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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二哥不喜欢林姐姐身子骨好些吗?”
贾宝玉自然是希望林黛玉好的,可是他好容易盼到林黛玉回来,才不过几日便要离开,不由大急,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这件事想想也不可能,老太太和太太怎么可能答应,贾环信口道:“二哥还是留着府里好好温书,到时候考个功名才是正经。”
谁知贾宝玉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冷冷道:“我自比不得三弟你胸怀大志,读不进那圣贤文章,也做不得那**禄鬼。”
如同贾宝玉第一次见林妹妹对他这般生疏一样,贾环也是第一次见贾宝玉对他这样不客气的说话,只是他可不是贾宝玉那样的脾气,只微微一愣,倒轻轻笑了起来。
贾宝玉见他这副模样,仰头皱眉道:“你笑什么?”
贾环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却说有一个人,养了一只猫,他对那只猫极好,顿顿山珍海味,件件绫罗绸缎,住最精致的阁楼,找了许多个伶俐美貌的丫头日夜服侍,香囊玉佩件件精致……只那只猫与朋友闲来叙话,提起它家主人时,种种不屑,说他是小偷盗贼,它朋友道:‘既然如此,何不劝他不要再去偷盗?’你猜它说什么?它道:‘我又不会捕鼠,他不去偷盗,我吃什么?’二哥,你说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贾宝玉却如何能笑的出来?
贾环笑容一敛,豁然起身,冷冷道:“烦二哥以后学会了捕鼠再来说这些话,不然没得笑掉了人的大牙!”
言罢也不看贾宝玉的表情如何,兀自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道:“好叫二哥知道,二哥在这府里,无忧无虑,却不知外面的百姓,需要有人为他们抵御外辱、将那些手持刀枪的外族强盗阻挡在我大清疆土之外;需要有人替他们清剿土匪山贼,让他们生活安定;需要有人为他们缉捕盗贼,保他们家宅平安;需要有人为他们修渠建坝,抵御天灾;受了灾的时候,需要有人赈济救灾,帮他们重建家园;被人欺辱的时候,需要一个可以击鼓喊冤的地方,需要为他们出头的人……这些事,都是二哥口中的**禄鬼带人去做的,二哥不妨扪心自问,与这些**禄鬼相比,你……”后半句话到底没有说完,转而对黛玉道:“林姐姐,我在外面等你。”
贾环在外面并没有等多久,很快紫鹃便扶了黛玉出来,贾环见紫鹃背上只背了装着林黛玉贴身细软的小包袱,自己的包袱并没有带上,道:“紫鹃去取东西吧,我们到前面等你。”
紫鹃身子一僵,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飞快的对贾环福了福,道:“多谢三爷。”语声中竟带着哽咽。
小红忙上前接手扶过黛玉,和贾环一起先走,贾环本以为贾宝玉还要来缠林黛玉一阵子,谁知道竟直到出发时,才看见他在门口痴痴的向这边望。
马车离开贾府,内院中,王夫人低头敛目细细数着佛珠,熟悉她的人却不难看出她眉宇间的志得意满。贾环、林黛玉这两根她心头的利刺一起离去,怎不让她心怀大慰?
却听门被猛力的打开,王夫人不悦的抬头,谁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敢这个时候闯进来,难道不知道她的规矩吗?
待看清了来人后却是一愣,道:“老爷,你不是……”
贾政面沉如水,劈手就扔过来一物,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字一句带着风雨欲来的沉重压力:“你干的好事!”
☆、第 31 章
王夫人一惊;她和贾政成亲数十年,贾政发火她不是没见过;但从未像此刻般让她心生寒意;忙道:“老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何事让老爷你大发雷霆?”
贾政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长叹一声,语带悲怆,道:“我贾政;自知迂腐无能,但为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上对陛下尽忠;下对百姓尽责……我贾政无能无德;做不得兼济天下;却自认能做到独善其身,不鱼肉百姓,不苛待下人,不收受贿赂……自以为是个好官,是个好人!然苍天何其不幸,竟让我娶到这么一个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的妇人!”
贾政的话恍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王夫人三魂去了两魂,脸色顿时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好半响才醒过神来,双眼通红,哽咽道:“……妾身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老爷这般生气,竟不顾数十年夫妻情分,说出这样的话来!”
贾政指着王夫人手中的东西,冷冷道:“你自己看!”
王夫人不看也知道上面有什么,这原本就是她亲手交到贾政手中的账簿。
却原来贾政虽听了贾环的话,要将建园子的工程亲自管起来,但是他到底公务繁忙,日日都呆在衙门,不可能事事亲理,是以把规矩交代一番以后,便将具体事务交给王夫人贾琏等人,他也知道这几人不可信,但除了他们,他还能交给谁呢?
只交代他们十日拿一次帐来看,谁知王夫人昨日交来的帐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十日功夫,便已花了好几十万,虽然大宗儿的钱都已经付了,剩下的开销只占少数,且有贾环定的规矩在,里面的钱还会回来一些,但是他一再交代要节俭,可是这上面……绘一张图纸五千两,采买几个戏子便是三万两,其它山石木材零零散散不必细说,若按这般算法,便是一百万两也打不住!
贾政看到账本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大祸临头!他前儿才因还款十万之事被四阿哥保举,甚至还因此陛见了一次,现如今便拿一百万两银子建园子……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他的顶戴花翎前程甚至脑袋,还保的住吗?这个妇人!这个妇人!他和贾环正绞尽脑汁想要皇上相信贾府的确没有银子,可是一转头,府里便整出这么一出……若是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岂不是大祸临头?
第二个念头却是,府里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耳中却听王夫人丝毫不见心虚道:“这账本怎么了?”
贾政怒道:“我一再交代要俭省些,你便是这般俭省的?”
王夫人并不气弱道:“京城里稍稍体面些的远子,哪个不要花海量的银子?何况这园子是建了接待娘娘用的,这关系的娘娘的脸面,皇家的体统,规格太小如何见人?这已是我再三削减了用度才……”
“砰!”一个茶杯重重的砸在她的脚下,发出巨大的响声,溅起的碎片四面飞射,可见贾政用的力气之大,可见他心中怒意之强。
“再三削减!几个十来岁的小戏子要三万两!她们是金子做的不成?便是外面红遍京城的名角也不过几千两银子的身价,这些连戏都没唱过几天的小戏子能值几两银子?还有所谓的小尼姑小道姑,不过买的逃难的**都不会念的小女孩儿,一两银子在外面可以拉一车来!两万两!看看!看看!还有这个……”贾政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一项项逐一辩驳,因心中太过恼怒,手指都微微发颤。
王夫人微微一惊,贾政向来对这些俗事并不过问,便是看帐也不过走个形式罢了,不想这次竟来真的,而且对里面的猫腻竟了如指掌的样子。
她却不知道因了贾环的言语,贾政为了到时候能查出虚帐、假账,专门寻了人去问,他到底是做官的,人脉甚广,便有熟知这一些事故的人为他细细说来,他这才知道里面的名堂之多,只让人瞠目结舌,更是惊叹贾环的远见,原准备等报账的时候狠狠教训一帮人,却不想还不等报账,便出了这等子事……
王夫人此刻却显出一脸骇色来,惊道:“竟有这样的事!这这……”她已经恢复了镇定,若只是这件事,实在算不得什么,拿了帕子抹泪,道:“我一个内宅妇人,见识有限,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更是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事,不想这里面竟……这些该死的下作胚子,都是我往日太纵了他们……”
“够了!”贾政打断她道:“这里面的猫腻,我自会慢慢查个一清二楚,此刻也不和你分辨,我只问你,这么些银子,从哪里来?”
王夫人诧异道:“老爷何出此言,难道这些银子还是我去偷的抢的不成?自然都是府里的银子……”
贾政只静静的看着她,若不是前不久因知道了皇上要清查户部的消息,瞒着所有人将府里的财务清理了一遍,以他从不过问俗事的习性,他还真不知道府里剩了多少银子。
看着那丝毫看不出作假的诧异的表情,贾政以手抚额,心中对这个妇人已经失望至极,想到自己竟和她同床共枕是数年,顿时心生寒意,有些心灰意冷道:“琏儿已经都招了。”
王夫人脸色一僵,剩下的半截话噎在嘴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贾政只看她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怎么可能先去问了外人,然后再来和王夫人对质?
他原只是有些奇怪王夫人哪里来这许多银子,甚至想过是不是从薛家挪用的,他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想,想到更多的是如何度过皇上那关。
谁知正惶惶不安在园中寂静处沉思时,听到两个丫头闲聊,其中一个还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正言道:“……林姑娘拿什么跟宝姑娘比呢?宝姑娘他们院里一概采买用度都是他们自己的,不过是白住咱们的屋子罢了,可是林姑娘,一草一纸都是花的咱们府里的,只每年用的药便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呢!”
听到这里,贾政先是一怒,府里的奴才这般放肆,居然敢这般胡乱议论主子!林黛玉是他妹妹的骨血,是贾母嫡亲的外孙女儿,便是花府里的银子也……想到这里却又是一惊,林黛玉虽父母双亡,他们家也是勋贵之家,虽比不得贾府富贵,但是也是世代为官,尤其他妹夫林如海乃是探花出身,去世前任的可是巡盐御史,出了名的油水丰厚,便是清廉为官,只是各处孝敬也是不小的数目。先前林如海在世的时候,每年都要送大量的财物过来,说是年礼,但实则含了黛玉的花用,真说起来,倒是他们占了林家的便宜,黛玉一年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林家世代单传,林如海去世,所有东西自然都是留给黛玉的,他们家并不清贫,继承了整个林家的林黛玉又怎么会“一草一纸”都是贾府供着的?
越想便越是心寒,这才有了方才的试探,因林如海的后事是贾琏办的,便拿他来一试,果然便试了出来,想到这是故去的妹妹的唯一的骨血,想到向来与他交情甚笃的林如海临终托孤……心中只觉得憋闷的几乎要吐出血来,道:“好,好!果然是你!居然连欺负无依弱女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玉儿是谁?那是敏儿的骨肉!是如海兄唯一的骨血!是、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你、你……”
王夫人见他这幅模样,索性豁出去了,道:“玉儿还小,又是女儿家,我们贾家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财物,我们不保管谁来保管?现如今家里建园子,手头颇有不便,暂挪来用一用又有什么干系?到时还她就是。”
“既然如此,”贾政怒道:“你既替玉儿保管财物,为何玉儿自己并不知道?”
王夫人一愣。
贾政见一言又试了出来,恨声道:“你替人保管财物,它的主人倒不知道,你花了用了,她还是不知道!你保管的好,保管的好啊!这和强盗明抢暗偷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却几乎是吼出来的。
王夫人噎了噎,道:“妹夫将玉儿交给我们照料,原就含了要亲上加亲的意思,不过提前用她些嫁妆罢了……”
“宝玉那个不知上进的东西,哪里配得上玉儿?”
王夫人道:“宝玉自然配不上玉儿,我说的是环儿,环儿模样清俊,人又体贴周到,配上玉儿正好,老爷将他们一同遣去庄子,难道不……”
只听彭的一声巨响,面前的茶几被盛怒的贾政掀翻,茶壶落在王夫人脚下,泼洒的茶水溅了一脚,她何时见过贾政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吓得动弹不得,那一瞬她几乎以为贾政要冲上了打她,但是没有,当她醒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不见了人影。
贾政在案上奋笔疾书,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在王夫人心中,宝玉和贾环的份量不啻是天壤之别,在她心里,宝玉配不上玉儿,倒是环儿能配上了?!分明是不喜林黛玉,又想占她家财,便把一样可厌的环儿推出去……
他不过是担心和王夫人之间的战火烧到黛玉身上去,那孩子一向敏感,若是因此愁坏了身子便不好了,另外也担心万一事情闹大,让人知道了他和王夫人之间的争吵和黛玉有关,会坏了她的声誉,这才找个理由将她遣走,等风平浪静再回来。送去环儿的庄子不过一是因为那里条件的确最好,二是也怕黛玉多想,所以才找了照料环儿的理由,当然,她若真能看住环儿吃药是最好也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