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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见水湛伤神,知他忧心自己身体,站起身来,轻轻扯开水湛紧握的拳,带他坐回座位上,调笑道:“当初广开言路的圣旨可是你亲自起草的,怎么现在又要反悔吗?”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水湛将雨村紧紧搂进怀里,宽袍广袖之下,是越发清癯的身体。
“咳!唔……”雨村下意识的压抑胸间氧意,他不想让水湛担心。
“雨村!”水湛听到雨村忍不住咳出声,知他定是不舒坦得紧了,否则以雨村的细腻心思,必要忍住不让他发现的。
“我无事,好不容易才陪我出来放一次风,你又要提那让人郁卒的事吗?”雨村轻轻从水湛怀里脱出,面色似有不郁。
水湛闻言,果然换上一张笑脸,道:“是啊,好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到处转转,雨村难道要在这戏楼里待上一整天?”
“自然是要四处转转的。”语罢,站起身来,似乎是特别青睐这戏楼的糕点般,塞了一块糖糕入口。
水湛皱着眉头,刚要斥责,只见雨村狐狸般笑了,道:“好了,统共就吃了一块。”
为雨村穿上待了兜帽的披风,两人顺着无人的角落出了戏楼。
冬至日,很巧正下着撒盐似的小雪豆,不冷,自然也阻止不了充满赚钱*的小贩们。从戏楼里出来,只见沿街两边皆是叫卖各种小吃杂货的小铺子。偶尔有一二乞丐,似乎也穿着厚实。其中一乞儿身前挂一白帆,上书四行字:
“家里无煤做不熟饭
引上老婆捡燎炭
虽然形式上不好看
世上的穷人千千万”
平仄不压,韵律不齐,却直白好懂,雨村看了好笑,便出声调笑道:“敢问这位小哥,你这诗上写引上老婆捡燎炭,恕在下直言,小哥你可不像有老婆的人呀!”
那乞儿见身前这人衣着华贵,却不像是要施舍的意思,便不理不睬地道:“你既没见到我老婆,又怎么知道我没老婆,若有钱就给两个,不给别挡着!”
旁边卖红薯的大叔见这边情形,对雨村道:“这位先生,快别理这混子,他的确是曾经有过老婆的,不过被他自己给混没了!”
那乞儿听这卖红薯的要拆自己台,抢白道:”你这老头,莫浑说,小心我让你卖不成红薯。”
“呦!感情是上次我儿揍得你不够狠!”红薯老汉道:“莫怪我说你混!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整日里不事生产,只靠那衙门里的津贴过活,如何留得住你老婆!”
那乞儿狠狠瞪了老汉一眼,看来这老汉的儿子甚是厉害。
说完,又对雨村二人道:“两位先生,我看着也不是普通人,要我说呀,当今圣上哪里都好,如何就下了这么道令,什么无可过活者每月可领5枚大钱,就让这些个懒混子得逞了,就像我旁边这个,起初还被肚子逼得去货港抗个大包,现如今,沿街要饭都嫌累的慌!”
雨村与水湛对视一眼,笑着对老汉说:“老人家说的是。”
语罢,又问老汉卖了两个烤红薯,这才离开。
☆、第六十二回
雍正十五年除夕,四海皆安,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皇宫里却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阴云,安亲王贾化病重,当今皇帝水湛下令新春一应照旧,大小庆典由二皇子水瑢主持。
乾清宫寝殿。
水湛侧坐床边,望着床上虚弱得无法起身的人,二十年,雨村形貌几乎与初见时无异。
忍不住俯下身,水湛在雨村唇上轻轻烙下一吻,道:“雨村,你还是和当年大明湖畔一般模样。”
“你可是,咳,老了许多了。”雨村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摸索腰间,寻出来一块青绿流云百福岫玉佩,看得出来玉佩的主人经常把玩,表面的包浆很厚。
将玉佩塞到水湛手中,雨村道:“这玉佩的络子旧了,咳咳,你吩咐宫人,打个新的。”
水湛一眼便看出,这是当年初见时,当食资赠给雨村的那块,这二十年,竟从没见雨村佩过。没想到雨村竟一直留着。
水湛接过玉佩,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雨村这哪里是要他重新给玉佩配个络子,分明是找个由头要把玉佩还给他。
恨雨村交代后事般的作为,水湛强压着心理怒气道,“看来我送你的好东西着实不多,手工如此之差的玉佩,你竟留了这么久!”
雨村听水湛如此说法,竟是不把两人定情信物放在眼里,心中郁结,一时剧烈咳嗽起来!
“雨村!”见雨村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水湛心知自己失言,连忙从雨村枕边的小匣子里取出一白色瓷瓶,取出一丸药塞进雨村口中,抱着雨村,不断轻抚他的后背,口中泄露出惊恐的低喃:“雨村!你莫吓我!我错了,我不该气你。”
许是药物的作用,又或者是雨村自己压抑,咳嗽渐渐平息,雨村将视线别向它处,不看水湛,兀自生着闷气。
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水湛将玉佩重新塞回雨村手里,勉强笑道:“我见这络子式样简单,结子又不甚均匀,可是雨村的手工?”
雨村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在因病而苍白的皮肤上,添了一抹风情,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等雨村病好,再结一个,可好?”
雨村与水湛生气,本就是一时想不通,此刻心思白转,自然知晓方才水湛为何出言讥讽,更何况他时日无多,难道要都浪费在置气上?
如此想来,心中郁气便去了大半,对水湛道:
“你命人取线来,不如现在就打吧!”
苏培盛跟了水湛这么多年,自然效率奇快,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各色络子线便送到了乾清宫。
贾雨村的手上早已无力,握着线的手都是颤抖的,却一丝一缕的,很是认真。和旧络子一模一样的花式,却因力道欠缺而结构松散,最简单的络子,从黄昏打到了日落。
络子打好,雨村已满头是汗,他亲手将玉佩挂在水湛的腰带上,道:
“手上没力,不好看。”
“雨村亲手打的络子,好不好看,只是次要。”水湛将雨村搂在怀里,让他倚靠着胸膛,下巴搁在雨村头顶,不时摩挲。
雨村闻言暗笑,知道这样的话,对于水湛来说,已是甜言蜜语了,要是说出“雨村打的络子,自然是最好看的。”这样的话,那便不是水湛了。
掌灯时分,掌膳宫女送来了两碟小巧精致的饺子。水湛取过玉箸,问雨村:“你喜欢的黄瓜鸡蛋馅的,我特别吩咐御膳房只用盐调味,没放别的乌七八糟的东西。里面放了铜钱,红枣,粟米,花生,你来挑一个,若吃到铜钱,则来年国富民昌;若迟到红枣,则百姓安康;若吃到粟米,则粮草丰收;若吃到花生,雨村来年为我生个皇子如何?”
雨村听着水湛说话,初时还嘴角含笑,到后来,直想踹他两脚,莫要说这些羞恼人的话才好。
“你说什么,我一个男子,如何为你生个皇子?”
水湛听了,只是轻笑,挑了个看上去肚圆丰盈的饺子,递到雨村嘴边,道:“定是花生。”
雨村睨了水湛一眼,却顺从地将饺子咬下一口,黄灿灿的铜钱含在唇间,雨村将铜钱吐在水湛递过来的湿毛巾上,道:“看来,来年你不必为国库发愁了。”
水湛似乎没有放弃让雨村吃出花生的念头,直让雨村多吃几个,直到雨村再也吃不下去。吃出了铜钱,吃出了软烂的红枣,吃出了糯糯的粟米,却没吃出花生。
不信邪的水湛将剩下的水饺一个个的扒开,却见白白胖胖的花生老老实实的待在最后一个饺子里。
雨村暗暗忍笑,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陛下,您可不能令百姓汗水白费。”
水湛黑着脸将被开膛破肚的饺子一个个吞下肚,吩咐左右退下。
将雨村外衫褪下,水湛轻声诱哄想要守夜的雨村睡下,雨村却抓着水湛的袖子摇头,道:“无睡意,如何睡下?”
水湛皱眉,道:“你身体不好,禁不住熬夜。”
“一晚上不打紧,”雨村费力的从床上坐起,靠在起来扶他的水湛身上,道:“还是你连陪我聊聊天也不愿了?”
“雨村想聊些什么?”水湛将衣物重新给雨村披上,道。
“聊那年大明湖畔,聊天齐庙后的梅林,聊小院里的土豆丝,聊西北营帐那一夜风声!”雨村道。
水湛闻言,雨村所说的那一幕幕,自脑海闪过,脸上不自觉显出一丝温柔。
不知不觉,一年将尽,新春的钟声开始敲响,宫中烟花盛放,雨村恍然间觉身上力气渐盛,遂披上衣服,走到窗前,心知是时候到了,雨村心中升起浓重的不舍,非对权,非对钱,只对水湛!
“水湛,”雨村从窗前转身,深深的望着水湛的眼睛,“水湛……”
“闭嘴!”像是知晓雨村要说什么,水湛大吼,将雨村紧紧抱进怀里,颤声道:“上穷碧落,下尽黄泉,你贾雨村都是我水湛的!”
第91章 番外
像是忽然失去支撑,怀里的重量陡然一沉,水湛只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张开嘴,像是想要嘶吼,却最终只发出低哑的声音。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滴落在雨村垂落的手臂上。怀中的人尚有温度,水湛让雨村的脸正对着自己的眼睛,拇指不断摩擦雨村双颊,仿佛这样,能让怀中人的面色再次红润起来。
无声的坐在窗前一夜,直到水湛脸色冻得青紫,苏培盛这才半劝着半骗着,把水湛拉回温暖的内阁。
“张阁老,您可来了!快劝劝陛下吧!这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就抱着王爷一动不动的,连滴泪都没有,老奴担心啊!”苏培盛引着张廷玉几乎小跑着往乾清宫走,大年初一的宫里披着缟素,到处是隐隐的哭声。
雨村自入冬身体一直不康健,接连几日更是不曾上朝,张廷玉知道就这两天了,可如今听闻噩耗仍心中悲恸,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张廷玉整理好衣衫,抬了下摆跨门而入。
“臣,张廷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什么万岁!中华上下五千年,多少个皇帝,能活过六十的都寥寥无几!你们总喊雨村千岁,他却也这么早就去了!”水湛将雨村抱在怀里,声音虚弱,却隐隐带着无可抑制的愤怒。
“人固有一死,王爷只是大限到了,死得其所,去的安详,谁说不是一种福气呢!”百言不如一默的张廷玉,此刻也不由得出言安慰。
“张廷玉,你说,雨村是不是还在黄泉路上等朕。”水湛道。
张廷玉闻言大惊,脑海里千回百转,却总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不知道说什么就甭说了!朕叫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的,拟召!”
张廷玉闻言麻利的起身,边案旁站定,早有太监将黄卷铺好。
“皇四子水瑢,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安亲王贾雨村的葬礼宏大而隆重,由朝廷重臣张廷玉主持,皇帝陛下亲往送陵,安葬于水湛陵寝泰陵侧殿,这本该是皇后的陵寝位置,天下哗然。
三年后,xx皇帝水湛驾崩,史记xx皇帝临行前似乎看到安亲王前来迎接,面带微笑而亡。后世评水湛开x朝三百年盛世,为中华称霸世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