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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林谨玉再怎么长也没法跟徒汶斐吴忧这种清丽绝俗倾国倾城的相比,不过林谨玉混身透出一股子可爱亲和,这一路走来,仆从们畏惧徒汶斐吴忧的威严,倒是同林谨玉处得极好。就是平日打尖儿住宿路上买水果,人家都愿意多与林谨玉说几句话。把徒汶斐给郁闷的,又不好明言,差点没憋出病来。
当然,郁闷的不只这一件事。昨日刚入了平安州的地界儿,三人在客栈商议了半宿如何打探西宁郡王的消息,没想到晚上给人家的人找上门来,请他们今日去将军府赴宴。
穿戴妥当,三人直奔西宁郡王所在的将军府。
西宁郡王身份尊贵,这将军府格局宽阔威武壮丽,军士整齐,西宁郡王金铭昇于中门相迎,或许是多年领兵的缘故,西宁郡王身上仿若萦绕着淡淡地杀气,让人心中不由一凛。
“王叔。”
“殿下。”
这二人同等级,不相上下的尊贵,徒汶斐辈份低了些,行了半礼。西宁郡王并未伸手相扶,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礼,笑了笑,“殿下不必多礼。”一双鹰眸在林谨玉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种□裸的厌恶毫不掩饰的流溢于外,林谨玉微一躬身,唇角一弯,清亮的眼睛弯成弦月,笑眯眯的对西宁郡王的压力一笑而过,自我介绍,“家师许子文,乃王爷旧识。”
“听说了。”西宁郡王声音中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儿,眼睛移向徒汶斐、吴忧,亲切笑道,“瑞王吴尚书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特备薄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啥叫土皇帝,林谨玉真是见识到了,只这一份傲倨,把他这个四品学士视为空气,就是整个朝廷独一份儿。
前有亲兵引路,到了一处偏厅,西宁郡王根本未让座,直接坐在上首之位,请徒汶斐等人一并坐下,单手撑了下额头,温声道,“听闻林学士喜欢吃,嗯,让我想想,酸梅汤,是吧?”
看来这次西宁郡王准备的鸿门宴,林谨玉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哪里,我是因为路上没好厨子,食欲不振,王爷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可以赏给下官享用。王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估计对下官的口味儿也是了如指掌。”
“你跟许二一样讨厌。”金铭昇转头看向徒汶斐与吴忧道,“别多心,我并无恶意。是你们此情的目的不太友好,我十分担心你们会冲动做出什么让我为难的事。这个,即是下马威,也算是我的诚意。”
吴忧微微一笑,“王爷表达诚意的方式很特别。”
“这与你们的身份相比,正是相宜。”金铭昇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尝我这里的茶,我父王曾经进上过,上皇也曾赞赏过。”
修长白皙的手指托起雪瓷薄胎描金盏,徒汶斐慢呷一口,睫羽一闪,抬眸看向金铭昇,温声道,“香气浓郁,回味悠长,真是好茶。”
“以前看一本杂记时曾有平安州栖凤山上曾有产茶的记载,史上名噪一时的凤凰单枞就产自栖凤山,只是可惜此茶断了传承,今日能重饮此茶,真是福缘不浅。”吴忧尝了尝,不吝赞赏,“名不虚传。”
得此二人的赞美,傲然如金铭昇也心情大好,“栖凤山如今也不过十数株老茶树了,每年上等茶不过有数的几斤,昔日平安州凤家传下秘法,炒制方法又与众茶不同。只是可惜二十几年前,凤家犯了重案,满门超斩,此茶也就失传了。从此,再未进上。”
林谨玉喝了大半盏,不以为然。
喝过茶,便是行宴。
茶是好茶,宴是好宴。更有徒汶斐吴忧两位,随便一道菜就能说出些典故来,两人一唱一和,与西宁郡王相谈甚欢。三人都忙着客气说话,倒便宜了林谨玉,吃了个肚皮溜圆,同时也间接证明,西宁郡王没在菜里下毒。
“看来林学士很喜欢我平安州的菜色。”西宁郡王对林谨玉是掐着眼的看不上,有许子文的原因,林谨玉像头猪一样呼噜呼噜的吃个不停也极碍西宁郡王的眼。
林谨玉拿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靠着椅子摸着肚子笑道,“是啊,这菜都做得不赖,色香味俱全,我沾光了。”
对这种恬不知耻的人,西宁郡王只能冷笑,“林学士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过奖过奖。”拱拱手,林谨玉道,“我不打扰王爷,王爷给我安排的哪个院子,我先去休息。”
徒汶斐笑道,“王叔,谨玉跟我一道住就好。”
西宁郡王是真的打心底憎恶林谨玉,看到就来火,恨不得这人在世上根本不存在,自然不想多见林谨玉,遂命人引林谨玉去客院。
林谨玉向来是挺有人缘儿,头一遭给人这样嫌弃,吃饱喝足,也不愿热脸贴西宁郡王的冷屁股,宁可回房间睡觉。
不过,路越走越荒,已经偏离了将军府的主建筑群,林谨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该不会被谋杀吧。
“林大人不必多心,越先生住的地方偏了些。”引路的小兵也是个眼明心慧的,笑着宽慰了一句。
“越先生?”
小兵笑着释惑道,“悦安银庄的越先生,越先生久待林大人,只是想着王爷定要款待王爷与两位大人。先生担心林大人在王爷那里吃不好,于栖凤院另备一席薄酒延请大人,以全今日之礼。”
林谨玉摸着光溜溜没半根毛的下巴笑,“明白了,原来你是越先生放在王爷身边的奸细啊。”
“不敢。小人倒是听说大人此行带了百十名细作,跟大人比,小人哪里够看呢。”小兵伶牙俐齿的反驳。
“哪里,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不知道小兵哥喜欢啥,否则得提前备重礼孝敬您呢。”
“我啥都不喜欢,就是爱黄白之物,林大人若瞧得起小的,随意赏几两也是小的造化。”
林谨玉笑叹,“别提了,我想着,跟着瑞王一道,咱好歹算半个钦差。出门时叫我媳妇缝了只装大米的大口袋,就等着用来收银子了,哪里料想到平安州还有小兵哥这样的人才。可见跟瑞王是没前途的啊,你们越先生还要不要亲卫,干脆收下我得了,这一年下来不得比在朝廷赚得多么。”
“朝廷里的官儿都像大人这样不实在吗?”
“哪儿啊,我是顶实在的人了。”看人家这口气,朝廷里的官儿,看来平安州不属于朝廷范畴了,你家王爷不是朝廷的官儿么?
七拐八绕的,总算到了栖凤院。
林谨玉皇宫王府都走过,这个栖凤院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花草繁茂些,一溜五间正房,院里两个小厮在收拾草木,见到林谨玉都垂手见礼,请了进去。
越安是个很……让人难以形容的人,他的容貌只能算平平,蓄着短须,四十岁上下,身量不高不矮,一七三左右,穿的衣服也不甚讲究,只是一般的细棉布,待人亲切和善,亲自把盏。
“不敢,还是我为先生斟酒。”林谨玉接过温烫过的银酒壶,倾倒了两杯酒,酒是琥珀色,衬着白玉盏,非常漂亮。
越安微笑着举起酒盏,温声道,“铭昇与睿卓向来不睦,难免说几句不顺耳的话,这杯酒算我替他赔个不是。”
“越先生太客气了,王爷何等尊贵,但有训示,下官自当敬领。今日能得到第一银庄的老板,我三生有幸,此杯,我敬越先生。”林谨玉笑领了一盏,顿了顿,道,“我是个实在人,越先生是生意人,也当以诚信为先,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越安眼尾已经有些细小的纹络,眼睛清明柔和,有一种长者特有的包容,问的话却是不留情面,“林大人能做得了主吗?”
单薄身子微向前倾,林谨玉轻勾起唇角,眸光更加冷冽,淡淡地道,“如今平安州尽在越先生与王爷之手,我们此行也受了越先生照看,以越先生手眼通天的本事,应该知道我们此行的用意。既然我们顺遂到了,想必越先生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的。”
“不过,王爷、越先生与我家先生不睦,看我不顺眼也是情真的。”林谨玉道,“平安州的事我能猜出大半,我不知道越先生与王爷的计划,不过,缉察司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您与王爷自然越早脱身越好,我说得可对?”
“吴忧手下的那些人,我还不看在眼里,平安州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易主。”
林谨玉酒盖住了脸,笑道,“以您的智慧,自然看透了这天下,打打杀杀的,实在是失了先生的格调。越先生即与我家先生为故交,我想,先生命我们来,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若是越先生有反意,先生绝不会让我等前来送死。不过,虽不至于要了命,瞧西宁郡王独留下了瑞王同吴尚书,想来是要为难我一番。”
“你刚来就能想到这些,殊为不易,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越安道,“许二收了个好弟子。你不担心我将你们扣下做人质,瑞王也有些份量。”
这是一张方桌,桌上六个小菜,林谨玉坐在下首,背光,看过去眼睛黑黢黢的不可见底,林谨玉浅笑,抿了口**的酒水道,“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与江山相提并论。瑞王并不在平安州,如今郡王驾尚于许州巡视河工,水土不服也是有的。陛下不是可以威胁的,要我说,跟谁结怨也不要与陛下结怨,做皇帝的,向来是别人百依百顺,哪里吃过亏,乍一被人要胁算计,怕要小心眼儿的记恨一辈子的,别再做下心病来。”
越安仰头干了一小盏酒,笑道,“说得好,透彻。徒景辰那个心眼儿的确不大,许二的心眼儿更小,他们俩是乌龟配王八,门当户对,半斤对八两,天生一对。”
“这话可是越先生说的。”林谨玉先撇干净自个儿。
“没出息,这是我的地盘儿,怕什么。”
138、道士观贾敬成神仙 。。。
西宁郡王喝得有些多,不过远没到醉的地步。
脸上有些发烧,他常年养尊处优,正当盛年,肌肤依旧细腻,两颊添了些红晕,眼珠儿似两丸黑水银,带了几分水汽。
重洗了脸,西宁郡王倚在榻上,见越安进屋,嘴角泛起一抹笑,“来了,同林谨玉谈得如何?”
“嗯,跟许二有得一比,”越安坐在榻沿,笑望着西宁郡王,轻声问,“很开心?”
“子玉的孩子。”西宁郡王咂摸了一会儿,道,“临走时,总要见见,跟他们的母亲很像。明天我命人带他们去矿场,至于那个林谨玉,留他一条狗命就是了。”
“都依你。”
薛姨妈依依不舍的为儿子打点行装,因着忠顺王府选侍妾的事儿,薛姨妈到哥哥家打听了一番后,叫过儿子敲打了一番。薛蟠没啥心思,对母亲妹妹向来是好的,见母亲舅舅都不乐意,便息了此心。倒是夏金桂深觉失了攀附忠顺王的机会,与薛蟠大吵了一架,回娘家去了。
薛宝钗瞧着家里实在不像,想着那蒋玉函是忠顺王面前红人儿,不如仍往他处打点。送了礼,蒋玉函果真是个信人,如今薛家的生意仍能支撑,因有件要紧的差事,还要薛蟠亲往平安州一趟,王爷也派了妥当的人在旁提点。
薛姨妈便是为儿子远行准备衣物行礼,心疼儿子自小未离身畔,冷热的一千个不放心,薛宝钗劝道,“这么大人了,若只管怕他不知世路,出不得门,干不得事,今年关在家里,明年还是这个样儿。妈,怎么着还是忠顺王府的人看着呢,有王府的招牌,谁不得让哥哥三分呢。多出去几回,哥哥得以历练,日后给王爷办差,也是咱们一家子的指望呢。”
听了女儿的劝靠,薛姨妈方一千一万个不舍的应了。
如今薛姨妈更有一桩心事,就是薛宝钗的婚姻。薛宝钗今年十八,着实不能再拖了,可是近些日子,来得那些官媒,说得没一门子好亲事。大都是商家子,就是如此,嫡子都少,多是庶子,薛姨妈向来拿薛宝钗当心肝子一般,再忖度着女儿的品貌,怎能应允?只是回绝的次数多了,媒人也不乐意来了,知道这薛家挑剔的紧。
更有嘴酸的对薛姨妈道,“薛太太,您是个心气儿足的。这天下父母,但凡涉及到子女的婚事,哪个不是心气儿足的。自个儿子,恨不能娶了公主?自个儿女儿,恨不能配了皇子?可是自古就有门当户对四个字,薛太太,您家说开了,也就是商贾门第,还有个爱惹官司的儿子,谁不知道呢?恕我直言吧,您家这闺女,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要留成老姑娘不成?您虽在人家国公府住着,到底不姓贾呢。您瞧瞧您开的这条件,要有爵人家儿,要嫡子,要孩子长进,薛太太,您自个儿掂量掂量,人家这样有出息的门户,会不会娶一个商家女孩儿为妻?罢了,我也赚不着您这谢媒银子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