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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贾环弯下腰捡起兔子的一瞬间,敏锐地察觉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贾环迅速回身,护在墨濂身前,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墨濂也似有所感,对身边护卫吩咐道:“去查看一下。”
护卫应声爬上树去,立马发出了警示:“是狼群!”
这声一出,贾环及周围的护卫动作迅速地将墨濂围在身后。贾环这时候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他参与了猎场的清扫,像是狼群这种危险因素是必须排除过的,围场里面出现的一两只狼一般都是特地放进去的,绝不可能出现整个狼群!
倒是墨濂依然冷静得很,指挥道:“环儿,你骑上马回去报信!其他人与本王一起迎战,看准时机撤回营帐!”
贾环虽然最开始脑袋发蒙,但这会也想明白了,明摆着是有人要害墨濂,这么好的取得下一任皇帝信任的机会,若是放弃便是傻子。于是贾环完全没有考虑地回道:“我不认路。”
若不是时机不对,墨濂都能给贾环鼓个掌,难为他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不像样的理由。只不过由于自己也存着试探的心思,故换了个报信的人。被点名的侍卫跨身上马,飞驰而去。其他人则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因为是冬季,没有草的掩护,在狼群渐渐成包围趋势接近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完全看出来它们的身影来了。一共有二十多头狼,竟然是罕见的大规模,形势不妙。贾环手中已经开始冒汗了。
墨濂的声音还算稳,但是显然他也发觉了不妙,面色相对于平时来说更加严肃,“尽可能射杀,不被狼近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上树。”上树即意味着放弃了逃命用的马匹,若是不能杀死狼群,连跑都跑不了。
故等到狼群进入了可射中范围,墨濂一声令下,围在他身边的侍卫都开始放箭。一方有了动作,狼群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不再对峙,从不同方向扑了过来。也不知道这群狼是饿了多久,竟然在同伴被射杀了一半的情况下仍不放弃,只是不再盲目扑猎,一个个弓着背,背上的毛立了起来,最终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吼声。护卫们身下的马匹都有些焦躁,若不是良好的训练,只怕这些马已经逃命去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在头狼的一声长啸中,狼群再次发动攻击,它们试图打散侍卫的包围圈,咬住被围在中间的墨濂,竟有些“擒贼先擒王”的意思。
此时,狼群已然近身,弓箭是发挥不了作用了,护卫们纷纷拔出了佩剑,翻身下马,背靠马匹与狼厮杀在一起。贾环也顾不得紧张,只注意到一匹狼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甚至能感受到它呼出的带着腥臭的气息。贾环克制住自己闭眼的冲动,手下未停,稳稳地将剑贯穿这匹狼的咽喉,温热的血溅了一脸,有种被烫到了的感觉。但来不及有什么感想,就得回头应付另一匹。
贾环在解决完第二匹狼之后,发觉在与狼群的厮杀中,本来就不多的护卫被渐渐打散,正在与狼搏杀的墨濂身边竟无人护卫,立马向墨濂靠近。似乎是看出了贾环的意图,那匹最壮硕的狼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扑向墨濂的脖子。与此同时,贾环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用左手手臂生生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右手拿着还滴着血的剑刺进狼背。显然,这一击并不致命,因为疼痛,发怒的狼王死死地咬住贾环的手臂,贾环只是觉得左手先是一阵冰凉,然后就是发烫,竟然没有觉得丝毫的疼痛。墨濂这时也反应过来,随即竟然用剑将狼头砍了下来。
头狼一死,仅剩下了两三匹狼。它们隐隐地有退却的架势,被其他护卫利落地杀死。五名护卫,除了贾环受伤最重,其他几人仅是轻伤,墨濂甚至都没有受伤。当然,若是贾环没有帮他挡下头狼,那就不好说了。
在场的都是墨濂的亲卫,也是经过些场面的,不待墨濂吩咐,一些人主动用雪将现场的血迹掩埋,以防其他猛兽找上门来,另外善于急救的侍卫则主动过来帮贾环处理伤口。等把狼牙拔出,贾环的大臂上瞬间出现几个血洞,往外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墨濂按照侍卫的说法,将贾环前臂抬高,让侍卫撕下袍脚,以布条将血洞上方绑紧,然后用雪水把伤口清洗干净。为了防止狼牙中含有什么病菌,侍卫一边冲洗,一边试图挤压伤口,将里面的异物全部弄出。这会安全下来,贾环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整个人都处于要昏不昏的状态,就连侍卫挤压伤口的时候,贾环自以为自己发出大声的尖叫,实际上在旁人听来不过是半昏迷时候的j□j。
后面的事情贾环自己也没有印象了,只记得模糊间,一个人一直抱着自己,似乎还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15第十五章 倚祸福越级封旅帅
贾环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床上。“钉子一定是穿左臂而过的!”贾环笃定地想道,是谁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竟然要这样报复自己,贾环昏昏沉沉地思考,不过一会儿就再次失去了意识。等贾环真正意识清醒的时候,其实也不过刚过去一个时辰。左手臂果然是剧痛不已,难怪觉得是钉进去了钉子。不过相比于处理伤口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贾环刚想转着脑袋喊人,就看见墨濂面色阴沉地走过来,“醒了?”
贾环看到这样的墨濂本能的有些发憷,但转念一想,“凭什么小爷我救了你还要被摆脸色啊?”遂眨了眨眼,道:“嗯,能麻烦殿下唤个人进来么?有点渴。”
墨濂也不是没有看出贾环对自己最开始的胆怯,但不知怎么想到贾环那救人的场景就是有些不舒服。自己也不是没有被侍卫拼死保护过,但轮到贾环的时候总觉得心里面堵的慌,好像自己有多无能一样。所以无论如何都摆不出好脸色来。
墨濂出了屋子,宣了太医进来,等太医整治完了,才亲自给贾环倒了水。
贾环用完好的右手拿着水杯,将水一饮而尽,然后才还给墨濂,这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让贾环颇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墨濂才缓缓开口道:“今日算是幸运,没有伤到要害,也不会留下病根,以那匹狼的力气,若是伤到了骨头,恐怕你的从军路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日后万不可这般莽撞,我也不好对你姐姐交代。”
贾环受伤本就委屈,一听墨濂这番言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中委屈更胜。故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用右手不停地揉捏着身下的床单。贾环虽然为着墨濂的身份想尽办法讨好他,但若是没有一定的真情实意,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豁出命去相救,就没说有巴结人把自己命给巴结没的。
过了一会,就听墨濂叹息一声,“罢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贾环一听更不得了了,也不顾什么讨不讨好了,直接抬头怒视墨濂。墨濂一瞧贾环兔子样的眼睛,也乐了,本来抑郁的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难得的笑着揉了揉贾环的脑袋,道:“教你怎么不吃亏,你倒委屈上了。也罢,时间还长,总能慢慢教会的。”
显然,墨濂的心情是好了,贾环自己还为此郁闷着呢,也不搭理人,只是蔫蔫地不作声。以墨濂的地位身份,向来没有哄过人,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逗贾环开口,于是只好坐在床榻边,细细说着如今的局面。
“这次你救主有功,必然受到封赏,并且此次事件想来父皇不会追查下去了,为此,这封赏也会比平日里厚上三分。环儿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也许我可以帮你向父皇提一提。”
听到前半句贾环还没什么反应,但是一听不会追查,贾环出声道:“为什么不查?难道就这么算了?”
“环儿以为这次是谁在幕后?”墨濂见贾环理睬自己,眉眼间稍稍柔和了一些。
贾环不屑道:“哼,谁知道殿下得罪了哪个兄弟?”
“连环儿你都能猜到的事情,父皇怎么会猜不出来,无非就是那几位。”墨濂解释道,丝毫不在意贾环再次投过来瞪视的眼光,“如今父皇还念着父子亲情,不想将事情放在明面上,兄弟阋墙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可惜那几位不加收敛,只怕父皇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我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我知道受了这般刺杀,万没有放过的道理。哪怕是忍一时,也断不会一世都不追究的。”贾环皱眉。
“放心,万事都是这么个理,且慢慢看吧。”墨濂说这话的时候,贾环并没有看到他如墨的眼眸。
事情果然如墨濂预料的一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并没有往下追查,甚至连负责围场前期清扫的官员都只是象征性的罚了罚,简单说来,就是连替罪羔羊都懒得找了。也是因此,圣上赏给墨濂的名贵药材、古董字画、真金白银源源不断,颇有些补偿的架势。而拼死保护墨濂的侍卫们全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其中以贾环尤甚,竟连跳三级,一跃成为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从六品旅帅,而他父亲贾政也不过就是正六品的工部员外郎。如此一来,贾府众人对贾环的态度转变不可谓不大。
因着受伤的缘故,贾环有了一段时间的空闲,只等着伤好后上任。只可惜贾府的日子实在不适于安心养伤。
回贾府的第一天,贾环就遭受到了赵姨娘、探春和黛玉的泪水袭击。先是赵姨娘惊天动地的大哭:“我的儿啊,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当那劳什子侍卫了,这可受了大罪了!”贾环本来自受伤后就得每日忍耐着左臂的疼痛,精神时常不济,被赵姨娘这么一哭喊,简直脑袋都要炸了。但毕竟是自己亲娘,贾环只得揉揉脑袋,安慰道:“姨娘,我这不是没事吗?过不了几天就能活蹦乱跳地回军营啦!”
“什么?”赵姨娘一听贾环还要回军营就急了,“你都这样了还要回去?”
贾环只觉着脑袋更痛了,正准备耐下心来解释,就听到外间丫头禀报:“三姑娘和林姑娘来了。”
“来的正好,你们可要好好劝劝这个倔种,他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要回军营!”赵姨娘拉着探春说道。
“哎哟我的好姨娘,我这要是不去,圣旨都下了,那不就成了欺君了?这是能说不去就不去的吗?”贾环哭笑不得,“我这刚从围场回来,还什么都没吃呢,姨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饽饽了。”
赵姨娘听到贾环什么都没吃,也顾不上说什么去不去军营的问题了,只说回来再念叨,然后就急忙忙准备吃食去了。支走赵姨娘,贾环这才回头笑嘻嘻地和探春两人说话。
“许久未见两位姐姐,不知近来是否安好?”
“你说呢?”探春语气不明。
贾环仔细看了看两位的脸,果然都有哭过的痕迹,也不便点破,只当做不知道,依然笑眯眯地装傻:“我看两位姐姐是越发出落了。”
“快打住吧,”黛玉蹙着眉,“你若是再充楞,别说三妹妹了,就连我都想对你狠狠念叨几句了。”
贾环这才不再傻笑,只是求饶道:“好姐姐们,我下次注意还不成么?快来看看我带回来的皮子,我记得有两件皮子可衬女儿家的颜色了。”
“别拿这个糊弄我。”探春还是语气不好,不过见贾环虽然精神还好,但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便也不好再像往常一样训斥,“你先坐下,我和林姐姐过来看看你。虽然底子好,也架不住你这么折腾。什么时候能省省心?”
贾环笑道:“这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么?走这条路的哪有没受过伤的,我现在拼一拼,总归能拼个好前程,而且也算积累些经验教训了。”
黛玉听到这话,想到自己那个早夭的弟弟和为此一病不起的母亲,不免有些悲凉,忍泪道:“环儿,你可曾想过你若出了什么事情,可让姨娘和探春妹妹怎么办?人各有志,故我不反对环儿你追求军功,但总要把自己的安危摆在首位,方不负父母亲人的心。”
贾环听得黛玉的一席话,也想到了她周岁便夭折的弟弟,遂不敢再争辩,只怕伤了黛玉的心,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懂姐姐的意思,虽不敢保证,但日后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不会再如今日这般。”
探春一边安抚黛玉,一边用水葱似的食指戳了戳贾环的脑袋:“只希望你能记住才好。”这边话音刚落,便又是贾母带着众人过来探望。这人一波波地过来都没有停歇,实在让贾环叫苦不迭。若是真心实意的像探春黛玉这般还好,只可以贾母带着的,大多都只是面子上的情分。
“我的乖孙啊,这会可是长进了。”贾母坐在上首,满面慈祥地拍了拍贾环的肩膀。
贾环低着头,坐在小榻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