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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工作量,他还是顺利完成,即使…完成的过程,一点也不轻松。
作为他的上司,我觉得,在加重他的工作同时,亦有关心他的必要。
这一夜,我到了睡神神殿,看到里面亮着灯光,于是便进了去。
正在专心一意工作的他,一见了我进来,先是一脸惊讶,然后便是带点惶恐的立即跪下来行君臣之礼。
‘修普诺斯,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吧!’为了打破隔阂,我主动上前扶起了他:‘本王知道的,给了你这么多的工作,你初来这里,一定很不习惯吧!本王知道这难为你了,或许你会心里抱怨吧!’
‘陛下给臣工作,是因为信任臣的缘故。’他恭恭敬敬的答道:‘臣绝无半点抱怨,也不觉得辛苦。’
‘你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已揭穿了你的谎言了,修普诺斯。’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坦诚,不肯跟我说真话呢?
‘臣…不敢隐瞒陛下。’也许是看到我的不悦,修普诺斯有点紧张的再跪下来:‘请陛下息怒…’
‘我看你好像满怀心事的,是来到这里不习惯吗?’我叹了口气,再次想缓和一下气氛。
‘臣过得很好的,也很喜欢这里。’修普诺斯仍是拘谨的答道,勉强的笑了:‘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能在冥界工作报效陛下,臣深感欣慰。’
‘那为何本王总觉得你的笑并不真实?’我步步进逼的问:‘你有什么心事但说无妨,本王愿闻其详。’
‘臣并没什么心事,陛下您多虑了。’修普诺斯泛起一丝微笑,只是笑里却带着一丝忧伤。
他还是坚持要说谎吗?我不禁暗叹,他们既然是双生兄弟,怎会如此不同?与达拿都斯相处时总是那样轻松开心,跟他一起时,总觉得他欠缺坦诚处处掩饰,而且还一副高度戒备,总是恭恭敬敬惶惶恐恐,唯恐我会降罪于他似的,难道我真是那种难以接近的人吗?
‘你不愿相告,那也算了,本王不逼你。’我摇了摇头,有点失落的离开了睡神神殿。
也许,在他心中,君是君,臣是臣,我们永远不能成为朋友吧!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第 3 章
三
拉达曼迪斯
完成了地狱的巡视工作,我回到了住处休息。
每一天还是在工作,休息,再工作中渡过,有人都说我是个工作狂,有人说我这样拼搏,理应很得陛下重用,其实,也许是他们误解了,我并非刻意想讨好陛下,我只是一心想为冥界而效力而已。冥界里什么人也有,野心勃勃的,阿谀奉承的,欺上暪下的,草草交差的,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各家自扫门前雪的…我在冥界多年,也见惯了,只是,最近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跟我一样,不计名利,处事低调,只会默默耕耘,为冥界尽忠不求回报的人。
自从那个人来了后,冥界出现了人人都能觉察得到的改变。
那个人,是死神达拿都斯大人的兄长──修普诺斯大人。
达拿都斯大人拥有一个哥哥的事,冥界众人都是知道的,他这位哥哥一直都留在奥林匹斯,在芸芸众神当中,修普诺斯大人并不是耀眼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被很多人冷待忽视了,可是,我始终相信,若是有真正的实力,那光芒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相信从前他只是欠缺一位伯乐吧!来到冥界后,才是他的能力得以尽情发挥,锋芒毕露的时候。
人们都说孪生子是很相似的,达拿都斯大人的大情大性,爽直坦率却不免带点粗心大意的个性,与他共事多年的我们都十分清楚,因此也先入为主,以为他的兄长也是个跟他差不多的人,谁知道,这兄弟俩竟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可说是个性完全相反,这实在远远超于我们意料之外。
起初听到他刚来乍到,便获陛下重用,跟在这里工作多年的达拿都斯大人平起平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我不会像很多人嗤之以鼻,我只是抱着一点怀疑,不过想到陛下素来独具眼光,用人巧妙,是常人所不能料的,所以,我也决定在下任何判断之前,先好好观望一下,看看这位修普诺斯大人是否有其真材实学,值得陛下如此厚爱。
庸碌无能的人都爱刻意炫耀,有少许了不起便急不及待要展露人前,相反,真正有才干的人却往往相当低调懂得收敛,免得树大招风,而修普诺斯大人正是这一类人。在他刚来的时候,也许是嫉妒他在冥界也没什么功绩,便得陛下如此重用吧!很多人都对他看不顺眼,甚至不时把他跟达拿都斯大人相比,例如说他比达拿都斯大人深沉,城府较深,不是善类,总爱摆起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不把别人看在眼内,总之,不论下至杂兵上至高级的冥斗士,都对他评价不高,而他的行为亦的确很容易令人误解,他甚少与其他人倾谈,只是把自己关在睡神神殿里埋头苦干,予人高傲不合群之感,而且处事认真严肃,一张脸总是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冥界众人都不喜欢他,有的更不屑冷哼:‘一个在奥林匹斯无法立足的喽啰罢了!凭什么来到冥界摆起一张臭脸?若不是靠达拿都斯大人的关系,他哪配得到这种厚待和地位?’
可是,到了现在,已再没有人敢这样说了,不管其他人怎样不喜欢他,无可否认,他的干练是别人所不能及,也不得不佩服的。在冥界工作多年的我很清楚,这里的事务总不会比奥林匹斯简单,然而,因为冥界位于阴暗之处,被人冠以绝望之地的称号,只有黑暗,没有阳光,更遑论其他美丽的东西,不会有很多人愿意在这里工作,所以愿意在这儿效力的人才并不多,这也是陛下爱才若渴的原因。这里人才不多,工作却如此繁复,也造成了极重的工作量,陛下凡事都亲力亲为更是辛苦。然而,这情况在修普诺斯大人来了后彻底改变了。
那些从前只有陛下才能处理得来的工作,修普诺斯大人竟然在短时间内,从起初的一窍不通,经过不懈的自我训练,竟达到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我知道他一定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可是,若不是有超于常人的天赋和才智,是不管怎样努力,也决不会在短时间内进步如此神速的!他的细心严谨,对完美的追求,对自己的要求之高,都绝不逊于我们尊敬的陛下!
起初我还以为那些文件都是出自陛下手笔,后来才在一次偶然下看到陛下把工作都交给他。陛下不是一直只信自己,从不会放心把这些交给别人,连达拿都斯大人都不能的吗?现在他却竟安然交给修普诺斯大人去处理了!而且不用细意叮咛,也没有交代细节,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修普诺斯,替本王在一天内完成这些!’
我看着那堆文件,份量不少,而且内容极为繁复,就只有一天时间处理?这怎么可能啊?然而,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在修普诺斯大人身上都是可能的,对于这近乎严苛的不合理要求,他欣然接受了。在那一夜,我到了睡神神殿的窗外,看着他一脸专注的处理,不时还按着眉心,似是想藉此消除痛楚,但他却没有因此放弃,即使已累得看似快要虚脱了,还是强自抖擞起来,一直工作到天明,然后,在再次觐见陛下时,已能交上一份做得相当漂亮,没有半点差错的文件!
后来,陛下把很多事情都公然给了给他,他都一一做得很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冥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了很多,文件数据的处理比以前有效率,而且出错率大幅降低了,无可否认,一切一切,都只因他一个人的力量,比以前变得更好!因为他的能干,大家的工作负担轻了不少,地狱的巡视工作有他担当,至于其他事务,即使有差错了,自己也不用担心太多,因为他们知道,修普诺斯大人总能妥善处理的!在不知不觉间,大家从敌视他,渐渐变得认同他,信任他,依靠他,然后,到真正心悦诚服的佩服他,对于一个初来这里的人,这一切都是得来不易的!而我,从来甚少对别人心生敬佩的我,也不由得欣赏的才干与为人。
自从看到那天看到他这样利落完成陛下交待的工作后,我不时都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他从不恃才傲物,从不高傲自满,总是谦恭的,勤恳的,温和的,默默耕耘不求回报的,人们看到的都是他的才能,我钦佩的却是他的为人,我和他虽不是朋友,平时甚少谈话,最多只是公事上的交流,可是,我却感到,我和他是相遇相知的,或许是有点相似吧!我总觉得他虽然不说,我也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内心世界。
这个,或许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吧!
我坚信,只要冥界有他,只要他一直在陛□边,冥界一定会变得更美好,陛下一定会活得更快乐的!能令一切有如此巨大改变的,就只有他!
修普诺斯大人,为了陛下,为了冥界,请你继续努力吧!
☆、第 4 章
四
修普诺斯
按着剧痛的眉心,我深深舒一口气,却无减那难耐的痛楚。
我知道这样子劳累下去,即使是神也会挨不住的,可是,我却选择了咬紧牙关继续坚持下去。
若不是每天都在晚上牺牲睡眠,争取一分一秒,希望尽快能训练自己熟悉冥界的工作,恐怕到了现在,面对着那排山倒海般的文件时,我定会束手无策,陛下也会对我深深失望吧!
我能看出,陛下是对我有着很高的要求和期望的,从前冥界的人手如何不足,陛下如何辛苦独力苦撑,这些我都曾听达拿说过,我想,陛下是由衷的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替他分担重担的,只可惜,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陛下很放心把很多重要文件都交给我处理,我能看出在公事上,他是很信任我的,也有信心我能够胜任,我不忍心辜负他的期望,尽管,那样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我知道,在我背后有不少流言蜚语,其实我也清楚,以我的出身,一个犯下弥天大错,被奥林匹斯舍弃驱逐,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唯有来到冥界才得到容人之所的罪臣,一来到便受到陛下的赏识,获授予高位重权,的确是叫人难以心服口服的。那些难听的说话,我都一一听进耳里,虽然心里实在为此难受,可是我也假装没有听到,还是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我相信时间是能证明一切的,我定会经得起考验,向他们证明我对陛下的忠诚,并非献媚才能得他信任。诃谀奉承的事我不屑去做,而我相信精明的陛下也不会被此蒙蔽。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忍耐,坚信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问心无愧,便无惧什么闲言闲语了。
我明白,初来这里已得陛下重用是很难得的,我是该心足,该感到光荣和高兴的,然而,我却仍是郁郁不乐,不是为了那些恶意中伤,而是…因为除了工作干练,在公事上可以信任以外,我的为人,我的性格,我在公事以外的表现,在陛下心中,应该没有什么好评价吧!
那一晚,陛下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下,竟然来到了睡神神殿,平时和陛下的交流也只限于公事上,他的来访真的令我很惊讶,惊讶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仓皇的行礼,然而,是错觉吗?在抬头与他四目交投的那一刻,我怎么觉得他眼里流露着丝毫不悦?
‘本王知道的,给了你这么多的工作,你初来这里,一定很不习惯吧!本王知道这难为你了,或许你会心里抱怨吧!’
听到他这句话,我更是忐忑不安了,我从没有抱怨过!真的没有呢!即使是辛苦,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难道我做错了什么?或是言行举止间有什么差错,令陛下误会我对他不满吗?我很想解释,很想替自己辩白,可是,陛下却反而被我的辩解激怒了。
‘你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已揭穿了你的谎言了,修普诺斯。’
不!陛下,我不是有心隐暪你的,我只是…不想你为我难过…不想你因为加重了我的工作量而自责…
我看着陛下看我的目光,写满了不悦,指责,痛心,陛下是在生气我隐暪了他吧!
‘我看你好像满怀心事的,是来到这里不习惯吗?’
我的心事…陛下,我怎能告诉你,令我悲伤的是──只能得到你工作上的信任,而非真正的心?我怎能告诉你,作为臣子的我,竟对你有这种非份之想?
是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很在意陛下对我的看法,我知道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我也逼迫自己力图做到完美,以得到他的认同,然而,也许是我的性格为人真的不讨他喜欢吧!他能跟达拿亲近,能和他一起谈天说地,可是我却不能,每次见到他和达拿下棋喝茶相见甚欢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只是个不相关的局外人,我在他心中,只可以是一个能替他分担工作的下属吧!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