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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闻言暗暗好笑,别人的前世他不晓得,但是自己的前世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是没有贾宝玉这般人物的,只淡淡摇头,起身给贾宝玉倒了茶水。
贾宝玉将那茶杯置于鼻下清闻,一阵茶香混着竹叶的香气迎面扑来,又抿了一口,叹道:“只有大师这样的人才能泡出如此好茶!”
雨村微笑道:“只要有心,任谁都泡的出好茶。”
那贾宝玉闻言,若有所思,又问:“我尝这茶水有竹叶清香,不知可是从这竹林中采得?”
雨村闻言一笑,道:“此水正是去岁竹林初雪所溶。”
又坐了半晌,茗烟见贾宝玉全无去意,怕贾母找不着人生气,贾宝玉是贾母的心头宝自然是不会如何,可茗烟就要仔细着自己的皮了,想到这里,茗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对贾宝玉劝道:“公子,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贾宝玉闻言,一想是出来不少时辰了,这才恋恋不舍的与雨村道别,道:“大师,改日我还是要再来的!”
雨村闻言,但笑不语,只看着那贾宝玉磨磨蹭蹭的离了小楼。
作者有话要说:哎……写文之前没有好好查背景的后果就是辈分乱了……哎,水湛水溶……
今天加班道八点,回来有些晚,所以更新的也有些晚,大家见谅
☆、45第三十八回
因宝玉天性怯懦,不敢近那狰狞神鬼之像;一进寺门;便被那面目狰狞的十八罗汉吓得直往贾母身后躲。是以贾母只令宝玉草草的拜过佛祖;便由一众嬷嬷领回佛院中暂歇,贾母仍在佛前祈愿,没过一会儿那看着宝玉的婆子便急匆匆的跑到贾母跟前道二爷不见了!
宝贝疙瘩不见了,这还得了;贾母闻言只觉的头晕目眩,被身边的大丫鬟鸳鸯扶住这才站稳;低声厉喝道:“让你们看着人;怎生一会儿子功夫人就看丢了!还不去找!”
可这婆子要是一早找到了人;就不会回来找贾母挨这顿批了,这崇福寺可不是一般寺庙;是皇庙,圣上的替身佛爷在这里修行呢!叫他们如何敢大张旗鼓的去找!
“老祖宗,这庙里前前后后,除了那后山,都找过了,没见着哥儿的影子!”那婆子口中有些发苦,倒是不担心哥儿走丢了,还没有哪个拐子敢在这皇庙里拐人的,更何况宝玉那机灵劲儿,又跟着个鬼灵精怪的茗烟,哪个拐子能拐地走,怕只怕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处跑闯了祸!又对贾母悄声道:“莫不是……莫不是哥儿跑到后山上去了?”
贾母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崇福寺后山不能上是京城里默认的规矩,虎着脸对那婆子道:“你胡说些什么!那后山有僧人看护,宝玉如何上的去!莫要给自己找借口,还不赶紧的去寻!”
正在这时,宝玉一身湿气的从外头跑进来,一头撞进贾母怀里,道:“老祖宗,您猜怎么着,我刚才遇到个神仙!”
贾母把宝玉搂在怀里,故意板着脸道:“你不是最怕那十八罗汉?怎么还要到处乱跑,惹得李嬷嬷要到处去找你!”
宝玉在贾母怀里撒娇道:“好祖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如何能就在屋子里头待着。我要是在这禅房里待着,如何能遇着那神仙般的人物!”
贾母被宝玉这一通撒娇哄得没了一点儿脾气,笑道:“只听你说这神仙神仙的,莫不是哄我?”
“哪里敢哄老祖宗,神仙还在那山上呢!您不信,我带您看看去!”说着,宝玉就去拽贾母的胳膊。
山上?宝玉难不成真跑到那后山上去了?贾母心中一惊,又见宝玉兴头高高的样子,虽心知没出什么大事,却还是又拐弯抹角的从宝玉口中套话,道:“老祖宗这老腿老脚的,哪里还爬得动山,你只跟我说说便罢了!”
宝玉闻言,又挑起了兴头,道:“我和茗烟避着那佛殿顽,见那后山上竹林青翠可爱,便想着去爬爬山也好,却不料随风而来一阵仙乐,闻之沁人心脾,又见了弹琴之人,只觉平生所见之人,皆落了下乘!还得了大师一杯好茶喝。”
贾母听闻宝玉形容,这才放下心来,道:“可不就不是凡人,那大师法名淳明,乃当今圣上义子,代君在佛前侍奉。也怪我提前没有提醒你,那后山乃淳明法师清修之所,非请不得近前的。今日你私闯后山,没有责罚你,是法师慈悲,以后万万不可这般莽撞了!”
宝玉听着贾母的话,倒没有贾母心中的顾忌,只觉得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是不该沾染上世间尘缁的,便点点头,答应贾母不再私闯。
“英莲,你这是在做什么?”九公主水瑜瞅着英莲手里的香囊笑道:“莫不是思春了不成?”
“你个促狭的!就会使我玩笑!”英莲恨恨的剜了九公主一眼,又黯然道:“过几日便是父亲生辰,他虽已不理红尘之事,我这个做女儿的,总该记得!做个香囊,就算不佩在身上,放点儿香料驱驱蚊虫也好。”
水瑜知晓英莲与养父感情甚笃,只无奈从小聚少离多,如今更是难得见上一面,不由得也替英莲伤怀,道:“前几日听李师傅提起,父皇似乎是准备了一套珊瑚佛珠,说过两日要遣人给皇兄送去,英莲不如去求了这差事回来,我这主意如何?”
英莲闻言,果真意动,笑道:“就你鬼主意多!”
“哎呀,笑了笑了,看这样多漂亮,我今儿个来找你可是有事情的,这春意正好,我观那御花园的花儿都开得了,姹紫嫣红的,特约了姐妹几个下午到御花园里赏赏花,做做诗,也不辜负了这般良辰美景,如何?”水瑜笑着道。
英莲见手中的荷包也只剩下收尾了,点头欣然应往。
水瑜见目的达成,爽快的离开去约其他姐妹了。
下午刚用了午膳,水瑜便急匆匆的派人来叫,英莲无奈,摇摇头,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走了没两步,便遇上同样被水瑜拉过来的十公主水瑾,两人遂结伴往御花园去,万春亭中水瑜和礼部侍郎,内阁学士张廷玉之女张雯已然等在亭中了。
水瑜见他二人来,对张雯嗔笑道:“你瞅瞅,他两个这般磨磨蹭蹭的来,见着我们等着都不快些走,该罚!”
“对,该罚!”张雯应和,从亭子里迎出来,举了手里不晓得从哪里摘来的红色月季花,摘了两片片花瓣,手指微捻,令那花瓣中的花汁略沁出来些,拉着英莲,趁她不备一下子贴到额头中间,笑道:“咱们英莲贴了这花钿,倒是没有她那胭脂痣漂亮了!”
水瑜见状更是拊掌大笑,道:“雯雯这主意不错!就这样办了!”
水瑾眼瞅着英莲遭了秧,这会儿正偷偷摸摸的小步往边上挪,生怕张雯想起来她也受了荼毒,可张雯那混子如何好糊弄,拈了那花瓣就过去逮水瑾,水瑾哪里肯应,转身就逃,二人你追我赶的绕着亭子绕了好几个圈,张雯到底年纪大些,又是个泼辣性子,捉了水瑾,箍在怀里,不由分说的也给她贴了“花钿”。
这么一闹,两人鬓角都有些散乱,只是大家都高兴,谁都没有在意。
水瑜起身,捡起张雯丢在地上的月季花,扯了一片花瓣,吟道:
“闲,拨落红花碧绿怜。轻撕扯,片片落尘间。”
英莲听水瑜吟诗,提笔在桌上的薛涛笺上录下来,道:“词倒是有趣,只你这摧花指也太不解风情了些!”
“一看你就是个惫懒的!连填词都捡着字儿最少的来!”张雯应和着打趣道,“大家说该不该罚?”
水瑜闻言也不计较,自己个儿从那月季上撕了花瓣贴额头上,又拍着手笑,道:“大家欢迎雯雯来个字儿多的!”
“哼!怕你不成!”张雯闻言起身,略一思忖,
“西风吹裂玉笛声,
门透梅香一线风。
吹落剑锋红半落,
雪空碧落又三更。”
“这春光正好,万物复苏的时候,你说什么雪啊剑啊的,岂不煞风景!该贴!”水瑜是个不服输的人,怎么会让张雯一人躲过去,大家有福一起享,有花儿怎么能不一起贴呢!
说着三人一齐按着张雯,七手八脚的给张雯贴花钿,等张雯再站起来,那花瓣都歪到右眉上去了。
“都歪到什么处去了,”英莲一语双关的道:“来,小水瑾来个正题的,就以这春日为题吧!”
水瑾人小,刚学了诗没几天,思忖了半晌,方才道:“桃李飞,桃李飞,暮春深处引碟追。粉袄雪裳皆褪去,枝间碧桃遇风肥。”
“好一个‘枝间碧桃遇风肥’,虽说这平仄上有些小瑕疵,可瑕不掩瑜,这‘肥’字用的生动!可比那两个不正经的强多了!”英莲笑着道。
“可不是,等我们水瑾长大了,定是有一名动京师的才女!”水瑜笑道。
得了姐姐们的夸奖,加上刚才疯闹的,水瑾脸上红扑扑的,可不正如那纷飞的桃花吗!又道:“英莲姐姐才是这京城里的第一才女呢!”
“就是就是,我们可都作诗了,英莲,你压轴!”张雯笑道。
英莲闻言一笑,正巧一直凤蝶从亭前飞过,开口吟道:
“春高蝶已现,
矮草将没踝。
浅绿深中掩,
鹅黄蕊里埋。
红罗裙细敛,
素面鞋轻抬。
皓腕为蝶引,
惊扑蚱蜢来。”
“好!清新俏皮,颇有汝父之风啊!”英莲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声赞叹。众女一看,正是圣上从东边过来,身后跟着大太监李德全和内阁学士张廷玉。众女连忙迎过去,一番行礼不提。
圣上止了众人的礼,道:“你们姐妹几个倒是有兴致,哪像朕,忙了一天了,这才有功夫来着御花园里转转。”
“父皇您日理万机,哪里是我们这些闲人能比的!”水瑜上前搀着圣上的胳膊道。
一行人进了万春亭,圣山在那石凳上坐下,拿起桌上英莲誊录的三首诗,道:“这首‘西风吹裂玉笛声’是谁写的?”
“回父皇,是雯雯写的!”水瑜抢着答道。
“又没问你!”圣上笑着嗔道,又对一边的张雯道:“诗虽写的不是绝好,但这份霸气朕喜欢!”
说着,又对一边的张廷玉道:“衡臣啊,你养了个好女儿!”
“圣上缪攒,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霸气做什么!平常在家里淘的紧,又跑进宫里来祸害了!”张廷玉听了圣上夸赞自己女儿,心中高兴,口上却忍不住抱怨。
圣上但笑不语,想了想,又提了笔,在那薛涛笺上誊写了英莲方才所吟之句,笔迹竟与英莲一般无二,英莲看了精奇异常。
圣上见英莲疑惑,道:“当年汝父一手小楷冠绝天下,行书有书圣王羲之,草法有怀素,大楷有颜柳欧,朕看啊,这小楷,就只有贾时飞了!朕见了甚是喜欢,便令汝父抄了份儿金刚经做字帖,现在还在朕的御书房里摆着呢!”
英莲闻言,想到虽同在京师,却经年未见的父亲,心下一时伤感。
水瑜见状,想到上午所见之事,眼睛转了两圈,偷偷扯了扯英莲袍脚,暗示她这是个好机会。
英莲会意,上前一步,对圣上道:“皇爷爷,过两日是淳明法师生辰,英莲有意请旨去看望淳明法师,以全孝道!”
圣上闻言,沉吟许久,道:“你与淳明也有三年未见了吧!”
“回皇爷爷,还有两月就整三年了!”说到这里,英莲的眼睛不由的有些湿润。
“哎……”圣上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赶巧了朕这里有一套佛珠要给淳明送去,如此,后日你便和李德全一块儿去吧!快去快回,不得耽搁!”
英莲闻言心中欢喜,叩谢皇恩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一下子写四首诗是会死人的……
☆、46第三十九回(上)
这日夜已定昏,一场春雨刚过;屋外竹叶上还在啪嗒啪嗒的滴着残留的雨水;雨村正团坐在蒲团上对着佛龛念经;小楼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雨村张开眼睛,并未回身,道:“你来了。”
“你如何知道是我。”一个压抑且清冷的声音道。
“因为除了你;没有谁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进这小楼。”雨村放下手中的木杵,站起身来;笑着道。
“你又如何知道我会来。”水湛紧紧盯着贾雨村的眼睛;已至亥时;还坐在佛前念经,很明显是在等人。
“这很重要吗?”雨村别开视线;笑着道。
“不重要。”不知是雨村出家日久沾了佛气,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一笑之间全没了人间的烟火之气,水湛的嗓音喑哑的道。
三年,太久,久到足以改变一个人。
“那你又如何会来?”雨村听水湛如此说,反问道。
“因为我不信你会甘心在这竹林子里待一辈子。”水湛上前两步,立在雨村面前,道。
“你从来都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雨村闻言,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像飞天的仙人又重落了尘间,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