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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看了我一眼,提步而出,十三阿哥低笑了两声,也转身快步而去。我站在院中,捧着木匣子站了一会。匣子倒是平常,木头是平常的桃木,即无雕花也无镶嵌。打量了一下,随手打开,里面是三个颜色各异的玻璃彩瓶,在现代很是稀松平常,但古代能做到如此精致,已非凡品。
我不禁来了兴致,走到桌边坐下,先拔开了一个乳白色小瓶的木塞,凑到鼻前一闻,不禁大吃一惊,居然是依里木的树胶,我控制着自己惊诧的心情,匆匆打开了另一瓶,色泽殷红,果然是海乃古丽的汁液。忙放下,打开最后的黑墨色小瓶,其实心里已经猜到,这是奥斯曼的汁液,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嗅了一下,果然不错。
心情沉浸在这么多年后能再见这些东西的喜悦哀伤中,我有多少年,未见过这些东西呢?这些都是我童年的记忆。
维吾尔族姑娘从一出生,母亲就会用奥斯曼的汁液给她们描眉毛,这样她们才会有新月般的黑眉。而海乃古丽是我们小姑娘的最爱,包在指甲上,几天后拆去,就有了美丽的红指甲。依里木更是我们梳小辫子时不可少的东西,幼时,定型啫喱这些东西还很少见,全靠依里木的树胶才能让我们的小辫子即使飞快的旋转跳跃后,也仍然整齐漂亮。
我看着桌上的小瓶子,心潮澎湃,沉浸在喜悦愁苦参半的心情中,猛地意识到这些是四爷送的,不禁心中滋味更是复杂,想着他居然如此细心,只因为考虑到马尔泰。若曦是在西北边陲长大,就送了这些东西,却不知道竟真正合了我的心意。东西虽不贵重,可千里迢迢定要费不少心思。
我心情错综复杂地盯着瓶子看了半晌,又装回木匣子中,拿进屋子收好。出屋后,开始收拾茶具和桌椅,玉檀出来帮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惊异之色。我看她神色如常,也就没有多说。
晚间用晚膳时,我对玉檀说道:“今日是我十八岁的生辰,十三阿哥过来是送一点小玩艺。”
玉檀听后沉默了半晌,挤出一丝笑说道:“我和姐姐可真是有缘,没想到竟是同一天的生辰。”说完起身向我做福,说道:“恭贺姐姐寿辰。”
我笑叹道:“可真是巧呢。”
用完膳后,我说想去外面走走,玉檀笑说,她也正好感觉吃得有些过,想出去走走,于是两人相携而出。
因是月末,天上只挂着一弯残月,但月色却很是清亮,我和玉檀分花拂柳地静静走着,一路一直无话。
过了半晌,我问道:“玉檀,在想什么?”
玉檀沉默了会,才轻声说道:“想起了家里的母亲和弟妹。”
我说道:“难怪你处事稳重,原来是家里的长女。”当年就是看她比别人多了几分老成,手脚麻利,心也细致,平常嘴又很紧,从不随其他宫女议论他人是非,所以才特地把她留在了身边。
玉檀听后说道:“姐姐过誉了,只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又没了阿玛,比别人多了几分经历,多懂了几分世情而已。”
我一听,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一直保持着现代社会的不打听他人私事的习惯,所以玉檀虽已经跟了我一年多,可我只知道她是满人,出身包衣。包衣虽地位低贱,但也时有显贵之人,比如八阿哥的生母良妃就是包衣,顶顶有名的年羹尧也是雍正的包衣奴才,还有《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上也是正白旗汉军包衣出身。
这时听她提到家里,才又知道原来不仅低贱、还很穷苦。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穷苦这个词都离我很遥远。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默默地陪她走着。
玉檀看我这样,忙扯了个笑说道:“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我却说这些不相干的话,真是该打。”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倒觉得说这些,反倒显得我们亲近,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姐姐好了。”说完,我轻轻叹了口气,想着,你虽然与父母难见,可将来放出宫后,也总是可以见到的,而我恐怕是永不得见了,“我也很想父母。”
玉檀叹道:“自打进宫,谁不是父母兄弟难得相见呢。”她看了我一眼,说道:“说句不怕姐姐恼的真心话,姐姐比我们可是好得多。八贝勒爷是姐姐的姐夫,各位阿哥们平时待姐姐也很好,生日都有人惦记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在这宫里,都是主子,谁能记得一个奴婢的生日呢?”我听后无语。
两人走到水边,都看着水中的月亮发呆,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我们和父母是在同一个月亮下的。”说完,心里问自己,父母能和我看到同样的月亮吗?
玉檀也随我抬头望着月,望了一会,她说道:“姐姐,我想给月亮磕个头,全当是给父母磕头。”
我点点头,两人都跪了下来,拜了三拜。正在叩拜,忽听得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忙回头,却看见是李德全正打着牛角灯笼而来,身后随着的是康熙。
我和玉檀都是一惊,忙退到侧面,跪在地上。康熙走近后,低头看着我们俩,温和地说:“起来吧,朕想清静一下,没让人在前清路,不怪你们惊驾。”我和玉檀这才磕头站起来。
康熙问道:“你们刚才在拜什么?”
我忙回道:“奴婢们一时想起了父母,想着同在一片月色下,所以朝着月亮拜了拜,也就算是在父母前拜的了。”
康熙听完后,抬头看着月亮,半晌没有说话。我心里叹了口气,想着知道这样说,定会引得康熙心里不好受,可不实话实说,一时也编不出什么好谎,再说玉檀在边上,即使有谎,也不能犯欺君之罪。
康熙默默看了会子月亮,让李德全依旧打着灯笼照路,他背着双手,慢慢地走着。
我和玉檀跪着,直到康熙走远了,两人才起来,往回走,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看不见灯笼的烛光,心叹到,平常人家的老人,也许是儿子或孙子陪着散步,可这个称孤道寡者却是一个太监陪着。那个龙椅就如王母娘娘的玉簪,随随便便地一划,就已经把他和二十几个儿子划在了河的两端。
我回屋后,在首饰匣子里翻找,这些首饰有些是马尔泰将军为若曦备的,有些是姐姐历年来给的,应该都是上等的。翻了半天,挑了一支碧玉雕花簪子,和一套相配的耳坠子,包好后,去了玉檀屋中。
玉檀正在卸装,散着头发,我笑着把东西递给她,说道:“晚到的寿礼,妹妹莫怪。”
玉檀忙说不敢,伸手推拒。我板着脸说道:“你既叫我声‘姐姐’,怎能不收我的礼呢?”
玉檀这才讪讪地收了过去,并未打开看,只说道:“姐姐的寿辰,我还没有送东西呢。”
我笑着说道:“我不会绣花,赶明我绘几副花样子,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地给我绣几副手绢,我正想要这些。”玉檀忙说好。
我笑着出了门,玉檀一直送我到门口,还要送出来,被我笑着阻止了:“门挨着门,难不成你还想到我屋里坐一会?我可是要歇了。”她这才站定,目送我回屋。
第十二章 一种相思独自愁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热河。
康熙此次塞外行围,只带了太子爷胤礽和八阿哥胤禩,其中原由却是非关爱宠。
一方面,八阿哥胤禩虽在一废太子后因为结党营私遭到训斥,却仍然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与八阿哥私下交好的大臣常有关于太子德行有失检点的折子上奏,而朝中重臣如李光地等,一直都不认同胤礽,认为其才德不能服众,所以全都站在了一贯在朝中有“八贤王”之称的八阿哥胤禩一方。而八阿哥胤禩不仅与同宗贵胄亲近,在江南文人中亦有极好的口碑。他的侍读何焯是著名的学者、藏书家、书法家,曾经就学于钱谦益、方苞等人,在江南文人中很有影响力,经常代八阿哥在江南搜购书籍,礼待士人。以至于江南读书人都赞誉八阿哥“实为贤王”。
八阿哥的一切都让康熙这样一位“凡事皆在朕裁夺”的君主不能容忍,不能放心留八阿哥在京城,遂命八阿哥伴驾随行,又命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这些和八阿哥要好的阿哥们留在京中,不得与八阿哥互通消息,防备自己不在京城时发生什么意外。
另一方面,太子胤礽自从恢复太子之位后,因为势力被削弱,他在追随自己的大臣的帮助下,开始积极结交朝内其他大臣,常在府中议事。这让康熙也心中不安,而此次塞外之行,康熙打算一直从四月末呆到九月底,整整五个月的时间,唯恐有逼宫退位的事情发生,他岂能放心留太子爷在京中,遂也把他带在了身边。
朝内一切事务均由快马每日呈报,康熙亲自定夺。年初被加封为亲王的四阿哥因为在“太子事件”中德行稳重,受到康熙信任,命其在京城内代康熙发布行令。
胤礽对八阿哥胤禩颇为忌恨,不经意间总是阴沉地看着胤禩,眼中刀光剑影,待反应过来,又常常笑称着八弟,更为热情地去掩饰。八阿哥胤禩却一如平常,待人接物温文尔雅、谦逊和蔼,对太子更是尊重礼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太子的敌意。
我经常看到他俩,再想想康熙,就心叹,太累了,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
一日,康熙骑马归来,与各位阿哥大臣闲聊,我正好进去奉茶。康熙喝了一口茶后,突然笑说道:“朕有些怀念你去年行围时做的冰镇果汁。”看着太子续说道:“朕还记得当时给朕的是菊花,给胤礽的是牡丹。”
太子忙笑说道:“儿臣的正是牡丹,儿臣也颇为惦念,看着精致,吃着也很是去热。”
我忙躬身说道:“皇上既然想,奴婢明日就预备。”
康熙点点头,又问道:“朕记得你当日求朕准你学马,学会了吗?”我回道:“勉强算是会一点了。”
康熙笑说道:“朕准你继续学,直到学好学精。”
我不愿坏了康熙的兴致,忙露一脸雀跃之色,高兴地大声回道:“谢皇上。”
康熙看我一副小船不可载重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底下坐着的大臣也陪着笑起来。我行完礼,静静退了出来,只知道刚才我与康熙、太子对答时八阿哥一直微笑着目视着我,我不敢回视,只当作不知道。
今次我仍然与玉檀同住一个帐篷,自从上次月下听她倾吐过心事后,我待她越发与众人不同,心中真把她当妹妹来疼惜,她也对我越发细心体贴,两人感情甚好。
她看我有了旨意,却并没有去要马骑,不禁纳闷地问我:“姐姐不是很喜欢骑马的吗?怎么不去学了呢?”
我心中一叹,想着让军士教,大概都是象尼满那样敷衍我,目标不是教会我骑马,而是千万不要让我有什么意外,不如不学。除非能象四阿哥那样,不顾虑我的身份,只是教我,不禁想起他教我骑马时的认真专注,想到这里,猛地一惊,我怎么脑子里居然会记得这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竟一丝不落。赶忙岔开心神,强笑道:“这两日有些乏,等休息好了,就学。”
这次跟来的阿哥少,仅来的两位还彼此不合;随行的大臣彼此间也疙疙瘩瘩,中间派则不愿轻易出风头,于其中左右为难,小心游走,唯恐招惹了哪个,将来都结果堪舆;蒙古人虽来觐见,但见着太子爷,却都面色不快。
而大家在康熙面前还要歌舞升平的演戏,气氛颇有些诡异,康熙早已察觉,却只做不知。我想,不错,这才是好法子,难得糊涂。
一日下午,正在外面闲逛,忽看到敏敏格格,美丽依旧。我侧身站在一旁让她先行。她却走到我身边站定,看着我说道:“我上次见过你。”
上次没留心,这次才注意到她汉语说得不太标准,我凝神细听后,有意放慢了语速说道:“是的,奴婢上次也伴架随行。”
她听我一字一顿地说话,不禁笑了,说道:“我虽说得不太好,可听却没问题,你就照常说吧。”
我点头。她看着别处想了会,说道:“你若有时间,可愿陪我走一会?”
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倒很乐意和这位做派爽利的敏敏格格聊天。而且看她好似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的,若和十三阿哥有关系,倒是不能不过问,遂两人结伴闲逛起来。
我笑问道:“格格怎么没有去骑马呢?”
她回道:“我们整日都可以骑,可不象你们这些住在紫禁城里的人,要特特地寻了机会来骑。”
我一笑没有搭腔。她问道:“你骑得好吗?”
我笑着说道:“这话你可问错了,你应该问我,你会不会骑?”
她大为吃惊地看着我,说道:“只说汉人的姑娘不会骑马,怎么你也是汉人吗?”
我回道:“我是满人,不过的确不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