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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花满楼也不和陆小凤闹脾气，刚才的话只是一时气不过这人昨夜没完没了的折腾。既然已经心意相通，何苦要为难自己，人生匆匆数百年而已，若是还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岂不是太难过。
花满楼珍惜生命，爱惜生活，所以从来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明白花满楼心意的陆小凤，尽责的给花满楼揉腰，力道适中，手心里暖暖的，隔着中衣也能传达温度给花满楼。
“司空兄那日给了你什么？”
“不过是些关于上官家之事的书信，上官家与京内一些达官贵人有来往，事出之后，上官云曾休书传到京内，可惜不是没有回音。”陆小凤说完，不用说下去两人都知道为何会没有回音，自然是避嫌，不愿惹上麻烦。
花满楼翻了个身，示意陆小凤不用赎罪了，坐了起来道：“此事并非牡丹客这般简单，但上官伯父一家已经丧命，上官云想必也不知多少旧事，怕的是，牵扯出的人，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自然的给花满楼递上衣物，帮着他穿上，陆小凤一边给他系衣带一边道：“能不能对付，我们都已经插一脚进来，要想脱身不是易事，何况我们也不能脱身。”
闻言花满楼点头，坐到床边穿了鞋，打开门让花平端水进来洗漱。花平身后跟着上官云，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没精打采的打了招呼，错身进到屋内。
花满楼示意花平下去，花平知趣的替他们拉上门，然后抱着一壶水坐到院子里研究花满楼平日里喜欢侍弄的花草。
“少爷和陆大侠之事，我该不该通知老爷呢？似乎……会受到惊吓的，老爷年纪大，还是等少爷告诉老爷吧。”花平自言自语的说着，皱着眉，挺担心自家少爷的。
屋内坐着的三个人，互相看看对方，然后陆小凤开口道：“这会去？”
“如果你们不用早饭的话。”上官云托着下巴看了一眼花满楼，然后看向陆小凤，眼神传达的意思是——便宜你了，我这个堂兄可是个宝贝。
陆小凤自然是知道花满楼的好，他的好不要别人说，他自己都知道，便宜他？恩，这个词不太好，他和花满楼是两情相悦。
对着上官云挑眉，满脸得意。
“那便立刻动身，以免再生事端。”
既然决定了立刻动身去上官家查看，三人牵了马，不耽误片刻功夫，直奔上官家炼香的别院——洛阳城外十五里地的郊野。
花满楼翻身下马时，动作一顿，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看得一边的陆小凤心惊肉跳，幸好有惊无险。陆小凤知晓花满楼的性子，只是伸手扶了一下便松开，花满楼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与平日并无什么差别。
见这两人的相处，上官云摸了一下下巴，不禁生出羡慕之意。
这二人若只是平常人见了，只当是关系亲密的朋友，绝不会想到爱的方面，但有心之人一眼便知，这二人默契十足，许多事，仿佛天生就该这般，不需要说话眼神，一个小动作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七哥，你将你娘的戒指给了他？”
眼尖的上官云早就瞧见陆小凤手上戴着的戒指，觉得熟悉，后来才想起来是花满楼母亲之物。
“恩，早些年就交给他了。”
“我看也就是这个人这么迟钝才知道你的心意，早些年……你白白陪着他，他只当你是朋友。”
“陆小凤有些时候，把朋友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上官云耸肩，表示不懂。花满楼听着那边陆小凤查探线索的动静，唇角的笑意带着温柔和宠溺。
正半蹲在墙角的陆小凤回过头，望着正在说话的两人，歪着头问道：“这地方可不是闲聊的，若是话家常，不如去水云阁，那里人美酒香，是个好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反正是戳到上官云的痛处，得到一个大白眼。
“这里的味道……”
“花满楼你闻到什么？”
陆小凤一听花满楼的话，立刻站起来看着花满楼。他的鼻子不如花满楼，只能闻到许多种香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或许分开都是上等货色，偏偏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
一旁的上官云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道：“这里有别的人来过，想必是为了翻找牡丹客的线索。”
蹙着眉头的花满楼抬脚慢慢的往前走，似乎在寻找什么味道的来源。什么都信不过，也要信得过花满楼的鼻子。陆小凤继续找自己的线索，忽然瞥见一个东西，眼睛一亮，正要喊花满楼，就听见花满楼一声不自觉溢出口的惊呼。
“七哥？”
“花满楼！”陆小凤将东西收了起来，几步走到花满楼身边，见花满楼难受的捂着鼻子，紧蹙着眉头，有些发蒙。
花满楼松开手，感觉到手心里有一些温热黏稠的液｜体，但是——
“花满楼——”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垂在身侧，紧握着，不敢松开，生怕一松开就忍不住发抖。
打断陆小凤的话，“我，闻不到了。”
陆小凤一怔，脑袋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一只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另一只手替他将鼻腔里流出的血擦干净。
“恩，我知道了。”
“陆小凤？”
“这里没什么线索，不用再来了。”陆小凤不理会上官云的话中的意思，拉着花满楼的手，道：“先回去，我让司空去京城，这两日差不多回来了。”
“恩。”花满楼应了一声，和陆小凤一同往外走，两人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异常，反倒是上官云急了眼。
陆小凤翻身上马时，看了一眼花满楼，脑子里想：闻不到了，对花满楼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或许，等同于看不见这个世界。
第47章 牡丹客（零十）
牡丹客（零十）
回到花满楼的小院，院子里的花平见三人这般快便回来，有些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少爷，陆大侠，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陆小凤把缰绳扔给花平，往里走道：“花平，去请大夫，城内最好的。”
“是，我马上去！”
花平一听要请大夫，不知道是谁受伤了，可是也不见谁身上有血迹，连忙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拔腿跑了出去。
进了屋，花满楼坐在桌边，陆小凤示意上官云先下去休息，上官云摇了摇头。这件事本不该牵扯到花满楼，若不是他当时求助于花满楼，也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他这个堂兄年幼失明，如今更是失去了一向灵敏的嗅觉……
“陆小凤，司空兄可知道我们的落脚处？”花满楼和这两个人比较，反而平静许多。
“恩。”
“七哥——”
上官云的话让花满楼打断，一向待人有礼，从不会打断别人说话。
“你若是想让我少担心一些，那就先回水云阁，你功夫不高，我们两人怕是顾不上你，商岳再怎么也能护你周全。”花满楼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失去嗅觉是偶然，既然已经冲着他来，上官云不会幸免于难。
闻言，上官云面上表情一变，却见陆小凤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只好将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
陆小凤并不怪上官云，这事他们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更没想到对方会从花满楼的嗅觉上下手，疏忽了这点才会这样。
“花平回来后我让他去水云阁通知商岳，他来接你，你这个时候不能出事。”
“恩。”
不多时花平带着大夫回来，花满楼交代花平去告诉商岳，花平看向陆小凤，陆小凤让他快去，什么也没说，只好又跑了出去。
大夫给花满楼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看着陆小凤摇了摇头道：“这位公子的病情老夫没有办法，只能等着有一日公子自然恢复，我开一副有助于恢复的药，一日早晚两服，或许会有效用。”
“恩，多谢。”
大夫的话让陆小凤的心一颤，瞬间明白过来花满楼的嗅觉，不是不能恢复，而是……自然恢复。但自然恢复，是最不靠谱的一句话，也是最折磨人的。
谁都不知道，自然好的时候会是哪一天，也许，是一辈子也等不到的期限。
“大夫，有劳了。”花满楼依旧微笑着，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陆小凤感觉到花满楼此刻身上的失落。
失去嗅觉，再也闻不到花草的味道，和……亲近的人。
送走大夫，花平也带着商岳出现，扫了一眼花满楼和陆小凤，带着抿唇不语的上官云离开。
“陆小凤，你很担心。”
“是。”
“可是，你认为现在的我需要别人照顾吗？”花满楼握着陆小凤的手，语气温和的问，“我，不能一个人独自生活吗？”
“就是因为你从来不需要别人照顾，所以才有挫败感。”陆小凤反握住花满楼的手，“七童。”
七童两个字从陆小凤口里说出来，带着别样的感受。花满楼面上一红，别开脸，不动声色的抚平心里的燥热。
“那陆小凤，我需要你。”
“恩。”
花满楼需要他，他何尝不是一样，需要花满楼陪在他身边。感受到陆小凤身上因为自己失去嗅觉而散发出来的不安和暴戾收了起来，花满楼嘴角的弧度扬了起来。
盯着花满楼的笑容，陆小凤想，或许春暖花开也也不足以形容花满楼的微笑。
比朝阳热情，比烈日温和，比夕阳蓬勃。
失去嗅觉的时，暂且搁下，司空摘星的出现，让陆小凤本来不确定的事，模糊的线索渐渐明朗。
“司空兄先喝杯茶，一路辛苦。”花满楼给司空摘星到了一杯茶，而后给陆小凤，最后是自己。
司空摘星也一点不客气，总之，在陆小凤和花满楼面前，他向来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猴精，有什么消息？”
司空摘星看了一眼花满楼，再看看陆小凤，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银五寒那边没有任何有关的消息，陆小凤，我看这次，事情可不简单咯，你自个小心。”
“六扇门都没有收到消息，暗中调查，看来……”
六扇门向来会在收到一些密令之后暗中调查一些不方便公开处理的案件，这一次出了这样的灭门案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有人从中作梗，将事情压下来。
在座的三人都明白其中厉害。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一同出门，司空摘星难得一次没有不告而别，而是让陆小凤送他出门。
“花满楼怎么了？”
“没了嗅觉。”
司空摘星瞪眼，盯着陆小凤，陆小凤无奈的看着他，“大夫也没有办法。”
“这次可是大麻烦了。”
花满楼的事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下毒，针对花满楼来的，只是为什么同样嗅觉灵敏的上官云却没有事，陆小凤一直想不明白，他也知道，上官云和花满楼心里也对这件事存了疑惑。
忽然想起一事，陆小凤问道：“你和上官云认识？”
“一场误会，陆小凤，我走了！”司空摘星立刻施展轻功离开，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对于没能挖出一点司空的八卦而不满。
第48章 牡丹客（十一）
嗅觉，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至少不会比味觉显得不重要。不至于像听觉视觉一样，但，人的感觉就这样细微的几样，少了一样，都显得不完整。
花满楼，人人都看不出他的是一个瞎子，失去了嗅觉也不会让人觉得他闻不见东西，一般人这么认为，但陆小凤司空摘星却知道，这对于花满楼来说，意味着什么，失去了第二视觉。
许多时候，上天显得格外的不公平。
“陆小凤，我走了！”司空摘星留下一句话，消失在陆小凤面前，陆小凤知晓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觉着奇怪，转身，打算回花满楼的小院。
回去的路上，陆小凤想起司空摘星的话，不由得皱眉。究竟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让六扇门对此也无动于衷，一点行动也没有。上官家，应该不止是牡丹客这件事情才会灭门，或许，其中还有不问人知的缘由。
上官云，还有事情没告诉他们。
院门口有一棵柳树，四月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刚走到门口，一阵风气，柳絮顿时铺满了眼前的一片天，陆小凤抬脚迈步踏进小院，却见花满楼从屋子里出来，神情怡然，眉宇间都是温柔，尽管看不见，可陆小凤却觉得，这双眼睛分明是顾盼生辉，虽不是眼角上挑，万种风情的凤眼，仍旧是满目流光。
慢慢的靠近正弯腰给门边的一盆芍药浇水，已经打了一个花骨朵，悄然等着时机成熟带给爱花之人惊喜。
“走了？”
“恩。”
“你先进屋，我马上进去。”花满楼没有抬头，声音如同暖玉，抚平了陆小凤皱着的眉头。
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欢，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弯腰附身的人，脸颊贴在他的颈后，幅度微小的磨蹭。弄不清楚陆小凤为何一下这般，尽管这里是僻静院子，却也担心有人路过瞧见两人亲密的模样，花满楼耳根发红，推了一下陆小凤。
“别胡闹。”
嘟哝了一句，陆小凤松开手，恢复平时的模样，斜靠在门上，睨着花满楼浇水的动作，竟然觉得这个动作由花满楼做起来，格外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