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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进去的时候也是有些狼狈,连打理好的发髻都散乱了些许。顾不上去管这些,他抬头看向医馆内,除了父亲还在强自镇定给人看病,医馆里的下人多半已经面带怒色,连围观的人中也有气愤不已的人。黄家医馆的名声向来很好,时不时还救济一下城里的孤儿乞丐,现在被人上馆挑衅,自然引起了众怒。
石临风看到还没有出什么了不得的大麻烦,先暗自松了口气。最怕的就是这些江湖上的莽汉一言不合就仗着武功打打杀杀,眼下大哥还在外面未回,一众老小都不会武,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此时他再扭头去看另外一边坐着的青年,却是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人实在当得起一句话: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风骨夺人,湛然若神。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石临风定了定神,实在不相信这等品貌的人物会做出上门寻仇的事情。不过看他不是存心想取黄家人的性命,只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似乎只是在戏耍一般,想来可能是和大哥曾经有过几句龃龉,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时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我已经在此等了多半个时辰,黄药师仍是未回,难道是怕了?”说罢冷笑几声,惹得人群一阵骚动。
黄大夫抬起头回答他:“犬子在城南访友,此处却是城北,纵然已经让家仆前去呼唤,恐怕还得耽搁一些时候,并不是怕了足下。”黄大夫的脾气也是颇为硬直,今日这个人上门大闹,若不是顾及到妻子家人,早已和他针锋相对起来。现在虽然不能做什么冲动的事,却也不软不硬地把那人的话顶了回去。
谁知那个人听了这话不怒反笑,道:“好!如此我便等到黄药师前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与我同名,若真是个配得上这个名字的人也还罢了。否则,哼哼。”他冷哼一声,言下之意,若是不合他的意,便要做出点事情来。
黄大夫气得手都开始打颤,正要与那人争辩一番,突然听到一个清亮的童声从几丈之外响起:“人生一世,浮华不过是过眼云烟,何况一个名字!父母与之,我便受之,谈何配不配得上。虽然我只十岁,也知道名字和这个人没什么关系,周公还叫姬旦呢,难道他便是个鸡蛋?足下因为家兄和你同名便来找茬,着实不是君子所为。”
石临风这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可谓中气十足,声音又亮,说到“难道他便是个鸡蛋”时不少人都笑出声来,当下众人都看那青年如何应对。
那人打量了石临风一眼,见他虽是个髫龄小童,但是生得颇为俊美,一双瞳仁黑的像黑葡萄一般,倒是先教人生了三分喜欢。他收了嘲讽的神色,道:“那小童,你可是黄药师的弟弟?”
石临风向前一步,答道:“正是。在下黄医师,黄药师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容不得你如此辱没。”虽然来此只有五年,但是黄药师对他照顾良多,父母对他也是尽心尽力,疼宠有加。石临风虽然有时性子冷淡些,但是对他们对自己的照顾仍然心存感激,此时听到那人居然有要杀了黄药师的意思,忍不住便要出头。
那人定定的看着石临风,问道:“听你这么说,若是我要杀了黄药师,你是一定不让的了?”
石临风听了这话,暗自思忖此人果然是武林中人,谈笑间就要杀人。他整整衣襟,肃容答道:“自然不许。家兄自小尽孝于父母,对我也是尽心照顾,为人有朋友之义、医者之德、武人之道,岂可因为这么荒谬的原因便随便被你所杀。若你要杀大哥,便连我一齐杀了才干净,不然我追到天涯海角也是要给大哥报仇的!”
这话掷地有声,一时周围都静了下来。
那人听了这话仰天长笑,倒教石临风吓了一跳,暗想这人脾气真怪,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只见那人笑完之后,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就到了石临风身前,没等石临风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按住,然后被人从上到下快速的摸了一遍。
石临风惊怒道:“你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我没有话说,做什么折辱我!”他不知那人想要做什么,只以为那人恼羞成怒要对他下毒手。只听头上那人轻笑着道:“看你说了那么多大道理,连摸骨也不知道么?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摸骨?石临风想了想,记得前世看的武侠小说里确实有摸骨一说,便放下心来。但是这人为何要给他摸骨,他又不是这人的弟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莫非江湖上的人都是这般行止?
只听那人道:“没等到黄药师,这小童倒是对我的胃口,想必那黄药师也不差。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来看看和我同名的人到底如何,没想到还另有收获。刚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罢向着黄大夫一抱拳,示意向他表达歉意。这人天生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度,纵然刚刚是在道歉,也让人觉得盛气凌人。
黄大夫眼见自己的幼子在那人手中,并不敢多计较他说话的口气,只得忍气吞声道:“阁下既然已经道歉了,老夫也不会多做计较。刚刚医师口出狂言,还望阁下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在意,回去后老夫定然会好好惩戒一番。”说着对那人拱手示意,心下焦躁,希望那人快快放开石临风。
那人对黄大夫的用意似乎并无所觉,诧然笑道:“他说得很好,没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够硬气,是个好苗子。”说着又转向石临风,道:“刚刚我给你摸骨,你根骨不错,虽然还比不上我,但是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根骨。我一向不屑收徒,今次却有些惜才之意,更加上你我也算有些缘分,就收个徒弟何妨。我问你,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石临风是实实在在吃了一惊,这人真是说风就是雨,完全不是常人的路子。前一句还在挑衅,下一句就致歉,现在又要石临风做他的徒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虽然听得这人夸奖自己的根骨有些高兴,石临风却不敢贸然答应,谁知这人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
他在那人手底下动弹不得,只得说:“阁下厚意,医师感激不尽。只是拜师乃是大事,医师未得父母准许,也未细细思量,着实不敢轻率应许。恳请阁下先放医师回去,与父母商量后再答复阁下。”
那人倒也爽快,将石临风向黄大夫那里轻轻一推,自己飘然远去,只听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此,三日之后,我再登门拜访。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余音袅袅,显是内功深厚。
石临风被那人一推,不由自主地向黄大夫那边飘过去,恰恰停在黄大夫身前,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他心下暗自佩服,这个人确实是武功了得,不由得暗生钦慕之意,当下对于当那人的徒弟也不再那么抗拒。
黄大夫看到幼子重回身边,赶忙令人散了围着看的人群,又闭了医馆,急急赶回家里,要一家人一起商量对策。
晚些时候,收到消息急匆匆赶回来的黄药师也回到家,顾不上擦一把汗,告了声罪就和其他人一起讨论起来。
黄夫人一介女子,早就被今日之事吓得六神无主,抱着石临风一直叫“医师可受苦了”,石临风对于这种母子间的亲热颇有些不适应。他的母亲极少做这种亲热的动作,也不是黄夫人那种温婉柔弱的古代女子,他成年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毫不掩饰的母爱,不由得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奇怪的滋味,一时都涌上来。
黄药师听说此人是因为他的名字找上门来,连连跌足,悔不当初,看得黄大夫和石临风都十分奇怪,赶忙追问他为何如此。黄药师叹了口气,道:“当初蒙师父收入门下后,师父就曾对我说过,江湖中有一人与我同名同姓,自称是桃花岛黄药师。此人亦正亦邪,行事全凭自己好恶。看得顺眼之人,便是十恶不赦之徒也可与之称兄道弟;看不顺眼之人,举手投足之间灭人满门也是有的。此人出身师承都有如一团迷雾,扑朔迷离,只是一身功夫确实高的离谱,若非高手耆老难以奈何,又没有做什么大恶之事,因此江湖上对他也是又敬又畏。师父当时生恐我因与他同名招来祸事,我不过一笑置之。如今看来,果然此祸还是由我而起,若非医师今日的一番言辞,家中险因我遭逢大难。”说着对医师一揖到地,竟是对自己的幼弟行了大礼。
石临风慌忙扶之不迭,黄药师暗自用力,生生拜了下去,道:“此一揖,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谢你救了爹娘性命,医师不可推辞。”石临风到底不肯受了兄长大礼,微微侧身避让了一下。
黄大夫在旁边看着,也是唏嘘万千,道:“既是入了江湖这趟浑水,药师你自当好好保重。改名也不是什么大事,身家性命要紧,我和你娘也不是迂腐之人,岂能让你因为一个名字丢了性命?现下你们兄弟二人也不要推来让去,想想医师是否要拜师的事才是。”
黄药师为难道:“此人行事做派自成一格,不拘形式,常人难以推断。医师若是拜他为师,指不定什么时候惹他不高兴了就会下手。何况此事因我而起,我岂能让幼弟代我受苦?自当以身相代!那人若是想要出气,我便任他打骂,但是让医师拜他为师却是万万不可。”
黄夫人附和道:“医师自小娇养长大,从未吃得苦头。若是拜那人为师,定然是晨昏定省、随侍身侧,我孩儿未服侍过什么人,如何受得住这种苦楚。”她看了一眼黄药师,道:“况且药师已经涉足武林,我当时心痛了几天几夜,如今要是医师也不在我膝前玩耍,教我怎么受得了?”说着就抽噎起来。
黄大夫深深皱起眉头,本来看着还显得年轻的脸上突然多出一种苍老的疲态,他看了看大儿子,又看了看小儿子,两个都是心头肉、手中宝,无论哪一个都没办法轻易舍弃。他叹了口气,道:“也不是全无转圜吧。那人只是要收医师为徒,看得出是真心喜爱医师,我们好好分说一番,或许就没事了,药师也不用……”
“我愿与那人为徒!”黄大夫话音未落,一个虽然稍显稚嫩但是仍然坚定的童音响起,一家人都看向说出这句话的石临风。
“我愿与那人为徒。”石临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知自己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冲动。只是自从他听到黄药师说此人自称“桃花岛黄药师”之后心中的惊涛骇浪就未停息过,难道真的是他,他所知道的那个黄药师?他定了定神,继续说:“医师并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服侍之事也不算重活儿,医师自认还能担当。”他看了要反驳的黄夫人一眼,对着黄大夫接着说道:“医师自小就对武功十分感兴趣,眼下正是个机会。那人虽说阴晴不定,但是也是个性情中人,当不致于对自己的徒弟下什么毒手。大哥自己孤身在江湖上闯荡,虽然有师门护持,仍是太单薄了些,我学武功之后,多少是个臂助,以后有什么仇家要对咱们家下手,多少也要掂量一下我兄弟二人的分量。”他一字一句、实事求是地说着,恍惚间有种还在公司里给董事们做报告的感觉,但是一晃神间还是昏暗的油灯下满含担忧之色的古代的家人们。
石临风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痛,对着黄药师说:“大哥不舍得幼弟吃苦,难道医师就能眼睁睁看着大哥为了我受人□?既然此事我来承担就可解决,当然是我一身之事。”他挑起袍角直直跪了下去,对着黄大夫和黄夫人真心实意的磕了一个头,道:“爹爹娘亲在上,请恕医师不孝,以后恐怕不能奉养亲前了。”
黄大夫和黄夫人对视一眼,黄大夫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应了。
☆、欧阳克
几个月晃眼而过,石临风跟着黄药师早已回到了桃花岛。
那日黄大夫同意他拜师之后,黄夫人少不得又抱着他大哭一场,骂他是个“没良心的小鬼,讨债来的”,又摩挲着他的头颈叫“我的儿啊”,把石临风闹的也不由伤心起来。黄夫人大约也知道这一别这个最疼爱的幼子大概要很久都不回来了,很是伤心,拼命给他打点行囊,恨不能自身也跟着去了。黄大夫和黄药师也是愁眉不展,整日唉声叹气。要不是石临风一定要拜黄药师为师,大概两人早就动摇了。
随着黄家医馆前黄夫人泪眼婆娑送行的身影越来越远,石临风默默转过头,觉得心里也很是难受。
大约黄药师也知道石临风心中难过,一路上给他说了不少关于自己少时闯荡江湖的趣事,石临风听着,明白对方是要开解自己,心中很是感激,难过之意也淡去不少。黄药师见他终于又开朗起来,道:“这才是我黄药师的弟子,总是愁眉不展的像什么样子!”
石临风微微一笑,觉得这样的黄药师和他曾经在书中读过的那个黄药师大不相同,没有那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