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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说的这般凄楚,让人心疼。只是,弟妹所说,我怎地都听不懂。”齐二奶奶陪笑道。
“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荀卿染却不再理会齐二奶奶,只是坚定地对容氏说道。
即使为了荣华富贵,要灭掉媳妇,总的让媳妇将孩子生下来吧。
“我明白了,染丫头,你不要说了。”容氏道,捂住胸口咳嗽了起来。
“老太太!”荀卿染见容氏脸色很不好看,她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就不肯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上前帮着容氏拍打后背。
“我没事。”半晌,容氏停住了咳嗽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来,“染丫头,你不要多心。咱们齐府,是正正经经的人家,绝不容许那样的丑事发生。你只管安心养胎,等攸儿回来,一切有我为你做主。哪个敢打你的主意,便是和我过不去,和齐府过不去。”
“我相信老太太,只是这件事……”只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危险,也太伤她的心。
“去叫二太太来。”容氏吩咐道。
荀卿染松了一口气,与其她去和齐二夫人斗,无论怎样,都比不过容氏出面弹压齐二夫人。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姜嬷嬷带了人出去,一会功夫,便请了齐二夫人来。
齐二夫人已经得到回报,说是荀卿染去看容氏,不肯到祈年堂去。她有些不安,怕走漏了消息,但是仔细想想,府内只有三个人知道,而这三个人是信得过的,不会出卖她。
因此齐二夫人道宜年居的时候,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并不慌乱。
“给老太太请安。”齐二夫人上前向容氏见礼,“老太太找媳妇有什么事?”
“你还认得我,还知道是我的儿媳妇?”容氏冷声道,“我这老不死的,哪敢受二太太你的礼!”
容氏却少有如此恶声恶气待她的时候,尤其是在众人面前。齐二夫人吓了一跳,往上看了一眼,这才看清荀卿染躲在容氏深喉,眼圈发红,齐二奶奶则垂首站在旁边,也是陪着小心的样子。
齐二夫人的心猛的跳了起来。
难道是齐二奶奶走漏了风声,这怎么可能?她们姑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齐二奶奶为了她自己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不小心泄露的,那也不可能。齐二奶奶的精明她是知道的,如何会犯这样的错误。
“老太太怎么了,这话让媳妇如何当得起。”齐二夫人忙陪笑,“老太太莫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齐二夫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荀卿染。如今的情形,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原因,便是荀卿染在容氏跟前说了她的坏话。
荀卿染站在容氏深喉,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齐二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当不起,你如今是谁,还会将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容氏厉声道,“我知道,你早就嫌了我,巴不得我快点死了,才顺了你的意。我不在这里碍你的眼,这就收拾东西,回老家去。染丫头也跟着我走。求二太太你发发慈悲,留下咱们这一老一小的性命。咱们也不管你,你自去享受那荣华富贵。”
这话却是正说中了齐二夫人的心病,她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去叫二老爷来,给我准备马车。你们去将我的箱子都收拾出来,你们也去将染丫头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容氏一连串地吩咐。
若真由得容氏这样做,这将是京城最大的丑闻,别说齐二夫人,就是齐府的所有子弟,从今以后也难以抬头做人。
齐二夫人身子一抖,忙跪了下去。齐二奶奶也跟着跪了下去。屋内有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带来的丫头,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容氏只一叠声地要人备车。
“老太太,媳妇做错了什么,老太太尽管教训。媳妇没有不改的。老太太这样,媳妇固然没脸,让老爷和儿孙们怎么做人啊。”齐二夫人哭着央求。
“请老太太息怒。”齐二奶奶也低声央求道,却是除此之外,再不敢说别的。
“你原来还晓得要做人的!”容氏看着齐二夫人冷笑道,“你想想你做下的那些事,你那一肚子的打算,哪件是为人母、为人媳该做的?我不带着染丫头走,难道等你来打杀了我们?”
这个时候,齐二老爷在前面接到了禀报,也急着赶了过来,见容氏如此气恼,也忙在容氏身边跪了。
“老太太,儿媳、媳妇有什么做错了,请老太太责罚。老太太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容氏看了齐二老爷一眼,没好气道:“你们做了什么,你去问她。”容氏用手指着齐二夫人。
齐二老爷就转过头来看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早已经泪流满面,“媳妇糊涂,媳妇做错了什么,请老太太教训。”
她的心里却存了个念头,猜疑到只怕是她要对付荀卿染的计划泄露了。可这件事,却是没有实证,而且关系到刚立了功的宁馨郡主和宫里的人,如果容氏发问,她自准备好了言语解释敷衍。最后少不得容氏会说出是荀卿染来告状,那她正好可以倒打一耙,说荀卿染诬告、忤逆。
“瞧瞧,瞧瞧,”容氏抖着手指着齐二夫人,“这便是我的好儿媳,有了你老爷撑腰,和我叫起板来了。你们还等什么,快去将我的东西收拾了,咱们这就走。”
容氏说着,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就要往外走。
齐二老爷跪爬了几步,抱住容氏的大腿。
“老太太莫气,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老太太要出气,打儿子就是。”
齐二老爷这样说,齐二夫人少不得也将话重复了一遍。
“你甘心受罚?”容氏问,却是问的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自然点头。
容氏这才被众人扶着,重新在屋内的矮榻上坐了。
“我一直念着你也有了年纪,儿孙绕膝,因为屡次给你留了脸面。你莫不是认为你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或者你觉得自己身份不同了,再做不得我这老婆子的媳妇,要给我这老婆子立规矩了?”
“媳妇不敢。”齐二夫人道。
今天的容氏,说话丝毫不给她留颜面,语气中更透露出她所作的那些事情,容氏都已经知道了。
“我屡次给你留了脸面,你却越发不知道尊重。丢尽了齐家的脸。你既认罚,那好,来人啊,准备板子。”容氏吩咐道。
便有婆子拿了板子进来。
齐二夫人的脸色瞬时成了一张白纸。
齐二老爷皱了皱眉,却是不敢开口说话。
这是要打齐二夫人的板子?不仅是齐府内,这京中的大户人家,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坐到了向齐二夫人这样的位子,说到处罚,多是口头训斥,罚禁足,抄经,或是去家庙里进修。这已经是非常重的处罚了。而打板子,那就完全不给留脸面了。在齐府,便是齐三奶奶那样胡闹,但是却也从来没有挨过板子。
因此齐二夫人才会瞬间白了脸,齐二老爷才会想反对。但是齐二老爷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反对,因为他看得出来,容氏是真的非常生气,而这么多年的母子相处,他相信容氏这样发怒,必然有着充分的理由。
“老太太开恩那。”齐二夫人果然哭道,“老太太,媳妇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求老太太给媳妇留些体面,儒儿、仪儿、攸儿、婉丽、还有宫里的娘娘,还都要……”
容氏截断了齐二夫人的话,“好一个孝顺的媳妇。这个时候才记着你有这些儿女,你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为何就忘了。你的打算,我是清楚的,莫用这些话来要挟我。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却还不怕,打了你,我自去宫里的娘娘跟前请罪。”
容氏话说到这个份上,齐二夫人却是再也不敢开口。
齐二老爷在旁边,听着母亲和媳妇说话,隐约感觉到一些什么,不觉沉思起来。
又有婆子抬了张春凳进来。毕竟齐二夫人身份不同,总不好趴到地上去挨打。
“你虽不值得,却总要看着孩子们。”容氏略舒了一口气,“便在这屋子里吧,也不必脱裙。”
齐二夫人知道今天这顿羞辱是免不了的,只得慢慢走到春凳跟前。
她这一辈子,从小时候开始便是养尊处优,别说是板子,连一个指头也未曾挨过,心中是又觉得羞辱,又觉得害怕,脸上便显出凄凄惶惶的神色来。
齐二老爷看着有些不忍,只开口叫了一声老太太,便被容氏一眼瞪了回去。
荀卿染站在容氏身后,这打板子的刑罚,对于齐二夫人确实很重,从此以后齐二夫人在府内可以说是体面皆无。但是,以齐二夫人的所作所为,这刑罚却又恰到好处。荀卿染很理解容氏为什么会这么做,齐二夫人的举动,不仅是要置她荀卿染于死地,更是在挑战容氏的权威。
从今天众人的表现来看,容氏应该是看出来,她若此时再不出手彻底打击齐二夫人的气焰,这府里的情形将一发不可收拾。
“叫玉环来。”容氏又吩咐道。
便有人出去将那叫玉环的丫头叫了进来。
“你是我身边得用的人,这差事就交给你。”容氏让管行刑的婆子将板子交到玉环手里。
那婆子正为这个差事发愁,见容氏如此吩咐,立刻将板子塞到玉环手里。
玉环抱着板子,有些呆了。她望望容氏,又望望齐二奶奶和齐二夫人。齐二夫人此时早就羞的低了头,齐二奶奶更是转开了脸。
“老太太,婢子,婢子不会……”玉环道。
“你不会什么,我看你机灵的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容氏冷冷地看着玉环,“我就在这看着,你可给我仔细了。”
玉环手有些发抖,心中再怎样不愿意,却不敢不听容氏的吩咐。
齐二夫人捂着脸,自己趴到春凳上。容氏虽开恩吩咐在屋内行刑,但却不让人回避。厅内众丫头婆子有宜年居的,宁远居的,也有石榴院和祈年堂的。外面还有听了消息赶来张望的养年堂等处的人。
玉环举着板子,旁边自有人数着。齐二夫人趴在那里,恨不得一时就完了事。但是玉环因为心中害怕,又担心打的轻了容氏发怒,又担心打的重了齐二夫人回过头来整治她,因此这板子打的却着实慢的很。玉环毕竟是个小丫头,没什么力气,因此板子打的并不重,但是,齐二夫人却是恨上了她,心中甚至觉得这个小丫头是故意如此来折磨她。噼噼啪啪,二十板子总算打完了。玉环已经是一身的冷汗,扔掉板子,就瘫倒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自有婆子飞快地拖了她出去。
齐二夫人被人扶起来,还要向容氏谢恩。
容氏看了齐二夫人一眼,“齐家的媳妇,才挨得这板子。”
齐二夫人唯有诺诺连声。
“郡主来了,咱们也该去见一见。”容氏说着站起身,叫了荀卿染到跟前。
第三四六章上意难测
容氏带着荀卿染等人就往祈年堂来,齐二奶奶自然是跟着,齐二夫人虽挨了打,但是因为打的并不重,容氏也没法发话,因此她也只好忍着羞耻跟随。反而是齐二老爷,因宁馨明显是来齐府拜访女眷的,所以不好去打扰,便向容氏告退,并嘱咐齐二夫人要好好照顾容氏,“别再惹老太太生气。”
众人来到祈年堂,宁馨已经知道了消息,从上房出来迎接。
这现象看在人眼里,不得不说是比较奇怪的。然而宁馨似乎毫无觉察。
众人进了祈年堂上房,又相互见礼,这才分宾主落座。
容氏自是开口寒暄了一番,宁馨若无其事地回应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容氏脸上有不虞的表情一闪而过。
按理说,宁馨一来投奔的是齐二夫人,而没有去拜访容氏,还要容氏来看她,这就是失礼。而齐二夫人被打了板子,这个消息已经被传到了祈年堂,也被传到了宁馨的耳朵里。如果宁馨知趣,便应该明白容氏的态度,早些提出告辞,大家保持体面。
但是宁馨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她在容氏心中本来就不甚美好的形象,更加糟糕了。世家的女儿,皇家的金枝玉叶,霸道些嚣张些,也是常态,但是在基本的修养礼节方面,一般都会做的很好。宁馨这般有些无赖的做派,是让容氏很看不上眼的。
容氏的目光在宁馨的脸上轻轻扫过,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她想到永和亲王老王妃,还有宁馨的母亲,那个精明透顶的永和王妃,再看看宁馨如今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感慨。宁馨养成今天这般模样,果真是自幼失去长辈教导的缘故吗?不知道应泽现在如何,但单就宁馨来看,这永和亲王府便是恢复了爵位,也不过了了。
“……在平西镇时,郡主就和我们染丫头相处的好,因此一进京来,就屈尊来了我们府上,让我齐府蓬荜生辉啊。”容氏笑道。
提到平西镇,宁馨不由得抬眼看了荀卿染一眼。
荀卿染回了个淡淡的微笑,马上意识到了容氏的意图。
“郡主如今富贵不忘贫贱之交,心存厚道,不愧是皇家苗裔。这份气度高华,心地纯善,恩怨分明,但是满京城的女眷都该学着些。”荀卿染笑道,“郡主多才多艺,当初在平西镇,我和四爷赠送一架古琴给郡主,郡主很是喜欢,想必现在还带在身边吧。”
“郡主如此念旧的人,自然不会随意将那古琴丢弃。我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