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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必管我们,只管按你平时的习惯过日子就好。”马嬷嬷看江凌站在那里不作声,又解释一句。
江凌想想,施了一礼:“如此,江凌就慢待二位嬷嬷了。”又道,“平日江凌最喜欢的就是到田间地头去,二位嬷嬷如此说,江凌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大概李婉在她们面前没有提过江凌的这种“嗜好”,两位嬷嬷还以为江凌特意以此婉拒纪王府的相看,就有些不高兴。不过刚才话已说出口,她们自然不好说什么。见江凌回房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往外走,只得也跟在了后面。
跟着江凌出了宅子,两位嬷嬷看宅子右边竟然有一大片田地。而离宅边最近的地方,也盖了一溜小院子。小院子前面用灌木隔了一块块地方出来,里面也不知种着什么。
“二位嬷嬷小心些,这些围园的构骨上有小刺,容易钩坏衣服。”走到灌木前,江凌伸手把竹门拉边,一面回头道。
两人看了看那有半人高长着小刺的灌木,心里后悔刚才没换一件旧衣来。
“钱老伯,稻种可有发芽?”江凌进去,看钱老大蹲在那里,开口问道。
“姑娘来了?”钱老大给江凌行了一礼,便忧心忡忡地道:“这天儿气温高,稻种泡这几天,就全都发芽了,到明天就可以撒了。不过这天阴阴的,看样子像是要下大雨啊秧苗撒在有棚子的地方倒不怕,可我担心田里的稻谷。这都差不多可以收割了,要是这大雨下得久,怕是要影响收成。”
江凌看看天,也皱起了眉头。种田就是靠天吃饭,钱老大种了一辈子田,看天气极为精准。他担心有大雨,那这雨也就**不离十。
“往年,零陵也是这时候下大雨涨大水的吗?”江凌忽然想起当初选宅基地时,吴管家跟她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可不是?不过往年下个几天就天晴,影响不大。还有,涨大水的事姑娘不用担心,这条河许多年没涨过大水了。再加上秦公子让人挖的那个小湖,这宅子啊,根本不会被淹。”说起涨大水,钱老大知道江凌是担心宅子了,忙安慰道。
“那就好。种子既已泡出芽了,你赶紧撒上吧。”江凌听了这话,倒放下心来。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田里的稻谷还没成熟不能收割,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老大没把稻种撒下去,就在等着江凌呢,倒是样样都已准备好了。此时见说,便动起手来。一边撒,一边还对江凌讲解。江凌最已准备好纸笔,听他说着,用自制的小炭笔在草纸上做着记录。
看了一会儿钱老大撒种,把该记的要点都记了下来,江凌便又往袁伯那里去。什么药材在什么环境里生长,种植时应该注意哪些地方,这是她每天来袁伯要给她讲的东西。移植过来的药材,它们的种植方法已讲了许多,剩下的今天就应该讲完了。讲完药材,她还想请教花卉种植技术呢。
两位嬷嬷看着凑在老农身边、蹲在泥地里听得津津有味的江凌,不由得面面相觑。江凌这一行径,大大倾覆了她们对闺秀小姐的认知。要知道,在李婉的嘴里,江凌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才女;刚来时看到江凌的第一眼,江凌给她们的感觉也正是如此。这么清雅脱俗的姑娘,不应该坐在闺房里绣绣花、弹弹琴的吗?喜欢自己动手一点的,也可以到厨房做做菜嘛。可这位姑娘,怎么就对那脏不拉叽的又是泥又是水又是粪的田地那么感兴趣?看她跟这些种田的、种药的熟络的关系和记录时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专门装给她们看的,倒像是对这种事极为感兴趣,而且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两人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的江凌,心里对她的好印象就减了好几分——睿公子虽然也喜欢种些花啊草啊的,但那都是清雅的事,只管对着花草吟诗作词,从不自己动手。家里养的那些花草,都是花匠护理到开放了,才搬到花房供公子观赏,一片枯叶都不能有,便是花盆上的土都得用漂亮的贝壳给盖住了,否则公子看了就不舒服。这要真娶了这位姑娘回去,整日地挖泥弄土种东西,有洁癖的公子估计连房都不让她进。
那边的江凌可不知道这两个嬷嬷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今天袁伯就把移植过来的药材的种法全都讲了一遍,她正准备回去整理笔记呢。
“姑娘,你……”袁伯看着江凌,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江凌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袁伯有话就说。”这袁伯跟着陆文远已有二十多年了,无论是花卉种植还是药材种植都很有经验,陆文远从不舀他当下人看待。所以江凌对他是极尊重的,袁伯在她面前一向从容自若。他现在说话这般模样,倒让江凌好奇起来。
“姑娘您这脸,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找老爷看一看。”
江凌一听是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为了干活方便,也生怕那两个嬷嬷老眼晕花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疹子,江凌换衣服的时候就把那两绺头发抿上去了。所以袁伯看见自己脸上的红疹子,才会这样说话。一个老男人在这保守的古代,对小姑娘说她的脸如何,还真让人难以启齿。难怪袁伯说话会这样吞吞吐吐。
“谢谢袁伯,您倒是提醒了我。”江凌想起自己一心想让脸上的小红疹发起来,倒忘了人一旦生病是要看大夫的。她和李青荷不着急,大家对她这红疹子也视而不见,那可不正常。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庆幸这小红疹早上发作得并不明显,为了不欲盖弥彰,她还遮挡了一下。要不然,还真是太假了。就算明知是演戏,那也得敬业一点不是?
事情做完,她倒没必要在这地头呆下去了。天上虽然乌云密布,但气温却异常地闷热。她呆在这里这半个时辰,竟然感觉到脸上有些辣辣的不舒服。
“两位嬷嬷,咱们回去吧。”江凌走到屋檐下,对着坐在那里等着不耐烦的两位嬷嬷道。
两人看着她,顿时吓一跳。对视了一眼,马嬷嬷开口道:“姑娘,您的脸……”
“哦,我的皮肤容易过敏。昨天碰了些花粉,又起小疹子了,没关系。”江凌以为她现在终于看到自己的小疹子了,笑笑解释道。
“不是,早上来的时候我看还没那么严重,您现在……不觉得痒痒或者疼痛吗?”刘嬷嬷一脸的严肃。
“啊?”江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触手竟然是坑坑洼洼、密密麻麻的感觉,顿时心里一惊。因为想到这俩嬷嬷在这里只呆两天,要是因为她经常喝空间水而导致那药效不够红疹子没长出来,这事就悬了。所以早上李青荷走后,她就又把那药吃了半粒。现在这热气一蒸,估计发作了,而且情况挺严重。要不然袁伯不会对她说这事,这两个嬷嬷也不会这么一脸严肃。
“赶紧回去。”女人对这张脸,那是极为要紧的,哪怕不是自己的脸,也感同身受的紧张。刘嬷嬷大手一挥,搀着江凌往回走。
“姑娘,您的脸……”张婶奉李青荷的命令正要去唤江凌她们回来,刚从宅子里出来就迎面遇上了她们。一看到江凌的脸,一脸恐慌的惊叫起来。
江凌心里又是一惊。张婶向来沉稳,而且自己不愿意这门亲事她也是知道的,这疹子早不发晚不发,她心里就应该猜着是怎么一回事了,按理说本不会这么惊慌才对。可这会儿见到自己竟然不顾规矩地大呼小叫起来,看来,情况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张婶,这次很严重吗?我自己看不到,只觉得有些辣辣的。”江凌看着张婶道。
张婶是个极通透的人,一点就通。见江凌说话咬着“这次”两字说,只得按下心里的不安,道:“很严重。以前姑娘虽常起这疹子,不过是一点点,抹些薄荷霜就好了,怎么这样这么严重?”说完又小心地问,“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老爷的医术很高明,比城里那些大夫强多了,姑娘不如让老爷给您看看。”
“真的这么严重?我先照照镜子看看再说。”江凌身上有解药,更有空间水,但女人嘛,对脸蛋那自然是十分要紧的。想着自己擅作主意多吃了半粒药,她心里直打鼓。当下脚下不停,飞快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探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凌顿时睁大了眼睛。只见自己脸上已密密麻麻长满了疹子,一层迭一层,从脖子一直长到额头上,而右边更多,看上去甚是恐怖。她这样子要是走到大街上,就是大白天的也非得把人吓出毛病不可。难怪两位嬷嬷和刘婶都那种表情,就连袁伯也忍不住说出口。
虽然有些担心,但江凌倒还镇静。她悄悄调了一点空间水在指头上,选了两粒颜色较淡的疹子抹了,过了一会儿,见那疹子颜色变淡了些,她的心里更为笃定。
“姑娘,您别着急,老爷的医术甚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张婶放心不下,也跟着两位嬷嬷一起进了房。见江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像是吓傻了一般,老半天不动弹,出声安慰道。
“是啊,应该会好的。”两位嬷嬷也附和着。如果说刘嬷嬷早上看到江凌脸上的红疹子,还有那么一丝的怀疑。可这会儿,她连那丝怀疑都打消了。就算是为了拒婚,也没有哪个姑娘愿意拿自己的脸这样开玩笑的。要知道这疹子起了之后,就算治好了,也有可能会留下疤痕。再说,能嫁给纪王府公子做正妻,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自己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携带着家人的地位也提高不少,有哪个姑娘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生怕用空间水会把自己煞费苦心弄出来的局面治愈了,江凌只得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挤出几滴眼睛,哽咽着声音道:“备车吧,去陆府。”
此时李青荷也得了消息,忙忙地赶来。本来昨天她听了那个方法,心里就惴惴的觉得不妥。现在见到江凌这模样,明知有解药,心里也不禁大急。急急催着张叔赶了车来,亲自陪着江凌上了车,往陆府去。她这番焦急的模样,刘嬷嬷心里的怀疑,便又打消了几分。
江凌这副模样到了陆府,引得陆府人也一派忙乱。陆夫人一连声地叫找陆文远来。陆文远匆匆到了内院,装模作样拿了脉开了方,亲自看人煎了让江凌服下。
几个亲人在旁护着,陆府下人们忙忙乱乱,倒把两位嬷嬷给扔在了一旁。刘嬷嬷拉着马嬷嬷,抽了个空偷偷找入画问话。入画在车上早已得了江凌密授神机,自然将江凌每年春天都会像这样发作一次,平时也时不时地起疹子的事说了,两位嬷嬷的心便彻底凉了下来。
这位姑娘,就算她再有才学、品行再好,也进不得纪王府家门——李睿公子本身就有洁癖,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绝不会喜欢这种动不动就一脸红疹子的姑娘;再说,还不知这种病会不会遗传呢,这可是关系到纪王府子嗣的大事,半点疏忽大意不得而且娶一个有半年是麻子的姑娘回去,这事要传到京城,非惹得那些王爷府上的王妃
笑话不可。那可就丢了纪王府的面子了。
两个对视一眼,俱都摇了摇头。
“明儿回去吧。”刘嬷嬷道。
早在两位嬷嬷到零陵城时,城里的夫人们就得到了消息,高度注意着此事。但事关陆、秦两家,那些家里有待嫁闺女的夫人虽心里蠢蠢欲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派人时刻盯着江家的动静。这天上午见两辆马车直奔陆府,其中一辆正是嬷嬷们从襄阳坐来的车,迅速行动起来,拎上礼物带着闺女,上陆府看望陆夫人来了。当看到陆夫人和李青荷愁容满面,一屋子下人忙忙乱乱,而江凌却不见踪影,两位嬷嬷坐在偏厅里无人招呼时,心里顿时大喜,也顾不上陆夫人如何想了,拉着自己的闺女到嬷嬷们面前一个劲地献殷勤。
“都有哪些夫人来?”陆夫人在屋里听得下人禀报,眼眸轻闪地问。
“葛夫人带了侄女儿,周夫人、李夫人、王夫人带了女儿,吴夫人带了外甥女。”
“哼。”陆夫人冷笑一声,“她们莫不以为只要塞些钱财,两位嬷嬷回去说几句好话,小城官吏的女儿就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成?真是天真就是凌儿,做了我们陆府的孙女儿,李婉县主在纪王妃面前说过她不少好话,再加上赵府的枕头风吹得紧,三管齐下之下,才有了这么个说法。就算凌儿自己愿意,没起这些疹子,这门亲事成不成都还是两说。”
李青荷可懒得管别人的闲事,转过头去担心地看着陆文远:“伯父,凌儿这真不要紧么?”又转过头去责怪江凌,“你这丫头,还真是大胆,叫你吃一粒,你竟然敢吃一粒半这可是药呀,能乱吃的么?”
江凌吐了吐舌头,没有作声。
“无妨,吃两剂药这些疹子就消下去了。”陆文远道。看着江凌这时候还嘻皮笑脸的,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素来不苟言笑的陆文远又开了个玩笑,“不过消过之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