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面几滴鲜红的血,正随着窗口吹进来的风散开,滴在地上。
盗跖倒下之前,脑子里居然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从未见过白凤这般模样。
他苍白着一张脸看他倒下,突然脆弱的像个孩子一般。脸上没有了任何以往骄傲的模样,眼里也没有了天下唯我独尊的神采,好像一只蜗牛突然没了壳,整个柔软脆弱的身体就瞬间暴露在烈日阳光之下,于是突然便慌得没头没脑。
盗跖只是觉得心疼。他想伸手去碰碰他,想去抱住他,告诉他莫要害怕,也莫要伤心,可是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从他身子里抽走的剑。
龙渊剑,果然是一把好剑,锋利冰冷,有些像高渐离的易水寒,但剑身又比易水寒多了些波动的水纹,看着蓝幽幽的,只觉得冷。
盗跖想,难不成青龙以为,只要有他,白凤便永远也入不了御神派么?
这会不会有些高抬他了?
倒地的时候,他的手也不自觉放开了白凤的羽刃,只听见白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份凄然的味道,冷的像极地的冰雪。
“你莫要把我当朋友。”
“你可知道,端木蓉就是我伤的。”
“你既然愿意去见添香,就说明你对她还有情。”
“所以,你还是恨了我吧。”
之后,盗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无声的世界。
☆、第 12 章
二十一.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盗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他在梦境里好像置身于一片大海之中,前后左右看不到任何像是陆地的东西。他觉得冷,同时也有些绝望。不过乐观如他,还是奋力的朝着一个方向游,游着游着突然离奇的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闲人居里,那原本很安静的院子吵吵闹闹的,好像有几百只鸟在鸣叫。于是便烦躁起来,到处寻也寻不出那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最后颠颠撞撞的走过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便看见了一张空空的床铺。
于是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人。
下一秒,他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结果便看见了一张美丽清秀的脸在自己面前,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
盗跖嘴角抽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嘶哑的声音轻轻的唤着。
“阿雪…”
雪女坐在他的一侧,轻吐了一口气:“你可算是醒了。我这就去叫小高。”
“别,别…”盗跖几乎是惊恐的想坐起来阻止她,拉动了伤口又倒抽了好几口冷气:“阿雪行行好,我这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实在是受不得你家相公的那张是非分明的脸…”
“是么?你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不然怕我作甚?”
清朗的声音从屋外想起,下一刻一位挺拔俊朗的公子推门走进了屋。他面色沉静如水,却偏偏带了一股如剑一般凌厉的气势。虽然他周身都带着寒气,只是若稍稍注意一些,便会发现那股寒气并不是来自于他那个人,而是来自于他腰上的佩剑。
盗跖被他冻得想钻进被窝里永远不出来。
高渐离走近床边看着他:“我以前以为,你虽然整天疯疯癫癫的,但至少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
盗跖苦笑着去看雪女:“看吧,我就知道你家相公要骂人。”
高渐离皱眉道:“你还笑得出?你可知我和阿雪在客栈找到你时你是什么模样么?就只有一口气了,那一剑就捅在你脾脏边上,只再往边上移动一毫米,就是蓉姑娘在这里也救不了你。她如今还在在小圣贤庄病的厉害,你是打算让她长途跋涉过来救你的命么?”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依旧是气势十足,往盗跖面前这么一站,对方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老老实实听对方骂他。
“若不是庖丁告诉我们你在沧州,怕你有什么危险早早通知了我和阿雪,今天早些又收到你的机关朱雀,你说说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盗跖只盼高渐离不会越说越气恼直接拿易水寒捅死自己。
“你若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何要去招惹白凤凰?”
此话一出,盗跖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猛地往下一缩用被子蒙住了头,做鸵鸟状。
雪女在一旁叹了口气,转头去看高渐离,见那人盯着躺在床上的盗跖,眉头皱的紧紧的,其实是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她知道高渐离在见到盗跖浑身鲜血躺在地上的时候是真的被吓到了,秦末之后,两人相携离开在江南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早已忘了打打杀杀的往日时光,一直觉得墨家的朋友应该也过的很好,却没想到盗跖却已在鬼门关门口绕了一圈了。
她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相公,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先出去,让自己和盗跖谈谈,于是高渐离看着自己美丽妻子的神情,努力压抑住满腔的怒火,转身离开将门重重的关上。
待高渐离离开,雪女在盗跖床边坐下,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被子:“喂,小高走了,出来吧,别憋坏了。”
盗跖从被子里伸出个头来,眼珠子转了几转,终于舒了口气。
阿雪笑道:“好久没见他这么火光了。”
“小高?”
“对啊,他是真的担心你,将你扛回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你的血。我也吓坏了。”
盗跖苦笑。
阿雪看他一张脸上千年难遇的有些愁容,只得小心翼翼的问:“我看了你的伤口,那倒不是白凤的兵器,不过你手上的伤,却像是他的羽刃。小跖,你要和我说说你和白凤是怎么一回事么?庖丁只说你们一起去了他的酒楼,看着…还挺像朋友,我就有些糊涂了。”
盗跖想了想,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微微叹了口气。雪女也不催他,就坐在一旁轻轻的帮他倒一杯茶。
好久,他接过雪女递过来的杯子,淡淡说道:“他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害的蓉姑娘差点死去,在床榻上睡了几年。”他在雪女惊讶的眼神中笑着补充:“对了,你们也以为我不知道。”
“谁告诉你的?”雪女有些不知所措,关于让端木蓉受伤的元凶是谁,当年大家看盗跖如此激动怕他去寻仇,便瞒了下来。之后几年,卫庄的立场不再是大秦帝国,端木蓉也好了起来,为了不增添无谓的不愉快,大家也默契的没有再提当年的事。
那盗跖是如何知道的?
“云妹子告诉我的。”
雪女睁大眼睛:“千巧?我听庖丁提了此事,说是千巧为了替父报仇,便用计伤了白凤。“
盗跖点点头:“那次她说了一句话,她说白凤做了些事是我不知道的,若是我知道了,也会第一个想害了白凤。我想了想觉得大概也只有那件事了。再加上白凤每次提起蓉姑娘总是闪烁言辞,就知道了大概。“
雪女想了想问:“那你…怨他么?”
盗跖摇头:“我是那样想不开的人么?就像班老头说的,秦末乱世,各为其主。他做他该做的事,墨家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过血?若是几年前知道这事,可能我会怪他,可是天下已定,老百姓都在渐渐忘记前朝的伤痛,我又何必去纠缠这些过去的事?”
雪女点点头赞许道:“我倒是没想过,你自己已想的这么透彻了。”
“可是他却不信我,不愿意和我说说心里的结。他那个人的性子,自己不愿说我又能怎样?总不能逼着他说。阿雪,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又骄傲,怎样也不愿意对人示弱低头;又别扭,心里痛了苦了什么也不说…”盗跖忍不住叹气:“你说,我拿他如何是好。”
雪女听他说话的口气,想起之前庖丁曾说这二人在酒楼中有莫名的亲密,渐渐皱起眉:“小跖,你这话听着…你该不会…”
盗跖摸摸鼻子,笑的跟哭没什么两样,苦着脸道:“阿雪,你说我一个盗王之王,长得也不差,每次进春意阁都有好些漂亮女子愿意亲近我,怎么每次喜欢的人都那么难以琢磨呢?”
这下雪女是真的被吓着了,她手一抖差点掀翻一壶茶,半响才深吸一口气:“小跖,他…可是男子。”
盗跖笑了:“阿雪你怕什么,我本没有龙阳之好,也不敢打你相公主意。我只喜欢白凤。”
这时候他还能开这种玩笑真是让人见识了,阿雪难得的口拙起来:“可是…他…伤了你…”
盗跖道:“他只是怕了,这辈子他也没有在心里放进去过一个人,卫庄于他是尊重,却不是情意。阿雪,他不是故意的,你们莫要怪他。”
他说的又慢又轻,雪女想问一句“你确定么”,终是没有问出口。她只是心下觉得这事若是被自己相公知道了,估计盗跖就不是被他骂一顿的问题了,估计直接就会被高渐离绑起来运回桑海城去锁起来。
“小跖,你之前对蓉姐姐那样…不也放开了么?若是这次白凤并不像你所想的对你也有情意,那你…”
——你能不能忘得掉?
雪女深知,这整天嬉皮笑脸的盗王,估计才是墨家最一根筋的人。他当年爱慕端木蓉,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真正的对她一心一意。然后端木蓉嫁人好几年,他也不曾试着找个合适的女子安定下来,只说是一个人自在惯了,不愿受拘束。
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罢了。
盗跖摸着自己肋下的伤处,轻叹了一口气道:“阿雪,你可知当年蓉姑娘嫁了我有多伤心么?我虽然告诉自己她过的开心便已够了,但是常常夜里还是会难过的睡不着,于是只能去找你相公喝闷酒。但即使如此,我却想着我总有一天肯定能遇到一个像蓉姑娘这样善良温婉的女子,好好成家安定下来。可是现在,你告诉我能去哪里寻一个像白凤这样的人呢?”
阿雪怔住。
去哪里可以寻一个这样的白凤,这样美的白凤,这样别扭的白凤,这样强悍又脆弱的白凤,去哪里可以找来一个可以和他一样快意江湖的白凤?
一个他也许追不上,倒也丢不掉的白凤。
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那人本来就是世间无双的,于是盗跖连个相似的人也不可能找得到。
雪女终于叹了口气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只手之前差点被羽刃齐齐削断,此刻包着重重的纱布,她抬起一双有些伤怀的眼睛看着他,声音里尽是痛惜的意味。
“小跖,你觉得…值得么?”
盗跖听了这话,只觉得知盗跖者,唯有雪女了。
因为雪女她明白,这世上的事,从来也谈不上对错,亦谈不上是非。
唯一的标尺无非就是一句话——
值得?或不值得?
盗跖看着她笑了。
他的白凤,当然是值得的。
雪女见他笑了,当下也松了个口气道:“那白凤如今走了,你要如何寻他?他们怕是已离开了沧州,去别处了吧。”
盗跖心下想了想道:“虽然很不想去找那个人帮忙,但是若是要打听消息,在这偌大的神州大地掘地三尺将御神派的老窝挖出来,看来也只有找秦末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才办得到吧。”
他眨眨眼睛对着雪女笑:“阿雪你猜猜,盖聂大侠会不会知道他师弟在哪?”
二十二。
盗跖用机关朱雀给盖聂送了一封长长的书信,接着在高渐离家等了十日,每一天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有一日他在别人家中唉声叹气的转圈,转的高渐离头都晕了,当即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冷声道:“你在做什么?转的我头晕。”
雪女也疑惑的瞅着他。
盗跖苦着一张脸道:“我担心凤儿。”
高渐离这几日被他念叨白凤的事情已经无比厌烦,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恨不得一刀劈开盗跖的脑袋看他在想什么,对着盗跖又说教了好几回。后来被雪女劝了半天,又将盗跖这一路和白凤的故事与他详说,最后又看盗跖疯疯癫癫的,便觉得自己何苦去操心这个疯子的事,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于是现在懒得理他,端起茶来继续喝。
盗跖接着说:“小高你不懂,你家娘子是个安份的,我家娘子却一点都不让为夫的省心,回头让他和阿雪多学学,让他知道一定得听相公的话,否则是要倒霉的。”
“噗!”
高渐离刚刚喝进去的茶几乎全部喷了出来。
雪女在一旁忍笑忍的可辛苦,她知道盗王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喜欢谁,立刻就变成狗皮膏药不说,还见谁都不忘唠叨两句,像是个狗儿护食一样到处宣扬自己那点风流心思,好像说多了他喜欢的人自然就是他的了。
“你够了。”高渐离一边擦着嘴角的茶水一边怒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