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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的受害者日积月累,逐渐增多,他有时在显微镜前转过头,凝视着死在实验床上的人类,那样空洞停滞的睁开双眼,瞳孔里充斥着失血过多的溃散和茫然,脸上死灰一样的白。
夏洛克还太年轻,他还不能够赋予死在他牙齿下的人类一场初拥,直到他满一百岁为止,他还不具备这种举行血族传统仪式的能量,即使他日后拥有了这种能量,夏洛克也未必愿意将那些无辜的人,转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痛苦的嗜血魔怪。
这个实验过程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无穷无尽的实验和研究。有些药剂的效果比其他更好,因此夏洛克便深入研究,改进它们,把其中一种药剂换掉或添加某些成分,接着再试下一种,耐心地换过样又—样,坚持不懈的寻求新的进展。
五年后的夏天,夏洛克在一个夜晚将新研制出来的药剂喝下,一如之前在喝下配方之后等待奇迹,或者是杀戮,那天晚上,杀戮没有找上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的焦躁不安得到了释放,饥渴来袭两秒转瞬就降温下去,于是,夏洛克又在杯子里注满了他亲自研发出来的饮料,啜饮它。夏洛克起初有些患得患失,唯恐他的胜利只是—场虚幻的梦。但那种感觉到了第二天就彻底消退了。饥渴再也不能够侵袭他,掌控他,夏洛克也不必再咆哮和挣扎着跑出去狩猎杀人。
夏洛克眼里泛起一种希望,一种狂热的希望,他很快的联系上许久未曾会晤的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两兄弟见面的第一句交谈就是。
夏洛克头脑清晰,语句分明的说,“让我回英国,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弄一列私人火车,我要从伦敦一路出发,一直到爱丁堡。”
“你这又是另外一种发疯的模式吗?我的弟弟?”
“我找到让血族重生的方法了。”
第四章 约翰华生的上错车事件
英国,伦敦,4月。
约翰华生用胡桃木拐杖重重地敲打着售票的柜台,“还有票吗?我要一张到牛津大学的火车票。”
售票员是个戴眼镜的老者,他被拐杖的声音吓了一跳,终于从瞌睡中惊醒,他抬头看了看约翰华生,在售票台里面露出了微笑,“牛津?牛津有的!”他亲切地说,“到处都是去牛津的人,那里正在举办一个医学大会是不是,你也是医生?不过你看起来那么的年轻,你应该是个学生。”
“不,我是个医生,从业医生。” 约翰华生没好气地说,他早料到会有人对他下这种结论,看他年轻就不把他的本领当回事,他才22岁没有错,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医生,经营着一家祖上传下来的诊所,约翰华生的诊所在街区很受欢迎,也有了些名堂,所以他才会以医生的身份受邀前往牛津大学参加一场正式而且专业的医学大会。
但约翰华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只要给我一张去牛津的票就行了。”约翰华生无端端的发起脾气来。
售票员老头紧张地点点头,“牛津的票实在不多了,位置可能不太好,离餐车远了些。”
“我还是要的,我赶时间。” 约翰华生瞄了一眼老头背后古朴的时钟,他顺手解开外套的黄铜纽扣,掏出金怀表,傍晚7点,约翰华生不确定地咨询,“晚上10点前能到吗?”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意思是,火车从来不出意外,先生现在赶紧上车,9点半就能抵达牛津了。”售票员苍老的手麻利的盖章,撕票,收钱,找赎,动作熟练的就像他是个少年小伙子。
约翰华生把怀表和票一并揣好,放进马甲口袋,提起他唯一的行李,一件旧旧的旅行皮箱,还有他的拐杖,约翰华生谨慎的转身,拖着沉沉的鼻音深呼吸了一声,转身往下面的月台走去。
他不习惯在大晚上出远门,他一辈子安分守己,过着从来没有遭遇过不幸的人生,约翰华生光明磊落的挥舞着手杖,虽然脚步不利索,但却不影响他挺直坚毅的身影,大踏步前行,他拒绝了所有行李生的帮忙,径直走向火车的远端。傍晚往返的人潮超乎他预想的多,约翰华生在下楼梯时被结实的撞了几下,几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对他点头致歉,约翰华生也不多计较,同样点头回应。
然而当他站在车厢门口面对着严肃没有表情的检票员,要重新从口袋里掏出票据时约翰华生懵了好久,他那价值不菲的金怀表和刚买的火车票都不翼而飞了,约翰华生回头看了看那条人来人往的楼梯,他曾经在上面被人撞了好多回合,当时竟然没有任何被偷盗的知觉,约翰华生为他的迟钝而无可奈何的叹气。
他不乐意为了块旧表报警耽误时间,虽然那块表对他而言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礼物,但约翰华生也不指望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回来了,约翰华生重新回来这个售票柜台,老头已经架起眼镜在清点他的抽屉,约翰华生再次跟他要一张到牛津的车票,这重复的对白让他本人都觉得有些可笑。
“还有票吗?我要一张到牛津大学的火车票。”
老头再次吓了一跳,约翰华生并没有敲拐杖,而是他熟悉的声音让老头以为见了鬼,他再一次抬头看了看约翰华生,又露出那种职业性的微笑,“牛津?牛津你刚刚不是买了吗?”
“丢了。”
老头瞪大眼睛,扶了扶眼镜,“就这么十分钟的时间,先生就把票给丢了?”
“是的,车站里有扒手。”
“噢,我忘记提醒你了,我应该看见你那块金光闪闪的怀表时立即反应过来提点你一下的。需要我联系车站警察吗?”
“不,赶紧给我一张票,我必须在10点前到牛津。”
“可是……”老头为难的说,“要是你早来两步就好了,刚才最后两张票卖给一对同样去牛津的夫妇了。”
“最后两张?”
“我就说嘛,今天一大批赶去牛津的乘客,座位都不够坐了,实在对不住了啊,没有票了。”
“没有票了?!”约翰华生表现的很吃惊,他就那么下了个楼梯,然后走上楼,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告知去不成牛津了。
这时,他听见了月台下那列从伦敦开往牛津的火车正式启动巨大的车轮,轮轴喀嚓喀嚓喀嚓运转个不停,火车启动了,而且是最后一班去往牛津的火车。
约翰华生不肯接受现实,他不死心的再问一遍,“无论如何我也要在今晚赶去牛津,你给我想办法。”
老头爱莫能助的朝他摊开双手,“帮不了你,年轻的医生。”
约翰华生懊恼的捶了一下售票柜台,他拎着行李重新走下月台,惆怅的目送着原本应该载着他远行的火车车尾消失于夜空,检票员们也收工了,他们四散开来,不知遁形去了何处,空荡荡的月台就剩下约翰华生一个人。
约翰华生颓然坐在候车长凳上,将行李丢弃在脚下,抱住脑袋,他的学术报告写满了厚厚30大页,现在眼睁睁要看着为这些报告做出的努力付诸一炬,他白费劲了,连牛津的边角都蹭不上,还如何在医学大会上当众发表他呕心沥血的报告。
约翰华生想都不愿意想他为这些医学档案耗了几个通宵几个白昼,他此刻安静的坐在月台上,既不想回诊所,也不想回家,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总之说不尽的沮丧,还有挫败。
约翰华生看着眼前月台下面的铁路,并肩平行一共6条铁路,中间隔着好几段月台,这么多眼花缭乱的路线,这么多的候车点,偏偏没有他的位置。约翰华生在长凳上静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甘愿离去,他提起脚下的行李,忽然听见一阵诡异的火车车轮和铁轨之间轻缓刹车的动静。
给他的感觉很诡异是因为这阵刹车完全没有任何鸣笛示意,就那样平静的滑入对面的铁道,在那里短暂停留,蒸汽白雾繁忙的往空中扑腾,没有熄火的征兆。
约翰华生盯着那车厢外面刻着掉漆的字,那些字眼仿佛经历过几百年的光景,一个个残旧到不行,还有那些窗户,几乎都要风化掉了颜色,车头漆黑沉默,车身也充满了划痕和败旧,约翰华生在车站的煤油灯底下细细的观望,他看见了伦敦驶往爱丁堡这一行字。
约翰华生心里一喜,无论如何是离开伦敦的火车,去爱丁堡的方向和去牛津的方向差不多一致,他可以在下一个靠近牛津的站点下火车,然后转乘马车快马加鞭赶到牛津大学,一切都还来得及。
约翰华生看着那些默默无言敞开的车厢门,每一扇都敞开着,像是无任欢迎任意的乘客上落,约翰华生打定主意,决定上车之后再考虑补票的事情,而且车厢门口根本就没有检票员,这实在是大好时机,不可错失。
约翰华生吃力的跳下月台,小心翼翼的越过铁轨,他将行李和拐杖置放在对面月台的地面上,双臂撑在月台高耸的台阶,奋力一跳,翻上月台,接着他乐呵呵,屁颠屁颠的拎着行李走到安静敞开的车厢前,里面灯光很暗,仿佛连光线都是旧的,一种不符合时代感的陈旧。
约翰华生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他管不了那么多,什么铁打的规矩都见鬼去吧,他决意上车再补票,那就上车再补票,又不是从踏进车站的第一脚就笃定心意要逃票的,他会诚恳的和乘务员解释清楚,传达他诚实的心意。
约翰华生将拐杖敲击在车厢的第一级铁铸台阶上,接着放上腿,然后是第二级,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进去车厢了。
约翰华生站在车道的连接口,脑袋往左右观望。他缓缓的朝右边走入,发现这里的车厢根本就没有普通的座位,全部都是密闭的厢房,阴暗压抑,装饰奢华,和外面那生锈的铁皮截然两样,约翰华生以为自己是闯到头等舱这种位置上去了,待会可要谨慎的和乘务员要求给他个普通座位,因为他只是个平凡的诊所医生,名声好,但钱包不涨。
约翰华生走进车厢过道,这里倏然给他一股寒冷的气氛,令他不自觉浑身打颤,明明已经4月如春,这个火车里却那么的寒冷,就像未曾融雪的严冬,来不及思索太多,身后不远处的车厢门哐当一声,沉重的关上,火车的轮轴重新启动,缓慢的飞转起来,窗外的风景开始往后倒退,约翰华生不知所措的伫立在冷清无人,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过道中间。
“欢迎,新来的乘客,但我想,你是不是上错火车了?”
一种说不出亲切还是疏远的声音回荡在约翰华生脑后,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任何接近他的脚步声!约翰华生差点和售票台那个老头一样把心脏蹦出嗓子眼,他立即转身,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那,离他一步之遥,穿着黑色不反光的西服,衣服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外套不羁的敞开着,倒是一颗颗纽扣不同寻常的华贵,一眼就能看出是珍稀的玛瑙制品。
还有这格外显眼的身材,岂止高过华生一个头,简直要把车顶的煤油灯全部遮挡住,让约翰华生不得不倾斜一个角度,仰视着他。约翰华生的面部表情是那么的明显,出卖着他内心里的一切,那双深海般的蓝色双眼瞪的比灯塔还大。
“我要去牛津,我心想,也许这部火车能在比斯特站或者德丁顿站放我下去。”
这名神秘的绅士双手背在身后,有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傲骨,“我们今晚不经过那儿。”
“那就下一个站放我下去吧,我现在就给你补票?”华生悄悄的捏了捏手里的拐杖,不知道何种原因,他的直觉令他对这位绅士心生警惕。
“票?什么票?”这名年纪约摸30岁上下的绅士像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车票这个词似的,他很久才明白过来,“哦,我都快忘记这装模作样的玩意儿了,你说的是这趟火车的票,你要用那些叫做钱的东西换一个座位,外面所有的火车都有专门的火车票。”
约翰华生一时间无法回话。
“可我们这列火车具体停哪里,不是你的钱说了算,只能由一个人说了算。”
“谁?”
“当然是我们尊敬的列车长先生了。”
“你又是谁?你在这趟火车上是什么职务?”
“我嘛,如果你坚持你的好奇心,我就满足你一下,我只是一个在这片热土上游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乘客,我叫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幸会,约翰华生,请跟我这边来,小心你的拐杖,别卡进车道连接的缝隙里去,不然好玩的事今天就等于有两件了。”
约翰华生还弥留在这位麦考罗夫特指的好玩的事里头,第一件是什么?是指约翰华生突然上了这列火车的事?这事对他而言挺好玩的?约翰华生刚跟上他悄然无声的背影,一瞬间醒悟过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麦考罗夫特优雅的在前面回头,“哦,简单至极,简单至极。”很快他便沉寂下去,将宝贵的解释藏着掖着,不再多发一语,约翰华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