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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轻柔的声音,将仁宗紧锁的眉头打了开来,只是心里有些不舒畅,展昭竟然叫的是“师父”,而对他,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十分让人不舒服。
虽说那位是你想要孝敬的师父,但是朕好歹也是你目前需要敬忠的皇上……
“师父,不用这样吧?”比起平时那股子温文尔雅,此时的展昭神色有些扭曲,不过在常人眼中,展昭如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面孔,虽然说出来的话的语气,确实是有些奇怪。
不用怎么样?
展昭端过来的,是一碗醋,陈醋,深深的绛色,浓浓的醋酸味,老远就能够闻到了。
不过,这醋,究竟能够干什么?
白玉堂也挺好奇。
“别闹,乖乖听师父的话。”素睿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起来,甚至可以称之为“晴朗”,从展昭手中接过了盛满了酸醋的碗,还伸手在展昭柔顺的头发上揉了揉,“老夫今儿个就瞧瞧当今圣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符箓门第九弟子这般尽心尽力,若非他今日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素睿将眼神挪到了身边浅蓝色长衫的展昭身上,说出来的话悠悠的:“玄清,从今以后,把官辞了吧,你可以给那包黑子帮忙,老夫承认那黑面包确实是心怀天下,但是,我门也算是为天下而生的门派,好吧,其实为师就是觉得在那黑面包边上,你那天生偏阴的体质或许能够中和一些,总之……”
素睿摸了摸鼻尖,接下去的话也不再说了。
展昭自然是知道自家师父想要说些什么的,白玉堂听展昭与他说过他体质偏阴的毛病,也知道这素睿老人心里所想。
难怪,他们师门虽然发展到如今,十分厌恶官场了,却依旧没有将展昭带走。
按照展昭对自己师门的态度,只要几位师父一开口,展昭自然是乖乖听话的。
白玉堂轻轻在展昭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子:“你师父要做什么?”
展昭无奈:“做法……之类的……”
第28章 章五
做法……什么的……
要做什么法?
仁宗拧起了眉头,这事情来得没头没脑,让他想不明白,不过他在怎么不明白,也知道,展昭他家师父是位高人,要把展昭从朝中带走,可谓是轻而易举。
有些矛盾。
他不喜欢展昭的师父,但是他着实舍不得展昭离开。
而白玉堂,则是十分好奇。
展昭的师门其实还是挺不错的,他们如今的出发点,只是展昭而已。
反正,他家师父不会害展昭,就算这次对付当今圣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也能把展昭从万难之中救下来,所以无需担心,因此,白玉堂现在不需要关心展昭的安危。
所以,他现在有精力好奇。
这个法,要怎么做?按照狐姬的说法,其实大名鼎鼎的茅山道士只是弄虚作假的而已,而真正有本事的,是这数十年前就销声匿迹的符箓门,所以……
应该不是没所谓地拿跟鸡毛掸子甩来甩去念念有词就能够做法的吧?
念念有词是不假,不过素睿没有拿着鸡毛掸子左一甩右一甩故弄玄虚,只是将那一碗陈醋泼在了“展昭”的身上。
仁宗皱起了眉头,白玉堂脸色也不是很好。
虽然他知道那不是真的展昭,但是毕竟是个穿着打扮脸色都和猫儿一模一样的人,好吧,它连命都没有,不能称之为人,但是……
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爽。
白玉堂拿手上的白玉扇子晃啊晃,似乎是想把心头那股子郁结之气甩走。
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本来没有生气的“展昭”,被一大碗陈醋泼了之后,本来死气沉沉地低着的头,竟然抬了起来,令人着实吃了一惊。
抬起了头的“展昭”,真的更加相似了,就连展昭夜色里如猫一般深邃的眼神,都极其相似。
仁宗着实惊了一惊。
白玉堂撇了撇嘴,对仁宗那股子诧异的神色嗤之以鼻,他家的猫儿才不是这副样子的呢,真正的猫儿要灵活得多了。
展昭靠在开封府院子里头的梨树边,有些无奈地扶了额头:“师父,你又什么时候拔了我头发去?”
“哪有,明明是你上次留在你大师兄家里的……”
展昭前些日子因为他大师兄的小儿满月的缘故,在他大师兄家里待过一阵子,因此,在那里掉了毛发也可以理解。
对于此番言论,展昭决定不予言论,因为没有证据。
“这是什么东西?乱力怪神……”仁宗眯了眯眼睛,眉头拧了起来,很是不解。
“展昭”并没有像真正的展昭那样柔和着声音向仁宗行李,还会说一声:“皇上……”
这位展昭不是人,所以不能以“人”的思维来思考。
他从腰上的鞘中,抽出了剑。
一把很像巨阙的剑。
白玉堂“啧啧”了两声:“其实只是单纯地刺挑砍而已,根本没有技巧可言,虽然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事足够了,不过,皇上身边能人也是很多的……”
“师父没打算刺杀皇上啊,他要刺杀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弄这么一个东西出来……”
展昭摸了摸自己的鼻翼,有些话他不好当真当今圣上的面说出来。
皇宫里头鬼魅魍魉多的去了,虽然没意外的话都是喝了孟婆汤将前尘忘却掉了,只是还没有轮到她们转世,她们依旧还会到死前的地方去转悠转悠。
但是,传说中,彼岸花能够唤醒人前世的记忆。
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知晓,不过,确实能够人为地唤醒鬼魂关于前世的记忆。
当然,这种事情一般人不会去做,就算想做,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并不是你想让他恢复记忆,就恢复得了的。
不过,这种事情,他家师父做起来还是手到擒来的,若是皇上真的把他惹火了,师父就去把赵匡胤的鬼魂找回来了,到时候就有的好戏看了。
这种事情,展昭还是很不希望看到的,正是因为这样,之前他才一再地企图打消仁宗见自家师父的念头。
“展昭”毕竟不是展昭,“展昭”手中的剑,即便再怎么像展昭手中的剑,也不会是巨阙。
仁宗身边的护卫身手自然也是好的,只磕磕碰碰了几下,便在那长得同展昭一样的蓝衫纸人身上划了道口子。
伤口没有出血,但是,确确实实伤得很深。
伤口呈一个十分诡异的形态。
能够看到口子,深度足以让人哇哇大叫,但是,这“展昭”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当然,最诡异的,还是没有流血。
“这人是怎么回事?”仁宗觉得,自己的眉头从来皱的那么紧过。
白发老人也狠狠地皱了皱眉,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人,面部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淡:“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家小九的?”
这是试验。
仁宗心里愣了一下子,立即反应了过来。
然后,很苦。
虽然他不知道展昭的师父究竟是怎么弄来这么个和展昭长得一模一样的还感觉不会痛不会流血的人的,但是,现在,展昭的师父的目的,他是知晓了。
虽然之前的作为他确实是看不惯,但是不容置疑的是,他只是为了自家的宝贝徒儿而已。
“玄清,这世道太危险了,和师父回山上去吧……”素睿表面上笑眯眯的,不过深知其意的展昭却是知道,自家师父是真的生气了。
“师父……”很无奈。
他知道,现在是劝不住自家师父的了。
展昭的倔脾气,其实是随了把自己养育长大的师父,所以,自己师父在想些什么,展昭都是知晓的。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没法说什么话。
师父是为了他。
素睿走到展昭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和很早以前一样,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玄清,这些事情,他们不知道,你却是知晓得,你年近弱冠,这才是为师最担心的,这个人只是纸人,伤了也就伤了,无碍,若是……”
若是……
素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准备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看了仁宗一眼,笑得高深莫测:“小皇帝,莫要以为玄清当真愿意留下来了,他从小就是老夫带大的,他想的是什么,老夫自然是知晓得,怪只怪那孩子太心软了……”
素睿走了,没人知道他怎么走的。
白玉堂只觉得,身边的展昭头发乱了很多。
展昭抿了抿嘴,有些不满:“师父揉的。”
“猫儿,你师父说的若是,是指什么?”
“若是……”展昭望着天,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有一种禁术……”
第29章 章六
展昭目送自家师父往远处去了。
而仁宗,也没有反应过来。
展昭的师门之中,似乎有许多他不懂的事情,很多都是与这世上的事物不相符的事情。
他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因此隐在了远处,与这世道岔开了道。
待素睿走得远了,那受了伤的“展昭”,便起了变化。
那在白玉堂口中,比真正的展昭还要稍稍健壮一些的身子,以肉眼能够瞧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最终,化为了一张开了缝的纸人。
只是纸人而已,与展昭一点都不相似,若非亲眼所见,论是谁都不会相信那纸人,在片刻之前,还是展昭的模样。
展昭上前,将受了伤的纸人从地上拾起来。
这是,白玉堂才发现,那不仅仅是纸人而已,还有一根发丝。
很柔,很顺,很长,很细。
白玉堂只稍看上一眼就知道,那是展昭的头发。
展昭的头发当真是十分好看,摸起来也很柔顺,别人或许不知晓,只觉得好看,而白玉堂曾经一度与他抵足而眠,也不止一次地触及展昭天生的柔顺的发丝。
当真是,极柔,极顺,极长,极细。
他第一次窝在展昭那小小的猫窝里头的时候,曾经在睡梦中惊醒过,手上冰凌凌的,让他心惊,只以为是不小心入了水。
白玉堂惧水。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手上抓着了展昭的头发,当真是如水般,划过手心的时候,微微泛了痒。
只是,当初他只会在口中惊叫一声“臭猫”,然后接着埋头大睡。
若是如今,当真不愿辜负那良辰美景。
白玉堂看着展昭拧起眉头,盯着那张不大的纸人看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竟笑了出来:“若这不是纸人,展某大约是受了挺重的伤的了……”
那道口子,很大啊……
仁宗斜过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有些责备,但是似乎又找不到责备的理由,若是当真是展昭要刺杀皇上,他们依旧是会这么做的,只是,若真是展昭……
若真是展昭,哪里会这么简单地让他们伤到?
展昭收起了纸人与发丝,然后朝着仁宗单膝跪下:“皇上,近日乃非常之期,还望皇上赐假……”
“展护卫,莫要胡闹,既是非常之期,又怎么能够丢下圣上不顾?”仁宗身边的公公拧了眉,手上一甩拂尘,尖细的声音让人微微有些不舒畅。
展昭却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也没有等仁宗叫他起来,自顾自起了身:“其实也无碍,如今,展某和官府,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关联了……”
“展护卫这是何意?”这一回,便是仁宗也忍不住开了口。
他总觉得,展昭似乎是要离开了。
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展昭轻笑了两声,一点点柔意,一点点清明:“从前,师门无事,展某才会站在青天旁边,护得一方青天,而如今,虽然我师门不会乱,但事情,却是多起来了,虽然展某或许仍然会在包大人身边,但绝对不会是以御前带刀护卫的身份……”
仁宗心里不舒坦了,而那边上的白玉堂,却是高兴起来。
猫儿终究还是打算脱离这官府的牢笼,虽不知为何,他还是准备待在包拯的身边,但……
不管怎么样,与他而言,这都是好事。
展昭轻轻笑了笑,继续道:“圣上,展某并非江湖中人,但也并非朝中之人,展某只是我师门之人,所有的行为,自然要先以我师门的利益为最,呃,虽然我师门中很少会有利益之争……”
“你师门也有利益之争?”
“自然是有的,师门每年都会逐出不少人,只是,真正有天分的人,通常都是不在其列的,其中闹得最大的,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