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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我……他不愿意碰我……”
约翰华生立即推开茉莉琥珀挡路的肩膀,将拐杖伸入门缝,阻挡他关门的动作,“夏洛克!让我进去!”
门里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回应,但那关门的力量的确更加凶猛了一些,约翰华生觉得他的拐杖要被门缝给断裂成两截。
“夏洛克!”约翰华生冲着里面大喊,“我能替你止血,别忘了我是医生!”
约翰华生身后传来冷笑,他稍稍侧过脸,哈德森太太戴着天鹅绒手套的苍老手心贴在他的脊背上,“进去吧,医生,既然你那么有把握拯救他,哼哼哼,那就进去吧。”
老太太强大的力量与那扇门对衡,那门败下阵来,约翰华生被她推送着往前一扑,进入房内,房门带起一阵风,在他身后倏然关紧,约翰华生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
第十七章 献血的医生
约翰华生的双眼逐渐适应黑暗,外面乌云密布,时不时响起暴雨雷鸣,房间漆黑,窗户紧闭,帘幕遮得严严实实,夜晚的子民就喜欢把他们的房间弄成这个样子,只剩下一片朦胧寂静的深邃,这一次他没有像上一回那样不安和踌躇,约翰华生举起拐杖往前走了一步,接着在黑暗里再往前好几步,他叫道:“夏洛克?你能说句话吗?”
约翰华生隐约听见某个角落有东西微微的移动,他朝声响处转过脸去,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约翰华生听见一个声音,像一片肉“啪”的一声被丢到屠夫的长台上,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像蛋壳破裂,约翰华生屏住气息,那是夏洛克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响,他似乎从门后回到了他的羽毛床上。
继而又是一片死寂,约翰华生什么都看不见,黑暗中响起低沉嘶哑的苦笑,“约翰?是你?我哥哥干的?把你这只小羔羊送进房间里头来,送到我鼻子底下。”
约翰华生身上爬满冷汗,“不,是那位哈德森老太太把我推进来的……”他低声,接着一簇火柴的光芒飘荡起来,约翰华生因这微弱的光发出感激的叹息,“夏洛克……你伤势怎样了?”刚说完,约翰华生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借着蜡烛上点燃的光线,暗色的黄光照耀出列车长厢房里的形影,他能看见被单下面有个四仰八叉的苍白人影,约翰华生呆呆的看着夏洛克福尔摩斯瘫在床上,身体苍白赤/裸,双目紧闭,一只手垂向地面,胸口上有一块可怕的黑色瘀痕,不,那不是瘀痕,再走近一点,约翰华生吃惊的张开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夏洛克的胸口被人挖空了,约翰华生只能这么形容,他原本优美的石雕胸肌上此时此刻露出一个碗大的伤口,被挖出一个可怕的凹洞,那不停流血的凹洞里血肉模糊,断裂的鲜红血管软趴趴的贴在胸腔里头,仍在往外冒血,那伤口极大,极深,甚至能看见白色的骨头,约翰华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背后不停流淌出黏糊糊的血红,粘稠的血流缓缓浸湿被单,约翰华生顿时喘不上气,他这辈子在急诊室里从未见过如此重的伤势,那伤口穿透了夏洛克的脊背,像一截木桩扎进去贯穿了他再拔了出来,黑色的头发汗湿在夏洛克的额头,黏在他美丽的太阳穴和鬓角上,这颗朦胧苍白的头颅躺在床单上不断的痛苦呻/吟。
有一瞬间约翰华生觉得他快死了。
夏洛克在烛光里朝他疲惫的扫视,听见了他的心声,“我不会死的,约翰,我只是有些痛,不,我得承认,这十分的疼痛,如果你的心脏也被人挖了,你一定也会疼的叫出声来,甚至哭喊的晕过去……”
约翰华生几乎是跑到他床边去的,“什么?该死的你刚说什么?你的心脏……”
“是的,我的心脏不在我身上了,被那人用手挖了出来,他的手从我的胸前穿过了我的背,他用手心抓紧了我的心脏,从我的皮肉里扯了出来,并且当着我的面咬了一口,我想,现在已经被他当成下酒菜整颗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该死的……噢!”约翰华生想要破口大骂起来,事实上,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感到绝望还是松了口气,夏洛克回来了,他还活着,可他却如此生不如死,简直像只丧家犬一样,目睹他胸口上那一大块失去的肌肉,和里面少掉的器官让约翰华生心如刀割,他坐在夏洛克床边的叹息声低沉而忧伤。
在昏暗的烛光下,夏洛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比较畏缩,不再那么引人注目,他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约翰华生觉得上面像蒙了一层灰,夏洛克的举止也显得有气无力,不时抽搐,完全不像几日前那个兼具力量与优雅的他。最大的改变是他的眼神。在书本遮挡的阴影下,他的双眼很疲倦,极度疲倦,雾色眼球中央,那个漆黑的瞳孔缩成细小的针眼,周围的灰虹发白,褪色,不再具有约翰华生曾经见到的那种魄力。
“我永远不会让你变成魔怪,”夏洛克在床上说道,“我不喜欢这样做,我不想让你死后活上好几十个世纪,出去。”
“让我来帮你包扎。”约翰华生放下拐杖,四处转动脑袋企图寻找所谓的医药箱,这座厢房是如此的华丽,摇摆的烛光里,厢房美丽的细节在黑暗中忽隐忽现,高高在上的天花板,上面的浮雕如同蕾丝般精细,酒架上面有整齐雅致的槽纹,黑色的书桌纹彩丰富,圆桌上有一个水晶酒壶,周边围绕着精致的银酒杯,这装饰辉煌的房间里偏偏没有日常必备的医药箱。
“包扎对我是多余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会痊愈的,无论割出多么严重的伤口,我的血液都会瞬间凝结,不管我是什么,我都能够创造一个奇迹。只是我这回伤的实在太重,复原的速度比以前要慢,慢的简直就和你们这些人类一样,我只剩下了痛苦,”夏洛克垂下视线,“出去,我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控制自己,那个长命过了头的死老太婆,骨头都快变成灰了,还敢和我对着干!出去约翰!”
夏洛克说完后,室内一片寂静,约翰华生凝视窗帘,暴雨和雷鸣的声音慵懒地在窗外的大地上方响动,约翰华生深蓝色的眼睛沉浸在阴影里,定定地望着的某个角落。
最后,他回过头,他的瞳孔迎接上夏洛克的视线,就像下定决心要与他决战一番似的,“夏洛克,我不想出去。”
夏洛克的瞳孔开始燃烧,鲜红烁亮,他的神情像一头饥渴的野兽:“约翰……快点……拿我酒架上的那种酒……”他疲惫的说。
约翰华生连忙跑过去,将没有标签的私房酒从架子上的阴影里拖出来,约翰华生拿起圆桌上的那把刀,切开封蜡,坐在床边,夏洛克紧闭着双眼,约翰华生托起那只酒瓶,将难以下咽的浑浊劣酒灌进他的喉咙。
夏洛克开始吞咽,一直将瓶子喝了个空。
约翰华生皱着眉头把瓶子拿在手里,将它底朝上翻转过来,夏洛克的最后一滴私酿流出瓶口,落在约翰华生的白色礼服上,他身上还有未干透的雨水痕迹。
“见鬼。”约翰华生说道,将空瓶子放置在桌面上,“夏洛克?这酒可是疗伤用的?这酒可让你的疼痛缓解了?”
夏洛克默然不语,他向约翰华生瞥了一眼,皱起眉头,“不够!不够!再给我一瓶!”
约翰华生丢下他,站起身,可夏洛克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浑身发抖,用一对灼热逼人的眼睛注视着他。约翰华生舔舔自己砂纸般干燥的嘴唇,他的灰眼睛灼灼逼人,深邃无比,一直射进约翰华生的内心深处,触探他,感受着他的思想,邪恶而又诱人,勾引着他,呼唤着他。
夏洛克伸出另外一只手,约翰华生不禁抬手去握。
夏洛克如此迷人,而他的话语更是如此具有说服力,他幽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他的手冰冷异常,就像冰雪里伸出来的手,夏洛克开始说话,声音中满含着痛苦,“约翰……你能缓解我的痛苦……我知道你能……我并不想抓住你,可我忍耐不住,你发烫,你知道吗?你有多么滚烫,你知道吗?”他说,“我想要征服你,我想让你屈服,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强大,聪明。”
“夏洛克?”约翰华生见过这种眼神,就像在催眠他那时候的眼神一样,黑暗,如此幽深黑暗,透着无数年代的古老气息,夏洛克开始低下头去吻他的手背。
而约翰华生,小心翼翼的推开他,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开了。
他立即闭上眼睛,躲开这个视线,他知道自己一旦陷入进去就永远也拔不开了,无论是艾德勒小姐,还是洁琳,或者是麦考罗夫特,都给他领教过血族凝视的力量。
“快走,约翰。”夏洛克苦苦哀求,像热病发作似的颤抖着,“趁我还能理智,我坚持不了多久,我很痛苦,而你非常美味,我甚至舍不得将你丢出门外。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类,不必担心我,等我熬过去,我便会痊愈。”
“预计得几天?”
夏洛克喃喃道,“我不知道……7天……或者10天……”
约翰华生在他面前紧闭双眼,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接着,他做了—个令人惊讶的举动,约翰华生重新睁开眼睛与他直视,“如果我能让你好过一点,如果我能让你快一点结束苦难,请……请让我帮这个忙。”
“是的,你的血会让我加速痊愈,会在瞬间抚慰我的痛楚,让我得到解脱,可你会死!而我会控制不住将你的血全部吸干!吸到最后一滴!一点也不剩!我不想这样干!我不愿意!起初我以为我是个邪恶之徒,是一只害人的野兽,我曾经觉得自己只会将别人的生命引向毁灭,我徒有其表,内里已经成了一片虚空,我曾经无法抵抗,像个嗜血魔物般享用你们的生命,我觉得我失去了灵魂,或者我根本从一出生就没有灵魂,我曾纳闷,我整日整夜地一个人躲在黑暗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吸血,难道只有鲜血的味道才能刺激我,让我从黑暗里爬出来。我也会像人类一样做梦,可我梦到的只有死亡,我终日守在这间漆黑的空荡荡的火车里,好像守着一座坟墓,然而只有我的梦想,能够唤醒我,让我觉得我活的有价值,有意义。”夏洛克睁大了眼睛,重伤下那瞳孔变得很小,黯淡无光,夏洛克无力地笑了,他的笑容只能称作苦笑,“我在外头所做的事情在我哥哥眼里轻率鲁莽,他觉得我热衷于破坏,探索,可事实不是这样,我想要一个了断,我想让自己安息,我相信我能安息,并为这一点而奋斗。我已经太老了,约翰,我活了一百七十二年,我活的非常疲倦。”
“夏洛克,哈德森太太说你还非常年轻,你的能力非常强大,你的生命十分辉煌,她这么说,我也同意,我虽未真的目睹你是如何与你的敌人搏斗,可你……可你心中的确有一头野兽……我从第一眼见你时就已经从你眼神里看见了它,那头野兽在平日里昏昏欲睡,看上去冷漠又疲惫,可一旦它醒过来,它便会拼命地挣扎,搏斗,以求得生存。我觉得它非常强大,夏洛克,无人能够与你对抗。”
约翰华生觉得夏洛克收敛起了他的催眠力量,那份压迫人的魔力隐藏在夏洛克的体内,虽然蠢蠢欲动,但好歹被他禁锢着。
约翰华生站在他面前,既不走近,也不坐下,“那个晚上之后……我是说你将我第一次催眠之后,事情全都不对头了,我在等待你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问过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吻我?如果说你不想让你的真实身份在我面前暴露,可我又搞不懂你后来在这个房间里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坦诚你是吸血鬼,甚至坦诚你杀过无辜的人,如果你是为了隐瞒你的身份而催眠了我,这一切都解释不通。我从来没有这么迷惘过,夏洛克,你记得吗?当你向我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我对你说你是怪物,我很后悔,那是我一时冲动……”约翰华生攥紧拳头,“夏洛克……我问你……你是否,和我一样,喜欢上了……”
在这烛光下,医生的话被凄然的嚎叫打断,夏洛克胸口上开裂的伤口猛然透出一大片血红色,令他洁白的前胸布满了血浆,那种颜色已不能称作红色,而是像黑色的浓墨,泛着青紫,夏洛克的嘴唇剧烈打颤,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长牙,他的眼白几乎占据了全部眼球,让他看起来像瞎了一般,而且像个疯子,夏洛克瘫倒在床上,像要晕死过去,手脚疯狂地抽搐着,发出一声声尖叫。
约翰华生赶紧冲过去死死地按住他,夏洛克凶暴地张着着利齿,一次又一次,结果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和口水混成的泡沫顺着他的嘴巴淌了下来,他拼命的在痛楚里挣扎,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那双盲人一般的白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