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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保捧着被细细包裹好的糕点:“爷……”
“你需要什么,大可到我宫里找我。我也并不是要放任你自己长十年。”他神色难得温柔如此,善保屏息恨不得就一直这么下去,当然,这个念头迅速被他按下去了。永玑拍拍小孩的肩,“我回宫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全无半分留恋,可是善保站在自家门前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有点发痴:十年以后,他要站到这个人看得见的地方,根深蒂固。
今日在宫外待得太久,时候有些晚了。太子按压着额角,恐怕乾隆要差人来问的。
其实他不过是觉得善保这孩子很合心意,好好培养一番兴许真能养出个有权臣手腕的忠臣,便多少分了点心思给这孩子。
但是这样的话自然不能拎到明面上说给乾隆听。
太子背靠着车厢,转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他今日出宫总共也只见了青容和善保两个人,青容的事乾隆想必也是知道的,养了个乐伶乾隆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和弘昼一个态度:莫要玩物丧志。理由只好从善保身上想了。
他的马车刚行进宫门,吴书来就松了口气迎上来:“太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有召。”
永玑跃下马车在暮色里温和的微笑:“辛苦吴公公久候。”
心里却忍不住一叹。
他没入乾隆眼的时候,日子过得倒比如今松快不少,但乾隆给的那份不算多的父爱,他前世今生只得了这么一份,实在是纵然被束缚了几分也舍不得放开。
情情爱爱他看惯了逢场作戏全然不信,亲情——
太子爷笑容不变,右手在身侧收紧,父爱母爱兄弟情谊,他握到手心了的东西就不会放开。
他给乾隆请了安,乾隆先转过头吩咐了将早早给他准备好了的糕点和粥端了上来,才边批着折子边问他今日怎么玩的这样晚。
永玑用了一碗热粥,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喝着:“儿子本来是出宫听曲子的,将回宫的时候看见了钮祜禄·善保,这孩子倒也可怜,儿子忍不住就买了些糕点逗他。”
乾隆点点头,这事便算揭过去了。他皱眉,朱笔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才落下去依稀是圈了几处。永玑垂眼将近来的大事在心中过了一遍,不觉得有什么能让乾隆犹疑到这个地步的事情。
下回出宫要见见福康安了,恩,他有段日子没见到小长安了。
“小九,你回宫歇着吧。”乾隆把折子用了些力气摔到案上,神色不愉,对着永玑语气却还算得上温和,“你这个月暂时不要出宫了,喜欢那个钮祜禄家的小孩,白日里他下了学到你宫里玩一会子也是不妨的。”
“是,儿子知道了。”永玑笑得十二分乖巧,“皇阿玛国事缠身,还要担心儿子,儿子真是……阿玛可不要批折子批的太晚,早些休息。”
他回了宫很少再叫阿玛了,乾隆抬头看他,永玑在烛光里整个人被染上一层暖色,眼里满溢的孺慕之情实在让乾隆忍不住抬手招了招,永玑毫不迟疑顺从的走到他身边以后,被他揽进怀里拍了拍背脊:“好孩子。”
他心里因为看折子而升起的愤怒消散了许多,转念想起永玑看重的人。
“……海兰察近日在做什么?”
“替儿子到宫外买些小玩意罢了,儿子看着他倒是个有能力的,可惜儿子这实在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了。”反正乾隆看不见他表情,永玑眯了眯眼。
“他是你的侍卫,护你安全就是本职了。”
话虽这样说,乾隆抬手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永玑一勾唇角。
永玑召福康安并福长安进宫,给出的理由是带两个小孩逛象房。小十一小十二两个从得了消息以后也蹭在永玑身边不肯走,永玑逗弄一番也就由着两个人跟着了。
三个年纪小的在前头又跑又跳的玩闹着,永玑和福康安落在后头,他唇角含笑,目光里也都是对弟弟的宠溺,问出的话却带了点风雨欲来的味道:“朝上有什么难事?”
“阿玛回府一切如常,应当不是战事。”福康安抱臂懒洋洋的走着,对永玑的此番找他的用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永玑皱眉,不可能。海兰察能用来做什么?打仗而已。皇阿玛突然提起海兰察,又知道自己看重他,听着话音也是愿意给海兰察个立功的机会——当然,海兰察毕竟比不上现在正走在他身边这个纨绔子弟。
想到乾隆替福康安铺下了必胜的路只让福康安去一趟将功名轻松拿到手,自己将路走得小心翼翼的永玑也不免侧脸冷冷瞥了福康安一眼。
福康安一怔,立刻就将手放下来规规矩矩的端出富察家子弟的礼教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太子爷,不过还是不要继续壮大太子爷捉弄自己的念头了。
永玑一笑又是一叹:他虽没有人护佑着长大,却也不曾觉得委屈不公,而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命数天定。
一树桃花开落,便是十天光景。
永玑就在自己宫里倚在榻上看书,桃花落得他院子里满地都是也就罢了,风起的时候,还落了他满身。
被接到他宫里温习课业的钮祜禄·善保愣愣的看他。
都说太子生得极好看,他原来觉得太子送他手串那晚就是最好看了,现在、现在也是最好看的。
回过神的善保自己低头继续看书:他将来要站得离这个人再近一点。至于要近到什么地步,善保还没有想好,不过,不着急,这个人说等他十年。
毓庆宫的桃花落得差不多了,就到了永琪大婚的日子了。
永琪大婚倒也热闹。
是日,景阳宫张灯结彩,按礼当宴请赛娅父母及亲族,文武二品以上大臣及命妇都当入宫赴宴。除了赛娅只有其父巴勒奔在宴,其他都与礼制相合。
毕竟是养了好几年的“最得宠”的儿子,乾隆当天的神色有点微妙,而永玑不怎么喜欢这种微妙。
果然,大婚后第二天,乾隆赏赐如流水一般入了永琪府上,赛娅安心了许多,太子则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
李玉劝不动他,只好差人请循郡王进宫。
永璋匆匆忙忙走进毓庆宫,他素来脾气好,这时也忍不住对着李玉发脾气:“他小孩儿脾气,你们当奴才的就这样伺候着?他早膳不肯用就该来告诉我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不尽心由着他糟蹋自己身子的?
他将余下的话按下不提了,李玉命人端了重又做的膳食跟着他进了永玑书房。
永璋推门而入,他实在有段日子没来了,不过书房没什么变化。提笔写着什么的永玑头也不抬:“本宫说了不用膳。”
“……小九。”
永玑停笔惊讶的看他:“三哥?”他绕过桌子自己接过宫女手上的食盒随手放下,挥手让人出去了,对着永璋倒是笑得欢喜,“早知道这样就能让三哥来见我,我早就不用膳了。”
“胡闹。你身子如何你自己不清楚么?不肯喝药调理我都容你了,你还敢不用膳。”永璋板着脸,耐不住永玑讨好的笑,将一碗桃花粥当着他的面喝了干净。他知道自己对着这个弟弟是生不了气,便走到书桌前看永玑方才在写些什么。
却是数十个笔走龙蛇的“孝”字。
永璋回身看他:“怎么?”
“没什么,不过是有点事没想明白,现在也不重要了。”永玑目光落到“孝”字上变得幽深。
不过是他一心将乾隆看作真真疼宠他的父亲,两世孺慕之情都给了这么一个人,他在乾隆面前的地位却还有人相与齐。
素来极有独占欲的太子爷不满意。既不喜欢和他抢东西的永琪,也不喜欢看着他还分心思给永琪的乾隆。他不喜欢了,那以后自然拿不出如今的亲近给乾隆。
永璋一边想着自己并没有听说乾隆和小九间出了什么矛盾到了小九要用“孝”字来克制自己行动的地步,一边安抚的拍了拍永玑的肩:“宫中之事,我帮不了你,旁的事——”他笑容带了点促狭的味道,“比如你养在庄子上那个,竟舍得叫人住那样旧的屋子,我命人买了个院子,不大但好在干净少人,你先将人接过去住着。”
永玑顺着他的意将话头扯到青容身上:“我原便准备替他另寻个院子,干净少人便是极好了。我也不过养着他唱唱曲念念话本,难道筑个金屋给他么?”
“那可真正的‘金屋藏娇’了。”永璋一戳他额头,“你敢筑也要看人家肯不肯住。”
永玑冲他皱皱鼻尖笑闹一番,倒是下定决心要改对乾隆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暮春时节,毓庆宫院子里的荼蘼花大朵大朵开得极盛。
永玑再登余青容的门,是由永璋派人引着的。他一路掀了马车帘打量,确实是不怎么有人走动,寂是太寂了点,但实在是稳妥。
他想着从旁的事上补偿余青容一点,还没走到后院就听见余青容在拉二胡曲子。他踏进后院门,满院苍绿,余青容一身烟青衣衫微低头坐在树影下。
永玑当即转头命人搬了案几小凳,取了笔墨作画。然后心满意足的将画交给李玉收拾好晚些时候带回宫里,又听着余青容拉完一曲,便笑着与人十指交叠:“这院子太静了些,我叫人给你选只小猫养着如何?”
“难为爷替我想着这些,我练练字拉拉曲子不妨事的。”他刚说完,又想起永玑虽然不喜欢太闹腾,也不喜欢太沉静了,因此改口,“养只小猫也好,我只是怕不会照料。”
“自然有下面的人替你照料好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他先上了马车,再将余青容拉上去,“今儿咱们去听说书。”
“说书?”余青容讶然,然后自己抿唇笑了一下,“我还当爷又看中了哪家糕点铺子。”
永玑伸手掐了掐他脸颊:“可终于喂出点肉了,爷抱着枕着还嫌硌得慌。糕点铺子么,倒是有个小孩挺喜欢,李玉,差人把善保叫来吧。”
“爷,昨儿善保公子出毓庆宫的时候说今日考查功课,下学晚。”李玉低声提醒。
太子爷挑眉:“哦?那便将我和青容买的糕点送一份去钮祜禄府上。”
余青容含笑感叹一句:“爷对身边人从来都很好。”就兴致勃勃撩了帘子看着路边景色。
永玑乘坐的马车从来都不怎么快,他每回出宫少有一定要做的事,不过看看宫里寻不到的东西,好玩的小玩意儿就买回去给两个弟弟。
今天说带余青容去听书,也是听闻龙源楼打从没了卖唱的父女两个以后,又请了位说书先生。据说这位说书先生替龙源楼揽了不少生意,小半个月前他听福康安提起过一句。连福康安都觉得有意思,大概还是值得一去的。
“爷!”李玉惊叫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青容第一反应挡在了永玑身前,下一瞬马车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永玑沉着脸一手环住余青容的腰,一手握紧了窗框将自己固定住。
自然是有暗卫上来控马护驾,永玑很快就感到马车安定下来了,他没听见刀剑声,大约不是刺客。
他掀帘看向李玉,示意他解释一下,顺着李玉的目光看见了一个熟人。
“……带上她,去龙源楼。”永玑向守在他车前的三个暗卫点了点头。看来乾隆放在他身边的暗卫至少有三个,他最近为了永琪,不怎么愿意见乾隆,今天难免要早点回宫谢恩了。
龙源楼除了台上的是个说书先生,与他上次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他要了二楼一个隔间,推开窗就正对着楼下的说书人。
有李玉替他布菜,他便转头看着大快朵颐的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会撞到我的马车?” 他记得最后一次是在中秋家宴看见小燕子吃饭?当时还觉得只要她不说话,礼仪马马虎虎也还是能看的,这才离宫多久,就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小燕子抬头看他,本来准备说话,见他皱眉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太子,忙将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我回了大杂院,然后将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都给了柳青柳红,柳青柳红说有些东西不能换钱,有些能换的,就换了钱,买了家酒楼做生意养活大家。我笨手笨脚的,又帮不上忙,就只好做回老本行了。”
“老本行?”他大约知道所谓不能换钱的东西是什么,虽说宫里的东西流到宫外不好,但是毕竟原来是永琪的东西,借着这个由头将乾隆这段时间对永琪忽然升起的微妙的感情再打回泥沼里也不错。因此眉眼舒展,对着小燕子态度还算和善,“什么老本行?”
小燕子咬着筷子,有意含糊不清:“就是……就是卖艺啊。”
他忽然想起来海兰察曾经查过小燕子的底细,此时抿唇一笑:“我看不止是卖艺吧。”
“好吧……还有劫富济贫。”小燕子嘟着嘴,“我十八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