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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展昭却是有些不自在,白玉堂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他自己那间屋子,理由还十分头头是道:“白爷怎好丢下你一个人?现在虽说已经春天了,夜里却也冷得很,你本来便怕冷,何况方才才冻过,两个人挤着也暖和些,再说,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
但是,心里就是慌,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慌。
展昭自嘲地笑了一笑,伸手掀开了被子:“玉堂,进来吧,夜间冷得很,纵然你不怕冷,也莫要冻着了。”
白玉堂却是笑得十分开心。
他家的猫儿,对他还是十分好的。
虽然,这般共枕同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事实上,白玉堂在这个时候却也是十分心慌。
当初不知情,便也算了,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相求,但是一旦情意了然,便觉得与当初十分不同了。
恐是心境不如当初那般了。
白玉堂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躺了进去,本也是他自己提出要留下来的,却也不知终于如自己所愿了,又哪里生出来这样一股别扭劲。
白玉堂给展昭把被褥掖了掖,终于是安分下来。
本想着便这般安安分分地睡了,却倏地被展昭揽了揽,狠狠惊了一惊。
展昭不应该会这么主动,但是搭着他胳膊的手确实是展昭的,白玉堂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却在听到耳边沉稳的呼吸之后,终于找回了理智。
这猫儿,是睡着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这猫的举止着实是下了他一跳,不过仔细想来也算是正常。
展昭怕冷,纵然现在有被褥盖着,于展昭而言,大约是暖意不足,这被子哪里有他白五爷这般暖和?
不过,若是展昭身边随便躺了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也会凑过去?
这番做法还是十分危险的。
白玉堂眯起了狭长的桃花眼,还是要将这猫看紧,看得紧紧的。
展昭皱了皱鼻子,似乎还是觉得冷,又往白玉堂身边凑过去一些。
白玉堂身子僵了一僵。
现在展昭只穿了一件里衣,纵然隔着两层布料,白玉堂也能够感觉得到从展昭的皮肤那里渗出来的冷意。
思量了一下,白玉堂伸手,搭在了展昭腰上。
反正白爷本来睡相就不好,现在不吃豆腐什么时候吃?猫儿这般乖巧的时候可是少见。
再者,上苍可鉴,这回可是猫儿自己先缠上来的……
白玉堂舔了舔唇,将人揽得紧了些。
第56章 章十一
春日清晨果真清爽。
白玉堂翻了一个身,伸手揽去,却只留一片清凉的空气,空气中残留一丝丝熟悉的温度。
白玉堂没什么形象地伸了一个懒腰,倏地记起昨日似乎是与展昭共枕同眠的,可是,现在,展昭人呢?
扁了扁嘴,那猫儿,总也闲不住。
不过,也罢了,展昭若是哪天自己就闲下来了,那么肯定是他生病了。
白玉堂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随便洗漱了一番,便跑外边去了。
这个时候,展昭应该跑到院子里去练练剑什么的。
春季到了,天也终于暖了回来,就算起得早了些,展昭至少也不会冻着了。
白玉堂倚在一旁,看展昭在院子里头挽了一个剑花作为今早练剑的终点。
“猫儿,怎么练剑都不叫叫你家白爷?说不定还能打上一场……”自己的出现并没有掩饰什么,更何况就算自己掩饰了,在展昭那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还不如干脆地站在展昭面前呢。
白玉堂见展昭收剑还鞘,红光满面的模样,也笑了开来。
“展某见玉堂睡得熟,便也没叫你,想来玉堂还没有吃早点,前边应该还有些,伯母亲自做的,温着呢。”展昭走到白玉堂面前,轻轻推了他一把,“师兄师姐们商量了一番,觉得还是先当做事情都还不知道得好,暂且将伯母藏起来,看林家如今如何作为,之后再做打算,待玉堂吃了早点,先去外边逛逛,找个地儿将伯母安置好了。”
白玉堂闻言,却是一笑:“无妨,陷空岛在应天府也有些产业,四哥在前些年便在这里置办了房产,我们兄弟也很久没来了,只从陷空岛带了个管家来看着,如今倒是能够派上用场。”
听得白玉堂这番话,展昭心里高兴起来。
至少,伯母可以安置好,让人放心了。
陷空岛的人,特别是蒋四爷亲自安排的人,总也是能够放心的,可能的话,再从那人那里,探听一番有关这林员外的传闻。
展昭笑了一笑:“如此,玉堂我们先去看看,之后趁晚间让四师姐将伯母送出去。”
留在林府容易露出破绽,还是送去外边安全。
“那,姓林的那边呢?”
“那边,大师兄会注意的。”展昭心情很好地往外边走,“大师兄毕竟是做生意的,对这种事情比较熟悉,我去可能还会坏事,所以,干脆就闲逛了。”
白玉堂听着,知道展昭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事实上,还是安不下心来,不然既不会闲逛了,而是待在林府等消息了。
显然展昭师门中人都是知道展昭的性子,为了避免他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去做蠢事,干脆就给他安排个简单点的事情,只要他有事情做,也能够安分下来。
白玉堂带着展昭往陷空岛在应天府置办的房子去,手上的扇子摇啊摇,心情似乎挺好。
只是,这好心情在路过花街的时候,便所剩无几了。
陷空岛置办的屋子离林府有些远,因为卢大嫂喜欢清静些的地儿,最好还是郊外,偶尔还能去找找草药之类的,虽然他们兄弟都不常来应天府,但是,这房子还是按照大嫂的喜好来的。
但是,偏偏从林府往那宅子走,就是需要经过花街。
花街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曾经的白玉堂是经常往这地方去的,酒美,人也美,为什么不去?
因此,其实许多地方的秦楼楚馆里头,那些花魁姑娘,都是认识白玉堂的。
然而,曾经风流天下的名头,到了现在,只能让白玉堂觉得累赘。
纵然如今的展昭还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总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玄虹本来就是开青楼的,虽然玄虹的青楼比起这些地方来说,着实要好得多,但是青楼总归是青楼,里边的人做的事情,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红轩讲求一个你情我愿罢了。
而这里,总归还是老鸨说了算,姑娘们一般也会在门口接接客,叫嚷几声。
然而,在看到白玉堂的时候,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手上的帕子跟塞北的雪粒子一般,看得人眼睛都花掉了,偏偏口里还喊着“五爷”,让他想要将她们忽略不计都难。
甚至到了后边,连夜香楼的妈妈都被叫唤出来了。
“哟,这不是白五爷么?五爷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怎么今儿个想起这儿的姑娘来了?来来,快请进,莲清可盼着您呢!”
莲清是哪个女人,白玉堂实在已经记不大清了。
能让他记住的姑娘,除了松江府上白丽楼与汴梁红轩里头的几位花魁,他都不怎么记在心上。
红轩里头那卖艺不卖身的淋漓姑娘他倒是记得尤其上心。
“展少爷也是多才多艺,虽不似白爷这般华丽外露,却是内敛得很,不过,确实是儒雅之人。”
据说,展昭曾经与淋漓琴箫合奏过。
在不认识展昭之前,他是不以为然的,展昭虽有着南侠之名,但是这江湖上有名无实的家伙多了去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只懂得风花雪月的风尘浪子。
在认识展昭之后,他自己都鲜少往那地方跑了,又有谁会与他提起这事情?只是,那些话却是被他记在了心上,总也忘不掉。
他总想着,找个机会问问,却一次又一次地将这事情忘掉,或许他早些时候便知道,让展昭与女人这般亲密,让他受不了。
他也曾经问过,为何要称展昭为“展少爷”。
而淋漓或许是真不明了,回答也是含含糊糊:“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红姐让我们这么称呼,大约是与红姐有些关系的吧!”
回想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十分不舒畅,但是,他却连说话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而如今……
白玉堂朝不远处的展昭瞧去,只瞧得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心里倏地就平衡了。
突然就高兴起来。
其实,展昭怀的是和他一样的心思吧?
展昭突然也觉得心里酸涩起来,堵得慌,没有头,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堵了心脏,总之就是难受得很。
“白兄果然风流天下,不知展某是否需要回避回避?”
话刚出口,展昭就后悔了,虽然现在白玉堂是要先带他去陷空岛的宅子看看,但是,若是他想起来这里的红颜知己,许久没见要来探望一番,也是无可厚非。
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说这话。
抿了抿嘴,展昭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罢了,若是白兄暂有私事,展某便不打扰了。”
说罢,竟真的转了身,打算离去了。
这番,白玉堂却是急了,也顾不得那些女人,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趁着展昭还没有走上几步,伸手拉过那人手腕子,脚尖一点,踏着屋顶去了。
倒是闹得展昭一头雾水。
第57章 章十二
白五爷风流天下的名号终归不是自己叫出来的,展昭虽然在这些方面不怎么避讳,但是也没法和白玉堂相比。
白五爷可谓是将展昭现在的想法都看清楚了。
“猫儿,你急着走做什么?那房舍离得还有些距离呢,怎么说也得先去瞧瞧,让人置办些物什才是。”展昭站在了自己面前,白玉堂便又开始不正经了,没了方才那股子急性子,“还是说,猫儿,你吃味啊……”
吃味?
展昭眨了眨眼睛,本想着应该回上一句“用词不当”,他有什么好吃味的?他为什么要吃味?不符情理!
可是,话已经升上来咽喉,却只在喉结处滚动了一番,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玉堂,似乎并没有说错。
但是,这不合情理啊!
展昭心里些微有些着急,这究竟是什么心态,他发现自己竟然是不敢再细想下去。
不该的,不该的!
而另一厢,白玉堂也不好过,心里也是万分焦虑。
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无论你再怎么后悔,都是收不回来了的。
但是,现在他所说的这话,却是过于着急了。
白玉堂觉得,自己分明就是方才见展昭心里犯了酸,自己便是轻飘飘了起来,再加上那时候展昭竟然想要“逃跑”,他又一下子着了急,到此时却是口不择言了。
到了真正将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便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对方为了顾及此时同样七上八下的状况,给自己一个不想要的回应。
阴差阳错。
展昭盯着白玉堂看了许久,很是想要就这样拂袖走开算了,这事情总也觉得不对,却看到那人本来应该是狂妄的俊颜此时竟是一副纠结的神色,却是怎么都拂不开衣袖。
当真是只能这般了么?
或者说,应该离白玉堂远一些才好。
但是,为什么呢?没有理由的啊……
再或者,干脆应了他算了。
想到这里,展昭赶紧甩头,这怎么行?若是这般,那么……
那么,会如何?
展昭站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没有个道理来。
还是没有道理,纵然是两个男人,除去这世俗伦理的束缚,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吧?
那么,为什么不行呢?
展昭轻轻抿了唇,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世俗伦理道德,狂妄的白五爷自然是从来不会放在心里的,现在想来,恐怕那人不知道将这心思在他心尖上摆了多久,到如今终究是忍不住还是冲口而出了。
而再仔细想想,便能够发现,其实那人早已经露出了许多破绽。
虽说是一直瞒着,一直瞒着,但是,人总是有贪念的,哪怕在符箓门中修炼了这般久的他也一样有贪念,更别说是白玉堂了。
那日,展昭听得白玉堂说,“我想要只有你能给的一件事物”。
那日,他还傻傻地应了。
依旧是那日,白玉堂硬是要将他早已经念习惯了的“白兄”给改过来,变作“玉堂”。
玉堂……
再念起这名字的时候,展昭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