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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了什么事?”白哉追问。
“是有一个章国的细作混在我们军营里,他身上有蛊,不知怎的就发了,现在整个帐篷的人都染上了蛊……都死得……差不多了。”千夫长声音沉痛,“我们想去救的,都染了蛊虫了,副将要求我们把他们隔离开来,都在那里呢。”
旁边不远处,军帐之中发出了阵阵惨叫。朽木白哉简直无法想象,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到底是人发出来的,还是地狱里的烈鬼发出来的。
他沉痛地闭上了眼。
蓝染惣右介,你果然……好狠。
“放火,把那一营的人都给烧了吧。”白哉轻声下令。
“……是。”千夫长跪地接旨。
火放了起来。
军帐里的惨叫更响了,白哉甚至听见了有人喊出的一些名字,那些定是他们最重要的人,至死都要挂念着。
“知道死了多少人么?”白哉侧头询问。
“至少也有……上千人。”千夫长垂头道。
白哉无言。他的左手仅仅的握住了剑,右手攥成了拳头,指甲被压进了肉里,如此的疼痛。
面前的火似乎是地狱的业火,灼的是他的心。
那扑面的热焰,让他从未如此下定决心,决心战胜蓝染。
这一场仗才刚刚开始,蓝染,还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我——朽木白哉,必当奉陪到底。
章十九 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锦阳泣血。
朽木白哉登高远望时,心也染了几分悲凉。
虽然他竭力阻拦住了蓝染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可战争还是向着所有人预想的方向前进了。景国的伤亡人数,甚至高于章国的伤亡。也许用不了几天,白哉手下就不会有几个兵了。
如今,若是能击退蓝染,都已经算是胜利了。
白哉石雕一般的脸上,慢慢浮上了几分苦涩。他还是不及蓝染,无论他怎么努力,蓝染还是远远在前,他用力跟用力跟,也只能远望那个人的背影。
今夜,还有一搏。
王帐中,朽木白哉换了一身夜行衣,下面立着的百人,也都是一般的装扮。
他们都是景军中的精英,甚至有个别还是白哉带来的影卫。经过几天,他们终于探查出蓝染军队储粮的位置,今夜风向颇好,假如成功,必能烧退章军。
朽木白哉的机会不多,这一搏是分胜负的一搏。连朽木白哉在内的一百零一个人,都是兴奋非常,好一派众志成城的景象。
朽木白哉的目光,从第一个人,扫到最后一个人,然后下了决心。
“出发!”
他们走的是地道,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时间筑就的,从锦阳关的一侧,通往章军的右翼。那里,储存了章军大部分的粮草。
黑暗的地道里,他们摸索着向前走。偶有沙土簌簌落下,满嘴的沙土味,也都忍了。
朽木白哉眼前是这十数天里一场又一场的血战。
大火照亮了夜空。
泣血的战歌,泣血的心,泣血的锦阳关。
这种时刻,便是一护也从他的心底远离了。前路漫漫,他看不到边,疲惫悄悄冒出了头,都被他强忍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道终于到了尽头。
朽木白哉回头,昏暗的地道内,只有一双双眼睛是明亮的。这——就是最后的一搏。
伸手推开地道的盖子,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前方的士兵谨慎的四顾,确认没有人注意,这才冲了出去。朽木白哉被护在中间。
猛地从密闭的环境里冲出,白哉的头有点晕,但马上调整了呼吸平静下来。
夜,如此的寂静。
他们靠在章军的大帐外,五人一组,来来往往都有章国巡逻的士兵,他们必须极其小心才能成功。
心,跳得有些快了。握住小刀的手,隐隐在冒汗。朽木白哉比了几个手势,行动,正式开始了。
他们一边躲避着巡查,一边向着目标快速的前进着。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团团围住,被严密包围的,正是章国储粮之所。只要放上一把火,章国就将无力回天。
朽木白哉也跟着兴奋了。这一仗,蓝染,我赢了!
变故,也在这时发生。一支箭突然贴在他的头顶飞过,直直的插入他后面那组组长的咽喉。
“朽木白哉,你在那里吧!”突然冒出来的,是蓝染的声音。还如当年一样,带一点点的戏谑,这声音总让他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白哉每每回想,想起这个声音的时候,总觉得蓝染似乎把这个世界,都当成了自己的玩物。
朽木白哉的心,陡然凉了。
他,又输了一次。
“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你找出粮草的位置?”
白哉心里发冷。是他低估了蓝染的水准,错都在他,赔上性命也是活该。
事已至此,躲着藏着也未必能救回一条命。于是,朽木白哉站了起来。章国的火把照亮了他白玉般的面庞,那张脸好如玉雕,没有一丝的表情。
他听见了拉弓的声音,知道也许下一刻自己就将万箭穿心。
可是下一刻,身边的百名战士,都站了起来。
同时,蓝染突然发了话,“不许放箭,我还要请景王陛下与我共饮一杯呢!”
章军纷纷放下了弓箭,趁着此时,朽木白哉的小刀已然甩了出去,直直插在蓝染面前士兵的喉上。同时反手凑背上抽出了宝剑,怒喊一声,“杀!”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是主帅,是一国之君。
他若是亡了,景国自会不攻自破。
奔跑。
用力的奔跑。
向着锦阳关的方向,向着景国的方向。
地道自然不用去看了,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吩咐手下人,将地道封好以防章军以地道偷渡入城。这时候,估计蓝染也派兵把守在那,跑过去必然是送死。
此刻,他只能向前跑。
兵刃相接的声音响彻于耳,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一片的红。
红似那日接天的大火。
“杀!”他再次高声喊出。沙哑了的嗓音,甚至也带出了一分绝望。
蓝染骑着墨黑的骏马追了上来。他也用的是剑,当年他的剑舞堪称一绝,如今白哉也没有把握能赢他。
白哉咬紧了牙,抢了身边章军士兵的马,飞身而上。剑与剑相撞震得他虎口生疼。白哉的剑很快,可蓝染的也不慢,而且蓝染的剑更狠,那是能上战场的剑法,一招一式都能掀起风沙来,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慑。
白哉率先击中了蓝染的肩,可蓝染的剑下一刻却砍上了白哉的臂。分开时,两人都捂着伤口喘气。
周围的杀戮似乎都停了,都在看他们两个人的决斗。
“朽木白哉,你比当年长进了阿!”蓝染这次的语气一点也不轻松了,显然是白哉的实力让他决定全力对待了。
“你也是。”白哉每一个字都是咬着出来的,满腹的深仇大恨。
蓝染笑了,用剑接下了白哉下一轮的进攻。剑法连成一片,围在蓝染身边,每一处似乎都是绝杀。白哉的攻势越发凌厉,可是却无法攻近蓝染的身。
“可你还是不如我。”蓝染道。
“我虽不如你,可我会战胜你。”白哉说。
想赢蓝染的这颗心,让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放弃?刹那间他似乎又成了当年的太子,不用思虑国家兴亡,只想着赢了蓝染复仇。
“想胜我?”蓝染又笑了,这次是讽刺的笑,每一寸笑容都如利刃。
他不再单纯的防守,而参入了几分攻势。先是九分守一分攻,然后是七分守三分攻,最后干脆是一半守一半攻。
白哉身上的伤口多了。他虽然够快,可是蓝染的剑及其凶狠,即便是用力躲避,也不免填上几个口子。
血在流,也许用了不了多久,白哉就会支撑不住。他的身法会渐渐慢下来,然后是剑,然后是心,然后就等着被蓝染宰割。
他……似乎又输了。
“陛下!”章国的士兵突然喊了出来,“火!”
“粮仓起火!”又一个人叫道。
蓝染猛得回头, 正看见火焰冲天,位置的确是粮仓。
趁着这下空档,白哉连挽三个剑花,在蓝染身上填了三个不浅的伤口。蓝染吃了一惊,停了攻势。两个人都趁着此刻稍稍歇息,等着另一个人发动下一轮攻击。
又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战马整齐的声音,一面旗帜突然出现,黑色的旗面上,有一轮血红的旭日,以及一个大大的“晟”字。
援军?!
白哉疑惑了,晟王夜一派兵了么?
马上,他就不再疑惑了。他看清了为首那个人。
那个人骑着惊雪,扛着斩月大刀,挥斩之间,破敌无数。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重甲,头盔护住了整半张脸,可白哉隔这么远还能看清楚,那个人正在笑。那是特别一护的笑容,如果不熟悉他的人看见这张笑脸,一定以为他是在生气。
“混蛋!”他突然高喊出来,少年清亮的嗓音划破夜空,“朽木白哉是个大混蛋!”
白哉愣了,蓝染笑了。
“看来你的援军很厉害。”蓝染说道,“我先撤了。”
看着蓝染飞身而走的背影,白哉只觉得这一切就跟一场梦一样。
一护靠近了,斩月刀一点情面都不给就落了下来,快到面前却又刹住了。
“你受伤了?”他急了,“你怎么受伤了?”
白哉几乎是歪在自己的马上,好几道停深的伤口在淌着血,似乎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一般。他没有力气回答一护的话,支撑着从自己的马跳到惊雪之上,用没受伤的右臂揽住一护,贴在他耳侧道,“向着锦阳关,快撤!”
“撤!”他用力喊道。
手下已经不剩几个人了,现在他们只能争取成功撤退。不过说到底,他们还是输了。如果没有一护,恐怕会输得更加惨。
惊雪飞掣。
一护的声音慌得都带了哭腔。
“白哉,白哉你还醒着么?你别睡啊!”
“嗯。”白哉答得有点无力,“跟我说说你怎么在这里的?”
一护的得意劲又窜了几分,“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烧粮草。我爹可是晟国暗卫之主,我问他要了我们细作的名字,然后查出蓝染藏粮之处。他分了好几片地方呢,我烧了一个,回头一看,发现另一个这里在打架,我就过来了,就发现你这个混蛋了。”
白哉无声的笑了,气息吹得一护耳朵发痒。
“你可把晟国的老底都告诉我啦。”
“啊?!”一护愣了愣,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生气猛一夹马肚,惊雪跑得更快了几分,将他的军马甩在了后面,“朽木白哉,你把我刚刚说的都忘了吧都忘了吧!”
白哉笑着靠在一护的背上。
当初还是个要人救的笨孩子呢,现在都能来救他了。虽然还是跟原来一样单纯一样傻,不过一护,有你真好。
那黑色的重甲,此刻,似乎也有了体温。
章二十 兵者,诡道也
全身都在痛,快要烧起来的那种痛。
迷迷糊糊的,朽木白哉听见有人在争吵。
“你这个他国的将领,凭什么来插手我们景国的事!谁知道你是不是晟国派来的奸细?!”这声音,似乎是他的副将青野。
“我要是奸细我早一剑捅死他了!”有人急道,“我放火烧章国军营,在饮水中放毒,我做这么多我容易么我?”
白哉有点想笑。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孩子气呢?怎么这么像他的一护呢?
一护!想到这个名字,他的脑子清醒一点了,听见那个人继续说。
“反正你们就是得听我的,现在再不打过去,就失了好时机了!”
“你打过去又怎么样?”这是第三个声音,“你现在打过去,悲愤之间的章军士兵没准更有士气,我看不成!”
“你个侍卫你懂什么行军作战!”
“你还是晟国王储的,凭什么插手我们景国的军务?”
这越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