清他们之间的举止,听到云安然的话,更是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他不怕玉轻尘,无论这位新任刺史在皇上那里有多受宠,终究是个外人,何况,被派到温州刺史这个位置,说明这个年轻的刺史,最多也就是第十二个失败者而已。
但是,云安然不同。
别人不知道,周继顺却是在九皇子处见过云安然的,也知道云安然跟九皇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与别人不同;也知道云安然在皇上处的受宠,跟亲生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他更知道,这个在外界传闻里一无是处的风流少年,其实背地里一直在为皇上做一些事,端的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想到这,手心顿时慢慢地沁出汗意来。
“云……云公子,这……这只是个误会,无惑。早知道这位姑娘是云公子的人,我就是有十个担子,也不敢招惹啊!”
“原本是误会啊?”云安然笑着,如沐春风,慢慢地道,“照周统领这么说,如果换个人,如果是个平民女子,这就不是误会,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是不是?”
周继顺浑身一颤,不敢接话。
云安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微微俯视着慕晚晴,轻声问道:“他没占到便宜吧?”
“差一点点。”慕晚晴也低声道,“幸亏有那几位公子出来,替我挡了,不然……”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云安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幸好幸好。
幸好他听到前楼声音不对,急忙赶了过来,要是周继顺真碰了慕晚晴,传到玉轻尘耳朵里,鬼知道会出什么事,再说……云安然暗自磨牙,连他都没舍得动的人,周继顺居然就敢动,就算玉轻尘不动手,他也先杀了他!
“晚晴妹妹说,要怎么处置这个人呢?”
这一问,倒是把慕晚晴问得有些冷了,前一刻,她是真的想交这人不得好死,但这会儿真被云安然控制住形势,任她处罚时,却又有些无措,加上温州特殊的形势,一时间更想不出该怎么办。想了许久,才含糊道:“就让他记个教训,以后收敛点吧!”
至于这个度,就交给云安然去把握好了。
一听这话,云安然立时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侧首道:“听见了?自己回去领五十军棍吧!记住,别给我耍心眼儿,我是要去查看的,要是三天之内能下床,哼……”他冷笑一声,威胁之意尽显。
周继顺心中不服,却也不敢违背,只得应了一声,带着手下,狼狈地离去。
云安然这才微微缓了神色,转头对着那少年等人做了一揖:“多谢各位义士相助,云安然这厢谢过了。”
他已算十分有礼了,然而,那些人却似乎并不领情,彼此对视一眼,齐声冷哼,也不理会他,倒是一起恭恭敬敬地对着慕晚晴施了个礼,各自散去。
云安然见状,奇道:“晚晴妹妹,你认识这些人?”
想起先前那少年的话,慕晚晴也觉奇怪,摇摇头:“今天是头一回见。”说这,忽然想起旧恨,冷了脸,恨恨地道,“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大半天,你跑哪去了?越是紧要的时候越不见人,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云安然却不回答,转开话题:“怎么样?问到什么线索没有?”
“还没,倒是更乱了些。”
“那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慕晚晴不知不觉就被带转了话题,道:“有些话想要去问问安道远,看能不能有所得!”
向路人问了安道远的住处,跟锦绣楼有相当一段距离。这一路上,云安然先前的悲剧似乎已经结束,只在经过一间酒楼时出了一次意外,也没伤到,之后便一直安然无恙。
而当时,云安然眼眸里的精芒一闪,手悄悄背在后面,做了几个手势。
随后,在他们离开后,便有一队巡城卫兵迅速地进了酒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三楼,冲进一间雅间。雅间里有四五个客人,衣着平常,不简陋,也不华丽,却没用饭,而是一窝蜂地聚在朝街的窗户边,推推搡搡的,忽然察觉到不对,一起回头,警觉地盯着那些卫兵。
当头一人身着白衣,相貌俊秀,开口道:“你们做什么?”
领头的卫兵冷哼一声,道:“这话该我们问才是,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跟着公子,暗施偷袭?”
被发现了?!
众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还是白衣人先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在跟踪他?有什么证据?”
见他们不肯说,领头卫兵也不多话,道:“既然你们不肯说,我只好请各位到别的地方,或者到时候各位肯改变主意,愿意说了也说不定!”说着,手一挥,发令道,“拿下这些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白衣人也向那四人打了个眼色,双方几乎是同时动手。
一接手,双方同时发现对方的棘手。白衣人那些人明显要比卫兵武功高超,对敌经验丰富,彼此配合又极默契,五人如一体般,进退攻守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同时,卫兵的人数却远比他们多,几乎是以十敌一,这样算下来,白衣人所占的便宜也并不大。
不同的是,卫兵想要活捉这些人,而白衣人等却只想突围离开。
因此,五人丝毫不恋战,见有空隙,便立刻突围而去,从栏杆处跃至二楼,再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门口,只远远地传来白衣人的声音:“回去告诉云安然,不要以为事情能就这么算了。敢欺负我们家小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五人在大街小巷中窜跃,直到确定安全了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哇塞,秦参军,你反应太快了。最后那个理由真是编得天衣无缝啊!”
“就是,云安然生性风流,这借口再妙不过。何况,他风流债那么多,想要弄清楚是哪一桩也不容易,累也累死他,而且怎么查都查不到我们身上!”
“那当然!”某人得意洋洋地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就是,秦参军跟云安然那是什么关系?当然对他了如指掌,这种小事哪能难到您,还不是信手拈——哎哟,哎哟,秦参军,你又打人。”
“我打死你这臭小子算了!”
……
这些,慕晚晴自然不知道,但她这边也热闹得很——“云安然,刚刚又被你糊弄过去了,快说,你到底去哪里了?干了什么坏事,不能让我知道?”
“晚晴妹妹,岑怀德遇害一案,我有些线索,你想不想知道?”
“当然想,快——云安然,你又转移话题!这次我决不上当,快说,你到底干吗去了?”
“晚晴妹妹,你越来越漂亮了。”
“少废话,从实招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晚晴妹妹,你想知道也行,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
就这样,慕晚晴一个劲儿地追问,云安然却不住地转移话题,打太极,实在不行了,就开始耍无赖,反正就是不说。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倒是很快就到了安道远的住处。
“我先饶了你,等有时间了再严刑伺候!”
慕晚晴狠狠地瞪了云安然一眼,向门房报了身份,便被恭恭敬敬地领了进去。
安府是一幢典型的南方院落,白墙黑瓦,占地极广,一路上莳花疏木,假山流水,布置得疏落有致,没有丝毫的浮华喧嚣,自有一种书香世家的秀丽雅致,使人心神为之一清。
安道远早接了消息,迎了出来,将二人迎至大厅。
奉过茶点,闲话几句之后,慕晚晴便将话题导入正题:“安公子,我们这次来,正是为了你上次鸣冤之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安公子,希望安公子莫要隐瞒。”
安道远浑身一震,含泪道:“姑娘尽管发问,学生知无不言,厌恶不详。”
慕晚晴点点头,开始发问:“安公子,你要知道,玉堂春这个案子,可以说人证物证俱全,连玉堂春自己也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你为什么一意认定她是冤枉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道远猛地抬头:“玉堂春她承认了?”
“嗯。”
“这不可能!”安道远激动地道,“姑娘,这绝不可能。玉堂春被带走的时候,一直在拼命地喊着冤枉,说她没有杀人,她怎么可能承认呢?这绝不可能!”
慕晚晴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她被带走的时候在喊冤枉?你听见了?”
“没有。”安道远摇摇头,神色有些迷乱,“我是花重金从岑怀德私宅的仆人口里得知的。他说,玉堂春被人带走的时候,一直在说,她没有杀人,她没有杀人。”
慕晚晴心中一震,凝眉道:“你确定?”
“学生十分肯定。当时,学生也怕那人是收了钱,说谎欺我,又问了几个人,都是这样说的。而且,事发之后,我闻讯赶到,还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那时候,她对我摇头,眼眸含泪,学生敢赌誓,那时候,她的眼神在说,她是冤枉的,绝对错不了。”
这么说,问题就出在过堂了?
如果说玉堂春是冤枉的,那谢书贤又为什么要冤枉她?
“谢大人以前跟玉堂春可有过节?”
“不曾听说。”安道远摇摇头,有些不情愿地道,“谢大人为人倒也还清正,除了必要的应酬,几乎不怎么到风月之地,从没听说他跟玉堂春有仇怨。”
那么,是失误,或者只是为了破案?还是另有内情?而玉堂春又为什么要招认?为什么在有机会翻案的时候,却选择了沉默?慕晚晴深思着,又问道:“你跟玉堂春颇为相厚,可曾听她说起她的身世?”
“她从来不提她的事情。”安道远答道,却又急急地分辨道,“但是,她为人风骨不凡,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有着一种浓浓的书卷香,那种气质,绝不是青楼里的调教手段。以她的学识气度,必是从小读书,几代的书香才能熏染出来,我敢确定,她至少也是书香世家出身。正因为如此,如今沦落风尘,才会不愿再提。”
“那她平日里可有极相厚的人?”
安道远又摇了摇头:“她待人一向温和,却又保持着相当距离,与人并不亲厚。”
这些都跟老鸨说的差不多,慕晚晴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玉堂春在案发现场被带走的时候,是在喊冤的,稍有收获,正想着,耳边忽听到安道远轻声地道:“不过……”
慕晚晴问道:“不过什么。”
安道远有些犹疑,咬着嘴唇,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她心里,似乎是有人的。”
慕晚晴心中一震,忙追问道:“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安道远慢慢地道,“玉堂春刚到温州没多久,我就认识她了,从此,眼里心里,再也没了别的女子。那时,她曾经向我要过科举中第的名单,后来,三年前,她又向我要过一次,今年,是我自己给她的。所以,我猜想她心中有人,应该是个学子,大概他们曾经约定,等那人中第了便来接她,所以,这些年来,提出为她赎身的人不计其数,她却始终不曾答应。”
“除此之外呢?你对那个人,还知道什么?”
安道远摇摇头:“再没有了,她从来都不提这些事情,跟我要中第名单时,也央我不要说出去。”
玉堂春是在五年前来到温州的,如果说当年的科举学子,那就应该不是在温州认识的,而且,老鸨也曾经说过,五年前,温州刺史忽然调任,玉堂春躲过一劫后,她曾经要求回原来的青楼,只因烟月阁的老鸨不愿意,这才作罢,这样说来,她心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在青州的烟月阁认识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