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雷诺的双手捂住腹部,鲜血不断从指缝渗透,而从匕首上截下来的刀刃以畅通无阻的姿态穿入肌理,像泥鳅般钻入内脏。看到雷诺无法站直,不断颤抖着低落冷汗的样子,睡鼠有些欣慰,不禁放松了语气:
“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该知道怎么做。”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垂落的刘海下面,弯折的身躯下面,一双冰冷的猫眼在冷汗中因残忍的杀意熠熠生辉,雷诺压在左手下的右手手指正毫不犹豫地撕开腹部的伤口,手指插|入温热的肌肉,然后——
周围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喽喽们只看到少年矫捷地猛地跳跃,窜动的刘海挥落汗水。下一秒,断刃插|入睡鼠粗壮的脖颈,不去顾及割入指骨的刀刃,雷诺向下狠狠用力。一道凶猛的伤口在脖颈上划出锐利的弧线,犹如死神的镰刀收割过的生命沃土。鲜血随着颈动脉的破裂猛烈喷出,像是大型号喷漆将秀静的少年涂鸦成鲜血淋漓的印象画。
上一秒,睡鼠认为雷诺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学了点贵族的漂亮招式,只需稍微调…教,这种没吃过苦的大少爷一定会跪地舔饶。他的想法没多大错,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沉重的肉体倒在浴场地面犹如死神的叹息,而脖颈上狰狞的伤口因为切割过深而翻起了肉边。睡鼠庞大的肉体像是被钉子钉死的青蛙抽动着,脸上的神情比起周围浑浑噩噩的观众并不多几分明了。
雷诺喘息着,睡鼠的鲜血将他的脸打湿,将他的头发压塌,白衬衫开得像过度糜烂的牡丹花,而手指上还有细细的血流顺着纤细的刀刃淌下,坠落在地面溅出花边。
浴血的青年抬起头,扫视了四周,似乎在打量着谁将是下一个敌手。
幽然的黑色眼眸宁静如沼泽,然而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退后半步。歪头打量半晌的青年突然无辜到有点天真的笑了笑,微微勾起的柔软的唇角,漂亮的唇线——
然而此情此景,却像是罂粟花般带着天然的邪恶。
地上涌出了一滩黄色的水迹,是谁哆哆嗦嗦地尿了裤子。
雷诺转身向门口走去。
早就有人闻风而来,隐藏在浴场四周好探听消息。当雷诺满身鲜血地出现在浴场外的走廊,这些隐身拐角或直接站在走廊上的人都不禁退散开,空出足够的道路。似乎那迎面而来的煞气有着实际的锋刃,可以将人割伤。不知道浴场内情况的人们,因为盲目的猜测而更加意乱心慌。
雷诺只是笔直地走向前方,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还捏着刀刃,脊背因为伺机而动而紧绷成猎豹扑食前的弧度。被鲜血压低的锐利猫眼笔直前视,然而余光却最大限度地收集着周边人的一举一动。全身张开的触感让神经隐隐作痛,然而即使怀疑自己是不是肠子都断了,也不能有丝毫地软弱犹疑。
步履坚定,姿态优雅,以及收敛的杀气。
本来想去药房的雷诺想到自己的铭牌里根本没有点数而放弃——只通过铁栅栏和5公分厚的玻璃窗口传递药品的药房连抢劫都做不到。雷诺本能地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走廊渐渐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巨大的,带着闷热味的房间出现在雷诺面前。他隐隐记得里面是烘干、收叠衣服的地方。
偌大的空间至少有篮球场那么大,一边还在晾晒着衣服,地下室内的衣服显得格外死气沉沉。而另一边墙角则堆叠着小山般等待折叠的干燥衣物。雷诺掀开衣服,再巴拉巴拉几下钻进去,随手将一堆衣服拉上盖住自己。此刻的他看起来像只受伤了需要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松懈的神经让疼痛感潮涌而至,雷诺浑身发抖地缩在衣服堆里,分不清身上流的是冷汗还是鲜血,连喘息声也带着抽搐,喉管里咕噜着的哀鸣被硬生生压了下去,雷诺将头抵着柔软的衣物,试图以意念愈合伤口(怎么可能)。
最外面的衣服传来骚动,犹如安全的保护层在被人剥离。神智迷浮的雷诺清醒过来,摈住呼吸,然后在将要露出自己的衣服被掀去的瞬间猛地扑出,将对方压在身下,同时手指间的刀刃抵住对方的脖颈,一双沁着冷汗的双眼精锐地扫视对方,获取信息。
“我,我……不是……”
底下只是个瘦小的男孩,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连衣服都是灰叽叽的,虽然长得很清秀,却缺少存在感。男孩有些慌乱地抓紧手中的衣服:“因为衣服脏了我想重新拿去洗……”
雷诺的将匕刃上移到男孩的眼球上方,他这么做仅仅是想让对方更加慌乱,从而产生言语漏洞,并且……用匕首从眼眶插|入大脑死得应该更快吧。不过男孩显然没有感受到这份威胁,反而惊讶地盯着雷诺的手:
“你的手指骨折了?!”男孩稍微冷静下来,灰眸因担忧而浮游亮光,“你受伤了?”
雷诺一言不发地盯视着对方,判断其危害程度——当你受重伤很容易被杀死的时候,自然会比平时更具戒心。
“我会一点医术……”男孩注意到雷诺分析猎物般危险的眼神,有些瑟缩,“我…我可以帮你助理下伤口,你…你不要怕。”伸出手指小心地擦了擦青年脸上流动的血滴,男孩怯怯地道,“我……我是三月兔,在这里负责烘洗衣物,我不会伤害你的。”
雷诺:“……”无论怎么看现在都是他该说“我不会伤害你”这种话吧。
男孩应该15岁左右吧。雷诺想了想松开了手,缩到一边靠墙的地方,仍旧拿着刀刃以极具攻击力的姿势坐着。
三月兔跑出洗衣房,也许是逃走了,也许是去透露消息给别人,谁知道呢。雷诺有些发呆地靠着墙壁,地下竞技场没有阳光,只有炽黄的灯光投射过来。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就全部杀光好了。
刀刃已经嵌在手指单薄的肉中,因为这样拿着趁手,雷诺便不去管它。
洗衣房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一个人,不过雷诺还是警惕地盯着门口。门开了,进来的只是灰色三月兔,他小心地将门反锁上,才抱着一个木盒向着雷诺跑过来。似乎知道雷诺对他的不信任,他并没有立刻走到雷诺面前,而是蹲在一米远的地方。打开的木盒里露出各种奇怪的东西,雷诺有些好奇,不过只是稍微睁大了眼睛,仍旧面无表情。三月兔将一块红色的石头递给雷诺:
“这是镇血石,可以帮助愈合伤口。被血侵蚀后会产生引导血液的能力,让血液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你把它按在伤口上,不过我这块很小,所以你的伤口可能会恢复得比较慢。”
“……为什么帮我?”
雷诺不是因为感动才这么问,他只是在试探。人只要话一多,总是能透露出什么。雷诺捏着那块奇怪的石头,并没有马上放到伤口上。虽然恶补的知识告诉他这个大陆有各种奇怪的药品,不过一块石头就能治伤吗?
“因为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医生啊,医生帮人治病治伤是自然的吧。”
三月兔一边摆弄着小箱子一边道,“你的伤口没有化脓吧?要是这样的话光用镇血石还不够……”
雷诺掀开衣服看看自己腹部的伤口——因为被手指抠过看上去更恶心了。
“我就这样贴着还是塞进去?”雷诺指了指腹部某洞眼。
“天!”三月兔惊叫了一声,“我看我最好还是把它磨成粉,这样会好一点。”
三月兔用药水帮雷诺清洗伤口,再将镇血石磨粉洒在上面,最后用绷带在腰部缠了好几圈。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手吧。”擦了擦汗,三月兔很自然地伸出手。雷诺犹豫了一下,看看腹部专业的绷带捆法,还是将一边蓄势待发的右手伸了过去。
虽然是个软小的男孩,三月兔在处理伤口时却认真多过害怕,虽然露出一副不专业的难过样,动作却很利落。割伤的手指被小绷带包起来,而骨折的小指跟半截筷子绑在一起。
“没有别的伤吧?”三月兔打量着雷诺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尤其是对方身上大量的血迹,怎么都感觉已经超过正常人的失血量了。
“别人的血。”雷诺用毛巾擦擦脸,说话的声音很轻——主要还是被痛的,毕竟虽然药品很神奇,没有麻醉药伤口就会痛,药品刺激后就更疼了。不过在这种地方能弄到伤药就该谢天谢地了,麻醉药太奢侈了。三月兔显然也知道雷诺疼,不禁有点愧疚,他试图说点什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什么。”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的父亲是富有的商人,他的母亲因为生病去世了。男孩的爸爸娶了继母,继母带来了两个儿子。继母对小男孩很不好,她在商人面前夸奖小男孩很勤劳,其实都是她自己逼小男孩去做各种苦力。每当父亲外出经商,小男孩就只能睡在厨房里,每天烧火、挑水、做饭、洗衣服。可是不管小男孩怎么努力,他的继母都不喜欢他,他的两个哥哥也嘲笑满身灰土的他为‘灰男孩’。虽然很辛苦,但是继母对父亲真的很好,看到家庭聚餐的时候父亲幸福的笑容,灰男孩就想:就这样也没关系,只要父亲能够快乐的话。即使被继母打,被哥哥打,还常常吃不饱饭,小男孩都一直为了父亲的幸福而努力着。可是父亲却死了,有一天摔倒的时候病发死去。长官认为是继母为了财产害死了父亲,想要抓走继母三口。继母请求灰男孩去认罪,因为如果没有继母继续打理,父亲的辛苦积攒的产业就会毁于一旦。灰男孩答应了,然后被抓走了。”
“我说的故事会不会太沉重了?”三月兔笑了笑,眼睛却浮着亮亮的水壳,“也许是认为灰男孩必死无疑吧,继母从来没有联系过灰男孩,尽管这样灰男孩还是努力着,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出去,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去给别人看病,从疾病那里将重要的人抢夺回来。”
“我也给你讲个灰姑娘的故事吧。”雷诺淡淡道。
从前有个姑娘,是富商的女儿,在母亲死了之后,她的继母带着两个姐姐进入了她的家庭。继母剥夺了她漂亮衣服和美丽房间,让她干着厨娘、清洁工的活。两个姐姐因为嫉妒灰姑娘的美貌而常常找她麻烦。有一天灰姑娘被一个姐姐扇了一巴掌,于是她走到一个门后偷偷哭起来。她的哭泣很安静,只是偶尔会泄露一两声。这压抑的哭泣声将她的父亲吸引了过去:“你怎么了?”父亲问她。
灰姑娘说:“没什么,我就是刚听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忍不住难过地流眼泪了。”灰姑娘一边说一边柔软地偏过脸去,这样她的父亲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然而无论父亲怎么追问她都不回答,为了家庭和睦,父亲便不再追问。
有一天两个姐姐在后花园追打灰姑娘,灰姑娘挥手将其中一个推倒撞伤了。姐姐立刻跑去告状,说灰姑娘动手打人。父亲责问灰姑娘,灰姑娘含着泪回答:“都是我不好,父亲请责罚我吧,如果姐姐踹我的时候我没有闪开那么她就不会受伤了。”旁边的姐姐气得冲上来推灰姑娘,灰姑娘只是流着眼泪,果然不闪开。父亲很不悦,但是因为没有出什么大事,也便忍下了。
再后来,父亲外出了,两个姐姐合谋着商量欺负灰姑娘。她们又将她堵在后花园,拿了棍子要殴打她。灰姑娘反抗起来,她抓住其中一个,咬住了她的手,将对方的手指都咬了下来。两个姐姐吓呆了,这个时候灰姑娘拿出匕首,从嘴里把手指摘出来,对被咬掉手指的二姐姐说:“如果有人问你手指怎么断了,你就说‘我想要尝尝人肉的味道,就把自己的手指吃掉了’如果你不答应这么说,我就捅死你。”二姐姐害怕地点头了。这时灰姑娘又把断指塞进大姐姐的嘴里说:“把它吃下去,如果有人问你二姐姐的手指怎么断的,你就说她自己吃了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捅死你。”大姐姐也害怕的答应了。然而等到回到大房子,她们立刻向母亲哭诉了,震惊的母亲立刻把父亲叫了回来,说要将灰姑娘关入监牢。
“是这样的吗?你把二姐姐的指头吃掉了?”父亲严厉地问——两个姐姐添油加醋将事情说成是灰姑娘凶残地像野兽一样咬断了二姐姐的手指并生吃了,这样残忍的人即使不关监牢也要被立刻赶出去。
“我……我不敢说……”灰姑娘脸色苍白得像要晕过去。
父亲说:“有什么不敢说?”
这个时候继母歇斯底里地喊叫道:“把她赶出去!关进监牢!杀了她!这个野兽!”
灰姑娘只能在继母嘶叫的间隙可怜道:“父亲……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