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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瞪大了眼睛,继而抬起手来抚了抚额。好嘛,开始见李青荷那么气愤,她还以为李青荷是反对她以后的丈夫有其他女人呢。却不想闹了半天,她只在乎顺序问题。
“这不是还没订亲吗?秦府真要替秦忆娶平妻,那咱们就另择人家好了。这大唐又不只他秦府一家,担心什么。”江凌站了起来,“我得赶紧去做味精,再不做吴管家可就得跳脚了。”
“哪里还有像秦公子这样合适的?人品好、相貌好、家世好、又有官职在身,对你也很好。”李青荷开始以为江凌有应对之法,所以胸有成竹,却不想她打的是这个主意,顿时焦急起来。
“娘,哪怕他万般都好,但如是一个花心之人,今日娶一个进门,明日娶一个进门,那就不是你女儿的良人。哪怕是嫁一个农夫,两人恩恩爱爱和和睦睦,也比那整日跟人明争暗斗、争风吃醋的好。”江凌仰着头看着门外的天空。外面的风吹了好一阵,把乌云都吹散了,最终这雨还是没有下下来。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气。她摇摇头,跨过门槛,回房去换衣服。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份答卷
李青荷被她这话说得没有脾气,愣了好一会儿神,才颓然喃喃自语:“道理是这么说,可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人?”
“娘,您别担心。县主都说了,让我姐嫁给她哥哥作正妻呢。像我姐这样漂亮能干,武功、文才都这么出众的女子,他们不娶只能是他们的损失。”江涛安慰母亲,“要是让那些学子们知道赏花会上十步作诗的就是我姐,咱们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媒人踏破呢。娘还怕没人来娶我姐?”
“什么?你说什么?县主说让她哥哥娶你姐作正妻?”李青荷惊讶道,“你跟娘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江涛便把李婉说的话说了一遍。
“江涛,都胡说些什么呢?赶紧来帮烤鱼。”耳力极佳的江凌换了家常的粗布衣裙出来,在院子里听到江涛的话,哭笑不得地赶紧叫道。
“噢,就来。”江涛看了看一扫沮丧表情、正凝神沉思的母亲,得意地站了起来,跑出门去。
江凌拎着一桶鱼站在院子里,吩咐他:“把葱姜和稻草弄好,我剖了鱼好腌。”这话说完,她侧了侧脸,皱眉道,“这时候,又有谁来?”
江涛正要问怎么回事时,便听到了马车声。他脸上一喜:“莫不是忆哥哥?”虽然刚才拿那些话安慰了李青荷,但江涛还是很希望江凌能嫁给秦忆的。在他看来,秦忆对姐姐,那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如果能不娶什么平妻妾氏的,那就是绝佳人选。
“第一,他就算会来也不会那么快;第二,他要来也是骑马。”江凌斜了江涛一眼,很有理性地给他分析了状况,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准备去湖边剖鱼。
“请问,江姑娘可在家?”有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见院门敞开着,直接走进来问道。看到江凌手上提着的刀,猛地吓了一跳。
“你们是何人?”江涛见是两个陌生的中老年男子,很自觉地执行起男人的责任。
江凌见江涛下意识地拦在了她的面前,笑了起来。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望着那两人道:“赵掌柜所来何事?”
“姑娘就是江公子……江姑娘?”赵掌柜见的一直是化了妆的男装江凌,所以虽然此来是为了找她,但看到江凌,一下子还是没有认出来。
“正是。”江凌点点头,又道,“家中窄小,又是孤儿寡母的,不方便招待赵掌柜,赵掌柜有何事就在这儿说吧。”她知道赵掌柜的来意。不管她跟秦忆是何结局,如今跟赵家都已势成水火,自然不会再把味精卖给他。任他巧舌如簧,都是白搭,所以她准备长话短说,便连请人进屋坐都不愿意。
赵掌柜带着老仆慢慢走进来几步,笑道:“老夫此来还是想再跟姑娘买两百瓶味精。”没等江凌开口拒绝,他又急急道,“这次可以给姑娘三两银子一瓶的价钱。还请姑娘好好考虑考虑。”
江凌倏地抬起眼,看向赵掌柜。这赵家还真肯下本钱如果她心志不坚,此时正当用钱之际,这六百两银子的生意,怕是拒绝不了啊
本来在她看来,生意竞争,就算是用些手段,也属正常。当时虽然知道赵家用味精作手段入股酒楼,大敛其财,她还曾想过再做一笔赵家的生意。但被掳的那件事,算是彻底惹恼了她。所以她才不惜把味精低价卖给那些没被赵家入股的酒楼。她算着赵家手上的味精也差不多用完了,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正好跟当初反过来,赵家入股的酒楼没味精,而其他酒楼有味精,接下来赵家的生意必然惨淡,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
不过她一直没明白,赵家在做那些事之前,为何不早早从她手上多买些味精囤积起来,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难道是因为赵峥明对自己的魅力特别有信心,相信她一定会被他迷上,从而成为他手中的摇钱树么?
压下心里涌上来的这种种思绪,江凌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赵掌柜。您这笔生意我做不了。”
“为何?”赵掌柜虽然来之前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江凌这毫不犹豫的拒绝,还是禁不住愣了一愣。这可是六百两银子啊,可以置上百顷田地,再在城里买几个铺子,再买一座好宅子了。有了这些,江家三口从此可以衣食无忧矣。可现在,竟然被这位精明的江姑娘拒绝了
莫不是秦家公子已俘获了江姑娘的芳心,也想用同样的手段敛财不成?赵掌柜的脸色有些发白。
“近来本姑娘身体不适,劳累不得,所以这笔生意做不了。”江凌脸上的表情仍然如春风般和煦。说完这话,便转脸对江涛道,“弟弟,我累了,你代姐姐招呼一下客人。”说完对赵掌柜点点头,“失陪了。”便拎着桶进了厨房。
赵掌柜虽然当年做过赵家的仆人,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以大掌柜的身份居于人前,受惯了尊重。却不想到了这穷乡僻壤,还被一个村姑给晾在了院子里,连一口水都没得喝,连张凳子都没得坐。他城府极深没有表露出来,扶着他的那老奴却脸色骤变,看向江涛的目光里已隐有不善。
江凌从来就是以江凌作榜样的,面对那目光阴沉的赵掌柜和脸露凶光的老奴,就算心里发憷也要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他挺了挺胸膛,学着江凌的样子,虽然脸上带笑,但目光冷淡,开口道:“不知二位可还有什么事?”
“江公子,你们做味精应该不是很难吧?一下就赚六百两银子,往后你姐姐出嫁,你娶媳妃就可以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你姐姐身体不适,你年纪不小了,也可以做一些味精嘛。你做出多少我们要多少,完全可以量力而行,不急交货。”赵掌柜看江涛年纪小,便想从他这里着手做思想工作。一面说着,他还一面从老奴的手上拿过一个包袱,手脚麻利的打开来,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足有上百两银子,“如果你答应,这些一百银子便都是公子的了。到时公子把货交齐,还有五百两银子奉上。”
江凌自懂事以来,家里便已落入困顿,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但这几个月来江凌对他的言传身教,让他变得懂事很多,自然知道姐姐不做这笔生意,自有她的道理。所以仍淡淡道:“我家的事,一向是我姐姐作主,我什么都不知道。赵掌柜有何话,下次跟我姐说吧。我得回房看书了,如果赵掌柜没别的事,我就失陪了。”说完,拱了拱手,便转身迈着步子回了房。
“掌柜的……”老奴在身后唤了一声,听声音就知道他强压着怒火。
赵掌柜摆摆手:“回去吧。”说完转身出了院子,上了马车,这才看着慢慢远去的江家院子,幽幽地叹息一声,喃喃道:“公子,您太自负了。”
听到马车声离去,江凌这才从厨房里出来,到湖边剖了鱼腌好;又趁着李青荷做晚饭的功夫,到湖边唤水獭大宝捞鱼。空间里的鱼虽然可以自行繁殖,但这一次一下用掉了十几条;而且院子里那小池塘的鱼也要每日捕捞十条到酒楼去,不从湖里捞些鱼,便无以为继。再说,也不知李婉什么时候回襄阳去,有她缠着,很难找到机会到湖边来捕鱼。还是趁现在有空多捞一些好。
天边虽然仍是乌云,但风已和缓了很多,湖边的绿树已从中午的群魔乱舞变成了翩翩起舞。平日里平静的湖面此时被风吹起,形成了一浪一浪的波纹,从这边一直荡向远方。江凌带着狗,坐在湖边青青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钓竿,望着一碧如洗的湖水,舒心地吐了一口气。与陆府里的生活相比,她更喜欢眼前这样的生活。虽然需要自己辛苦劳作,但很充实,很平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或许就像她刚才所说的,嫁个农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林韵闹出这的场风波,她除了有一点稍稍的不高兴,倒是没有一丝担心。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秦忆那份深挚的感情给了她信心,她此时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事情的尘埃落定,等待秦忆交给她一份答卷。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如果最后的结果哪怕是让林韵做妾,她都会头也不回地绝然而去,毫无商量的余地。至于秦夫人,她要为丈夫的前程打算,为儿子的前程打算,凡事掂量考虑,江凌觉得,作为这个时代的母亲,她这种行为可以理解,情有可原,无可厚非。只要秦忆的态度坚定,江凌倒不会因此对秦府起离心。
见大宝已叼了十几条鱼上来,江凌忙从空间调出一条鱼,抛给它,然后将桶里的鱼收进空间。
大宝不知自己已被当成廉价劳力使用,乐颠乐颠吃完那条鱼,又依照江凌的指示继续下河捕鱼。
“姐姐……”远处传来江涛的叫声,紧接着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啥事跑这么急?”江凌扭头笑道,眼睛却望着江涛身后的那个人,神情有些呆滞。
第一百七十八章 考虑一下
跟在江涛身后慢慢走过来的赵峥明,清瘦了很多,漂亮的眼睛里竟然平添了一抹无法言语的忧郁。在微微乌云之下,在披着暮色的青山绿水之间,他身上的月白色长袍下摆在微风中翻飞,整个画面竟然有一种秋日残荷夜雨般凄清的美。
直到他走到近前,江凌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对着湖水叹了一口气。在摆脱了前世绝美的皮囊之后,刚才那幅画面,竟然深深震撼了她。此时,她对那两个闹着要给赵峥明当妾的女子更为不解——与如此妖孽日夜相对,她们就不觉得自惭形秽么?日日活在自卑里,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不过,她不是鱼,她不知鱼之乐。或许于她们来说,能把这样的画面卷起来好好珍藏,便是一辈子的幸福。
看来男人好色的缘由,便是如此。
江凌终于理解了前世看着她眼睛发直的、想把她据为已有的那些男人的心思。
“这里风景很美,一望之下让人心生归隐之意。”赵峥明在江凌面前停了下来,看着那清澄的湖面感慨道。这男人不但有一身好皮囊,还有一付动听的好嗓子。
江凌微微一笑:“不知赵公子归隐的生活与现在的生活会有何不同?”
赵峥明一怔,清朗朗地笑了起来:“看来,是我着相了。其实归不归隐,不在于住在何处,而在于心境如何。如果真是顿悟了,便是住在闹市里也心生宁静。”
“对极。‘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江凌点头道。
江涛本是来告诉江凌,赵峥明这坏蛋来了。虽然他不知道江凌被掳之事,但自从赏花会起,他就觉得赵峥明是个坏蛋。然而他没想到赵峥明会跟着他走到这里来,更没想到姐姐与他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此时便有些傻眼,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赵峥明毫不顾惜他那身绸锻的月白袍子,一屁股坐到了离江凌不远的草地上,看着叼着鱼从水里爬上来的大宝一扭一扭地走到水桶边把鱼放进去,面上有些发怔。
“小涛,没事,你回去吧。”江凌自然知道江涛对赵峥明没好感,便是她自己也不喜。但她现在不再像刚到唐朝时那样锋芒毕露了。秦家与赵家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但表面上照样一派和睦景象。那么作为小老百姓的她,又何必与零陵城的执政者撕破脸闹得不愉快呢?脸上笑意盈盈,背地里暗下刀子这一套,她又不是不会。
再说,赵峥明此人虽然喜欢背地里耍手段,但最终还是没有伤害她,倒也不是坏得不可救药的人,还不至于讨厌得让人无法容忍。相反,如果不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如果不是他做了那些事,无论是学识爱好还是性格,赵峥明倒不失为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对象。
见江涛有些没精打采地往回走远了,赵峥明转过头来望着江凌:“与我同来的,还有录事参军的夫人陈夫人。她来此,是代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