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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拿了腰带给他系,待一切弄好,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看并无破绽,才向他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了,他可以出去了。
他却只是盯着我,伸出了手,缓缓地把我拽进他怀里,我想挣脱他,他轻声叫:“若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他怀中。
李福在屏风外说道:“爷,茶泡好了。”我想离开,他却没有理会,仍紧抱着我,李福等了一会,试探地又叫:“爷?”
我扭了几下身子,都没能让他松手,不禁红了脸,又急又怒地低声叫:“八爷!”声音软中带颤,听来倒是撒娇的意味远大过警告。
他轻笑着,放开了我,朝我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说完不等我回话,就一面吩咐:“让宝柱进来。”一面去了外间,我也随着跟了过去。想走,可又有点担心待会太子来他怎么应对,一时颇为踌躇。
他在桌前坐好,随手拿了本书,瞟了眼我,看我立着不动,他也没吭声,端起茶试了下温度,吩咐道:“不够烫,我说的是滚烫。”
李福脸色一紧,忙端起杯子出去了。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着八阿哥。
八阿哥微笑地看着宝柱,说道:“今次要委屈一下你了,听好了。”
宝柱忙跪在地上,他继续说道:“过会子太子爷进来时,你要不小心把茶倾倒在我右胳膊上,一定要烫伤我,至于说怎么做得自自然然,天衣无缝,你自个琢磨琢磨吧!”
宝柱愣在当地。八阿哥肃声问道:“听明白了吗?”
宝柱忙点头,应道:“奴才明白。”
八阿哥笑道:“下去吧。”
我却心中一惊,一整杯滚烫的茶?可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是拿眼瞅着他,他此时幷不看我一眼,神态怡然地看着书。我咬了咬唇,转身出了帐篷。
刚掀开帘子,就碰到太子领了四个人迎面而来,四周虽有人在搜查,却很是安静。我心想,看来他只是心中怀疑,幷不能确信看到的人就是十四阿哥,也不敢在未有真凭实据之前把事情闹大,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查,只能来试探八阿哥了。
我忙俯下身子请安,他眉头微蹙着,笑说道:“姑娘竟在这里,不过你姐姐是八弟的福晋,倒是的确比别人要亲近一些。”
我笑回道:“未入宫前,曾经在八爷府里住过大半年,知道八爷那里化淤伤的膏药不错,特地来要些膏药。”我一面想着,你既然如此说,我也没有必要撇清,反正关系早摆在那里了,索性大大方方摊给你看。一面伸手给他看。
他一看我手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眉头一展,忙关切地询问原因,我简单说道:“下午骑马的时候勒的。”
他说道:“我那边也有些不错的淤伤药,回头派人给姑娘送过去。”太子爷的恩典岂容人拒绝?我忙俯下身子谢恩。他又问道:“姑娘来了多久了?”
我笑回道:“因为陪八爷闲聊了几句,也有好一会功夫了。”
他听后沉吟着还想说话,八阿哥已经迎了出来,一面请安,一面笑说道:“不知二哥要来,臣弟接驾迟了。”
太子爷笑着让他起来,一面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一面说道:“我也是一时兴起,到你这里逛逛,不用那么多礼。”
八阿哥侧身,恭请太子爷先走。他随后跟进去时,眼光从我脸上一扫,脚步未缓,神色不变,笑容依旧地进了帐篷。
我走了两步,看到宝柱端着两盅茶匆匆进了帐篷,不禁脚步慢了下来。不一会,忽听得当啷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仆人惊惶地叫八爷,宝柱说奴才该死,太子爷呵斥奴才,李福吩咐叫太医……
我心中紧紧地抽痛着,忙快步走了几步,隐到帐篷后,看见有人匆匆出了帐篷去叫太医,宝柱被人拖了出来,垂头跪在帐外。看来无论如何是免不了几十板子了。正想着,李福已经指挥着两个人堵住宝柱的嘴,放在刑凳上,打了起来,一板一板,很快血就涔了出来,殷红一片。
我立即转身,快步跑向自己的帐篷。他们的游戏,我不想再参与了,我不要见到那么多的血。我的生活已经很不快乐了,不要鲜血让它变得更凄惨。
怎么这么黑?天上一颗星星也无,四周只有风刮过的声音,无边的压力紧裹着我,心中正害怕,忽看见前方一点隐隐的灯光,来不及多想,就向灯光跑去,一路踉踉跄跄,却也顾不上,只想赶紧抓住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温暖。
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八阿哥打着一盏灯笼正在慢步而行,一身竹青长袍,随风猎猎而舞。他见是我,停了脚步,朝我温柔一笑。看到他温润如玉的脸和谦谦笑容,我的恐惧、惊惶、茫然一下子消散。
心中一安,喜悦地叫道:“八爷。”正要走过去,忽地一只箭疾飞而来,打在灯笼上,在烛光灭去的瞬间,八阿哥脸上的笑容竟带着凄厉绝望,他无限哀凄地目注着我,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我只觉撕心裂肺的痛,大叫一声“不要”猛地坐起,睡在屏风外面的玉檀忙冲了进来:“姐姐,做噩梦了吗?”
我只觉心不停地颤抖,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玉檀搂着我柔声叫道:“姐姐,姐姐。”
那个笑容,那种目光我猛地抱着玉檀,我好冷玉檀什么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地回抱着我。
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慢缓过来,强笑着对玉檀说道:“我没事了,你去睡吧。”
玉檀柔声问道:“要不我陪姐姐一块睡吧?”我向她摇了摇头,躺了下来。她替我盖好被子,静静退了出去。
我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再不敢闭上眼睛。凄厉绝望的笑容,无限哀凄的目光……
拼命地想驱散这副画面,却越发清晰,我在被中缩成一团,思绪翻腾。在姐姐屋中初次相见时,他谈笑款款;秋叶飘舞中,他逼我答应时的冷酷;漫天白雪中,他一身墨色斗篷,陪我沉默地慢行;他让我答应带着镯子时,盛满哀伤希冀的眸子;桂花树下,他温暖如春阳的笑容;散发着百合清香的签纸……
十四阿哥虽没有细说八阿哥在暗里为我所做的事情,可我并非傻子,初进宫中时,教导我的老嬤嬤对我的宽容,掌事的太监和宫女对我不露痕迹的照顾,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怕还有很多是我所不知道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降落在四阿哥府中。因为早知道结果,我一直希望自己能疏离,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可能在明知道结局的情况下还义无返顾地凑上去。可四年的时间,点点滴滴,就如同腕上的镯子,早就如影随形,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即使为自己铸造了铜墙铁壁,也禁不起天长日久、水滴石穿。
一夜无眠,听到外面玉檀的响动知道她起来了。我心中已拿定注意,掀被而起。玉檀看见我,脸色震惊地说道:“姐姐,怎么看上去一夜之间竟瘦了好多。”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淡淡笑道:“大概是没有睡好,脸色有些憔悴,令人生出一种错觉罢了。”
细细描好黛眉,涂匀胭脂,戴好耳坠。脸色是胭脂都无法掩盖的份外苍白,眼睛却是格外的亮,黑滢滢的瞳孔中象是两团小小的火焰在其中燃烧。对着镜中的脸孔妩媚一笑,喃喃说道:“能不能改变历史,就靠你了。”
清晨去当值时,八阿哥看见我,神色一怔,我扫了一眼他裹着的右胳膊,专心给康熙奉上茶。康熙正在听太子爷讲述八阿哥如何被烫伤的事情,听后,嘱咐八阿哥这几日不用御前陪驾了,好好养着。八阿哥磕完头、谢完恩后,自回了营帐休息。
正在给太子爷上茶,康熙淡淡问道:“昨儿晚上马贼抓住了吗?丢了什么?”
我恰好面对太子爷,看到他几案下的手猛地一颤,他恭声回道:“没有,因为发现得及时,东西倒是没有丢。”
康熙喝了口茶,淡声说道:“蒙古人不太高兴,说是有身穿蒙古袍子的贼,可翻遍了整个营地却什么都没发现。”
太子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忙站起来说道:“儿臣一时鲁莽,未考虑周全,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瞅了他一眼,温和地说道:“以后要三思而后行。”太子忙点头应是。
康熙用完膳后,太子爷和众位大臣陪着去骑马行猎,目送康熙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康熙他们的身影,我才转身举步而行。
快到八阿哥帐前,脚步不觉缓了下来。虽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可是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挣扎不甘,但想着他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的照顾付出,还是一步步挪到了他的帐前。
掀帘而入时,李福正在服侍他用膳,两只手都不便利,只能由李福代劳。他看我进来,停了下来,静静看着我。李福低头立在他身后。我和他默默对视了半晌,朝他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对着李福吩咐道:“公公先下去吧。”
李福飞快地瞟了眼八阿哥,躬着身子快速退了出去。我拖了凳子坐在八阿哥身侧,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着小碟,夹了菜送到他嘴边。
他幷未张口,只是默默凝视着我,眼睛里隐隐含着不安。我把菜放回小碟中,嫣然一笑,柔声问道:“你不喜欢我服侍你吗?”
他瞅着我,说道:“如果这是第一次,我会高兴都来不及;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我宁愿永远留着将来用。”
我温柔地看着他,唇边含着笑,把菜夹起,又送到他嘴边。他看着我的眼睛,一下子笑了起来,张嘴吃了菜。
吃了两口,突然叫道:“李福。”李福匆匆而进,他笑着说道:“去拿壶酒来。”
李福踌躇着说道:“爷身上有伤,喝酒只怕不妥。”一面说着,一面只是瞅我。
八阿哥笑斥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李福一听,再不敢多言,退了出去,不大会工夫,托着一壶酒和两只酒盅进来。
我站起接过托盘,说道:“只喝一盅。”李福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躬着身子静静退了出去。
我倒好酒,送到他嘴边,他笑看着我,往日黑沉的眼睛变得很是明快,点点笑意飞溅出来,映得脸色更是晶莹如玉。这么毫不掩饰的快乐我心中一动,那几丝不甘也被融化少许。还是值得的,至少他现在是这么快乐,不是吗?
他一直凝视着我,我刚进来时的淡定镇静通通消散不见,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转过视线,含笑嗔道:“喝是不喝?”他忙就着我的手,慢慢饮了一杯,我自己也饮了一杯。
服侍他用完膳、漱完口、净完手。李福把杯盘都撤了下去。我摆好垫子,让他靠好,问道:“要我给你找本书看吗?”
他笑着说道:“什么都不要看,只要你陪我坐着。”
我笑看着他说道:“今日我当值,我还得回去预备茶点,要不万岁爷回来喝什么?再说,我还想去看看十四阿哥。”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瞅着我,我看拗不过他,再说现在也不想逆他的意。坐到他身侧,说道:“就一会。”
他笑笑地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让你这样心甘情愿地坐在我身边,我已经想了好久了。”
我脸微烫,侧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泛起几丝甜,女人都禁不起甜言蜜语的。
他往我身边凑了凑,我赶忙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他低笑了两声,没有再动,只觉得他视线一直凝在我脸上,我心里甜蜜中夹杂不安,压力越来越大,猛地站起来,说道:“真要走了。”
他笑着说:“再不让你走,你下次不敢再来了,去吧。”
我笑了笑,正要走,他又说道:“你先不要去看十四弟。”我停了脚步,不解地看着他。他笑说道:“他在敏敏格格那里,很安全,等过两日,太子爷不那么留心了再说吧。”
我说道:“如果你们事情已经商量妥当,不如早点让他走,才是万全之策。”
他回道:“事情倒说得差不多了,不过现在太子爷肯定想着,既然营帐都搜了,没有找到人,那么如果真是十四弟,他肯定要设法回京的,太子爷定在外围派了人手搜查,不如缓几日,等太子疑心尽去,再走更妥当。”
我点点头。心想,以后还是少操这个心了,比起思虑周全,他们从小到大琢磨的就是这些,就是十个我也赶不上他们半个,一面想着,一面出了帐篷。他在身后柔声说道:“晚上我等着你。”
走在六月的蓝天下,我半仰头盯着天上的云朵,从今后不可能再“心若浮云,自在来去”了,心中半带着苦涩,对自己说道:好好爱他吧尽力爱他吧让他全心全意爱上自己
当完值,和芸香交待清楚晚上当值注意的事情后,我先回了帐篷洗漱收拾。泡在滴了玫瑰露的浴桶中,缭缭香气中闭着眼睛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