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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馨说道:“等我回来再想法子吧。”
容若在外边听得真切,他举步进了医馆,似是玩笑道:“你还是同以前一样,什么都算得那么清楚。”
若馨一时间错愕,顿道:“你……今日不当值吗?”
“今日是曹兄当值。”容若情不自禁地捧过她的肩,深情款款道,“我不许你再这么拼命,从今往后,这若馨医馆再不是你一个人的。”刍佑见状早已悄悄地退到幕帘后边。
初闻这话有些茫然,若馨思索片刻之后,倏地睁大双眼,哽咽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字字为真。”容若执过若馨的手,问道,“你可愿意做咏薇的额娘?这番话,早该对你说的。”
“嗯!”若馨心潮澎湃,两颊滚烫得厉害,欣喜之后她忽然紧拧着秀美说道,“可是,纳兰大人……”
容若伸出食指抵在她面前,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阿玛的。”
若馨含着泪意,频频点头。容若一把将她揽在胸前,低声道:“等我三日,我绝不能委屈了你。”
“我不怕委屈,真的。”若馨极认真道。
“我知道,可我怕。”容若轻抚着若馨的发髻,温情脉脉。
离容若身后不远处,纳兰明珠就这样看着二人,他凝眸深思,口中嗫嚅道:“容若,阿玛欠你的是时候该还清了吧。”
第十八章 欲笺心事
目送着容若回了小院,若馨忽地想起一件事,又折回医馆对刍佑说道:“你得空了记得把外边的牌子撤了,以后这官家贵族的诊金还得加倍。”
“还要再加倍?再加银子别说是没人来问诊了,弄不好得罪了权贵,少不得被官府查封了铺子。”刍佑担忧道。
“咱们又不是‘强买强卖’,你就这样改了去,得罪了官府我自会担当。”若馨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才出了医馆。
容若上到阁楼的时候,侍女颜儿正在整理书案上的诗稿。容若阻止道:“你下去吧。”
颜儿放下手里的书卷,为容若斟了杯茶,笑道:“颜儿恭喜大公子了。”
“何喜之有?”容若略拧着眉思索,对颜儿的恭喜满是迷惑。
“颜儿说不清,总之有预感,大公子快要得偿所愿了。”颜儿一脸憨笑,容若愈发迷惑,对颜儿说道,“你命小司去账房取两千两银票,让他快些给裕王爷府上送去五百两,其余的……其余的送去若馨医馆。”
颜儿也没多问,哎了一声就蹭蹭蹭地跑下了阁楼。
容若犹自摇了摇头,将桌上的诗稿都细细整理着,《菩萨蛮》、《采桑子》、《如梦令》、《相见欢》……容若一一整理着,唯独少了《画堂春》。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想起颜儿方才没头没脑的恭喜,容若闪过一个念头,莫非纳兰明珠已经读懂了他的心思,或者更进一步说……
他三两步下了阁楼,纳兰明珠正背对着立在楼下,容若低唤了一声“阿玛”。纳兰明珠闷闷不语,只将一纸素笺递给随从,说道:“拿去给大公子。”
容若从随从手里接过诗稿,知是方才填的《画堂春》,见纳兰明珠沉闷着,又开始有些隐隐的担忧。“阿玛……”他又唤了一声。
纳兰明珠这才转向他说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只问你,你当真对那野丫头用情至深?”
“不仅至深,是深不可移。”容若郑重道,“早在十年前,我就暗许下誓言,今生非她不娶。我想她待我的心意亦是如此的。”
忽的忆起十年前,若馨不辞而别,就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那时候的容若心里并非不存怨恨的,但是怨恨至于是思念和期待。从未想过若馨的离开时自己的阿玛所为,当真相揭开之后,徒留的只有遗憾和愧意。容若忽然正色道:“阿玛当年瞒着我执意将她赶出京城,这样的事至只此一回,容若断不会令它重演了。”
纳兰明珠生起怒意,驳斥道:“她们本就不是京城的人,我只不过让她们回到该回的地方去罢了。”
“阿玛知不知道您这么做会令若馨的额娘留下遗憾,她直到临终前一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夫君,她不过是来京城完成她额娘的遗愿,阿玛何苦这么做。”
眼前闪过无数零星的画面,而后拼接在一起,历历往昔在目,纳兰明珠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妻子临终前那满怀哀怨,又带着三分渴求的眼神是如此清晰:“老爷,我求您了,去把他找回来,找回来吧。”
“就让他在外边自生自灭好了,这样的不孝子,不要也罢。”
“这孩子打小脾气倔,虽说是做皇上的伴读,可总有几分不甘的。”
“能做皇上的伴读是我纳兰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他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哪里会懂。”
“老爷,外边人杂,还是派奴才出去将性德寻回来吧,我自知过不了今晚了,我只想见一见我们的儿子。”
……
纳兰明珠已陷入沉思,容若唤了不下十遍,他方回过神来,絮絮叨叨地说着:“夫人,其实当年我已经寻了容若回来,如果你再等一等,只要再等一等……哎……”
“阿玛,您是怎么了?”纳兰明珠的片刻沉闷令容若有几分不安,在容若眼中,自己的阿玛仿佛从来都只会盛气凌人地指责别人。印象里,这样沉闷的日子只有在额娘刚离世的时候才有过。
“既然是你的诗稿,那就收好了,以后你要怎样,阿玛都不想再过问了。”毕竟容若是他最珍视的儿子,眼见容若这样沉郁,纳兰明珠不得不逼自己妥协。
容若还处于迷茫之中,从未想过自己的阿玛竟这般容易就妥协了,尽管那是他渴盼已久的。纳兰明珠走了几步,又驻足道:“不过你得记着,咱们纳兰家的人绝对不可以让人家瞧不起,三年后的科考倘若你能进前三甲,她方可进我纳兰家的大门,否则……”纳兰明珠没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否则该当如何。显然在面对容若的时候,他心里毫无底气。
“儿子谨遵阿玛教诲,儿子谢阿玛成全。”容若心中悲喜参半,于他而言进前三甲毫无悬念。但是,要等三年,这三年说长也不长,可这三年里,两人相思相望却不能相守。
天刚回暖不久,又忽然转凉,乍暖还寒时候,天边飘起了雪花。顷刻间,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煞是妖娆。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一场雪却引发了京城的一场瘟疫。若馨的医馆内黑压压的坐满了前来问诊的百姓,若馨同刍佑不停地忙碌着。在这样的数九寒天里,额头上却时不时的淌着汗珠。
好不容易得了空,若馨又忙着整理药材。若馨正在埋头捣药,眼前闪过一抹绵白,继而是温润的男声:“寒天里若是着了凉可不是三五日能好的,这里还有这么多百姓指着你,可得顾惜好自己的身子。”
“见过纳兰大人。”若馨微一福身,带着几分顽皮。
“什么大人,你又取笑我了。”容若将手里的白帕子平放到若馨手里,笑道,“快将汗擦了吧,莫要着凉了。”
若馨笑着举起帕子,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昨儿个我听说皇上晋你的职了,而今是御前的二等侍卫,这‘大人’二字也不为过啊。”
容若扬了扬嘴角,笑道:“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于我而言,二等也好,三等也罢,不过都是虚名罢了,衷心守护皇上才是最要紧的。”
“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何必这般严肃。”若馨红了红脸颊,又说,“不过倘若下一次的科举你能进前三甲,那么……”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容若笃定道。
若馨抬手抚了抚容若深拧的眉头,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皱眉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容若神情恍惚,距下一次的科考还有两年半之久,这两年里虽只有一墙之隔,中间却被“功名”二字牢牢阻隔着。难道于旁人而言,功名利禄竟是如此重要吗?尽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为了眼前的人,他却不得不反其愿而行。
“将铺子封了!”两人正沉默间,一群士兵匆匆而入,将铺子团团围住,领头的士兵喝道:“有人来官府报,这铺子里卖的是假药,贩卖假药是死罪,现得官府命令暂行封铺,待查明真相后再行问罪。”
若馨脸色骤变,忙说道:“我这规规矩矩的医馆,岂会贩卖假药。”
容若问道:“几位官兵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封铺!”领头的官兵不给他们任何插话的机会,挥着剑柄对着案上的药罐、砂壶一阵混打。
若馨被吓得不敢吱声,刍佑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容若紧紧护着若馨,在耳旁轻声道:“莫要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嗯。”若馨无力地靠在容若肩头,眼见着一派心血顷刻间被毁,不禁泪流如注。
一阵混打之后,官兵们强行封了铺子。容若郁郁不语,此时此刻他也无力反抗。他将若馨和刍佑安置在了一家客栈,打点好了一切之后便回了纳兰府。
容若到纳兰府的时候,正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雪珠子哔哔啵啵地打在伞上,嘈嘈切切相错杂。容若挥手示意小司将伞移开,小司轻声道:“公子,雪里冷。”
“无碍的。”容若推开小司举伞的手,踏着雪缓缓向后厅走去。
纳兰明珠默然不语,抬眼瞥了瞥容若,继而低头读书。容若躬身道:“儿子给阿玛问安。”
“阿玛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听阿玛讲故事,阿玛今日不妨再同你讲一个故事。”纳兰明珠闲闲地翻动着手里的书,还是那般默然。
“儿子愿闻其详。”
纳兰明珠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从前有一位贫农,家中一贫如洗,他的夫人为他育有一子,之后便撒手人寰。贫农顾念他的夫人,打算为她和他的儿子创一片天地。经过数年的打拼,他终于富可敌国。只可惜他的儿子意不在为商,终因此与财主反目。直至财主临终前,他的儿子才知道财主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片天地,几乎拼尽了一辈子……”
“阿玛莫要再说,儿子明白阿玛的意思,儿子也明白阿玛的苦心。”容若顿了顿又说,“可阿玛知道吗,儿子本不愿为官,但是只要阿玛需要,儿子定会尽力满足阿玛的。而如今,阿玛为何要逼容若,她是容若今生最重要的人,倘若没有她,容若宁愿孤独一生。”
“够了!”纳兰明珠怒斥道,“你是在威胁我吗?阿玛已经退了一步,你还要阿玛怎样。”
容若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心里的苦怨一一吐露:“阿玛若真难以接受若馨,当日大可不必成全容若。如今阿玛一璧佯装答应,一璧又派人去封若馨的铺子,将她逼上绝路,这是为何。容若现今不求别的,只求阿玛还若馨一个公道。”
“何为公道?她贩卖假药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阿玛也是秉公办理。”
容若凄笑道:“阿玛这是咄咄逼人,更是出尔反尔。阿玛明知若馨绝不会做有违道义之事,却还要这样相逼,试问这还有公道可言吗?”
“住口!你愈发无礼了,这两个多月你从未回过纳兰府,而如今为了那个女人却不惜向阿玛兴师问罪。”纳兰明珠怒目圆睁,直直喘着粗气。
容若愧道:“是容若失礼了,阿玛息怒。”
“你认为阿玛这么做是自私也好,还是有意排挤她也好,我都是为了我们纳兰家的名声。你放心,我既然这么做定不会令她白受委屈的,等过些日子我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容若抱了抱拳,轻声道:“是容若不懂事,阿玛莫气坏了身子,容若在这里向阿玛赔礼。”
纳兰明珠默默不语,过了半晌后方说道:“我乏了,你出去吧。”
第十九章 两两相望
待容若走后不久,纳兰明珠隐忍十数年的泪水终于倾囊而出,老泪纵横的他看起来是如此令人怜悯。纳兰明珠手握一支木兰簪子,喃喃道:“夫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容若的前程考虑。他不知我,你该是知我的。”
“姐姐会理解老爷的,相信容若也会理解老爷的。”
纳兰明珠闻声,蓦地抬起眼,淡淡道:“原来是漓贞,方才我同容若的话你可听到了?”
“是,妾身都听到了。妾身不仅听到了,妾身更明白老爷因何这样做。”
“你知道?”纳兰明珠疑问。
漓贞娓娓道来:“是,贞儿知道老爷这么做全是为容若的前程着想,姐姐走得早,老爷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容若身上,老爷这样做无非是想容若过得好。”
纳兰明珠微一沉吟,执过漓贞的手说:“浔慧果真没有看错人,临终前她特意将你托付给我。这些年是我忽略了你,一直为容若盘算着将来,从来没想过揆叙和揆方也需要我这个阿玛。”
“姐姐走得早,老爷多心疼容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揆叙和揆方的资质尚不能和容若相比。姐姐待我有恩,倘若当年没有姐姐的收留,我还不知现今身在何处,所以贞儿只求能够代姐姐照顾好容若和老爷。”
纳兰明珠感念漓贞一片款款深情,紧了紧她的手,说道:“贞儿善解人意,那依你看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老爷并非错,只是考虑得不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