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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岩石撞坏了他的脑袋,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躺床上15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才醒来,你看看这个傻小子谁也不记得了,这叫哪门子治好了?”
“饶命……”
接着这个老太婆丢开了医生,大喇喇的走过来,一屁股坐进病床里,约翰华生不知所措的看着她,那布满皱纹的手抱着他的脸,揉着他脸颊上的肉,“我可怜的约翰,我可怜的约翰,”她说了两遍,“该死的,你连我都忘记了,我是你奶奶。”
“奶奶?可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坠车了。”
约翰华生皱起眉,“什么车?”
“火车,你被那该死的火车给甩下来了,你的脑袋没有开花,这真是造化,你在兰开斯特附近的铁轨附近被一个好心的村民发现了,他把你送到教堂,然后才转到伦敦医院里来的,你昏迷了15天,整整15天,这神棍医生说什么该死的颅内出血,压迫了什么该死的神经,让你记不起事儿来了。”
约翰华生诧异不已,“我昏迷了15天?!”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原本就已经够蠢了,现在还落下这种病来,这傻小子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奶奶怨天尤人的悲叹着,好不容易才被哄了出去。
医生吩咐约翰华生需要一个人静养两天,留院观察,约翰华生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体检时,才得知他的大脑里此刻有一个凝固的血块,那血块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没有医生能够取出来,只能静待它消失,可医生说不准消失的那一天到底需要多久。
约翰华生的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他的意外坠车导致他对于他的身世和他的身份毫无记忆,但他的自理能力仍然存在,他的智商正常,他记得如何使用日常里的厨具,也记得如何穿衣服,如何使用盥洗用具,他能够自己动手刮胡子,修理仪容,也能够记得泡茶的步骤,而且医生发现只要把手术钳和缝针递到他手中,约翰华生下意识就会正确运用,他的生存技能和学习过的知识仍然完整无缺,可他的记忆却不复存在,如同烟雾一样消散了。
这感觉让约翰华生有点灵魂出窍,他一整天都过的很麻木,觉得自己是从某个机械上掉落下来的一部分,他有种被人遗弃了的沮丧感,他得到了一根拐杖,约翰华生对这根拐杖和他的瘸腿更加没有印象,后来他从父母口中得知,他的腿天生残疾,出娘胎以来这缺陷就一直陪伴着他。
出院回到家,他摸着陌生的家门,推开,走进去,他拄着拐杖,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家人,他新认识没几天的父母和他的祖母,他们都示意他自己去屋里找他的房间。医生说这样有助于锻炼他的记忆能力。
约翰华生在屋里找了老半天,快要消耗掉所有的耐心了,他终于寻到了2楼的房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在迷宫里受困的小孩,他生气的踏着重重的步子,把拐杖敲的咚咚作响,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砰”的一声关上背后的房门。
约翰华生坐进陌生的书桌里,一坐就是天黑。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一天都过的没有自我,他的灵魂缺角了,他时常半夜里惊醒过来然后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感到恐惧,然后梦里还不停的出现那种黑暗里袭来的坠落感,那感觉非常的真实,就像是他的亲身经历,他觉得自己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抛出去的,接着他就回忆不起更多的画面来了,他时常坐在房间里,从天亮坐到天黑,他试图弄清楚他到底是谁,别人都说他是约翰华生,可他究竟是不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老天,他居然像个植物人在病床上昏睡了半个月。
为什么他会从火车上坠落下去?听说他坠落的地方离火车有上百米那么远,普通的坠车不会飞到那么远的位置,而且更离谱更悬疑的是,那条铁轨,早已经上百年没有通车了,那是一条废弃的铁轨,约翰华生出生后的时代里,就再也没有哪家铁路公司的火车在上面跑过。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在清晨的阳光里穿过走廊,进去他不熟悉的浴室里,对着镜子洗脸,约翰华生刮完胡子,用热水洗去刮胡膏,他用毛巾擦拭他的脸,约翰华生纳闷的扯开他的睡袍衣领,他歪着头,看着他脖子上的十字形伤疤,约翰华生眯起眼睛,检查着这个十字形伤疤,不是意外造成的伤口,因为伤疤非常的整齐,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划破过,谁会在他脖子上划出这种痕迹来?
约翰华生百般不解的对着他的十字疤痕思索了很久,没有结果,他脱掉睡袍打算洗个热水澡,在镜子前惊讶的发现他的腹部有两粒弹孔,而且,更离谱的是,尾椎骨上也有几道浅浅的划痕,约翰华生抚摸着接近他臀部上的几道伤痕,很淡,但从颜色上看得出来,是最近才弄伤的。
怎么会这样,究竟得是什么样离谱的情况下才能伤到尾椎骨那儿去的?
约翰华生想不通,干脆不想了,他钻进木桶里,将热毛巾敷在额头上,每次他尝试回忆某个片段,他的脑袋就会抽痛不已,像被闪电击打一样,想事情让他很痛苦,约翰华生决定在浴桶里休息一下。
洗完澡后,他又窝在房间里不愿意下楼吃早餐,他坐在书桌前,下巴枕在双臂上,他的脚踢到一个东西,约翰华生低下头,从桌子底下拎起一个盖着黑布的东西,沉甸甸的,他把黑布掀起来,一只纯金打造的小鸟笼显露出来,约翰华生睁大了眼睛,自己居然有这么贵重的收藏品,看来他这个诊所医生混的还真不赖。
约翰华生看着那鸟笼门口悬挂着一把金色的小钥匙,他伸手摘下这把别致的钥匙,放在手里反复的把玩,观看,他对着窗外的光,钥匙微微的折射绚丽的金黄色光芒,上面刻着一个名字。
“夏洛克。”约翰华生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忽然间,他的心里涌起一种非常难受,非常沉重的压迫感,“夏洛克?”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的裤子口袋里一直揣着那把神秘的黄金小钥匙,坐在餐桌里吃晚饭,他忽然对他的家人插口询问道,“我朋友里有叫夏洛克的人吗?”
餐桌瞬间一片寂静。
约翰华生用他天真的眼睛在他爸爸,他妈妈还有他奶奶的身上转了一圈,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震惊又害怕的神态。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夏洛克这个人。”他奶奶阴森森的回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夏洛克这个人,吃饭不要问东问西的。”
“可我找到一把钥……”
“你找到什么了?”他奶奶一副想要和夏洛克这个名字打一架的样子,这凶狠防御又恐惧的态度让约翰华生闭上了嘴。
他摇摇头,“我只是忽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
“我的约翰,你想起什么来了吗?”妈妈担忧的看着他,手指头紧张的握住刀叉。
“没有,只是一闪而过,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我没有想起任何的事情。”约翰华生老实的坦白完这句话,他发现餐桌里的气氛更加阴沉了,就像有乌云聚集在餐桌上方似的,就像夏洛克对他的家人而言是个禁忌词。
他沉默的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很久之后,他才抬起头,“你们说我有一个妹妹,她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回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家出走的。”
这话又让大家陷入了死寂,约翰华生只能听见他本人的呼吸声。
爸爸放下刀叉,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满面怒容,把约翰华生吓了一跳,他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别想了,约翰,虽然你记不住你美好的童年有点可惜,但我现在觉得你失忆未尝是件好事,你就乖乖的留在家里修养,不要勉强自己,关于你妹妹哈莉叶,我们谁也找不到她,警察也无能为力,我觉得她失踪了,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约翰华生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叫做还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够了!别问了!”爸爸没心情再吃下去了,他生气的推开椅子,离开了餐厅,躲到起居室里埋首写东西,一整晚都不和约翰华生说话。
约翰华生靠着起居室的门框,将拐杖倚在腿边,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老华生正在用羽毛笔刷刷的写字,他冷淡的点一点头,示意约翰华生坐到他对面去,约翰华生撑着拐杖重重地坐下,“你为什么不让我提哈莉叶?”他直截了当地问。
“因为我很伤心,我的女儿,她不见了,说起她我就伤心。”爸爸说着,瞧了瞧约翰华生,便重新埋头写字。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她是我亲妹妹,而我丝毫想不起她来了。”
“你不也想不起我,我还是你亲生父亲,算了吧,约翰,记忆并不是真的那么重要,你如今平安在家我就满足了,你的医术还在,只要再多做练习,适应几个月,你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在伦敦城受人称赞。”
受人称赞这种事根本就勾不起他的兴趣。
“我为什么会从火车上坠落下来?我搭火车要去哪里?那是一列通往哪里的火车?”约翰华生问。
老华生一言不发。
约翰华生皱眉,“这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是你爸爸,我不像别人,我是你家人,我不会害你,请相信我,你的回忆被诅咒了,如果我是你,我会放弃回忆,它对你没好处。”他站起身,“对了,我明天带你去诊所逛一逛吧,让你重新认识一下你的护士和你的伙计,还有,你的同僚斯坦福也约了你吃饭,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帮你回绝。”
约翰华生转动着手里的拐杖,心里不动声色的想,他的记忆不见了,在他脑袋里彻底销声匿迹了,剩下来的只有那难受压抑的心情,那该死的压抑,就像他失去了某样宝贵的东西一样,让他喘不过气,而他身边的家人,却欲盖弥彰的瞒着他许许多多的事情,也许能从别人嘴里撬出点什么关键词出来,约翰华生摇头,“没关系,斯坦福?我会和他吃饭,我可以和他聚聚,反正我一个人闷着也无聊。”
早秋季节,凉爽的上午,约翰华生从诊所里出来,和他父亲告别,走进一家他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有来过的咖啡馆,一个胖子在其中一张沙发里冲他招招手,约翰华生茫然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斯坦福一看见他就叹气,“我听说了,华生医生,你这里受伤了。”斯坦福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听说挺严重的,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我都忘记了。怎么会这样呢?才4个月没有见面,你就遭遇了这种劫难。”
“什么4个月?”约翰华生脸一沉,趁机追问道,“我4个月前就上了那趟火车了?”
斯坦福歪着脑袋,手里抓着一块小点心,看他,“什么火车?我只知道你出远门了,每次找你,你都不在家,整整离开了4个月呢,你连你的旅途也想不起来吗?”
“旅途?我不知道,我连我是谁都还没有确定下来,更别提其他事了。”约翰华生喝了口黑咖啡,自言自语,“难道一开始我坐的不是火车……”约翰华生沉吟着,“的确没有人会坐火车坐整整4个月的。”
“说起火车,你之前和我聊过一列很奇怪的火车。”
约翰华生喝咖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斯坦福用餐巾布擦擦手,前倾身体,“血色重生号,有没有印象,你提起过这个,你说你欣赏这个名字。”
“我还说过其他什么吗?”
斯坦福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似的,他拍了一下脑袋,说,“你之前总记挂着一条不通车的铁轨,念了好几天,就像你这样,自言自语的,我记得了,这是那回医学大会的事了,就在牛津郡附近,你说起那条废弃了的古董铁路,那条不通车的铁路,半夜会经过一列冒着火星的火车,每一扇窗都点着灯,就像满员了一样,不过我觉得你当时可能喝醉了,后来你又说你受够了你的生活,接着你就去长途旅游了。”
约翰华生听的一颗心脏砰砰直跳的。
他仍然没有想起来,但斯坦福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让他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的感觉,那强烈的熟悉感在他胸膛里燃烧,冒着火星的……火车……
约翰华生越想越难受,回到家,晚上躺在小床上,他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痴痴的看着那飘荡着银色辉芒的月亮,沉沉的入睡,他在梦里也看见一轮非常巨大的月亮,离他很近,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居然在高耸入云的树梢顶上,约翰华生抓着树顶,担心自己掉下去,他左右环顾,四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和头顶的一轮圆月,那明月兀然飘上一抹猩红的血渍,那浓稠的鲜血逐渐扩散,直到染红了整轮银月,月亮变得通体火红,像颗燃烧的眼球。
我渴望一个归宿,我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