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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馨从石狮子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容若手里的令牌,心下了然,感激道:“谢大哥哥。”
“我明日有要事要随阿玛去,不能陪你去军营,你化身男装,带着这枚令牌前去。倘若他们不让你入内,你就说你是纳兰家的大公子。”容若说道。
若馨问:“哪个纳兰家?”
“兵部尚书纳兰明珠家的大公子,纳兰性德。”容若有些不大耐烦,“你这样称就是了,言多必失,要是他们仍然不准,你先回宅子去。”
“嗯,我明白了。”若馨再次屈了屈膝,略带顽皮道,“总之先谢过大哥哥了,这样不伦不类的行礼,请大哥哥先受了吧。”
容若忍不住笑了几声,若馨表情一滞,羞羞答答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哥笑,其实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是吗?”容若立即敛了笑,淡淡道,“我派人送你回宅子吧,夜路不好走。”
若馨带着令牌,由小司护送着回了宅子。容若在府门外独立着,抬头仰望天边的月色,轻吟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已经许久看到这样洒脱无羁的月色了。”
“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想起若馨临走前说的话,容若复又低下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影,暗问:“我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看吗?”只是地上一派黑影,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笑容。
同样的月光也洒落在紫金城内,只是已然失了它原有的洒脱无羁。玄烨坐在窗下,半大的少年在月色的映衬下看起来有些单薄,却不失帝王的威仪。李德全在一旁伺候着,小声道:“皇上该就寝了,明日下了早朝还要进学呢。”
玄烨托着腮,遥望着月色,说道:“小德子,朕问你,京城所传纳兰性德是当朝第一才子,果真如此吗?”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答道:“奴才确实听旁人这样说过,不过圣上乃天子,圣上的才华自是天下间无人能及的。”
玄烨轻斥道:“朕最讨厌溜须拍马之人,你如实告诉朕,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奴才听说纳兰公子两岁能断字,三岁能吟诗,五岁能作辞,七岁能写赋……”
玄烨面露不悦,抬手制止道:“行了,朕不信真有这样的人,明日他入宫伴读,朕定要好好考考他。”
李德全躬身道:“喳,敢问皇上,可要奴才去办吗?”
玄烨淡淡应了声,李德全唯唯诺诺称是,却不知玄烨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翌日清晨,容若随纳兰明珠入了宫。在玄烨跟前伴驾的太监早早地在大殿外候着,父子两一到,顾问行就迎上来说道:“传皇上口谕,令纳兰公子至上书房候驾,为考校其才德,先将《礼记》抄写一遍,未完则不得进膳。”
“这《礼记》莫说是一上午,就算是花上三两日也……”纳兰明珠被咽塞着说不出话来,他虽心疼自己的儿子,可苦于圣旨不得不遵,生生将话咽回肚里。
容若只是笑笑,从容行礼道:“遵旨。”
纳兰明珠对容若细细嘱咐了一番,再三寻思,确定无一遗忘,才目送着容若跟随顾问行离去。
上书房内所有的门和窗皆被掩上了,每扇窗前俱拉上了深色的锦布帘子。书房内一片漆黑,小太监们一一将蜡烛燃上,包括书房内所有的墙壁角落皆燃上了蜡烛。
顾问行恭谨道:“皇上不喜书房的书见着太阳,因此命奴才将帘子都落下了。纳兰公子将就些,这是《礼记》,宣纸都在书案上了,公子请自便。”
说着,顾问行领着众太监正要告退,容若制止道:“等等,谙达可否取些冰块来,书房里太热,实在燥得很。”
“公子见谅,皇上不喜在书房里放置冰块,公子还是忍耐些吧,待抄完了便好。”顾问行不等容若开口,匆匆退出了书房。
容若吹灭了几支蜡烛,书房里立马暗里下来,却赶不走那份燥热。他走到书案前,细细翻看了书案上堆放的古书。
间或,有宫女太监进来奉茶、添茶,就是迟迟未见玄烨下朝归来。容若撩起窗帘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容若复又坐回书案前,开始提笔。
约莫再过了一个多时辰,远远地听到一声“皇上驾到”,容若起身相迎。玄烨由侍卫太监簇拥着进来,饶过容若身边,走至书案前。
“才半日,你竟抄写完了?”玄烨讶异道。
容若从容不迫,上前一步道:“回皇上,是默写而非抄写。”
玄烨沉着声音道:“你确信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了?”
“回皇上,是。”容若笃定道。
“下笔如疾风,果如外边传的那样。”玄烨嗫嚅一句,又对顾问行说道,“将这些纸稿拿下去校对,若是差一字,朕定要重罚。”
上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玄烨坐在椅子上玩弄着毛笔。容若恭谨地立在一侧,静静等候着。书房的门被推开,顾问行上前,凑近玄烨的耳朵说了几句。
玄烨蹙了蹙眉,呵斥道:“有话不妨照实说出来,这样遮遮掩掩的成何样子。”
“喳,奴才知罪。”顾问行瞄了瞄容若,而后对玄烨说道,“禀皇上,奴才以仔细校对过,并无任何差错。”
玄烨疑问:“竟一字未差?”
顾问行笃定道:“回皇上,一字未差。”
玄烨凝视了容若许久,之后一声笑,然后转为大笑,轻蔑道:“算你还有些能耐。”
容若面色不和,却还是强忍着行礼道:“奴才谢皇上夸赞。”
玄烨只轻“嗯”了一声,继而闭上眼,悠闲地靠在躺椅上,说道:“小德子,朕闷得慌,你将昨日耍的那套拳给他过过眼。”
李德全应声上前,在玄烨身前耍起了拳法,玄烨并未睁眼,继续悠哉地靠着。外边有太监通报:“禀皇上,徐师傅到了。”
玄烨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命他回去吧,朕今日不想进学。”
“喳。”顾问行正要出去传话,却被容若阻止了,“皇上,学业不可废,皇上身为君主定当要做天下的典范,断不可有一日的懈怠。”
玄烨拧着眉:“放肆,你不过是朕的伴读,有何资格来教训朕。”
“奴才只是依理论事,皇上自可降罪奴才,但奴才还是不得不劝说皇上。”容若一派淡定,更是一派坚决。
玄烨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又闷闷地说道:“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吗?”
容若一派淡定,垂首道:“奴才怕,但奴才知道皇上不会。奴才相信皇上会是一个好君主,但凡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君主都心存仁厚,绝不会因为几句逆耳的忠言而枉杀一人。”
“如果说朕就是一个暴君呢。”
“奴才相信皇室是仁君。”
玄烨一阵讪笑,指着容若的额头说:“都说你是才子,也不过如此,你与朝堂上那些溜须拍马的臣子无异。这些话真早已经听腻了,朕实在不知,这么多贵胄子弟,老祖宗偏偏选中了你来做朕的伴读。”
容若解释道:“奴才所说的是实情,并非有意迎奉皇上。”
玄烨在容若的眼里看到了真诚,他渐渐放柔了面色,说道:“你坐吧。”
容若道了声谢,在一侧坐下来。这时,有太监搬来冰块,围在玄烨和容若周遭。书房内终于凉下来,容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细细观察着玄烨的神色。素来洞察细微的他也猜不透玄烨心里究竟想得什么,他唯有小心的应对着。
顾问行暗暗钦佩,才不过是两个十岁大的孩子,竟能说出一番连朝堂重臣都无法言说的鸿鹄大志。一个是名噪京城的旷世才子,一个是天命所归的大清帝王,这样的两个人却有着相互抵触的桀骜和自信,他们若能打破这一层,便将不会只局限于君臣的关系。
容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渐进夜黑,他特地选了小路,因为他知道纳兰明珠一定在神武门外的某一处候着他,他实在不想面对纳兰明珠的啧啧不休。在宫里的六个多时辰就如六个年头一般漫长,想起离宫前玄烨问他的最后一句话:“倘若朕允你一个礼部尚书的官职,但你必须抛却才子的美名,你可愿意?”
他从未稀罕过才子的美名,甚至在他眼里这并不是什么美名,而是一种枷锁,一种束缚。有了“才子”二字相冠,他注定要走不一样的人生,他的路永远都不能由自己来选择。当朝的太皇太后,他的阿玛纳兰明珠,抑或是那个如他一般年纪的帝王都会为他选择一条充满光华的路,在旁人眼里倾尽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光华却注定令他连最后的自由都将失去。
道旁一片芳华,合欢花在月光的映衬下极为纯美,却总隐隐觉得带着几分规规矩矩的美,几分小心谨慎的美。娇而不艳,丽而不卓,却没有应有的生气。合欢花下的野花竞相开放,随着清风频频地摇曳,虽不艳丽,却独有一种感染力,满溢着勃勃的生机。花开花落不过一朝一夕,如果能选择,何必去坐那规规矩矩的合欢花。路边的野花虽不为人所赏识,可至少开得自在,开得无拘无束,哪怕只争朝夕。
“大哥哥,原来你在这儿。”忽闻一阵清甜的女声。
容若诧异地抬起头,问:“你怎么跑来城里寻我了?”作者有话要说:歆谙怕大家看起来吃力,所以将段落空开了。前面的几章等到修改的时候,也会分开来。
第三章 一场虚惊
若馨从月光深处向容若缓缓及近;溶溶的月色衬得若馨愈发清秀。容若的目光一时怔住;没成想昨日还是粗布麻衣的若馨;换上一身男装竟是如此别致。
“我是特地来还你令牌的。大哥哥,我还是未能见到阿玛。”若馨扑朔着眼睛,泪意汪汪。
一双含泪的眼睛,配上着身白色的男装,更令人寻着几分沉醉。容若收起思绪;说道:“你可有说你是纳兰性德?”
若馨微点头:“我说了,可他们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儿身;我将令牌给他们瞧了;可他们愣说那令牌是假的;生生地将我推了出去。”
容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必急;等后日我同你一道去,我就不信他们会将我推出去。”
“那明日呢?”若馨急问。
“明日……”容若叹息一声,说,“明日我还要去宫里陪皇上读书。”
若馨睁大眼,问:“陪皇上读书一定很累吧?”
容若不禁疑问:“你怎知?”
“大哥哥的眼睛里都写着了,若不累,你又何必这样闷闷不乐的。”
没想到若馨竟观察地这样仔细,他淡淡一笑,问:“你不觉得陪皇上读书时一种荣耀吗?”
若馨笑道:“是荣耀不假,可也失了自由,我虽未见过皇上,可我知道,在皇上身前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可都得再三思量了方可,毫无自由可言。”
“可阿玛从不这样想,阿玛只知那是我纳兰家的荣耀。明天我实在不想去宫里了,那里令我很压抑。”容若深深望了她一眼,说道,“我好像还不知你的名字。”
若馨乐道:“我叫章若馨,大哥哥要是不嫌弃,叫我馨儿就可以了。”
“嗯,我名为纳兰……”
“纳兰性德!”若馨抢先道。
容若疑问:“你怎知我名纳兰性德?”
若馨坏坏一笑,说道:“大哥哥自己说的,纳兰家的大公子,你忘了吗?”
容若愣了一瞬,继而笑起来,说道:“是,我居然忘了。以后你有事,只管来纳兰府找我。”笑容渐收,这“纳兰家的大公子”七个字令他注定要背负重责,也令他不得不早早地知礼懂世。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生在寻常百姓家。
容若带若馨来到纳兰府外,随意指派了一名守卫护送若馨回去。他迈过门槛,正看到纳兰明珠焦急地望着门口。容若上前行家礼道:“阿玛,儿子回来了。”
纳兰明珠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呵斥道:“你上哪儿去了,阿玛命人在外边找了你多时,都见不到你的影子,你可知你额娘都急坏了。”
“阿玛,是儿子疏忽了,阿玛请责罚。”
纳兰明珠絮絮而说:“你入宫伴读,本该事事顺着皇上的意,可今天阿玛听说你冲撞皇上了,可有此事?”
纳兰明珠只管自己滔滔不绝,容若强压着委屈道:“儿子没有。”
“你还敢浑说,你可知皇上已命人来府里了。他命人告诉阿玛,若是你不愿伴读,自有人垂涎这份差事。”纳兰明珠捶了捶桌板说道。
“皇上要授儿子礼部尚书一职,被我推辞了。兴许是因为这样,所以皇上恼我了。”容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事与自己毫无相关。
纳兰明珠捏了捏拳,大喝:“逆子,你竟连问都不问阿玛就推辞了,你可将阿玛放在眼里。皇上难得如此器重你,你却将这样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容若反驳道:“儿子认为那不是机会,那是束缚,儿子不想做什么尚书,儿子只想学五柳先生采菊东篱。”
纳兰明珠指着他骂:“我看你是被书蛀昏了头,阿玛真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你读这么多书,什么采菊东篱,收起你那些歪念头,明天你就入宫向皇上认错。皇上若是愿意原谅你,兴许还会授你一个官职。”
容若坚决道:“我不要官职!”
“跪下!”纳兰明珠狠狠地说道,“你就跪着反省,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起来。”
容若扑通一声跪倒,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