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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显而易见,作为实验的对象,这些猿曾经被用来进行过某些脑部试验。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试验,是否就是造成它们毙命的原因,眼下对着手头仅有的一堆白骨,是决计看不出来的了。
虽然霍医生已经从专业的角度否定了人类接受大脑手术改造的可能性,但胖子脑海里还是浮现出吴邪敞着头盖骨任人捣鼓的画面,极致的恐怖恶心。
边走边乱想,胖子觉得猴子开脑邪行得很,不管这些猴脑究竟是因何牺牲,至少说明有人在觊觎吴邪的人脑,八成跟今时今日的吴邪时常变来变去神经兮兮脱不开干系。
也许吴邪的精神病并非原发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些人真的罪恶滔天。
张起灵听到枪声,追了出去,走廊空荡,全是他跑步的回声。赶往声音来源的中途他遇到了胖子,他们也是循声而来。
照面后双方都愣了一下,都以为齐羽在对方那边,可他显然哪边都不在。
逃了?还是受到了袭击?
来不及多想,张起灵当先跑得飞快,潘子紧随其后。到鸣枪点距离不短,霍玲自是跑不过他们,胖子只好放慢了速度等她,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着周围。
地上歪着两具男尸,一枪爆头,那身熟悉的制服让胖子厌恶地撇嘴。
怕齐羽闯祸,安全起见他们从未给吴邪装备过武器。且不论枪是哪来的,至少说明目前为止齐羽尚有能力自保,不至于太被动。
齐羽一语不发,他的双手被人反剪在背后,头上有瘀伤,方才猛烈的撞击令他的眼门前还是一阵阵发黑。
他冷漠地盯着绑他的男人,那人正带着一种近乎造作的怜惜神情抚摸他前额流血的地方:“疼不疼?”
如果这伤不是拜他所赐,齐羽说不定还会短暂地施舍一分淡薄的谢意。
朗风太了解齐羽了,他就是一条揣怀里捂不热的蛇,养不熟,毒得很,还需时刻提防被他反咬一口。
当初被驱逐出萨麦尔计划时,朗风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与猎隼走失后的齐羽在研究所里游荡。他不认路,这不怪他,无论齐羽还是吴邪,大概除了经年待在那个牢房般的地下室之外,对此地的了解也不见得比其他人多多少。
他终于来到一个颇为眼熟的地方。
它看起来就像一间病房,高高的病床在中央,白床罩已经变成一种蔫蔫的灰,点滴架倒在一边,齐羽莫名联想到一些和屠戮有关的词汇和画面。
这却是整幢建筑里唯一有窗子的房间,尽管遍布铁网,望去外面的戈壁也是一尘不变的荒凉,画面被铁网切割地毫无美感。
齐羽走到窗边,指头穿越铁丝与铁丝的空隙,抹去窗上厚重的灰,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熟悉感。
过去某个时刻的吴邪也曾在相同的位置,踮起脚尖趴着窗台,小小的手贴上冷冽的玻璃。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外的大漠,仿佛再多看两眼就会碎掉似的。
还来不及在脑海里搜寻相关的记忆,齐羽就遭到了袭击。
有这么一种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多考虑三步,文锦就是这样的人。
录像带,吴邪,猎隼,掮客老海,每一个环节都在最适当的时候发挥出它最大的效用。
朗风就是她这套严密程式里唯一的系数错误。
他对齐羽执着太深,已经变成他的病,这一点是文锦没有料到的。
被人撂倒在地上,齐羽已经开始考虑这一次落网后,又要化多大气力才能再次逃脱。身上的重压骤然减轻,枪击,他爬起来,看见救他的人是朗风。
下一秒他被朗风一拳揍回地上,齐羽忍着下巴和背部的闷痛和他扭打在一起,朗风身上也没少吃亏,抓住机会捧着他的脑袋重重磕上墙面,齐羽一下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在沙漠,双手被剥夺了自由。肉眼所及看不见任何建筑物的轮廓,齐羽可以肯定在他昏厥的这段时间朗风已带他离开很远了。
朗风开枪杀人,显然已经叛出了组织。齐羽看他的眼神阴晴不定,不确定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水壶凑近齐羽,边缘贴住因干渴而爆皮的嘴唇。齐羽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仰首就着他的手畅饮了一番。
“这么些年,吴三省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朗风喂完他,自己拿过喝了一口,“不,他保护的也不是你,他们都想杀死你,你差点真的被他们杀死了。”
“一年又一年,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放弃了,只有我固执地相信你还会回来……你果然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懦夫。”
他一个人说了很多,齐羽漠然地听他逻辑匮乏的语言。朗风贪婪地凝望着他,眼睛里有东西在燃烧。前一刻还沉浸在痴迷里,他又忽地发起怒来,“但你实在令我失望!”
这一刻朗风看起来比齐羽更像个精神病人。
朗风痛心疾首地指谪:“你竟然还会再次相信他!”
齐羽一下子就明白他指的是张起灵。
朗风的话语像一只可恶的手,拨弄了一下始终梗在齐羽心里的那根刺。刺一直都在,不碰的时候被刻意忽略,现在冷不防拨动一下,所有该痛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朗风满意地看到齐羽的表情变了,像坚固的面具碎裂,露出底下困惑交织着痛苦的内涵来,他满意地笑了:“齐羽,我会帮你,无论你要做什么。”
“无论是吴邪,还是张起灵,我都会帮你,杀死他。”
27。
“小邪。”
他从铁网间收回贴在玻璃上的手,转过来望着呼唤他的人。男人躺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病床上,枯瘦的手臂朝他抬起,手背还连着输液的软管。他放平踮起的脚,跑过去跳上床,钻进男人的怀抱里。
“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他不喜欢住在这里,他们只被允许待在这一间,一天又一天,窗户外面永远只有单调的一种风景。
他想起了那个常和他一起玩的名叫老痒的臭小子,还欠着他五个玻璃弹珠没有还。
但是爸爸要留下治病,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非在这里不可。
有一天爸爸嘱咐他,“无论他们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不要思考,也不要说话。”
他努力仰头,试图看清父亲的面目,却总是模糊的。
“记住了吗?”爸爸的手落在头顶,他点头。
又一天“医生”们又来给爸爸做检查,他被惯例地带出病房。不知为什么这次他的感觉很不好,临出门他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终于看清楚。
爸爸在哭。
他的心揪成一团,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人用力地推出了门外。
门关上了,他再也没有见过爸爸。
床单换过了,白得耍掌忻致乓还上舅奈兜馈!�
病床上已经没有人。
没有人对他说过爸爸到哪里去了,他自己隐隐地领悟到了死亡这回事。
他在已经闻不出爸爸味道的床上流了一晚上的泪。
第二天开始他被关进黑黑的屋子,连同唯一的单调风景一起被剥夺的,还有他生而为人的权利。
那些人剥光他的衣服,把他当成野兽一般饲养起来。
起先他还会感到羞耻和抗拒,但被关的时间越长,思维也跟着混乱起来,到后来就连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事了。
他只是谨遵着爸爸的忠告,不信任,不思考,不说话。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已经不正常了。
后来他们开始给他打针,每回注射后总会有个声音和他说话。虽然他的脑子里吵哄哄的,却死死闭着嘴,从不回应。
从爸爸离开后,他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吴邪。”
吴邪,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他都差点想不起这是自己的名字了。
他往笼子深处缩了缩,尽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他还是本能地想与声音的来源拉开距离。
“你应该试着相信我,我是来帮你的。”
那个人说他的名字叫张海客。
张海客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孩,他不知道一个小孩又能给他的处境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吴邪突然警觉起来,他记起爸爸的忠告,根本不应该思考的,在想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开始相信对方的说法了。
如果能够,他希望把听觉也关闭,他不想听张海客的任何言论,尽管他总是一言不发,不代表他听不到。
张海客也并不是每天都来,他来的时候通常是吴邪刚被抓去打过针。
他们的相处模式是这样,张海客一个人说,吴邪装作听不到,从来不予回应。抗拒到极点,他会神经质地摇晃着身体,试图把那个声音甩出脑海。
这大概是出于对危险本能的规避,吴邪好像也有所觉,一旦回应,就等于承认了张海客的存在,获得了他的认可,那么那个人所说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地面摇晃起来的时候看守正在往他的笼子里补充食物和水,上面隐约有人惊叫了一声,那人惊慌失措地抛下手中的东西,踉跄着逃了。
一时充斥着错乱的脚步和东西摔倒的声响。他紧张地双手抓住笼子,手心被震麻,无法撼动半分。
“你还不准备相信我吗?”又是张海客。
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尽管它已经要把他折磨至疯。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再一次对自己说。
黑暗中张海客仿佛叹了口气,就再也没说话。
吴邪想他是走了。
一场地震不知持续了多久,再度归于沉寂时,世界好像也不喘气了。
吴邪知道这次是真的没有人了,黑暗和寂静漫无边际,透体而入。
他想到了死。
本来到死也不过是他一个,直至光线划破黑夜,刺痛了他双眼。
张起灵的意外到来让吴邪紧张万分,举凡有事先怀疑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这种日子已使他逐渐丧失了信任的能力。
有光的世界仿佛是昨日云烟,他的眼睛被光线刺得不停出泪,却还是舍不得多闭上眼分秒。张起灵年轻的脸模模糊糊,隔着笼子看着他。
吴邪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那双眼睛,那样的淡定和勇敢,是他所没有的。
他顿时羞耻又委屈,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自卑过,想要把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整个藏起来。他从来没像此时此刻,痛恨铁笼困住他的手脚,让他最不堪的一面暴露无疑。
暖的衣服盖住身体,这个人对他说,不要怕。
强烈的震动和不断落在头顶的墙灰在提醒着他离死亡有多近,他不想死。
耳朵里又开始叫嚣,他又听到了张海客的声音。他惊恐地四下搜寻,看见张海客就站在一个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和吴邪长得一模一样的张海客,冷笑着对他说:“你应该选择成为张海客而不是吴邪,你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吴邪哭着在心里呐喊:滚开!
有温度包裹住他的身体,盖住他的耳朵,暖热的,是张起灵的手,是张起灵的怀抱。张海客没有了,那些让人心烦的声音消失了。
吴邪终于伸手回抱住了他。
眼眶涌出的泪水是因为怀念和感伤,那一刻他趴在张起灵的怀里,仿佛回到故乡。
齐羽始终缄默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朗风整个人陷入一种高度亢奋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对齐羽刚才那番表白如宣誓般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齐羽低垂着头并没有看他,只慢吞吞地问道:“谁是张海客?”
朗风顿住,他知道这个名字。张海客只是萨麦尔计划中的小插曲,如果不是齐羽提起,他根本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你的手下败将。”
这一点朗风倒没瞎说,尽管背后的更多内容被他保留了。他知道面对的是齐羽的话,冒进是不明智的,不如放一点苗头,让他自己去悟。不要试图左右齐羽,应该不着痕迹地让齐羽觉得是他在掌控全局。
在最初的萨麦尔计划中,“张海客”这一环节的失利本来使得整个计划停滞不前,损失巨大,却无心插柳给他们带来了意外之喜,就是齐羽。
齐羽才是奇迹。
却是令人头疼的奇迹,光他在十七局的出逃纪录恐怕就要以百计数。
齐羽盯着地上一处沙砾,像在出神,嘴上却继续问:“我,还是吴邪?”
显然齐羽又让朗风惊喜了一把,他先前还在算计着如何逐渐令齐羽去相信吴邪的存在。这是一个先破后立的痛苦过程,所有一切建筑在第一步的自我否定之上。对齐羽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反社会人格来说,要他否定自己是不可能的事。
他没想到这么容易,齐羽已经知道了吴邪。
“是你!只能是你。”朗风有些难耐激动地握住齐羽的双肩,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吴邪是谁?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吴邪了。”
“我现在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字落地的时候,齐羽的子弹正好从朗风的背后穿出。
“还有,记得下次看清楚老子是谁再说话。”吴邪脸上露出笑容,补充道,“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一时的大意也许就会招致不良的后果。
朗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